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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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容這也是有目共睹的了,傅家兵馬在蜀中,滄州那邊已經動手,貞安侯又在朝中,眼下來看,金林軍至少也有一部分叛變他了,便足可與晉王府對抗。 而他的兵力都在漕運上,那幾萬人水師營人分散在河道各處,雖說那是咽喉,可在眼下這當口,卻于他毫無用處! 楊肅傅容今日是定然不會放過皇帝的了,這樣也好。但皇帝被控制了,緊接下來就一定是他了! 想到這里他看向顧廉,顧廉也正好看過來,眉眼里顯露著沉郁之色。 “皇上近日cao心國事,以致圣躬違和,令本王實在擔憂得很。 “東陽伯,煩請你帶領五千兵馬守住宮城,無論往來者誰,一律須得在本王準許下才能覲見!” 恰在這時,楊肅聲如驚雷,打斷了所有人的神思。 “末將遵令!”東陽伯緊接著楊肅的話退出殿門。 傅容側首往外,門外金林軍將領對上他目光,旋即將東陽伯擋住。 “沒有五皇子的命令,誰也不許離開!” “這話是誰說的?” 將領話音剛落,殿外立時又有渾厚的聲音破壁傳來,馮少殷帶隊,羅桐與程春帶著騰驤右衛大步進來。 透過層層金林衛將士,他望著那方的楊肅俯身拜道:“末將來遲,請王爺恕罪!” “馮將軍退下!羅將軍,你給伯爺開道,護送他出宮!” “遵令!” 一聲令下,羅桐即拔刀率兵,與程春分左右將金林衛一干人包圍在場! 金林軍銳氣頓減,東陽伯伸出兩手抓住面前兩名士兵往旁一扔,大步邁了出去! 傅容沉聲:“傳令!關宮門!” 這刀槍劍戟是萬萬不能出現在寢宮周圍的,皇帝渾身顫抖,卻在他們逼視之下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明明他才是皇帝,是這個天下的主人,但眼下,所有人卻都堂而皇之忘了這一點! 太和殿里尚還有些未及離開的大臣,見著金林衛與騰驤右衛的人陸續沖向了乾清宮,楊家那三兄弟又一個都不見,也知道出了大事,此刻便皆往乾清宮而來! 這一看,楊際由顧廉伴著立在階下,皇帝與傅容立在門檻下,楊肅則站在廊柱旁,身后是榮胤與凌淵,而階下正對恃著的則是金林軍與騰驤右衛的人! 這當中數宋逞與禮部尚書田琨資歷最老官位最大,也算是久經風雨,看到這陣仗也瞬時呆了! 皇帝如同等來了救兵,立時道:“宋愛卿!田愛卿!爾等速去給親軍十二衛指揮使傳旨!著他即刻帶兵前來救駕!” 宋逞早前幾夜在府里被楊肅與凌淵拜訪過,當時對楊肅指控傅容的說法仍有些半信半疑,因此近日并未就此說過什么。 但今日傅容突然宣讀了圣旨,各項證據證明了他的皇子身份,便使他相信起楊肅當夜指控傅容的那番話來。 既然傅容確實曾做過謀殺朝臣的事,而皇帝居然還包庇他,他又怎會再聽他指派? 這一切也不過是他咎由自??! 而禮部尚書田琨卻正是先前在大殿上被楊肅一腔正氣感染過的,傅容與晉王府的爭端已經持續了多日。 傅容那圣旨一出來,事實上雖然沒有鐵證,但究竟沈長纓被劫是怎么回事,大家心里也都有數了。 傅容手腳不干凈或許不假,可更讓人寒心的是,皇帝明知道這一切卻還在一味袒護他,而過去這么多年里,他把皇子養在勛貴家,突然間就石破天驚爆出這么個消息,使得原本很有可能取太子而代之的晉王又面臨奪嫡危機,這豈非是社稷當兒戲?也把大臣們當猴兒耍? 兩人都覺皇帝活該,但終究君是君,臣是臣,只要他楊鄴一日為君,他們就一日是臣。 “晉王殿下,你休得無理!”宋逞先出了聲,并不動聲色地給他打眼色。 不管怎么說,他率兵圍堵宮門,被言官抓到,這就是忤逆之舉。 楊肅看了眼皇帝,嘆道:“宋大人,我楊肅生下來就沒了娘,這么多年也沒有得過生父教導,你是知道的,考慮到皇上今日受驚,我即時著禁軍前來護駕有什么錯?皇上居然這樣誤會我?!?/br> 宋逞倒被他的變臉之快弄得怔了一怔,暗里打量了他一回,又看向傅容。 傅容扶劍微笑:“二位大人,我也是前來護駕的?!?/br> 宋逞再看向楊際,楊際的心思就復雜了。 楊肅與傅容若打起來,他必受池魚之殃,當著朝臣之面,這倆總不至于太過份。所以趁著這個時候他不設法脫身還待何時? 他看向變臉如翻書的楊肅,收身說道:“幾位大人來得正好,晉王年輕氣盛,忘了規矩,傅容更是狂妄自大,不可一世! “還望幾位大人好生規勸,否則驚擾圣駕,釀下大禍,那可就是我楊際乃至是大寧的罪人了!” 可能站在這里的誰還比誰干凈一些? 這番話看著是在給他們找臺階,實際上卻是把他自己跟楊肅傅容劃清了界線,并且還把他自己給抬高了一等。 