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這個細節完美地討好了約書亞。 約書亞伸出手指在少年的口腔里輕輕攪動了一下,然后將那沾染著玫瑰香氣的唾液放在自己的鼻子前深深地聞了一下。 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然后他發出了一聲古怪的,夜鴉一般嘶啞的笑聲。 “真美,哥哥,你真美?!?/br> 約書亞用視線舔舐著少年的面龐,脖子以及胸膛,他的視線是那樣真摯而尖刻,但若是仔細觀察的話,卻又覺得他真正在凝望的卻并非是那少年本身,而是他幻想中的另外一人。 “哥哥……我真的很想念你……我崇拜你……” 約書亞的顴骨發紅,他笨手笨腳地爬上了祭壇,跨坐在少年的身上。 而他身體的重量總算讓祭壇上的少年微微回了回神,后者迷茫地晃動著腦袋,他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喉嚨里的發音卻異常古怪。 他仿佛意識到了自己嘴里的東西,鐵索摩擦著石制的祭臺,發出了沙沙的聲音,而少年開始下意識地往外吐著嘴里的花蕾。 這個舉動讓原本還顯得虛幻而陶醉的約書亞瞬間陷入了暴怒之中。 “不,別這樣——不要發出聲音——不要——” 約書亞抓著那少年的頭發搖晃著,然后尖叫道。 “唔…………%¥#……: 而那少年恍恍惚惚地盯著約書亞,含糊地發出了詢問。 但約書亞并聽不懂少年正在使用的語言。 約書亞強加在少年身上的虛假幻想變得越來越脆弱,他很震驚地看著那少年,然后他看見的是少年新長出來的發根,是一種稍顯暗沉的深黃色,而他那雪白的,散發著朦朧珍珠一般光暈的皮膚上有細小的雀斑和斑點,那少年的五官對稱性并不好,喉結也比這個年紀的少年更加明顯一些。 他長得并不像曾經的天使加爾文……也沒有絲毫神圣的氣息。 而這直接導致了約書亞的失控。 “我都說了讓你不要發出聲音——你變得不像了——還給我——哥哥——還給我——” 約書亞忍不住開始哭泣,他在一陣狂怒之中,伸出手去捂住那少年的口鼻。 也許他確實只是想要讓對方不要發出聲音,但實際上他卻讓后者幾乎無法呼吸。 窒息帶來的痛苦讓少年最終徹底地清醒了過來,那少年開始拼命地掙扎。 “不要叫!不要叫啊啊啊?。。?!” 有好幾次約書亞差點被那少年顛到祭臺下方去,但最終他都抓著少年的頭發穩住自己的身形。 “嗷——” 忽然間,約書亞發出了一聲跟之前不太一樣的痛呼,幾秒鐘后他的一只手掰住了身下少年的下巴,將自己的另一只手從對方的嘴里拔了出來。 他呆呆地舉著自己的手,偏過頭,觀察著自己的手指——一個深可見骨的齒痕出現在他的指腹上,幾乎已經快要被咬穿了,鮮血如壞掉的水龍頭般噴涌出來。 這是被那求生欲望異常強烈的少年咬的。 “*……¥#……%” 而在約書亞發呆的同時,那少年開始不停的用異國的語言嘶吼。 “別叫了——” 約書亞的眼珠微微顫動起來,他神經質地沖著剩下的少年豎起中指。 指頭上的血沾上了他的臉,那名少年眼中溢出強烈的恐懼,他尖叫地更加響亮…… “別叫了?!?/br> 約書亞用一種非常小的聲音重復了一遍。 他并不希望傷害到別人,他非常微弱地想道。 哪怕他已經發現了自己身下的少年只不過是一個拙劣而惡心的贗品。 他只是希望對方更閉上嘴,讓他安靜一會兒,他的心情早已從最開始的虛幻的高漲變成了極致的低落。 這些人為他送來的這些贗品就像是無形中的鏡子,將約書亞本身的可笑與怪異照得格外清楚——他自己實際上也如同這些可悲又低劣的個體一樣,只是仿照真正的天使加爾文制作出來的偽造品。 只要稍微清醒一點的人都能看出他們與真正天使之間的區別。 就好像約書亞,他自己也需要每隔一個星期便要接受大劑量的化學染發,好讓自己的頭發變成幻想中的銀色——但他的頭發永遠也不可能像是他的哥哥那樣晶瑩華美,如同絲綢一般柔順。 約書亞的白發在沒有經過特殊的護理前就像是八十歲老人的頭發那樣稀疏而干枯,他常常因此而哭泣。 至于他的眼睛,他的皮膚,還有他那因為無數次整容而改造后的五官,也都是那樣的怪異而丑陋。 每當想起自身的丑陋,約書亞便會同時墜入狂怒與沮喪的深淵。 “唔唔……唔…救……救……” 但約書亞希望那名少年安靜下來的愿望卻并沒有辦法實現。那少年貌似終于想起了自己唯一會的英文單詞,他開口叫嚷著,發音古怪。 這讓約書亞的腦海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閉嘴!閉嘴你這個豬玀——” 約書亞用力地扣住了那少年的喉嚨。那少年掙扎著,發出的聲音丑陋到讓約書亞崩潰。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太過于粗暴——他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少年的喉嚨—— 終于,那少年安靜了下來。 