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謝笑書勾著陸北楊的脖子，整個人掛在他身上。兩個人離太近，快要臉貼臉了。

    陸北楊看著醉醺醺的女人，眸光閃了閃。

    她醉得是真厲害，眼神都失焦了，雙眸瑩潤迷離，透著不自知的媚態。妝早花了，酒精燒紅的臉頰依然細嫩動人。兩瓣櫻花色的笑唇微微開啟，鮮艷欲滴的玫瑰一樣引人采擷。

    陸北楊心頭一陣沒由來的燥熱。

    “謝笑書，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他皺眉望著她，語氣很不好。

    這個女人一喝醉就跟人求婚嗎？如果今天他不來，她是不是也要嚷著跟別人結婚？

    “我說……”謝笑書抬起頭，小獸一般地皺了皺鼻子，“你跟我結婚吧！陸北楊，你娶我吧！”

    陸北楊：“……不娶?！?/br>
    謝笑書嘴一撇，要哭了，“為什么不娶??？我不好嗎？不夠漂亮嗎？你看我……你看我這張臉，純天然無添加，長成這樣我容易嘛！”

    陸北楊靜靜看她發瘋，臉上的嫌棄和無語快溢到地上了。

    “還是說，還是說你也喜歡付櫻子那樣的??？??？”說起付櫻子，謝笑書就來氣了。她推開陸北楊，歪歪扭扭地站不穩。

    “你們男人都沒眼光！我、我哪兒比不上付櫻子??？我不比她漂亮嗎？不比她身材好嗎？我練了十八年的舞——”她搖搖晃晃的，感覺隨時能來個一字馬，“看、看我這腰，我身嬌體軟啊我！對了，我、我還有有趣的靈魂！”

    說著她咧嘴一笑。醉鬼的笑蠢態，又透著傻萌。

    “陸北楊，怎么樣？要不要娶我？”

    她嘟起嘴看他，一面倚在電線桿子上凹pose，似乎要跟男人證實自己的嬌軟和曲線不是假話。

    “靈魂沒看出來，腦子好像不太夠用?！标懕睏詈芾潇o地吐槽她，一面伸手想把耍酒瘋的人拉到自己身邊。

    “上車，送你回家?！?/br>
    “不要！”

    陸北楊瞇了瞇眼，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準備用強了。

    “我不回不回！”謝笑書一把甩開他的手，力氣大的出奇。她重心不穩，又跌地上了。這一次她沒急著起來，反而刷來把兩條長腿一伸，坐那兒了。

    陸北楊還沒反應過來，一只腿就給人抱住了。他后背跟著一麻。

    “你跟不跟我結婚？”她樹袋熊一樣抱著他的一條腿，仰臉問。

    “不結。你放手?！?/br>
    “你不結我就不放！”謝笑書雙手死死環著她的金大腿，說什么都不放。

    陸北楊猛地吸了一口氣，胸口都大了一圈。他用眼神向前方看傻了的王秘書求救。

    王秘書給老板一瞪，脖子縮了縮，特別自覺地背過身去。

    非禮勿視，他懂的，懂的……

    謝笑書越抱越來勁兒。即便有夜色掩護，但陸北楊燒紅的耳朵依然在黑暗中清晰可見。

    他彎腰掰她的手，謝笑書鼓著腮幫子用力。掙扎纏繞之間女人的手越來越緊，位置也越來越微妙。

    陸北楊瞳孔驟縮，臉倏地紅了。他整個人都是緊繃僵直的，呼吸也重了幾分。

    過了幾秒鐘，他不自然地把敞懷長大衣往身前攏了攏。

    謝笑書抱著男人的大腿，垂下頭又開始哭唧唧了，“什么努力奮斗就會有結果，都是屁話！還不如快點兒嫁人……陸北楊你為什么不娶我??？你娶我每年都可以去我家，我媽做的飯不好吃么？你明明就很喜歡芹菜餃子！”

    她抬頭用下巴抵住他的膝蓋，大眼睛紅紅瞪向他。

    “你那天還偷偷吃了兩個，我都看見了！”

    陸北楊：“……”

    謝笑書還想說什么，突然捂住嘴不吭聲了。她一只手死死蓋著嘴巴，低頭“嘔”了一聲。

    陸北楊大驚失色，“謝笑書，你要是敢——”

    “哇——嘔——”

    他話還沒說，謝笑書就吐了。醉酒的產物脫閘而出，哇啦哇啦全跑了出來。

    “謝！笑！書！”

    **

    “啊呃……”謝笑書再醒來時，頭疼得厲害。她捂著腦袋揉了半天，慢慢睜開眼睛。

    這哪兒??？她醒來的姿勢不對？

    天已經大亮，她躺在一間陌生的房里。房間是簡單的歐式裝修，非常寬敞。

    謝笑書坐在床頭緩了好一會兒，記憶還是斷片的。她記得自己在飯館，那個胖老板叫她解鎖手機，說要給顧圓方打電話……

    她惴惴不安地下了床，推門出去看見有個穿黑西裝的男人站在客廳。

    “謝小姐醒了？”

