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見趙小梨盯著自己的傷似在感傷,圣尊不屑地冷笑,聲音卻愈發溫柔:“你以為你爹娘疼你,卻不過是你的一廂情愿。你一個女娃兒,既不能傳宗接代,又做不了體力活,能有什么用處?不過就是大荒之年,能賣幾個銅錢罷了。這世道大多人吃不飽飯,能收你的不過些腌臜之地,你這般瘦小,怕是經不了幾個男人?!?/br> 聽了圣尊放這時代堪稱調戲侮辱的話,趙小梨更覺奇怪,他這究竟是干什么? 于是她相當配合地瞪大雙眼,捂著胸口不敢置信地說:“不可能!我爹娘不會這么對我!” 圣尊臉上的笑蠱惑人心:“人心難測,從沒有什么事是不可能的,你若不想被人賣掉,還是當先下手為強?!?/br> “我該怎么做?”趙小梨睜著無助的雙眸問道。 白虎忍不住看了趙小梨一眼,眼里藏著深深不忍。 圣尊笑容更深了一分,似是將獵物收入囊中般愉悅:“把他們喂白虎,自然就沒人能賣了你?!?/br> 趙小梨一怔,原來繞了一圈,還是回到這個話題上了,不過,她怎么覺得他這些話的重點根本就不是為白虎弄口糧呢? 她震驚地說:“你是魔鬼嗎?!竟然要我弄死自己的爹娘!” 圣尊看慣了這樣的反應,嘴角一勾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br> 趙小梨撫著胸口如釋重負道:“幸好我沒有爹娘?!?/br> 圣尊:“……” 他的臉上頓時蔓延出黑色花紋,宛若實質般的惡意向趙小梨席卷而去,向來只有他騙人蠱惑人的份,螻蟻怎么敢在他面前放肆! 趙小梨被圣尊突然的異變嚇得往后一躲,然而很快她就發現,那道猩紅色的光芒將所有惡意牢牢地攔截,就像是最安全的防火墻,對方根本就拿她無可奈何! 他居然也能變身……所以他究竟是什么人?真的被她說中了是個魔鬼嗎! 見一旁白虎嚇得趴地瑟瑟發抖,趙小梨連忙說:“但我有一個惡婆婆,我可以考慮把她帶來喂白虎!圣尊您的意見真是太有用了!” 被她騙過一次后,趙小梨在圣尊眼里自然再不是什么特別好騙的愚蠢螻蟻,因此她說這意圖明顯的話反而讓他更憤怒,那翻滾著的幾乎能看出實體的黑色能量不斷沖擊著猩紅色光芒,兩方劇烈而無聲地對抗著,連石塔本身都抖動起來,嚇得趙小梨慌忙抱上白虎躥下樓。 她這該不會是玩脫了吧?本以為他被封印著萬無一失,沒想到他還能反抗!難不成就像是動畫片里的那樣,她一刺激,他就爆種要掙開封印了? 趙小梨懊悔不已,明明說好不作死的,她為什么想不開要刺激他! 趙小梨飛奔到一層時,石塔的微弱抖動消失了,她又站了會兒,沒再察覺到任何動靜,才放松下來。 “白虎,你的主人脾氣也太差了?!壁w小梨唉聲嘆氣地對白虎抱怨。 白虎此刻看著趙小梨的眼神已經不止是普通的敬佩了。 “小梨,你太厲害了,從沒人敢這么跟主人說話?!卑谆⑿÷暤?。 趙小梨感慨道:“這大概就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吧……不,我這就是個比喻,沒說自己是狗?!?/br> 白虎擔憂地抬頭看了眼,猶帶恐懼地說:“小梨……主人的命令我不能違抗?!?/br> 趙小梨不解道:“可他現在明明奈何不了你!” 