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斐暄答應：“哎，師父，怎么了？”

    “跟我來?！绷藟m帶著齊斐暄往他的院子去。

    了塵的院子是正院。院子里沒幾個下人，替了塵打理東西的還是之前的小道童。小道童機靈，見齊斐暄來連忙行禮：“公子來了！公子請坐，我去泡茶！”

    說罷邁著小短腿跑走。

    齊斐暄就和了塵到了正廳內。

    因為了塵喜歡清靜，又要靜修的緣故，這正廳內擺設也非常素雅。了塵坐下，問：“阿暄，容雅說讓你做錦衣衛指揮使，你是怎么想的？”

    “這件事啊……”齊斐暄也找了個椅子坐下，“師父，我沒怎么想，我就是覺得我做不來這個位置?！?/br>
    “哦？”了塵問，“為何？”

    “因為我是女兒身啊?！饼R斐暄攤手，“您又不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盯著我的人多了，我女扮男裝這種事很容易會被發現，被發現了就是欺君之罪，您不想我被抓去砍頭？”

    “就因為這個？”了塵道，“你放心，容雅不會把你怎么樣?！?/br>
    “難說?！饼R斐暄說完，眼睛一轉道，“師父，其實周大哥就是皇帝？我回國公府的那天，皇上去看過熱鬧，我聽到了皇上的聲音?；噬系穆曇艉椭艽蟾缫粯??！?/br>
    雖說已經猜出來周容雅就是皇帝的事，但還是再確認一遍的好。

    了塵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看著齊斐暄：“總算還不是太笨?！?/br>
    他道：“若是容雅要你做錦衣衛指揮使，你就答應他?！?/br>
    齊斐暄：？？？

    齊斐暄：“師父您開玩笑呢？不說我身份的事兒，就光是時間……我的時間不夠啊。我要在國公府待著，不能讓我爹娘發現端倪，能出來的時間很少，怎么去當錦衣衛指揮使？”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很快就會有解決的辦法?！绷藟m道，“你不去當指揮使，還怎么給容雅幫忙？憑著氣運每天在街上閑逛，就能讓那群狼子野心的東西死光了？”

    齊斐暄摸摸鼻子：“可是師父，錦衣衛那邊的事，我根本就不了解?！?/br>
    “不用你了解多少?！绷藟m道，“有不懂的來問我就好。另外你也不用多想，忠心于容雅，聽容雅的話就行?！?/br>
    說罷，了塵又道：“盧瑁忍不了多久。他很快就會動手。容雅不會容忍他再這么猖狂下去?！?/br>
    連暗道這種事他都敢隱瞞，還有什么是盧瑁不敢干的？周容雅是脾氣好沒錯，可這不代表能夠欺瞞他。

    估計盧瑁很快就會倒霉了。只是不知道盧瑁他得知暗道已經被發現，會是什么樣的表情呢？

    “禮部尚書被抓，科舉考場上新上來的可用之人越來越多，盧瑁害怕威脅到他的地位?！绷藟m老神在在的說，“畢竟他心里知道自己有多荒唐?！?/br>
    第119章

    盧瑁有多荒唐？

    齊斐暄又想起來了當初第一次見到盧瑁時，他那陰陽怪氣的模樣。

    那個時候, 齊斐暄剛救了周容雅?？墒潜R瑁的態度卻不是很好。知道的他是周容雅的手下, 不知道的, 還以為他嫌齊斐暄多事呢！

    也不知道盧瑁究竟是怎么想的，他看著也不像是沒腦子的人, 為什么就做出隱瞞不報的事來？難不成盧瑁心里也是盼著皇帝駕崩的？

    齊斐暄百思不解，問：“盧瑁他究竟是什么人？為何行事風格這么……奇怪？”

    原書中似乎也沒有提起過盧瑁的來歷，而且盧瑁這人也沒占多大的篇幅。

    “盧瑁是河原盧家的人。盧家世家大族，在河原顯赫一時。晉王叛亂時，晉軍一路燒殺搶掠，盧家滿門都死在晉軍手里?！绷藟m給齊斐暄解惑道, “盧家下人拼死將盧瑁帶出城, 跟上了遷都的隊伍。先帝憐憫盧瑁, 就讓同行的一戶盧姓官員收養了他?！?/br>
    “那這樣說, 先帝和皇上也沒有對不住盧瑁的地方啊?！饼R斐暄歪歪頭，抱著胳膊倚在椅背上, “盧瑁究竟是怎么想的？”