約書亞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回蕩在廳堂內部那種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聲音實際上是他自己的嚎叫。 而當他低下頭,看見的是面容紫脹扭曲,眼球凸起的少年的尸體。 那可憐的少年已經被約書亞活生生的掐死在了祭臺上。 “不……” 從約書亞的嘴唇間溢出了一絲破碎的低喃。 他飽受驚嚇地從祭臺上滾了下來,然后他盯著那少年,終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我只是……我只是想讓你安靜一點……哥哥……不……哥哥……” 約書亞緩慢地佝僂起身體,他蜷縮在冰冷的地上,大聲地嗚咽起來。 第160章 約書亞只哭了一會兒,但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哀戚與悲傷,他的眼淚幾乎浸透了他的胸膛,而他整個人因為不停的抽泣而有些缺氧,這讓他的臉上浮現出一層淺淺的灰色。 若只是看他哭泣的樣子,恐怕真的會有不明就里的人以為祭壇上那具皮膚逐漸失去溫度的尸體是他真實的親人——也許他真正的母親死亡時候他也只能哭成這樣了。 但大概十幾分鐘后,約書亞的哭泣聲便戛然而止。 他在原地繼續蜷縮了一會兒,但那并非是處于哀戚而是因為冰冷而微微有些潮濕的水泥地面讓他感覺很舒服。 一些珍珠玫瑰的花蕾落在地上,花瓣上沾染著些許唾液,是那男孩在還活著的時候粘上去的,只不過是片刻的功夫,那些因為異常嬌弱而格外昂貴的花蕾便已經有些干癟。 它們那馥郁的香氣中蘊含著些許腐敗的氣息。 約書亞皺了皺眉頭,他從地上站了起來。 在離開祭堂時,他站在祭壇旁邊冷淡地瞥了一眼自己制造的尸體。 “真惡心?!?/br> 他因為那尸體的猙獰模樣嘴角微微扭曲。 然后他抬起手拉了拉位于祭壇一側的繩索,這條繩索將以機械的方式牽動遠處的金鈴,留守在金鈴旁邊的黑衣侍者知道該如何處理祭壇上的那團死rou。 約書亞踏上階梯一步一步離開祭壇后,兩名侍者弓著背從房間的另外一個角落走了出來,其中一位年長者熟練地打開了裝在隱蔽處的開關。 在這一瞬間雪亮的白熾燈光充斥著整個廳堂,完美的褪去了這間祭堂原本幽暗而神秘的氣氛。 但同樣的,燈光也讓那具尸體可怕的死相愈發清晰。 “嘔……” 其中一名更年輕一點的侍者猝不及防對上了死去的少年那充血凸出的眼睛。盡管那人的瞳仁已經變得有些模糊,但他在瀕死前遭受到的恐懼和痛苦仿佛依然殘留在那雙眼睛里。 年輕的侍者還是一名新人,他差點慘叫出來。 不過在之前,他的引導人伸出手按住了他的嘴。 “如果我是你我便不會這般大驚小怪?!蹦觊L者壓低嗓音說道,“不要胡亂發出聲音,那會被視為對圣子的不敬,你不會想知道那些被冠以不敬名義的人下場是怎么樣的……” 他一直確認了年輕人逐漸冷靜下來后才松開手。 “可是那個人,他,他死了,這是違反聯邦法律——” 那名年輕人以近乎耳語的聲音急促地說道,但他最后便在老人的眼神下閉上了嘴。 “這里沒有法律?!?/br> 老人以同樣低的音量嘀咕了一句。 他用晦暗的視線瞥了年輕人一眼:“從法律上來說這些人壓根就不存在。哪怕死了也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身份。他們只是被人買來的祭品而已?!?/br> 然后他走上前去,抓起了死去少年的兩只胳膊。 “可憐的孩子?!?/br> 年輕人看見老人的嘴唇翕合了一下,從嘴型上他似乎這么嘀咕了一句。 隨后年輕人連忙上前,他戰戰兢兢抓起了少年的兩只腿,將尸體從祭臺上抬下來,放在他和老人推來的擔架上。 老人從擔架下方取出了清潔工具,他熟練地清理起了祭壇的表面——大部分都是那名死者留下的痕跡:唾液,眼淚,汗水,血水,還有窒息而死時的排泄物。 當然,那些散落滿地的花蕾也沒有放過。 做完這一切后,他推了推目瞪口呆的年輕人,示意他幫忙將尸體退往他們來時的那扇小門。 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強忍著不安,顫抖著小聲問道:“什么叫買來的祭品?” 老人異常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卻并沒有回答。 他們將尸體送往另外一個房間,一名地位更高些的侍者正在那等著。 那名侍者檢查完尸體后嘆了一口氣。 “我想我們應該安排點新貨了,圣子殿下最近的狀況可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