如果說圣尊對白虎不錯它忠心耿耿也就罷了,可圣尊根本就一點沒將白虎放在眼里,他根本就不在乎白虎,它還這么莫名其妙地忠心就讓她很不能理解了。 白虎搖搖頭道:“主人就是主人?!?/br> 趙小梨眼看著白虎又要掙扎著下地,只好制住它,無奈地嘆道:“好好,我再陪你一起去面對你的主人?!?/br> 趙小梨戰戰兢兢地回到第五層,見圣尊早已冷靜下來,她松了口氣。畢竟被封印前是個大人物吧,怎么可能跟她一個他口中的螻蟻生氣呢?那太掉價了是吧…… 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卻見原本閉眼打坐的圣尊驀地睜眼,那眼神銳利如鉤,嘴角的弧度帶著令人震顫的暴虐,聲音溫柔而森冷:“趙小梨,本座記住你了?!?/br> 趙小梨:“……”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女主:當年我與鬼王談笑風生的時候,你們還不知道在哪里玩泥巴呢! 眾鬼:[佩服的眼神.jpg] 鬼王:[死亡凝視.jpg] 女主:……抱起白虎撒腿就跑。 本章繼續發紅包,截止下章更新前~ ☆、陷阱 趙小梨的恐慌不過是在一瞬間,她很清楚,至少此時此刻,他是奈何不了她的。 如果她能不管白虎,不需要白虎的教導,說不定她早把石塔里的法物卷跑,把石鐲砸爛了,那樣的話,他要記住她就記好了,反正又不能把她怎么著,她怕什么? 趙小梨默默在圣尊對面坐下,在他那直勾勾的陰郁視線下,綻放出一個大而燦爛的笑容,好像之前兩人的針鋒相對不過是夢一場:“圣尊,方才白虎已經好好說過我了,我知錯了。我對圣尊您是又敬又畏,剛剛的不敬不是有意的,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樣的黃毛丫頭一般見識?!?/br> 趙小梨早看出圣尊被封印前一定是個了不得的大人物,特別兇的那種,一般這種大人物要顧及臉面,必須端著,想必不好跟她一個他口中的螻蟻為難,她要是硬氣,他礙于面子只能繼續跟她不對付,但只要她服軟,他大概就會順著臺階下了吧。她這諂媚的態度,可不止是臺階了,都稱得上滑梯了吧! 然而,令趙小梨想不到的是,圣尊臀下摩擦力實在有些大,他偏不下去! 只見圣尊慵懶地往后靠去,雙眸往趙小梨身上轉了轉,眼里藏著凍土般的冷硬,嘴角卻勾起細微的弧度,像是看著不懂事的小輩,隨意說道:“給本座磕頭,本座便考慮不與你計較?!?/br> 趙小梨瞥了白虎一眼,眼里帶著淡淡的譴責。 你這樣一個會說話聽起來曾經還特別厲害的靈獸,怎么找這么個小肚雞腸的主人?元嬰期的大佬跟個沒筑基的小修士過不去,滿級游戲大佬逮著一級小新人揍,大學數學教授抓著幼兒園小女孩比誰微積分算得快,有意思嗎?這有意思嗎! 看不懂趙小梨復雜眼神的白虎懵懂又不知所措地垂下腦袋,主人在,它可不敢亂說什么。 明知指望不上白虎,趙小梨也就是跟白虎表達一下不滿的情緒,沒想讓它怎樣,收回視線后她故作為難地瞥了眼圣尊,猶豫地說:“磕頭倒是沒什么不可以的,不過……” 她忽然捂著臉,側過身子無比扭捏地說:“我娘說,只有成親時夫妻對拜才可以磕頭……” “胡扯?!笔プ鹄淅涞卮驍嗔粟w小梨的話,他雖許久未出世,也知人間不可能有這種怪異的風俗,單單祭拜先祖,便不知要叩首幾回。 白虎一個激靈,深深地垂下腦袋,假裝自己并不在現場。