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
“老兄,至少你可以看看傳單?” 那人非??桃獾赝訝栁牡拿媲百N過來。 他做的很隱秘,若是在普通人看來,幾乎是正常的靠近。 但加爾文卻并非是普通人。 他知道那些變態是如何行事的…… “我不感興趣?!?/br> 加爾文壓低了嗓音說道。 他的背部肌rou已經快要因為過度的緊繃而抽緊了。 “可是——” “沒有可是。他已經說了不感興趣,如果你再靠過來,我們會叫警察來處理這件事情?!?/br> 一個低啞的聲音打斷了那個人。 然后,有人從背后摟住了加爾文。 作者有話要說: 艾扎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我覺得我是個電燈泡。 第153章 “不要碰我——” 加爾文下意識地躲開了那個人。 他的手猛然揮起,一把將來人的手臂打開。 然而在那只手碰到加爾文的瞬間,他聽到見了一聲凄慘的哀嚎。 那是數個聲音重疊在一起,揉碎了然后重新整合而成的聲音,仿佛匯集了這個世界上所有你能想到的痛苦和凄涼。 加爾文差點尖叫起來,他差一點都以為自己真的已經喊出了聲。 但事實是,他的靈魂已經被那種聲音徹底的貫穿,就像是一根小蟲子扎在了細長尖銳的銀針上,他全身僵硬,動彈不得。 當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要感謝那種僵硬,不然他背上的翅膀大概會撲扇得讓他像是一只瀕死的鳥。 “哦,等等,放輕松點伙計,我沒有惡意?!?/br> 那個人仿佛被嚇了一跳,他舉起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我說了,你得離開我的地盤。你已經影響到路人了——” 緊接著他轉過頭,看向之前糾纏加爾文的那位猥瑣的下三濫低吼道。 從后者的態度看來,他并沒有跟加爾文聽到同樣的聲音——他從最開始就像是個猥瑣的小混混,而他離開的時候也是。 他連滾帶爬地離開了,看上去有點兒受驚嚇,但加爾文看得出來,那家伙害怕的只是他身邊的那個男人。 “你還好嗎?” 隨后加爾文臉色蒼白地看見那人試探性地靠近他。 那是個年紀已經不輕的男人,介于中年的末尾和老年的初期,他有一張看上去非常符合人們對“好人”定義的臉,眼睛是淡藍色的,身材保持的也不錯(至少對于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是這樣)。加爾文相信,如果是這個人在公路旁邊豎起大拇指的話,人們應該會很愿意停下來讓他搭上一段順風車,畢竟他看上去確實毫無危險性。 但在加爾文的角度看來,面前這個微笑著的白人男子只能讓他感覺到毛骨悚然。 他相信對方應該也不知道,在他的背后,幾名女子正用鮮血淋漓的臉呆滯地凝視著他。 【嗚嗚嗚……是我的錯……】 【我的問題……是的,我的問題……對不起我不應該刺激你……】 【爸爸我好餓……】 …… 最開始的尖叫,那種只有加爾文可以聽見的可怕的地獄之聲逐漸分離,放緩,最后變成了數道虛幻的聲音在不停地重復和低喃。 “我的名字是大衛?!?/br> 那個男人自我介紹道,他非常老派地朝著加爾文伸出了手。 加爾文沒有做出任何動作。 那些女人中有好幾個看上去是墨西哥人,眼眶圓滾滾地鼓出來,眼皮是一種可怕的,腫脹到發亮的紫紅色。 還有一個女人的嘴唇腫得像是香腸,下巴朝著另一邊外去。 她的嘟囔含糊且急促,眼神空得像是面孔上的兩個孔洞。 【我只是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會小心的……】 加爾文的額角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那些女人仿佛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死亡,她們依然被困在自己的噩夢之中。 那個男人帶給她們的噩夢。 加爾文垂下眼簾,他的臉色異常難看。 他真希望自己能夠看不見:看不見那些緊隨在大衛背后的人影,那些顴骨和眼眶腫脹的女人,那些營養不良消瘦如同骷髏的孩童。 事到如今,加爾文已經不會再將那些可怕的幻影當成是自己因為精神崩潰而產生的臆想。他更愿意相信,那些人影(或者換句話來說,鬼魂),是面前這個男人在過去犯下的罪孽的影子與證據。 而在現實中,在見到加爾文沒有理會他后,自稱為大衛的老男人非常自然地收回了手,甚至還聳了聳肩,開了一個玩笑:“哇,我都忘記了,你們年輕人現在已經不流行這個了?!?