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紅鹿都停了下來，他們回過頭來凝視著加爾文。

    “你確定你還要繼續嗎？我可愛的加爾文?！?/br>
    加爾文在風暴一般的痛苦和混亂中掙扎著擠出了一絲清明，他以絕無僅有的堅定點了點頭。

    “繼續……不要……忘記……”

    紅鹿發出了一聲嘆息。

    但在得到加爾文的回應后，他沒有任何猶豫地繼續了下去。

    加爾文顫抖了起來。

    下一秒，約書亞碎裂了。

    這片漆黑的意識之海也隨著約書亞的崩塌而直接化為齏粉。黑色的影子宛若蟲群從紅鹿幾人的手中紛紛滑落，最后朝著加爾文一擁而去。

    痛苦，仇恨，絕望，黑暗，殺戮，血腥……加爾文用力地抱住了自己的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發出了難以忍受的痛苦哭嚎。

    然后整個人倏然軟倒摔在了地上。

    加爾文回到了現實的世界。

    但從另外一方面來說，回到現實世界的，恐怕也并不是曾經的加爾文……

    第283章 大結局

    血腥的氣味濃稠到了讓人足以窒息的程度，無數的門在暗處和明處不斷的浮現出來然后又倏然消失。巨大多數之前被約書亞控制的瘋子都已經死了，零星剩下的幾個人也因為失去了控制而倒在了地上，失禁，并且不斷地抽搐。在擊而文的不遠處，是已經七零八落，被人粗暴地撕扯成碎塊的尸體殘骸——約書亞的頭顱浸泡在黑紅色的血液之中，眼眶空洞，腫脹的臉上卻依稀還帶著一絲淡淡的，詭異的笑意。

    還有一些東西，亡靈或者別的什么，在黑暗中飄忽不定，影影綽綽。

    那是一些受過苦的人，而且他們現在已經死了。

    已經腐爛的孩童手牽著手，唱著無聲的歌謠，他們的眼睛里流著血和眼淚。

    在孩子的身后跟著一個老人，加爾文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那個人長著霍爾頓醫生的臉，過了一會兒那張臉又被替換成了紅胡子，他也在回看著加爾文，臉上面無表情，當然，他也沒法做表情，畢竟在變成紅胡子的時候他所有的皮膚和肌rou都化為了焦黑的碎屑，然后是同樣漆黑的頭骨。

    恍惚中他也對加爾文說了些什么，只不過亡靈的聲音并沒有辦法傳導到現實中來……

    “我知道，我現在知道了?！?/br>
    不過加爾文還是對他們做出了回應。

    他簌簌發抖，眼中不斷地流出眼淚。

    在那些亡靈即將離開的最后一個瞬間，加爾文親眼看見了約書亞——那是一個與他相當相似的男青年，沒有那些該死的整形內容物后他變得正常多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一個英俊的小伙。

    他的輪廓很淡，就像是一陣煙霧似的飄渺不定。

    他癡迷地凝視著加爾文，看上去對加爾文充滿了不舍，但無論如何，他最后也消失了。

    加爾文下意識地想要站起來，他朝著約書亞伸出了手，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動彈。

    因為他被紅鹿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嘿，親愛的……”

    紅鹿依然顯得那樣英俊，冷酷，殘忍——那雙暗沉的綠眼睛在鮮血的襯托下甚至顯得格外鮮艷耀眼。

    他沖著加爾文低語，然后露出了一個微笑。

    那種充滿了柔情，但依舊讓人不寒而栗的那種笑容。

    “放開我好嗎？”

    加爾文緩慢地回過頭，他一字一句，沒有任何起伏地對紅鹿說道。

    紅鹿可以感受到加爾文身上正在往外滲透出一種冰冷的氣息，柔和的光暈圍繞著加爾文，并且照亮了他們所在那一小片區域。

    在被那種光線照射的同時，紅鹿發出了一聲低低的抽氣聲。

    他裸露在外的皮膚正在被那種光線腐蝕。

    “嘿寶貝兒，我覺得你可以稍微輕一點?！?/br>
    紅鹿帶著一絲痛苦，暗沉地說道。

    他還是沒有放開加爾文。

    “我之前犯了一個錯誤?！?/br>
    加爾文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被錯誤的情緒蒙蔽了……我誤解了我需要做的那件事情?！?/br>
    ——對這個世界的惡意幾乎快要讓他的心臟炸裂，讓他的血液燃燒。