這么久以來,它真的從未見過小梨這樣膽大敢在主人面前放肆的人。 誰知被呵斥的趙小梨沒一點被拆穿后的羞窘,她反倒是換了個跪坐的姿勢,又羞澀地抬頭看了眼圣尊。她剛剛用力捂過的臉紅彤彤的,一雙水光瀲滟的眸子滿是愛慕,瞳孔中映著圣尊那俊美得不似人類的模樣。 “我從沒有見過圣尊這樣好看的人,”趙小梨發自內心真誠地說,語氣里又帶上了點刻意的愛戀,“比我那未過門的相公好看多了?!?/br> 她說著,又害羞地看了看圣尊,雙手放在身子前方,就要盈盈拜下去。 趙小梨沒能拜下去,因為她又看到了圣尊發飆的模樣,雖說封印依然牢牢地將他控制住,然而有一絲外溢的力量透過屏障,相對他那澎湃洶涌的力量而言很小,卻足以像是一巴掌扇在她身上,讓她身不由己地往后一仰,多虧倒下時護了下后腦勺,否則就該腦震蕩了。 雖說這本就是她的意圖,然而這發展依然讓趙小梨膽戰心驚。是她之前沒注意,還是說,隨著每一次的發怒沖擊封印,圣尊的力量正在逐漸增強?這才多久??! 趙小梨當然知道她的謊話騙不了圣尊,可即便知道她說的都是假的,看到她這么一個瘦弱的黃毛丫頭自顧自地“覬覦”他,將他看做相公,更不像話的是家里還有個“未過門的相公”,泥人都會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本就小心眼的呢? 她來自現代,怎么都跪不下去啊,即便被李紅梅打得滿院子跑,也沒跪過,只好又作死一次,順便試探以解自己的疑惑,這疑惑是解開了,可結果讓她很恐慌??! 如果說她每作死一次,他的力量就強勁一分,要不了幾次,她就真被自己作死了吧! 趙小梨喜歡白虎,然而圣尊的存在對她來說像是個定時炸.彈,她怕得很,卻又無可奈何。如今白虎情況不妙,她不得不跟圣尊打交道好讓白虎接受普通的飲食…… 被圣尊沖擊封印的力量撞翻的除了趙小梨,還有虛弱的白虎,只見它爬回原位,像個抖m一樣照舊趴好。 趙小梨心中一陣無力,白虎對圣尊也太忠誠了,甚至讓她有點嫉妒。 “本座一向大度,便饒過你這回?!笔プ鸬?。 趙小梨驚詫地抬頭看去,卻見圣尊已自顧自地閉上眼命令道:“白虎,有什么吃什么?!?/br> 白虎立即應道:“是,主人?!?/br> 見白虎過來咬了咬她的衣袖示意她下去,趙小梨陡然回神,揉了揉被撞痛的肩膀,再看了眼圣尊,雖然他并沒有表現出來,她卻似乎能感覺到他此刻心情不錯。 被她當相公還心情不錯?這是看上她了? 趙小梨莫名驚悸,卻也老老實實跟著白虎下去。 等到了底層,她終于有點眉目了。 圣尊的心情變好是在沖擊封印傷了她之后,她只是隱約覺得他的力量好像增長了,但他作為當事人,一定很清楚這其中細微的差別,也就是說,這次的沖擊封印,他一定是察覺到封印的松動,或者說他力量的增強,知道自己快出來了,所以心情好不跟她計較,反正等他出來后,碾死她就跟碾死螞蟻一樣容易……是這個意思吧? 趙小梨一時間又覺得,封印搖搖欲墜跟她的作死其實沒什么關系,圣尊應該是被關了很久,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威力巨大的符箓也漸漸失了作用,那封印想必也是如此。 她撿了這空間石鐲,真的是撿了個炸.彈,不,是核彈吧! 