明天要去宮里，齊斐暄早早的就歇下了。

    第二日來接齊斐暄的人，是之前見過的成春。

    成春比齊斐暄剛見他的時候胖了些，進了齊宅看見齊斐暄就笑：“齊公子，等久了吧，咱家來接你了?！?/br>
    他也不在想著隱藏身份，可是齊斐暄聽到他說話時尖細的嗓音就覺得……有點起雞皮疙瘩。

    她道：“沒有等久，成公公客氣了?！?/br>
    成春就笑起來：“哎呦，齊公子快上車吧，別讓陛下久等?！?/br>
    這次來接人的車駕，反而不如上次崇安公主派人接齊斐暄時的陣仗大。

    不過想來也正常，崇安公主接她的時候，是接了女眷陣仗已然是大一些的。

    齊斐暄入宮后下了馬車，隨著成春往宮內走。成春半路上偶爾回頭看齊斐暄幾眼。

    齊斐暄問：“成公公，怎么了？”

    “哎呦，沒事兒?！背纱盒ζ饋?，“沒事兒，就是有些事情，得先和齊公子說清楚?！?/br>
    齊斐暄疑惑。就聽成春說：“皇上可不是誰想見就能見的?？升R公子命好，早就見過了皇上。一會兒進到大殿之內，齊公子可不要太驚訝了?！?/br>
    她當然見過皇上。齊斐暄心道，成春這么說，恐怕也是怕她御前失儀。

    想到這里，齊斐暄道：“成公公不必擔心，我省得的?！?/br>
    成春還想說什么，但是想想他都在這里了，想必齊斐暄應該能想明白皇帝究竟是誰，于是也沒有再多說什么。

    齊斐暄跟著成春來到了大殿內。

    成春稟報過齊斐暄到了，之后便退了下去。剩下齊斐暄一人在殿里。

    就要見周容雅了。齊斐暄心里想，她應該擺出什么樣的表情來呢？

    驚訝？不不不，她的演技還沒有那么厲害，再加上周容雅的眼力，演戲可能會被看穿。

    那還是說自己猜出來了比較好。

    想到這里，齊斐暄就聽到頭頂有聲音傳來：“阿眠?！?/br>
    她抬起頭，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周容雅。

    果真。齊斐暄笑了：“陛下?！?/br>
    周容雅從殿上下來：“你似乎并不驚訝？”

    “還好?！饼R斐暄道，“昨天您說讓成公公去接我，我就猜出來了?！?/br>
    “哦？”周容雅扶著齊斐暄起身，“可那時候，你并不像是猜出來這件事的樣子?！?/br>
    真難纏啊……齊斐暄眨眨眼睛，順勢起來，道：“可能是陛下沒有注意吧?！?/br>
    周容雅唇角一勾，不再追問下去，他道：“錦衣衛不可無指揮使，朕已令人擬好了旨，今日你就去鎮撫司?！?/br>
    “是?！饼R斐暄低著頭，看著腳下。

    這會兒她和周容雅的距離很近，幾乎都能貼在一起。齊斐暄低下頭的時候，都能看到周容雅玄黑色衣袍上隱約的龍紋。

    還問到了隱隱約約的香味兒，想來應該是什么御用的香料。

    畢竟剛剛是周容雅將她扶起來的，離得近也正常。齊斐暄想到昨天周容雅揉她頭發的事，有些不自在的后退兩步。

    她總覺得壓力很大。

    周容雅這人，在外面的時候給人的感覺還是溫潤如玉，可一進了宮中，齊斐暄就能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肅殺冷淡的氣息。

    大概皇帝當久了，都會這樣的吧。齊斐暄想。

    周容雅發覺齊斐暄的疏離，倒也沒說什么。他現在的身份，旁人疏遠他也是正常的。

    畢竟天威難測，正常人都不敢離他太近。

    他也不在意，只說：“這次錦衣衛受創，損失了不少人，你去了之后，務必要想辦法補上錦衣衛缺的人?！?/br>
    這是要讓她招人啊。齊斐暄點頭應下。

    這個不難，只要從各地官衙調人來就好了。

    周容雅又道：“還有一件事?！?/br>
    齊斐暄歪歪頭：“何事？”

    “原本穎欣伯府一案，應是榮國公審理?！敝苋菅诺?，“只是現在榮國公忙于盧瑁叛亂之事，騰不出手來，所以這案子就交由錦衣衛審?！?/br>
    “阿眠可愿接手？”

    這是……要把審齊佩蕪的工作交給她做？齊斐暄心里一動。

    沒想到她接手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審齊佩蕪！這可真是……

    緣分??！齊斐暄圓溜溜的大眼睛瞇起來，點頭笑道：“我愿意！”

    現在的齊佩蕪是又重生了一遍的齊佩蕪，想必……應該能審處別的什么。

    齊斐暄無聲的瞇眼笑起來。

    第134章

    在宮中待了沒多久, 齊斐暄就隨著圣旨，一同去了鎮撫司。

    路上，負責送齊斐暄的太監還說：“今后齊大人就是錦衣衛指揮使了, 咱家遇見您, 都得行禮呢?！?/br>
    齊斐暄微微笑了笑：“公公客氣了?！?/br>
    說實話，她有點不習慣和太監打交道。大概是因為后世電視劇里的太監沒什么好人，大多數都是反派，所以給齊斐暄留下了什么心理陰影。