    “王秘書？！”謝笑書揉揉眼睛，難以置信

    男秘書吁出一口氣，“昨天您喝醉了，陸總去接的您。不知道您住址，只好先帶到這里來了?！?/br>
    “陸、陸北楊帶我回來的？”謝笑書結巴了，不知道是驚的還是嚇的。

    “是呀?！蓖趺貢康貥妨?，“昨晚你醉得可厲害了！”

    接下來的十分鐘里，王秘書繪聲繪色地為謝笑書重現了昨夜她的表演。

    “你哭了好一會兒，眼淚口水的抹了陸總一肩膀！”

    “然后你抱著電線桿子，刷地就把腿抬上去了！之前練過舞蹈的吧？喲嚯那腿抬得高的！”

    “你還坐地上抱著陸總的大腿，非要他跟你結婚！說什么都不起來?！?/br>
    “……最后你吐了陸總一身，在車上睡過去了。我們這才把你帶回來?！?/br>
    ……

    謝笑書半張著，石化了一樣一動不動。過了半晌，她艱難地咽了一下嗓子。

    “我昨天……說要跟陸北楊結婚？”

    王秘書點頭。

    “我還吐了他一身？”

    王秘書一臉悲壯地繼續點頭。

    謝笑書仰面直直往沙發上倒去，當場給他表演了一個原地去世。

    王秘書坐到她跟前，安慰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跟了陸總那么久，昨兒可真是大開眼界。老板黑臉是常事，但昨天他臉都成豬肝色了，還愣是把謝笑書抱上了車。

    一個平時最討厭別人近身的潔癖，居然允許一個醉鬼又抱又蹭的?？匆娭x笑書吐的時候，王秘書心臟也快跟著跳出來了，他瞅著老板的臉色，看見他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來了……

    就這樣他也沒把謝笑書扔出去，扔出去的是他那身高定西裝。

    ??！如果這都不算愛……

    王秘書露出姨母笑，看向謝演員的目光居然有點崇拜，“謝小姐，您不用擔心，我看——”

    門口有腳步聲，王秘書趕緊閉嘴。謝笑書咸魚打挺，剛起來就看見陸北楊直勾勾注視自己。

    雙方陷入短暫而不失尷尬的沉默。

    “酒醒了？”陸北楊先問。

    “嗯……”謝笑書點點頭，臉騰地紅了，“謝、謝謝你……”

    她跟蚊子嗡嗡一樣道謝，根本不敢看陸北楊，只垂頭瞅腳上的米色毛拖鞋。

    太尬了我的媽，早知道就躺在床上裝死了……等等，她這身睡衣是怎么回事??？誰換的？

    謝笑書指頭摩挲衣擺，輕輕咦了一聲，詢問一般看向對面的男人。

    她剛醒，眼皮還有些浮腫，妝也沒來得及化?？伤骞賰瀯菝黠@，皮膚又白皙，素顏也是能打的。沒了脂粉，一張臉略顯幼齒，又減了兩三歲。

    “是胡媽，這邊的阿姨幫你換的衣服?！标懕睏畹?。

    謝笑書哦了一聲，一下子又想起什么來。

    “你的衣服……抱歉啊?！彼龜D出一個笑臉，心虛得很，“昨天我真的斷片了?！?/br>
    陸北楊什么都沒說，唇線微微收緊。

    “我會賠你一套新的?！痹拕傉f完，謝笑書就后悔得咬舌頭。

    認識這些天，她發現陸北楊基本只穿高定套裝，他衣服講究，上面連個褶兒都沒有。她賠？拿頭賠哦！

    “謝笑書，你還記得昨晚的事嗎？”陸北楊一手插進褲兜里，朝她靠了一步。

    他姿態隨意，謝笑書卻感覺莫名壓迫，下意識往后退了退。

    “王、王秘書剛幫我回憶了一下?！彼÷曕止?，抬頭又對上了他深深的目光。他輕挑起眉望著她，似乎在等待什么。

    謝笑書窘了，聲音都低了：“我醉了，你來接我。然后我可能……比較失態?！?/br>
    她找了個詞企圖美化自己，陸北楊一點不留面子的戳穿。他扯起嘴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神秘微笑。

    “你站在大馬路上又哭又唱，把車都嚇停了。記得嗎？”

    謝笑書嗯了一聲。

    “你還掛在電線桿上表演劈叉?！?/br>
    謝笑書閉上眼，認命一般地點了點腦袋。

    “那你抱著我的腿不松手，還吐了我一身，記得嗎？”

    謝笑書低著頭，下巴快戳到胸口了。她知道自己很丟人，但這些事給他用這樣的語氣一陳述，丟臉的程度簡直大大發酵啊。

    “謝笑書?！彼掌鹬S刺調侃的語氣，突然挺嚴肅地喊她名字。

    謝笑書抬起快要自燃的紅臉蛋，輕輕咬住下唇。

    呃……陸北楊有點怪怪的。他臉色陰沉，但目光炯炯的。

    不知道是不是酒沒醒清楚，謝笑書竟然覺得他的眼神……有點灼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