/br> 在他聳肩的同時,一枚吊墜從他的領口滑落:那上面的圓形水晶下方是加爾文已經看到要吐的臉,極其美麗的男孩隔著十幾年的時光面無表情地與加爾文對視著。 加爾文的瞳孔微縮,目光瞬間停留在了那枚吊墜上面。 大衛立刻就注意到了加爾文的目光,他咧開了嘴,微笑了一下。 “哦,是的,可能會讓你有點驚訝,但我其實也是降臨派的成員……不,跟剛才那個小混球不一樣,我是真正的教徒。我真的抱歉,那家伙給你造成了困擾?!?/br> 大衛用那種矯揉造作的腔調說道。 “真正的教徒?” 加爾文輕聲重復道。 “哦,剛才那家伙只是為了好處而加入的——你知道的,無論在多么純潔的組織里也難免有渣滓混入其中?!贝笮l說道。 加爾文清楚地察覺到對方給觀察著自己,那種目光并不比之前的小混混更讓人舒服。他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帽檐又壓低了一點,拼命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但請容許我分辯幾句,真正的降臨派教徒可不會像是剛才那家伙一樣糾纏路人。我真的很抱歉?!?/br> 加爾文在帽檐下方挑了挑眉。 他沒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在降臨派的底層人員這里看見這樣熟悉的伎倆——在這之前他只在小鎮上的不入流黑幫中看過他人這樣行事。 若是加爾文猜得沒錯的話,剛才那名猥瑣的男人與他面前這位道貌岸然的“真正的教徒”恐怕正是一對合作默契的搭檔。在最開始的惡劣體驗后,后者跳出來展示出一幅修養良好的模樣,在這樣慘烈的對比下,他們很容易便會讓不明就里的人相信那番虛假的說辭。 也許有些低級教徒會非常惱人,但那只是例外。真正的降臨派教徒都是正直而友好的人—— “先生,你看上去臉色有點糟糕,也許你會想到我家來喝點檸檬水?唔,請放心,我可以發誓我不是什么壞人,我就住在這個社區,而且我也確實想為剛才那位降臨派的垃圾對你表示歉意……” 兩名孩童騎著腳踏車掠過大衛的身旁,他們快活地沖著男人打了個招呼:“下午好,大衛先生——” 而大衛也笑瞇瞇地回應了他們:“莉茲,喬安娜,下午好,注意安全!” 兩名孩童相互追逐著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這個場面看上去是那么的溫馨自然,而大衛說的那些話仿佛都是真的。 至少從表面上來看,大衛表現得完美無缺。加爾文有一種預感,面前的男人將會相當適應降臨派,他不會在底層 教徒這個位置上待太久的。 汗水順著加爾文隱藏的翅膀與背脊的縫隙流淌下來,大衛在回過頭時,有些疑惑地多看了一眼加爾文。他仿佛在看加爾文的背。 “你的背上——” 他困擾,迷惑地打量著加爾文。 加爾文的身體晃了晃,那些女人在大衛看向他的時候也將臉轉了過來。 她們身上飄來了濃厚的血腥味與腐臭味,像是無形的濕抹布一般捂上了加爾文的口鼻。加爾文差點兒摔倒在地,而大衛為了表演自己的友善,一把扶住了加爾文。 “唔——” 就在這一瞬間,加爾文覺得自己仿佛被人惡狠狠地打了一拳,而那拳頭瞄準的是他的靈魂。 一些影像順著大衛與加爾文皮膚接觸的地方流淌進來,不,或者不應該用“流淌”而應該用“擠壓”。 加爾文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接收到了那些可怕的場面。 毆打。 羞辱。 精神暴力。 rou體暴力。 嚎哭。 那些畫面像是閃電一般在加爾文的腦海中不斷的閃回。 “不是大衛……你不是大衛……” 加爾文的瞳孔倏然擴張,虹膜變成了非常細的圈隱藏在漆黑的瞳孔后面。 他臉上的表情在這一瞬間變得又木然又冰冷,就像是某種無機物構成的雕像。 大衛震驚地張大了嘴,那種浩瀚而巨大的恐懼感也把他捕獲了—— 而加爾文正看著這樣的大衛,他的嘴唇輕輕翕合,發出了人工合成音一般的低喃。 “扎基厄斯·維卡里……這是你真正的名字,你出生在巴西對嗎?你的第一任妻子是墨西哥人,她在墨西哥城里為你生了一個兒子但是你差點把她打死,她因為腦震蕩進了醫院后來沒有再出來,你跟她母親說那她自己摔下了樓梯……” “什……什么……該死的你在說什么……” 大衛的臉上毫無血色。 在這一刻他所有的偽裝:那些和藹可親,那些鎮定自若,全部都變成了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