    “誰知道呢?！绷藟m看到齊斐暄的動作，雪白的眉毛皺到一起，揮動拂塵將齊斐暄趕起來，“坐好！歪歪扭扭成何體統！沒長骨頭一樣！”

    齊斐暄癟癟嘴，乖巧坐好。

    這會兒小道童將已經泡好的茶端來，對齊斐暄說：“公子嘗嘗這茶怎么樣？道長說這是陛下賜得，是難得的好茶呢！”

    說這話的時候，小道童腦袋上扎著的兩個小發鬏還隨著晃了晃。齊斐暄看著可愛, 伸手捏捏小道童的臉，問他：“你多大了呀？”

    小道童臉一紅，靦腆的笑開：“到秋天我就六歲啦！”

    小孩子可愛，齊斐暄和他說了幾句話，心情好了很多。了塵端著杯子喝茶，也不干涉他們。

    在了塵院子里待了會兒，齊斐暄見天色不早，就喊上風影準備回國公府。沒成想剛出門就遇到了回來的秦幼栩。

    秦幼栩打發送他來的伙計回去，然后道：“阿暄，你這是要去哪兒??？”

    “阿栩……”齊斐暄道，“我要回去了。這段時間多謝你幫忙?！?/br>
    “這有什么，應該做的?！鼻赜阻蜃呓?，齊斐暄才看到他的臉色有些發白。

    這是怎么了？上午見面的時候他還好好的呢。齊斐暄問：“阿栩你臉色不好。是出什么事兒了嗎？”

    秦幼栩動作一頓，面色有些尷尬：“阿暄，我有些事情想要問你?！?/br>
    齊斐暄歪歪頭：“你說?！?/br>
    “……還是進去說?！鼻赜阻驗殡y道，“哪里有在大門口說話的?！?/br>
    經他這么一說，齊斐暄才反應過來。她干笑兩聲道：“走，進去說?！?/br>
    兩人回了宅子里，秦幼栩讓下人都退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阿暄，我就是想要問問你。之前你說我娘還活著，我一直在查這件事，卻沒能查出什么來?！?/br>
    當然不能叫你查出什么線索。齊斐暄搖頭：“查不出來才正常呢。阿栩，你可得想好了，或許你娘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好?！?/br>
    “好不好的，我倒是不在意?！鼻赜阻蛞活D，閉上眼睛道，“我就是想知道當初到底是怎么回事?！?/br>
    秦幼栩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娘，他爹又因為這件事死得早，這才導致年紀尚幼的秦幼栩到了穎欣伯府，被齊魏一家人暗地里欺負。秦幼栩想要弄清楚事情真相，也是正常。

    齊斐暄想了想，問：“你知道你娘的來歷嗎？”

    “我爹說，我娘是他在外做生意時遇到的。那個時候我娘身邊只有一個老嬤嬤，說是家里出了事，去投奔親戚。結果沒找到親戚?！鼻赜阻蛳萑牖貞浝?，“阿暄，你應該知道些什么？”

    齊斐暄心中早有猜測。她猶豫了一會兒，問：“你爹娘是在哪里相遇的？”

    “在安城，”秦幼栩道，“很遠的地方?！?/br>
    齊斐暄不說話了。她想到了安城是什么地方。

    安城臨近邊關，城外不遠處就是官兵們駐守的安城關。關外就是一望無際的荒原。

    蠻族就生活在荒原上。

    雖說安城在關內，但在大齊人看來，安城也不怎么安全。

    畢竟安城離安城關那么近呢，將來戰事一起，安城百姓的日子絕對不好過。誰家女孩兒會跑去安城尋親戚？

    齊斐暄斟酌著用詞，道：“阿栩，你……若是想查的話。就從蠻人那邊開始查?！?/br>
    秦幼栩瞪大眼睛：“你是說，我娘是蠻人？這不可能！雖然我不記得我娘的模樣，但是她絕對沒有蠻人的模樣！”

    “你娘當然不是蠻人，只不過她和蠻人有些關系?！饼R斐暄道，“你去查查?？茨懿荒懿樘幨裁礀|西。畢竟……誰家女孩兒會跑去安城投親靠友呢？”

    這些話讓秦幼栩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他的眼淚差點兒掉出來：“你說真的？”

