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和老岳父一家都是一樣，家庭和諧。兄弟間也沒有隔閡，相處的不錯。

    九月末，燕京的人們，已經開始感受到涼意，不少老人孩子早晚都會穿上薄外套。

    晚上，一大家子聚在許婉如家里。

    院子里面燈火輝煌，吃過晚飯，許婉如和老爺子還有姐夫嚴國慶三人對賬，孩子們在院子里面鬧騰，其余的女人們也在一起說說來燕京后她們賺的錢，賣早餐是很累，起床要很早，但是也能賺很多錢。

    羅達現在幫忙管著家具廠的后勤，嚴國慶也忙不過來，他要跟著老師傅們學習修補古董家具，還有到處收購好木材，自己工廠也做古董家具。

    后勤這塊，他實在是沒有精力管。幾個月的收益和所有支出刨開以后，凈利潤真是不少，比菜館一年的收入都還多。

    第049章

    古董家具的購買者, 很多都是伍非幫忙介紹的，他在對外口岸的前沿地帶，遇到的有錢人尤其多。只要那些人談話中有說起這方面的愛好, 或者在市場上收集古董家具，他才介紹。從不主動問人家愛好。還帶動了他們來燕京消費投資。

    上半年，從燕京去了不少水文環境生態方面的專家到南方考察調研，后來又去了國外，工業發達的國家?；氐窖嗑┮院?，潛心研究, 厚厚的報告遞上去，引起首長們的關注，那就是再賺錢的工廠，只要對環境的污染指數超標，一律不要。

    提升實力，提升經濟也不能拿環境污染做賭注。

    還列出來那些是重污染的工廠，例如, 鋼廠, 化工企業等……，這些都是不能開隨意讓他們投資的。

    即使投資也是諸多要求的, 一個省只能有一家, 還有就是先從國外買來治理污染的設備，還有一些過濾設備，最主要的是要交極其高昂的污染治理費。

    更麻煩的還在后面，面臨隨時都choucha取樣。choucha取樣的工作人員也不是固定的, 那是流動的。想賄賂也是不容易的。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

    燕京羅家

    “小心點，小心點，別嗑著?！绷_明清張羅著，讓送冰箱的人，輕點，再輕點。

    上半年菜館買了兩臺冰箱，但是還不夠，今天又買了一臺冰箱。

    生意太好，現在大哥已經上手，他也能上手做幾個拿手好菜，其余的還需要跟小四和婉婉學習。大侄子已經高中畢業，沒有考上大學，死活不愿意再復讀，要跟著學廚師，現在也在廚房幫忙，打下手，練練刀功什么的。

    許婉如早早的采買物資回家。

    遠遠的就看到送冰箱的人，站立在后面，看著冰箱抬進去，她才跟在后面，卸貨。

    中午，十二個開放包廂全部翻了兩次臺，才算是忙完，最近都是這樣，廚房的人手，已經是不夠了。必須讓老家的兩位堂哥找來，草草的吃過午飯，許婉如等服務員們收拾好以后，已經有女強人風范的某人，一臉沉思狀，想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正在說話的父子幾個。

    輕聲咳咳兩聲，直到大家望著她，才說道，“爹，大哥，二哥，菜館的生意太好，廚房里面已經忙不過來，大哥和二哥還有志偉，也不能連軸轉，是時候讓二叔一大家子全部過來了?！?/br>
    二叔羅湖就兩個兒子，堂哥倆來了，二叔二嬸肯定要跟著來，剛好讓二叔去家具廠幫忙，老爺子留在菜館這邊的好，偶爾過去家具廠幫忙就好。

    羅達每天早上等首長家里拿完菜，他就會去家具廠，待上一上午，等到兩點之前回到菜館。

    菜館和家具廠的生意，也超出他的想像，有點太好了。

    “婉婉你想好了？”

    “爹，想好了，讓勇哥，昌哥他們來吧？您也看到了，廚房里面確實忙不開，還有他們來后，還要很長一段時間的學習，到時候，幾位哥哥每人專精某些菜式，也能豐富菜館的菜式。亮子已經托人在找一些做菜的老師傅，到時候幾位哥哥也要跟著學習。咱家的菜館，以后肯定不只是一家，請老師傅來一邊坐鎮，一邊教他們?！?/br>
    “好，我給你二叔發給加急電報去，你二叔來有點麻煩，村里的那攤事，他要交出去?！?/br>
    羅達笑了，哥倆又能在一起了。