    好在大齊沒有東廠這種存在。齊斐暄也不用和東廠勾心斗角，也算是一件好事。

    很快就到了鎮撫司，將留在鎮撫司的錦衣衛都叫出來, 聽太監宣了旨后，笑著對齊斐暄道：“齊大人，請吧。咱家還要回去復命，就不耽誤大人了?！?/br>
    “公公慢走?！饼R斐暄目送那太監離開, 再轉身看向院子里的錦衣衛們。

    因為盧瑁謀反的關系, 有不少錦衣衛被牽連抓了起來, 現在還留下來的, 是在盧瑁逃跑后趕回來的。

    還有幾個人是像韓云觀那樣的官宦子弟, 出事兒的那天察覺到情況不對, 告假在家不出門的。

    不過即便是這樣, 這些錦衣衛也被鎮北軍拉去審了又審, 確定了他們的確和盧瑁沒有勾結，才放他們回來。

    錦衣衛當的久了，這些人向來是審別人的, 什么時候讓人這么審過？所以今天即便是回來了，也感覺自己臉上無光，接旨后看見齊斐暄，也只是勉強打起精神來。

    錦衣衛的確是深受打擊。

    “大人?！庇绣\衣衛過來打招呼，“沒想到您這么年輕，真是年少有為?！?/br>
    雖然嘴里說著年少有為，但是齊斐暄看到他眼里的不屑，也知道他是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

    不過也是人之常情，齊斐暄現在才十六歲，又瘦弱，即便是帶了面具也顯得有幾分稚嫩，這要是齊斐暄的上司長成這樣，齊斐暄也在心里犯嘀咕。

    不過錦衣衛這種職位上，經常有空降的高層，這些人都習慣了，才沒有多說什么。

    所以齊斐暄并沒有怪罪這人，只道：“客氣了，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屬下馮章。是錦衣衛千戶?！蹦腥诵Φ?，“大人不必如此見外，直接叫我名字就是?！?/br>
    馮章又指著在外面站著的人道：“這些都是錦衣衛的兄弟們?！?/br>
    說罷又轉頭對他們道：“都上前來，讓大人看看你們！”

    那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上前。

    畢竟是皇帝親封的指揮使，即便心里覺得這么小的少年當指揮使不靠譜，他們也不敢表現的太明顯。

    這些人挨個報了名字，又說了來歷，齊斐暄才調了幾個看著順眼的人：“馮章，羅文，你們二人以后就跟著我吧?！?/br>
    兩人有些意外，但心里也有幾分雀躍。

    雖然不太服氣這個年紀小的指揮使，但是……跟在指揮使身邊，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先前的兩位錦衣衛同知因為跟著盧瑁謀反，早已經被下了大獄，若是能夠跟著這位，想必將來……

    二人謝過齊斐暄，齊斐暄又道：“行了，都散了吧。二位帶我到處看看。熟悉一下?！?/br>
    馮章話多，帶著齊斐暄到處看的時候，還說個不停，他道：“大人有所不知，原本我們該在衛所的，但是錦衣衛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沒有個主事兒的人，我們心里發慌，就來了鎮撫司?！?/br>
    “沒想到正好遇上您來?！瘪T章笑的合不攏嘴。

    雖然看齊斐暄年紀太小覺得齊斐暄不靠譜，但是馮章感覺到齊斐暄在的話他會有好處??！所以自然就更加殷勤。

    齊斐暄問：“現在錦衣衛還剩下多少人？”

    馮章一愣，嘆氣道：“除了兄弟們手下的人和出去的留下了，其余人都被鎮北軍下了大獄，現在還不一定怎么樣呢?！?/br>
    “他們隨盧瑁叛亂，想必是兇多吉少?！饼R斐暄在鎮撫司轉了一圈，基本熟悉了構造后，才轉回去。

    正好聽到前面留下的錦衣衛說話。

    “……要真靠譜，我就把頭割下來給你當球踢！”有個人說，“散了吧散了吧，這位指揮使年紀太小了，成不了什么事兒。?！?/br>
    齊斐暄挑眉，抬手攔住想要上前阻止那人說話的馮章。

    羅文就站在齊斐暄身邊，低著頭不說話，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話不能這么說，好歹是陛下親封?！边€有人道，“唉，咱們錦衣衛這次可是聲明掃地，將來怎么樣，還未可知?！?/br>
    “盧瑁狗賊！害苦了我們！”

    盧瑁確實很狗。

    畢竟只要腦子正常就不會謀反。齊斐暄很贊同這句話。

    又聽那邊幾位道：“這位指揮使的脾氣好像很好？以后咱們可就有好日子過了?！?/br>
    脾氣好？或許吧。齊斐暄聽他們也沒說什么過分的話，便放下心來，轉身進了辦公的地方。

    她吩咐道：“錦衣衛不能沒有人做事，下午去各府衙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選來進錦衣衛?！?/br>
    馮章答應下來。

    他猶豫了下，問：“大人，錦衣衛現在的名聲……怕是不會有人想來?！?/br>
    錦衣衛這個情況，一般來說正常人應該都不會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