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韓云觀一頭霧水。 這也難怪,縱使他再聰明,也肯定不會想到齊佩蕪會做出暗地里勾結外男的事來。 齊斐暄想了想,眼前一亮:“對了,我聽說這個月是安成侯府的太夫人大壽?” “啊,對啊?!碧崞鹛蛉?,韓云觀有些不高興,眉眼都耷拉下去,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你問她做什么?!?/br> “她是你祖母,你怎么這個表情?!饼R斐暄問,“怎么,你不喜歡她?” “是她不喜歡我!”韓云觀翻了個白眼,一臉不平,“她是繼室,從入門起就想著要讓祖父把爵位讓給她的孩子,還總看我娘不順眼……” 安成侯府的太夫人韓馮氏,是老安成侯娶的繼室。 老安成侯的元配夫人死的早,韓馮氏才得以進門。只不過韓馮氏不喜前頭的嫡長子,經常磋磨前頭的孩子。 韓云觀的父親韓平就沒少受磋磨。后來韓平承爵,皇帝賜婚他和大長公主,韓馮氏也沒少給他們添堵。 甚至韓平剛成親第一年,韓云觀還沒出生的時候,韓馮氏就說過要把她的親生孫子過繼給韓平。 氣的大長公主直接拽著韓平搬回公主府,直到現在都還沒回安成侯府。 估計是要等著韓馮氏死了才會回去。 對此韓平也不說什么。他原本就對韓馮氏頗有成見不過是礙于孝道才不得已忍氣吞聲,大長公主的行為倒是合了韓平的心思。 而對于韓云觀來說,他也不喜歡韓馮氏。 因為……“小時候去看祖母,她總偷偷嚇唬我!”韓云觀氣道,“還說要把我送給拍花子的!我嚇哭了,別人問怎么回事,她還說是我做錯了事怕她生氣!” 韓云觀一拍桌子:“她當我不知道?她真能干出這種事來的!后來我說什么都不去看她,我爹娘問我,我告訴我爹娘這件事,他們才不讓我去安成侯府的?!?/br> 韓云觀越說越生氣,喝掉桌子上涼透的茶,最后說道:“我才不會給她過壽!” 齊斐暄聽了,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讓紅丫拿來紙筆。 韓云觀問:“你要寫什么?”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饼R斐暄落筆寫下“千金記”幾字。 韓云觀好奇心起,看著齊斐暄寫字,看了不久,他就說:“你要寫戲?怎么忽然寫這個?” “當然是有用?!饼R斐暄換了張紙,“既然你不喜歡你祖母,那我就安心拜托你一件事?!?/br> “什么事?”韓云觀眼前一亮,“你要做什么?” “你祖母過壽定然要請戲班子?!饼R斐暄道,“戲班子唱什么戲,你能做主的?” “我倒是能做主?!表n云觀一頭霧水,“你想要做什么嗎?” “我想讓戲班子唱一出戲?!饼R斐暄落筆飛速,“不過大概會搞砸你祖母的壽宴,你不會怪我的?” 安成侯府的太夫人過壽,自然要請京中貴人們,而張蕓秋和齊佩蕪母女兩個也定然會去。 到時候這出千金記,可就有用處了。齊斐暄看著手里的紙,眉角一挑露出笑來。 韓云觀也笑了,他道:“祖母她老人家那么大的年紀了,可別讓她氣到?!?/br> “唔……如果她心胸寬廣的話,應該不會有事的?!饼R斐暄托腮,得出結論。 天已經黑透,韓云觀的人來請他回去歇息。