    “這可不是我說的問題?！饼R斐暄攤手，“你查了這么久，什么都查不到，就應該想到從你娘的來歷查?！?/br>
    秦幼栩抬手捂著臉，痛苦的低聲哭泣。他臉上紅了一片，眼角的淚痣也更加明顯。

    他畢竟是大齊人，從現在大齊長大，耳邊聽著的都是蠻人如何兇狠如何可惡，他當然接受不了自己母親和蠻人有關系的事。

    齊斐暄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干巴巴的說：“你別哭了，你娘應該不是蠻人。畢竟當初被蠻人擄去關外的人也有很多不是嗎？”

    話雖如此，秦幼栩卻沒有止住哭。齊斐暄撓撓頭，也不知道怎么勸。

    好在他哭了一會兒情緒就好了很多，秦幼栩抬起頭來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沒事兒?！?/br>
    他道：“我過兩天會離開這里?！?/br>
    “你要去哪兒？”齊斐暄嘆口氣，“不然就在我這里住下，反正我很少回來，你在這里住著也能夠幫我管著家里?！?/br>
    現在秦幼栩想要離開的話，是沒有地方住的。京中合適的宅子早已經被人買下來了，秦幼栩想要找到住的地方，怕是不容易。

    秦幼栩抿唇：“不必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的事情多，不能一直麻煩你。等我安頓下來，會告訴你我在哪里的?！?/br>
    “那好?！饼R斐暄也不勉強，“天快黑了，我就先回去了?！?/br>
    磨蹭了這么半天，現在已經快要到申時了，只怕是真的要被發現端倪。

    齊斐暄頭疼的嘆口氣，騎上馬和風影一起回了國公府，翻墻入內然后回到自己院里換好衣服。

    貞珠在旁邊伺候，齊斐暄問她：“娘來了嗎？”

    “四小姐晌午的時候來了一趟，我和四小姐說您正在午睡，四小姐就沒有多問?！必懼榻o齊斐暄整理著衣裳，“萃香和雨竹她們想要進來，我沒讓她們進?！?/br>
    “那就好?！饼R斐暄將衣服穿好，對貞珠道，“咱們出去走走，別讓人生疑?！?/br>
    一直悶在房里不出去，齊斐暄還真怕被人察覺到什么。

    貞珠點頭，兩人一同出去，還沒出院子，就迎面遇到過來的謝夫人。

    謝夫人身后跟著一群丫鬟婆子，看到齊斐暄，謝夫人笑道：“阿暄，你要出去？”

    “我出去走走?！饼R斐暄看著謝夫人身后的人，問，“娘這是？”

    “娘帶了繡娘來?！敝x夫人拉住齊斐暄的手，“好孩子，今天娘忙了一整天，剛剛清閑下來?？靵碜尷C娘給量量身，一會兒讓她們給你做幾身衣裳?！?/br>
    謝夫人道：“京城里的錦繡坊新進了一批布料，娘差人去買了來，阿暄你看看喜歡什么花樣兒，就讓繡娘都用上?！?/br>
    “好?！饼R斐暄見謝夫人沒發現什么，心里松了一口氣，回到廳中任由繡娘給她量身。

    謝夫人在齊斐暄身邊，看著齊斐暄的臉道：“阿暄長得好看，娘定然要好好打扮你?！?/br>
    齊斐暄臉一紅，道：“娘不要夸我了，我要不好意思了?！?/br>
    “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敝x夫人目光落到齊斐暄頭上，“阿暄不喜歡戴首飾？也是，帶那么多首飾，平白壓的頭沉。若是沒必要，不戴也挺好的?！?/br>
    齊斐暄心虛的干笑。

    實際上，她不戴首飾，完全是因為剛回來還沒來得及戴。

    齊斐暄道：“娘，大姐和四姐在做什么呀?！?/br>
    “她們呀?！敝x夫人溫聲道，“你大姐幫娘對了一天的賬本，你四姐一直在看書。她本想來看你，只不過聽你的丫鬟說你在午睡，就沒過來?！?/br>
    “這樣啊?！甭曇敉嵬犷^，又問，“娘，不是說要見外祖父嗎？我們什么時候去呀？”

    “你外祖父是鎮北大將軍，這剛遷都，他的事情多得很?！敝x夫人說到這里，有些憂心道，“聽說今天京中發現了一個暗道。想必鎮北軍又要忙一陣子了?！?/br>
    錦衣衛不可信，禁軍又要保護皇帝，能夠調出來用的也就只有鎮北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