    下午五點，晚飯的第一批客人，已經來齊，許婉如是開心并痛苦著。晚飯翻兩次臺也是不用置疑的事情。

    雷軍和任新，輪流值班，他們倆是退伍老兵，還是上過戰.場的老兵，也是許國強的戰友，他們退伍以后，回到家里務農，家里條件差，老人身體不好，一直過得很不如意。

    許國強從上次猥瑣男事情發生以后，就一直物色安保人選，他是軍人，知道很多戰友退伍或轉業到地方以后，過得都不好，從諸多戰友里面，挑出來雷任二人。

    一是信任，二是他們條件差但是也能走出來，家里除了需要錢，別的不需要他們cao心，家里的妻子能照顧老人孩子，還有的戰友條件雖很差，可是也不好出來到燕京上班。

    五點鐘，兩人在宅子原本就有的小門房上班，一人在外面巡邏或者在門房外面坐著，一人可以在門房里面稍稍休息會兒，一個小時一換班。

    雷軍已經前后巡邏了一圈，院子里面也巡邏過以后，才坐在門房外，大門內休息會兒。

    見到生面孔進來，他是要問和盤查的，肯定不能放他們進去。

    還好，想混進去的人不多，兩人的工作還算輕松，兩人等第一波客人進去以后，坐在一起閑聊。

    上班時間，是不許抽煙喝酒。兩人一人一杯熱茶，從來燕京上班，就被逼著一年四季喝熱茶和溫水，不許喝自來水或者井里剛打上來的水。一人一個茶缸子，活脫脫的老干部樣。

    六點半，許國強一家人出現在大門外，雷軍一眼看到出現在門口的老連長，“連長，嫂子?！?/br>
    “老雷，小新，我先進去打個招呼，再來找你們說話?！?/br>
    “是，連長?！?/br>
    習慣是刻在骨子里面的，還是和在部隊時一樣。

    蘇菲已經帶著孩子們先進去，許國強和兩位戰友正說著話，聽見外面“咚”的一聲，一個高高瘦瘦，全身臟兮兮的男人，倒在大門外。

    “雷軍和我一起扶著人進去?！痹S國強大跨步的走出去，扶起已經暈過去的人。

    “是，連長?！崩总娺€是保留著連長的稱呼，哪怕現在的許國強已經不只是一位連長，可是在他心中，許國強是他永遠的老連長。

    任新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不需要交待，他靜靜的看著。

    兩人扶著這位無名氏進到里面，站在院子里的蘇菲已經看到三人，幾步奔過來，“怎么回事？”

    “不知道，無緣無故暈倒在大門口?！?/br>
    “我看看?！碧K菲是醫生，已經搭在無名氏的脈搏上，之后還有各種檢查。

    過了一會兒，她才說，“不礙事，就是餓的。你扶他進去，去浴室，給他簡單洗洗，我去給他一套你的舊衣服，先換上?！?/br>
    見死不救，在場的人都做不到。

    半個小時以后，許國強在雷軍的幫忙下，給無名氏簡單洗過之后，換上他的舊衣服，抬進廚房隔壁的休息室。

    許婉如拿了點錢，讓雷軍去附近的衛生所買了點葡萄糖，倒在水杯中，讓二哥給暈倒的人灌進去。

    看著暈倒中的人五十來歲，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感覺人不壞。

    沒事的時候，許婉如也會在廚房做菜，讓上菜的速度要快些。

    晚上又是忙碌到飛起，七點后，不再接收新顧客。

    許國強在休息室一直盯著暈倒沒有醒來的人。

    許婉如也忙完坐在休息室內，和許家的兩位哥哥們說著話，“二哥，家具廠那邊的給我找幾個身體不錯的退伍軍人唄？門市上也要，和家具廠的一樣，輪流換班?！?/br>
    “行，你要找幾個，工資打算怎么開？”

    許國強對于小妹用退伍軍人負責安全問題，舉雙手贊成。這種好事一定是先要推薦給自己的戰友們?；蛘咦约翰筷犕宋榈能娙藗?。

    “五位，工資待遇和雷軍他們一樣，五位可以輪班，每天去一人到門市上班，一周休息一天，怎么排班，他們自己安排，這些我不管?！?/br>
    最近家具廠的生意好到飛起，下半年也是賣家具的旺季，請人做安保 是必要的。

    “沒問題，給我一周的時間，給你找五人來?！彼睦镉斜举~，每一位離開部隊的戰友情況怎么樣，他都記在心底，一周時間綽綽有余。

    有些看似有單位，但是單位效益差的不是一點，發工資都困難，而且過得很不好。

    三兄妹說話的時候，躺在炕上的人睜開了眼睛，許國強的視線從沒有離開過他，一直關注著。他怕有什么危險，小妹還有羅家的二老都在身邊，不得不關注暈倒的人。

    “這是哪兒？”暈倒的無名氏，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睜開的眼睛，看的不是很清楚，眼前霧蒙蒙的一片，只是隱約能看見人影。