齊斐暄讓紅丫點了蠟燭,挑燈寫戲本。 大齊沒有貍貓換太子的戲本和傳說,再加上封建社會對于皇家的事向來講究“為尊者諱”,太子這個身份,齊斐暄是不好寫的,寫不好就容易出事兒。 而且寫了太子,也不會讓張蕓秋母女有代入感。 所以齊斐暄直接將張蕓秋做的事給寫出來了。 她并不會古代戲本的合轍押韻,但是……誰叫齊斐暄手里的鋪子多呢?這么多鋪子的掌柜,難不成他們還不認識個會寫戲的人嗎? 到時候找個會寫戲的來改一改不就好了。齊斐暄摸著下巴,將大致情節寫了出來。 戲中說,有一富貴商人,商人攜妻進京時,妻子受驚難產。商人尋不到穩婆,正焦急時遇到了出門的國公和其夫人。 國公夫人心善,見不得人遭罪,正巧夫人待產,身邊有穩婆,她便將那妻子接進了國公府。 可國公夫人雖然一片真心,但那商人的妻子張氏卻起了不好的心思。 商人地位低,那張氏看國公府內繁華,再看看國公府那剛出生的小姐都被前呼后擁,心里便開始嫉妒,居然干出偷偷的把兩個孩子給換了的事兒來。 而國公夫人并不知道此事,她將已經換了的孩子當成親女兒,自小嬌寵。但是被張氏換了的那個真正的國公府小姐,卻從小生活在水深火熱里。 商人家巨富,可他的妻子張氏卻不好好待那位小姐。她怕那位小姐長大后被尋回去,有心想讓那小姐“急病而死”,可有聽算命的說那小姐命好。 張氏便起了讓國公府小姐和她親生女兒換命的心思,打著感謝國公夫人的幌子又進了國公府…… 這個故事真假參半,像是商家出身的張氏,還有國公府夫人,以及難產的事兒,都能和現實對起來,若是別人看倒是看不出什么??梢審埵|秋看了…… 更別提那個時候的齊佩蕪應該也已經知道她的身世了。 齊斐暄寫完這一切停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紅丫端了水來:“公子,太晚了,您該歇下了,明天再寫?!?/br> “沒事?!饼R斐暄伸了個懶腰,將面具摘下洗了臉,“明天先去禮佛,然后去后山看看?!?/br> 紅丫應下:“陳叔說,楚欽還沒有來?!?/br> “那就時時打聽,等他來了再告訴我?!饼R斐暄說完便去歇下了。 第二日天不亮,齊斐暄就被嘈雜聲吵醒。 她揉著眼睛爬起來,聽出外面是韓云觀的聲音,有幾分無奈:“紅丫?” 紅丫從外頭進來:“公子,您醒了?!?/br> “嗯。外頭怎么回事?”齊斐暄打了個哈欠,“現在是什么時候了?” “現在剛到卯時?!奔t丫洗了帕子遞給齊斐暄,讓齊斐暄擦臉,她道,“韓公子早早的就醒了,他看外頭有只鷹正抓廟里的鳥雀,這會兒正趕鷹呢?!?/br> “鷹?”齊斐暄倒吸一口氣,瞬間精神了。 她怎么把神勇給忘了! 之前了塵把神勇交給她,她時時喂神勇,但是這幾日忙著來明福寺,居然把神勇給忘了。 齊斐暄把臉擦干凈,翻身起床穿好衣裳戴上面具,推門出去:“云觀你等等!” 這會兒韓云觀已經跳到了屋頂,院子里的小沙彌眼淚汪汪的看著韓云觀,也不知是被神勇嚇得,還是讓韓云觀嚇得。 聽齊斐暄喊他,韓云觀低頭笑道:“阿眠你醒了!你別怕,我這就把這只鷹給趕走!” 神勇飛過韓云觀頭頂,將他的發冠叼走。 韓云觀頭發散落下來,亂糟糟的披在肩頭。他愣了一下,跳腳道:“你別跑!會飛了不起嗎!” 這回小沙彌的眼淚是真的落下來了:“施主莫要追它了!