趙小梨心事重重,沒心情做別的,再加上跟圣尊扯皮又耗費了不少時間,這會兒腦袋隱隱作痛,心知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她跟白虎說了聲下回進來給它帶吃的,便帶上蓮玉扳指和風刃符箓離開了石鐲,權作防身。 第二日,趙小梨除了給苗深送吃的,也同樣憂心起白虎的伙食來。雖說圣尊說白虎可以有什么吃什么,但那么長時間的損耗,不吃點好的怕是養不好,然而她養活一個苗深都快成了問題,再加一個白虎,那可真是要命了。 她總不能真把李紅梅帶進空間喂白虎啊,人家兇是兇了點,對她也差了點,但罪不至死。 最后趙小梨把主意打到了家里的雞身上。晚上,趁著李紅梅和孫亮都睡著了,她偷溜出房間,猛地抓了一只雞,然后立即跑回房間,躲進空間。 白虎在睡覺,趙小梨進來時它差不多都在睡覺。見它睜眼起身踱步而來,她立即將正在咯咯咯叫個不停的雞遞過去給白虎看:“這個你吃嗎?” 白虎歪了歪腦袋,湊過來嗅了嗅,突然亮出尖牙,一口叼住雞脖子。 趙小梨松了口氣,忙道:“我先回去了,下回再來看你!” 趙小梨匆匆離開空間,側耳細聽,外頭并沒有什么動靜。她抓雞時鬧出了一點小動靜,但李紅梅和孫亮都沒醒。 趙小梨去房間的角落臉盆里洗了手,爬上床睡覺。她剛才急匆匆的,是怕李紅梅被鬧起來會發現自己不在,不過這會兒明知已安全,她也不打算再進一次空間,雖然白虎挺可愛,但盯著看它生吃一只活雞這種事,還是算了吧。 一只雞對白虎來說肯定遠遠不夠,不能用常理來推測它的食量,但聊勝于無吧,她只能以后再想別的辦法。 第二天又是趕集的日子,但李紅梅和周娟都沒去。趙小梨去隔壁看了眼孫秋露,見她時不時望著外頭,面上似有難過牽掛,但并沒有要出門的意思,稍稍放心。 趙小梨剛回自家院子,卻見李紅梅正在大喊:“我的雞呢!” 趙小梨十分心虛,躲在角落不吭聲。 李紅梅的喊叫聲將周娟從隔壁引來,周娟詫異道:“這是糟了黃鼠狼了?” 李紅梅氣道:“窩里雞少了一只,還剩倆呢,要是黃鼠狼干的,不得都給叼走了?定是哪家殺千刀的,偷我家的雞!” 趙小梨默默低了頭。 周娟道:“紅梅,昨夜你就沒聽到什么?” “我睡得熟,啥都沒聽到!”李紅梅突然扭頭看向趙小梨,一把將她扯過來,一巴掌拍她背上,“昨兒夜里你怎么睡得跟死豬一樣!自家的雞都不知道看著,養你有個屁用!” 趙小梨這回是真心虛,稍微躲了躲,跟過去一樣沒敢應聲。 “紅梅,你別打小梨,你都沒聽到,孩子睡得深就更聽不到了?!敝芫昝r了攔,“說不定就是黃鼠狼叼走的,咱們村里啥時候出過這種偷雞摸狗的事兒?” 有周娟攔著,趙小梨少吃了一頓打,眼見著李紅梅被周娟勸得稍稍熄了火,她才松了口氣。 周娟也不好太插手李紅梅家里的事,無奈地沖趙小梨笑了笑,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李紅梅的火氣本來已降下來,可轉頭看到跟個悶葫蘆似的趙小梨,又是一陣無名火起,拿起笤帚就沖趙小梨打來。 趙小梨拔腿繞著院子跑起來,剛已經被打過幾下了,她可不想再挨揍了! 李紅梅自然不會跑不過瘦弱的趙小梨,剛逮到趙小梨要打,就聽隔壁突然傳來一聲慘叫。那叫聲很短促,好像剛叫出來就被人捂住了嘴巴,趙小梨還沒反應過來,就聽李紅梅叫道:“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