    許國強就坐在無名氏的身邊，聲音冷冷的，“你暈倒在大門前，還記得嗎？”

    “暈倒，對，我餓，走不動道……”

    無名氏斷斷續續的說著。

    等到他思維再清晰一些，許婉如從廚房盛過來一碗放了一點糖的白米粥。

    讓二哥喂給他先吃。

    吃飽有點力氣的無名氏，靠坐起來，看著滿屋的人，慢慢的說起自己的過往，還有來歷，“謝謝你們，都是好人?！?/br>
    “不用謝，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是吧？”

    “謝謝，我就是來燕京找人的，可是我來燕京沒有幾天，身上的錢都花光了，找工作也沒有找到，去了不少酒店酒樓，可是人家看著一身窮酸樣，也不讓我進門，見不到能做主的人，我只差沿街乞討……沒有辦法，只能睡橋洞下，還有去做人力活，可是人力活做了幾天，也沒有拿到一分錢……?！?/br>
    說到這里，無名氏感慨的看了一眼自己那雙能做出無雙美食的手，居然進不了酒樓。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又或是經歷了那樣的歲月，他怎么會淪落到如斯境地。想想夠好笑的，好不容易回到燕京，卻沒有他容身的地方。

    內心的蒼涼，無處訴說。

    離開燕京二十多年，即使眼前的人們，救了他，他也不會見人就訴說自己心中的悲涼。

    “好好休息吧，今晚您和雷哥他們倆住在這里?！痹S婉如也聽到了無名氏說的去酒樓找工作的事情，她也不能說你來我菜館做事吧。此時說很容易讓人誤會，以為是……

    許婉如的話再許家和羅家都算是圣旨，就是二老也不輕易說什么。

    沒有人反對，無名氏也不知道這里是菜館，聽到眼前人說的話，內心略微感受到那么一點溫暖，不管時光怎么變遷，還是好人多。

    他張嘴說了一個讓許婉如為之震動的名字，“小姑娘，謝謝你們一家人，忘記自我介紹，張自強，一位廚子，老燕京人，離開燕京已經二十多年?！?/br>
    此話一出，許婉如再也無法淡定自若，她最近和一些手藝高超的老廚師有往來，也聽說了不少昔年廚師界的故事和傳奇。

    老人們感慨最多的就是那位傳奇的少年天才張自強，大多數名廚師都是專精某種菜品，可是這位天才不一樣，沒有他學不會的做不好的菜品，任何菜品只要他看過大師怎么做，和自己吃過，他就能做出來，可能一開始只是會做，可是不超過十次，就能比之前的大師做的更加的美味。

    沒有人不感嘆，張自強是未來廚師界的傳奇人物，可是也是因為他鋒芒太露，還有少年成名，得罪了太多人，在戰.爭年代，幾次被人陰。在解放前夕，他突然消失，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消息。

    張自強沒有說，二十年多前（解放前夕），為了愛.人的安全，他隱姓埋名，遠走他鄉，可是再回來，愛人已是他人婦，也視他如惡臭一般。

    他離開后，剛開始幾年，不敢聯系愛.人，后面覺得應該沒有人盯著愛.人，他才嘗試著聯系，可是寄出去的信，石沉大海，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收到，反正他沒有收到對方的只言片語。

    奇怪的是，他寄出去的錢，卻沒有退回來。

    他開始還以為是還有人盯著她，終究是他太蠢，回來后，多方打聽才知道人家在他走的當年就再嫁。這些年過得很好，他也就是近十年沒有再寄錢，其實他也騙不了自己，只是心有不甘。

    看到事實，總算是死的明白。

    最蠢的那人是自己，為了她，自己守身如玉，一直沒有再娶，記著她，可是人家呢？算計自己，嫁給了自己的老對手。難怪她當年總是有意無意的對自己說，有人跟蹤她。要不是她說有人跟蹤他，他又怎么會遠走他鄉。

    他是孤兒，師傅養大的，也沒有別的親人，一心一意的相信她，得到的卻是背叛。

    想到往事，淚水怎么也管不住，不自覺的流了下來。

    許婉如內心震動，但是她面上卻很淡定，“張前輩，想不到您還活著，雖然您不在，可是關于您的傳說，卻是從來沒有停歇過?！?/br>
    張自強自嘲的說道，“傳說中，我是個傻子吧?！?/br>
    “不，不是這樣的。傳說中的您，驚才絕艷，一代傳奇?！?/br>
    許婉如沒有夸張，很多人都是如此評價這位。

    最后，聊了一會兒，許婉如讓張自強再喝了點葡萄糖，才讓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