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謹姝看他,他一臉大義凜然的樣子,似是真的等她兇他的樣子,她不禁啞然失笑。 這人…… 經他這樣一提醒,謹姝也想起了幼時一些模糊的片刻,那時她脾氣實在是很壞的,不由抿唇笑了笑,“什么欠不欠的,說那些做什么。只是我我兇你,阿貍是不敢的,你身量比我高,力氣也比我大,若惹惱了你……阿貍還想多活幾年呢!” 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李偃道:“你便是惹惱了我,我還能打你不成?” 他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大男人情懷,矜傲地說:“孤不會動手打女人?!?/br> 謹姝被他逗得咯咯直笑,撒嬌說,“那好,若下次,我若兇了夫君,你要記著今日你自己說過的話,你不能欺負我?!?/br> 兩個人說開了,那股子怪異的氣氛亦都消散了。 他便也開始不正經了,深深瞧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那得看哪種欺負了?!?/br> 謹姝反應過來,輕輕推了他一下,“夫君你……怎么這樣??!”方才還一副純情的樣子,忽然又露出了兇惡的牙齒。難不成那些哄她的話,都是裝出來的? “哪樣?”他氣定神閑看她??粗槺锏猛t的樣子,最后不由笑了,“放心,現下你生著病,孤就是再禽獸,也不能欺負你去?!?/br> “夫君你走吧!去別處睡去,別在這房里了?!?/br> “不可能,你休要想?!睂τ谶@件事,李偃是很堅持的。 兩個人竊竊私語了會兒,漸漸話說的越來越沒有下限,他便不再逗她了,免得漫漫長夜,又碰不得,白白受罪。 外頭侍女一直候著,原說要收拾一間房出來,這會兒又沒了動靜,屏息等著吩咐,等了會兒,等到燈熄了,便明白小娘子和姑爺應當是無事了。忙去稟了溫氏,溫氏知曉了,不由搖頭輕笑,她這是cao的什么閑心。 不管怎么說,這事總算是有驚無險。 翌日,李偃早早便走了,哄好了媳婦兒,軍中的事也不能耽擱,雖則傅弋逃了,可傅弋手底下的兵也不是紙一樣的脆,名號上有十萬的駐軍,其實事實上至多也不過六七萬,可即便是六七萬,也是不小的數目,傅弋手底下也并非無一可用兵將,如果激起了血性,倒也可頂用些。 如此這般被瑣事牽絆著,也夠他忙活了。 他常常天不亮便出,入夜才歸,如此這般辛勞了近兩個月,玉滄已入了夏,謹姝的病也早就大好了。 林州徹底控住了,楊氏兩兄弟一直陳兵在南面的水岸,時刻提防著李偃趁勢南下,可李偃暫時還無意南征。倒是合兵北上,再次將矛頭指向了郢臺。 宇文疾溝通南北的一條劍道,李偃決意要給他撅斷了。 他本遙遙指揮便是,那邊有軍師魏則坐鎮,倒不需他多加憂慮,可近日里傳來消息,說東胡人實在是狡黠異常,明面上和宇文疾決裂,背地里借道宇文疾的地盤,已繞到鹿陰后面了。 李偃還沒有和東胡人打過交道,實力如何只有大概的估算,現下成了他腹背受敵了。只是東胡人遠征,糧草輜重必不足,近日里恐會強攻,亦或者另有圖謀,也不好說。 他必然是要坐鎮鹿陰的,他甚至野心勃勃地已經謀算掀了郢臺,直戳宇文疾的老巢,順帶陳兵北側邊線,叫東胡永遠滾回他的草原去。 但這是一場硬仗,舉所有的兵力也不見得勝算很大的硬仗,時間亦是他不可控的一個變數。 他這日回了院子,便是要和她說這件事。 這兩個月雖則被諸多事情纏身,可對他來說,無異是最放松的兩個月了。謹姝病好了便日日陪著他,每日必等他回來才用飯,偶爾他處理公務晚了,她還會捧著食盒去尋他,埋怨他好歹吃一點。 有時他顧不上,便叫她放在那里,她起初還聽他的,后來被他氣著了,就強硬地把食盒擺在他面前,布了菜,侍奉他用餐,不吃還不行。 他活了小半輩子,敢強迫他的人,不需要數,壓根兒就沒有。 他覺得新鮮,有一次盯著她瞧,看她跪坐在那里扶著袖子布菜,膚若凝脂,姿態裊娜,不由喉結滾動了一下。他似乎有些明白,鄭鳴凰為何執著地要在他辦公務的時候過來送飯了,若是身心俱疲勞苦不堪時候,碰上這樣的美人體貼溫柔地侍奉著,的確是叫人難招架的。 