師父說眾生平等,鷹不懂佛法,它要活著所以才吃rou的!” 齊斐暄扶額:“云觀你先下來!那是我的鷹!神勇你過來!” 神勇頗為不服的長鳴一聲,拍著翅膀落到齊斐暄面前,作勢要啄她。 那副模樣讓齊斐暄想到了譴責負心漢的小姑娘。齊斐暄連忙安撫:“乖,我這兩日沒顧得上你,別生氣了?!?/br> 韓云觀也從屋頂上跳下來,他問:“阿眠,這是你養的?” 卻被炸了毛的神勇兇出去好幾步。神勇飛到齊斐暄肩上,黃豆大的眼睛里透出幾分委屈。它用腦袋蹭著齊斐暄的臉,鳴叫聲都低了幾分。 這會兒倒像是受了委屈告狀的小孩子。齊斐暄問:“云觀你欺負它了?” 韓云觀摸摸亂成一團的頭發:“明明是它欺負我!” 神勇抬頭兇巴巴的沖他叫了聲,韓云觀立刻閉嘴。 韓云觀的隨從連忙跑過來給他打理頭發。有個小廝想說什么,但是看看韓云觀沒在意,他也就閉上了嘴。 齊斐暄把撲棱著翅膀要往韓云觀身邊飛的神勇抱住,對它說:“你先別急,云觀他不認識你,才會打你的,快把他的發冠還給他?!?/br> 神勇鉆進齊斐暄懷里,好像是不愿意。 齊斐暄扶額,她道:“云觀你……你也別急,一會兒我和你說?!?/br> 打理好頭發的韓云觀撇撇嘴:“我也不在意這個。既然這只鷹是你的,那我就不和它一般見識了?!?/br> 神勇歪歪小腦袋,從齊斐暄懷里出來,飛去房頂將韓云觀的發冠叼回來還給他。 韓云觀覺得稀奇:“它還挺通人性,倒比我以前養的獵鷹聰明好多?!?/br> 神勇驕傲的叫了一聲,落到韓云觀面前。韓云觀看的好玩,伸手去摸神勇。神勇也沒反抗,反而是蹭了蹭韓云觀。 韓云觀笑了:“它叫神勇?那以后我可以幫你養它嗎?這是只好鷹?!?/br> “隨意?!饼R斐暄面無表情的看著一人一鷹玩到一起。 剛才他倆還鬧的不可開交呢。 紅丫走到齊斐暄身邊:“公子,韓公子不和神勇打架了?!?/br> “對啊,皆大歡喜?!饼R斐暄蹲下,對傻眼了的小沙彌說,“小師父,勞你費心了,現在沒事了?!?/br> 小沙彌眼眶里含著一包淚,聽齊斐暄說,他點點頭,擦著眼淚抽噎道:“嗯,好。師父讓我來告訴你,若是想用早膳,可差人去膳堂領?!?/br> “好,謝謝你了?!饼R斐暄看小沙彌可愛,便摸摸他的頭,“小師父以后一定能成大師?!?/br> 小沙彌臉一紅,匆匆告辭。 韓云觀和神勇還在玩兒,齊斐暄讓紅丫去領早膳,然后對韓云觀道:“別玩了,快些吃飯,一會兒還要去后山呢?!?/br> 韓云觀只能戀戀不舍的和神勇分開。 吃過飯,齊斐暄和韓云觀兩人帶著神勇去考察地形。 因為怕驚到女眷那邊的齊佩蕪,齊斐暄并沒有帶人,韓云觀看出齊斐暄不愿意大張旗鼓,也讓他的人回去了。 后山清涼,韓云觀道:“這里有什么好看的?!?/br> “看看哪個地方好藏身?!饼R斐暄伸手去摸樹干,“有哪里可以不讓暗衛發現嗎?!?/br> 這次齊佩蕪出來,肯定會有暗衛跟著的。 齊斐暄雖然和了塵學了功夫,但是若說不驚動暗衛,還有幾分困難。 韓云觀想了一會兒,小聲道:“你還知道暗衛?” “我怎么不知道?!饼R斐暄看了他一眼,“我知道的可多了。我師父可是了塵!” “也是?!表n云觀摸摸下巴,靠近齊斐暄,聲音更小了些,“我和你說,我也有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