楊肅雖覺這廝卑鄙,卻也不能不對他能在這么短時間內清楚自己的處境而感到佩服。 “太子殿下這么說,那我越發不敢輕率了。羅將軍,程將軍,本王就委托你們二位守住這乾清宮,萬萬莫讓任何人驚擾了圣駕,直到皇上龍體康復為止!” 第375章 讓人心驚的晉王 羅桐程春高聲回應,旋即便帶著人散開,將乾清宮團團圍了起來。 傅容看著他們,也與金林軍的將領唐震說道:“既然太子殿下把我也算在內,那我不做點什么豈非不孝? “內殿有騰驤衛把守,那么就勞煩唐將軍去守住外殿,也是晉王殿下那句話,誰要是敢驚擾了圣駕,那么就格殺勿論!” 空氣開始靜默。 內殿被楊肅的人圍住了,而外殿又被傅容的人圍住,這就說明,沒有任何人——包括他們自己,還能夠順利接觸到皇帝了。 卻沒有人再激動地理論,事情發展到這步,已經不會讓人意外了。 倘若楊際沒有兵力可立刻抗衡,新的皇儲就會在這兩人當中產生。 先不說傅容配不配這個位置,光憑他已經被確認是皇子,他就有了爭奪的資格。 殿內皇帝望見站立不動的大臣們,面肌倏然一抖,仿佛看到了末日。 這廊下立著的三個都是他的兒子,眼下卻如虎狼般雄踞在他的乾清宮,他這個父皇,已幾乎成為個泥團般可任他們隨意捏圓搓扁。 他難忍怒氣,想走出來斥責他們,可是臨到抬腳他又退卻了,這三個人,他該信誰呢? 他有多硌應著楊際,楊際就有多硌應他,楊肅眼下全然不顧與他父子情分,就不消說了。 剩下個傅容,更是恨不能將他一劍送上西天吧? 他掙扎半晌,倏地將目光轉向楊際:“楊肅傅容要造反!際兒你是朕的太子,你去調兵將他們拿下!” 楊際看向沖到了門檻內來的皇帝,目光陰陰掃了他一眼,又意興闌珊收回目光。 皇帝心陡地往下沉,大聲道:“朕即刻便擬旨禪位于你!” 楊際目光突閃,顧廉卻一把抓住他手腕,搖了搖頭。 楊肅冷笑著,這當口佟琪匆匆自殿門外進來,到得跟前耳語了兩句。 他聽畢便重又面向下方:“圣躬違和,皇上即日起不能視朝,方才已經下旨著東陽伯調集兵馬入宮增加防衛,兵馬就在進城的路上! “諸位大人不必擔心,往后所有的政務,由太子殿下暫為攝政?!?/br> 楊際聞言抬頭,接而瞬時變了臉色! “楊肅!” 楊肅沖他俯身:“父皇染恙,國事要緊,小弟我也幫不上什么忙,就有勞太子哥哥了?!?/br> 楊際雙拳攥得生緊,牙關也緊咬起來。 楊肅這打的哪里會是什么好主意?分明就是收拾完了皇帝之后直接拖他出來當靶子了! 這個獨攬政權的好時機,他楊肅卻把這權力推給他,這難道是為他著想嗎? 呸!他這是讓他當了傀儡,好讓傅容把刀刃指向東宮,而他楊肅難道又會老老實實地任由他理政嗎? 他絕對會在背后挾迫他按他的意思辦事! 關鍵是,讓他代理了政務,他楊肅便有理由時刻看住他了,這滿朝的文武也會死死將他看??! 他就近沒有兵馬可以與之抗衡,要圖謀日后就只能離開京師再借由漕運司圖謀后路,這么一來,他怎么可能還出得去?! 果然,他這話音剛落,宋逞就率著大臣們俯身拜下來了:“恭請太子殿下回宮攝政!” 就連傅容也笑了:“太子請吧!” 楊際臉色鐵青,瞪向楊肅,先前在大殿里看他不聲不響任由著傅容行事,還當他是束手無策了,合著并不是,他從頭到尾就是在等著皇帝被拿住之后,再把他往坑里推! 而昨日還算是半個盟友的他們,在皇帝被拿住之后,他立刻又跟傅容一道心照不宣地來沖他下手了! “你這個黑心的惡賊!” 他忍無可忍撲上去! 顧廉神色大變:“不可!” 話音未落,楊肅一個錯眼拔出身邊佟琪的劍,直接往他當胸刺過來! 顧廉將楊際推開,劍刃直入他腋下,便聽噗地一聲,劍尖直入皮rou,帶出一股血柱來! 楊際望著撲倒在身上的他,驀地瞪大眼睛,嘴里喚著“表哥”,隨后一骨碌爬起來,抬手一看,只見掌心濕漉漉的全是鮮血! “表哥!”他失聲嘶喊。 “我沒事,不要管我!”顧廉按住他,“你先回宮,回宮去!快去!” 楊際兩眼通紅,搖著頭不肯走。 顧廉奮力將他一推:“走!” 楊際瞪眼望了他半晌,眼里有淚光,隨后他又瞪向楊肅,最終轉身,踉踉蹌蹌地出去了。 殿內皇帝望著被血染紅了一大片的顧廉的衣袍,臉色已然煞白! 楊肅這一劍來得如此直接,比起任何預想都更真實刺目!讓人覺得下一劍朝自己刺來也不會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傅容望著這一幕,神情也逐漸變得深沉。 “送顧大人回府,傳梁鳳過去醫傷?!睏蠲C將劍拋給佟琪,漠然道。 侍衛們扶著顧廉離去。 楊肅又跟殿內的皇帝,以及宋逞等人拱手:“該交代的小王都交代完了,政務就煩請諸位大人與太子殿下一道商榷行事。為免阻礙皇上靜養,我就不多留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