腦子里生了些旖旎心思,于是手也不甚老實地摸過了她的腰,把她抱了擱在自己的大腿上,鼻尖嗅在她耳后的發間,衣袂交疊,呼吸纏繞,親昵得曖昧。 他寬厚的一只大掌扣在她小腹,二人的姿態實在是不甚文雅。 在這書房里,多少有些褻瀆先賢圣書的意味,謹姝推他,叫他別鬧,“不是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嗎?倒不忙了?” 他低聲笑著,鼻息故意撒在她耳朵后頭那塊兒嫩白敏感的肌膚上,瞧著她身子微微顫著,低聲緩緩說著,“原本是忙的,瞧見你,又不想忙了?!?/br> 想忙些別的。 “那我倒是不該來了?!敝旀欀亲?,被他貼著的身子沒一會兒就膩了一層汗。天氣越發熱了,熱得叫人難捱。她又去推他,“快些吃了去忙正事,我來本是關切夫君身體,你要是胡鬧,便是我好心又做了壞事,往后我不來了。嘶,你……” 正碎碎念著,他手指已繞了她腰間的系帶,輕輕一扯,便散開了,他手探了進去,故意逗弄她似的游走著,耳語道:“當真不來了?” 謹姝心跳如擂鼓,一邊擰他胳膊,一邊身子往旁邊躲,他倒順勢而為,貼著她便也倒了過去,兩個人跌倒在坐榻上,滾作一團,謹姝的衣襟半散開了,胸腔起伏著,那蝴蝶骨便也清晰地在那層滑膩細膩的肌膚下微微煽動,他眸色深了一深,舌尖輕掃過那里。 謹姝亦緊了雙腿,帶著哭腔說,“阿貍再也不來了?!?/br> 他笑了笑,笑她這幅虛張聲勢的可愛模樣,越發覺得要好好疼一疼她,“既然如此,孤便更不能放過這絕無僅有的機會了?!?/br> 謹姝憋了半天,最后詞窮罵他,“你荒|yin!” 他虛心應下了,“便算是吧!”說著又進了一步,“孤不僅荒|yin,還無度。你試試,你再推鬧,我叫你走不走得出去?!?/br> 謹姝簡直欲哭無淚,這人哄也不是,罵也不是,他想做的事,向來不達目的不罷休。 但這實在…… “莫說你不歡喜,孤是不信的?!彼媚笏咽窃桨l駕輕就熟了,眼底是漸深的情.欲的熱切,“阿貍你敢說,你不想?” 想,想他個頭。 謹姝知道今日里便是鐵定要褻瀆這書房圣賢地了,嘀嘀咕咕地說他,“我越來越不信,你房里沒過侍奉的人了。說起來那鄭小娘子殷勤去你那里送飯,你當真……?” 這時候,李偃才不耐去提旁的人,蹙了蹙眉說,“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早說了,我從沒叫她進來過,你以為旁人都同你一樣,被孤寵著慣著,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莫岔開話題,孤問你呢,你當真不想?” 謹姝咬牙切齒,“不、想?!?/br> “哦,”他使壞,一輕一重地磨著她,“真不想?” 磨得她沒法子,眼淚幾欲流出來,那難自控的身子上的愉悅出賣了她,她只得妥協著,“想,阿貍想還不成嗎?你快些?!?/br> 他便舒心滿意地笑了,柔聲哄她,“夫君好好疼你?!?/br> 他這人討厭的很,做著壞事,嘴上還要不時問著她些,“阿貍可歡喜?” “喜歡夫君這樣嗎?” “這樣呢?” “你也疼一疼夫君?!?/br> 諸多“污言穢語”,實在叫人不忍卒聽。 謹姝有時候會很好奇,他這樣花樣百出的姿態,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 這實在是不需要特意去學的東西,男兒本能罷了,于房事上無師自通地尋求歡愉,可是生命籍此延續的根本吶! 但李偃最近越發愛逗弄她,有次被她問得煩,就笑了笑逗她,“你房里放著那么多書畫,還問我從哪里學來的?” 謹姝霎時紅了臉,腦海里便回憶起母親溫氏當初偷偷塞那些東西給她的時候,她羞得無地自容,總覺得那些東西跟妖邪鬼魅之物似的,每每偷偷看了之后,還要費心再藏起來,塞到柜子里頭,擱在箱子最底下,甚至塞到床的夾縫里去,便是平白看一眼,都叫人心驚rou跳,仿佛那里頭藏著一只餓鬼,頃刻要吞了她去。 他不說,她都忘了她屋子里還偷偷藏了那么多的東西,竟還被他看見了,不由又羞又惱。 她尋了沒人的時候,偷偷去找那些東西,想著全燒了,免得她總記掛。 