    就如同他之前就預料到的那樣，約書亞的黑暗直接成為了他的一部分。但加爾文在這件事情之前儼然沒有預見到他會保留之前的記憶。

    他依舊是愛著紅鹿的。

    但在這一刻，他感覺到了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人類的貪婪背叛了人類，是人類的罪惡導致了罪惡?！?/br>
    他柔和地對紅鹿呢喃，完全無視了紅鹿臉上的傷口和他越來越虛弱的模樣。

    加爾文可以感到自己強大，他的力量正在他的體內不斷的膨脹，只要稍稍碰觸一下便能直接迸射開來。

    在這一刻，加爾文終于清晰地感受到了在皮膚之下脈動的黑暗欲望。

    他想要毀滅這個世界。

    “我最后給你一個建議，你最好放開我，我并不想傷害你?！?/br>
    加爾文沙啞地對紅鹿說道。

    紅鹿沒有理會加爾文，他只是癡迷地看著對方。

    “你比之前更美了，我都有點后悔答應你的請求了?！?/br>
    他對加爾文說。

    “你沒有辦法阻止我?！奔訝栁奶岣吡艘袅?，他的眼瞳深處浮現出了白色的光。

    一抹極度冰冷而純粹的力量從他的身體內部一直蔓延到外部，他伸出手，用力地環抱住了紅鹿……他的手輕而易舉穿過了紅鹿的背脊，握住了對方的脊椎。

    紅鹿臉色一白，他悶悶地咳嗽了一聲，吐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

    “其實我也不想阻止，但這種情況……你知道自己之前已經對這種情況作了預警不是嗎？真遺憾，我同意了你的要求，我現在可沒法臨時收手不斷，眼睜睜看這里從這里爬起來走出去然后毀滅世界。哦，對了，我可不在乎毀滅世界……噗……”

    加爾文對紅鹿的rou體上的傷害變得更加厲害，而在劇痛中哪怕是紅鹿都沒有意料到加爾文的瞳孔中隱約閃過的復雜情愫。

    他很確定，他并不想傷害紅鹿。

    但與之前的加爾文共享著同一記憶的他，也沒有辦法放任紅鹿繼續阻止他下去。

    “抱歉，現在我必須要傷害你了?！?/br>
    加爾文帶著一絲淡淡地悲哀說道。

    “嘿，寶貝兒，你覺得你還能忍一忍嗎？在按下那該死的開關前我還挺想跟你親熱一下的?！?/br>
    紅鹿不以為意，他甚至伸手蓋住了加爾文的嘴唇，好讓對方只有眼睛露出來。

    在很短的這一剎那，加爾文的眼底閃過了一絲類似于困惑和猶豫的神色，但很快，那種冰冷而冷酷的神色代替了最后一丁點兒人性的柔軟。

    天使的翅膀在血漿中拍打起來，紅鹿很容易就意識到自己即將失去對加爾文的控制。

    “我必須……我的命運就是……”

    加爾文直勾勾地凝視著他。

    比起兩人身體上的互相折磨，紅鹿的門也在墻壁上忽隱忽現，加爾文的特殊能力正在干擾著他，侵蝕著他的力量。

    “你的命運就是跟我一起死在這里，我們之前可是說好了的，一旦你失控我就會啟動最后的計劃——”

    “我已經改變計劃了?！?/br>
    加爾文輕聲說道。

    他比任何時候都顯得更像是完整的天使，然而紅鹿對待他的態度卻像是變了一個人。

    “你應該愛我?！?/br>
    加爾文說。

    “是的，我愛你?！?/br>
    紅鹿吐了一口血，他快樂地笑了起來

    “可是我愛的可不是現在這個占據著你皮囊的家伙，而是真正的你?！?/br>
    “我……”

    紅鹿低下頭，吻住了加爾文的嘴唇。

    “那么下一次再見吧，親愛的?！?/br>
    紅鹿含糊地低語道，在同一時刻，他咬碎了藏在舌底的無線開關。

    “轟隆——”

    一陣耀眼的，灼熱的光線，抹去了這個世界的一切。

    ……

    首先是白色的光線——耀眼得仿佛將整個城郊地區推回了白晝。

    然后是震耳欲聾的轟鳴。

    最后是震動……宛若地震一般的劇烈震動。

    哪怕早已有準備，但當那爆炸釋放出來的瞬間，喬伊斯與韓還是跌倒在了地上。

    “哦，老天！”

    在短暫的震動停止之后他們快速地回到了之前倉庫所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