可巧又被他碰到,忍著笑捻了本書過來,翻開瞥了一眼,謹姝立馬面紅耳赤地奪了過去,可他已經看到了,記憶還不錯,念給她聽,“婦立于床側,攀夫君脖頸,呈倒掛之狀,若力有不歹,可使夫君扶其臀股,此……” 方念了兩句,便被她捂住了嘴,他順勢又抽了一張絹帛畫冊,嘖嘖兩聲,撥了她的手說,“阿貍可曾想過,夫君這樣待你?” “求你了夫君,別說了……” “你是孤的妻,孤是你夫君,有何說不得的?” 如此這般你推我往地癡纏著,總是免不了最后演變成叫人臉紅耳熱的畫面。 偶爾他會心滿意足地覺著,此生便是沒有什么遺憾了。又感慨,怪不得歷朝歷代的皇帝,總有那荒|yin無度的昏君。若有一個這樣魅惑君心的禍國妖妃癡纏他,他也不耐去上那勞什子的早朝。 可若是想要長長久久地同她做那歡愉之事,有些事情也免不了要去解決的。 比如這天下。 不是他要不要去爭的問題,是他而今不得不爭。 是故這會兒他回來要同她告別的時候,他心里涌上了一股從來沒有過的難舍難分的古怪心思。 謹姝正在縫制一個香囊,驅蚊蟲的那種,夏日里佩戴正好,她針線活做得十二分好,陣腳細密,繡工精湛,上頭一對兒交頸鴛鴦繡得惟妙惟肖,她瞅了又瞅,總覺得這樣實在是有辱斯文,便想拆了重繡。 李偃剛好推門進來了,她便先放下了,起身去迎他,一邊嫻熟地脫去他的外衣,一邊問他,今日可累否? 他低聲同她閑話著,關了房門,忍不住同她親近,她前幾日身子不干凈,近日里他又忙軍務,全住在林州那邊了,算一算,他已經近一旬的時間沒碰過她了。 兩個人溫存片刻,謹姝催他去洗澡,又問他可吃過飯了?他尚未用飯,謹姝便叫人準備飯菜,伺候他用過飯,他念叨著胳膊酸困,叫她替他揉揉。 謹姝便跪在床沿上給他揉了揉,屋里悶熱異常,放了冰盆,還是熱,兩個人挨挨擠擠地在一塊兒,更是熱得不行。謹姝想涼快涼快,離他遠了些,還未離開,便被他捉了去,他問她,“夫君明日便出發去鹿陰了,阿貍舍得夫君嗎?” 謹姝微微訝然,“明日便走嗎?” 他“嗯”了聲,眉眼有些黯然,“亂世難太平,孤乃一方之主,雖則同你膩在一塊兒的日子叫孤覺得無比舒心,可孤也得為江東百萬子民打算,為孤和你、以及我們將來子子孫孫打算?!?/br> 謹姝親他眉眼,柔聲說著,“阿貍明白,夫君放心去吧!只是這次若有什么,千萬莫要再瞞我?!?/br> “這一別……便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戰事一起,不知年歲?!?/br> 謹姝心里也有些難過,可也沒有什么辦法,雖則他在身邊的日子很好,可他一昂藏男兒,總不能日日同她一個婦人窩在這小小的后宅里,他是那游龍,合該九天翱翔的。 她便笑了一笑,再次觸他唇瓣,“無論多久,阿貍都等著夫君?!?/br> 李偃將謹姝抱到了床上,因著旱了有些日子,動作顯得粗魯了些,謹姝念著他不日就走了,便不忍推拒,二人黏在一塊兒,李偃越發沒有底限,“阿貍,夫君真是太喜你了,恨不得把你疼到骨子里去。把你掰碎了,一點一點填到我身子里?!?/br> 這么血腥的畫面,謹姝是沒覺得多叫人歡喜的。偷偷翻了個白眼,沒吭聲。 他又說些下|流話:“孤也不想從你身子里出去?!?/br> 謹姝:“……” 她忍了會兒,實在忍不了了,“夫君你快些吧,熱……熱得快昏過去了?!?/br> 李偃埋怨地瞧了她一眼,“汝可真會,煞風景?!?/br> 謹姝:“……” 第24章 極煞風景的謹姝, 實在是不很明白, 這么熱的天,他是如何這樣興致勃勃而又樂此不疲的。 雖然她也……喜歡…… 可是,也真的又熱又累。 渾身黏了一層汗,她只想趕快去洗洗。 大約是謹姝不自覺流露出的細微急切想結束的意思,傷到了他作為男人的自尊心,他翻身平躺在床上的時候,臉上露出幾分悵然的表情來, 瞧得謹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湊過去, 靠在他懷里,輕輕地碰了碰他,“夫君生氣了?阿貍只是怕熱怕得很,并沒有……不想?!彼肓讼?,又說:“我其實怕冷也怕得很。我母親鎮日里念叨我,說我生就一身富貴病。倒叫夫君看笑話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