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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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沒有足夠的背景手腕,不可能做到這一切! “大人想想,能辦到這些的人,整個湖州漕運司分署的人,乃至是提舉司的人都數不出幾個來呀!” 錢韞抿了口茶,說道:“些許小事,慌張什么?你先回去,靜觀其變?!?/br> 吳蒞稱是,出門下了樓梯。 錢韞凝眉沉思了一會兒,喚了人來:“去看看南康衛那邊什么情況?再去打聽,他們還抓了誰?” 打發來收集消息的人兩刻鐘后就上了船:“的確是捉了好幾個人在審問,都是漕運司及提舉司的人,吳大人說的馮亮被單獨看押了起來,此外,提舉司的王照也在里頭!” “王照?” “正是。據說王照已經招認與馮亮勾結,馮亮現也已經供出了吳大人! “現如今南康衛那邊正有人提議霍溶越過申報浙江都司與巡漕御史,直接去漕運司拿吳大人!” 錢韞倏地轉身,面色陰惻:“他敢!” 來人哆嗦著,沒敢再出聲。 錢韞卻自行怒躁起來。 南康衛雖然只是個衛所,但那也是皇帝掌著兵權的衛所,在河道上確實沒太有他們說話的余地。 可是眼下是漕運司的人犯了事,是南康衛占著理,他們拿住了把柄,要捉人,難不成還有他們說不的權力? 真到了動粗的時候,就沒有他們這些土匪不敢的事! “霍將軍在哪里?”回想起日前霍溶的登船,他忍了忍,問道。 霍溶歪在差房榻上翻書,一面聽著佟琪來稟報,一面漫不經心的做著批注。 管速走進來:“錢韞來了!” 佟琪止了聲,霍溶把眼抬起,臉側了側,隨即也放下書,站起來。 門外光影一黯,錢韞果然已大步跨進門來。 “霍將軍!” “錢大人?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霍溶微笑。 錢韞拱了拱手,說道:“方才聽人說起,碼頭庫房有船料被盜,也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錢大人消息靈通,的確是有這么回事,不過眼下正在追查?!?/br> 霍溶讓著坐,又著人上茶,年輕英挺的面容上毫無波瀾,全然看不出來什么深淺。 錢韞暗咬牙,說道:“不知目前已有了些什么線索?” 霍溶揚了下眉頭,伸手請茶,沒有立時開口的意思。 錢韞便又道:“在下任著河道理刑之職,有權過問案情,還請霍將軍直言相告?!?/br> 霍溶看了眼門下他帶來的幾個人一眼。 錢韞微吸氣,使眼色讓人退下。 霍溶這才收斂神色,說道:“不是霍某有意相瞞,實在是這件事情有些復雜,按理在定案之前,本不該議及太多。 “但霍某之前曾承過大人的情,也相信大人不是那等于置朝廷王法不顧的人,在此便問大人一句,漕運司監兌吳蒞,大人對其評價如何?” 錢韞沉氣道:“吳蒞乃在下門生,他為人踏實忠厚,這么多年在任上沒出過什么差錯。怎么,他有問題?” 第105章 下黑手的人更可惡 “既是大人的門生,那我就直說了?!被羧茼樖肿詴干先硪粋€信封:“據我目前查得的結果,可對吳大人十分不利。 “提舉司王照,及吳大人身邊的典史馮亮,皆一口咬定是吳大人授意盜料。 “供詞在這里,霍某也難辯真假,還請大人幫忙鑒別?!?/br> 錢韞把信封打開,愈看則臉色愈沉。兩人供詞雖語句不同,但詞意卻都清楚地指向了吳蒞! 他把供詞合上:“這供詞疑點頗多,盜竊官料當以王法問罪,吳蒞身為漕運司官吏,定不敢知法犯法,還望將軍將這二人轉交于在下,由在下來審出個結果回復將軍!” “霍某又何嘗不想順從大人? “無奈昨夜里抓了個正著,知曉此事的不光是碼頭上的人,亦還驚動了整個衛所的指揮使們。 “更別提日前徐將軍暗查此事的時候還曾遭到追殺身負重傷,此事霍某也萬萬不敢造次。人,只能留在南康衛?!?/br> 錢韞見面前這年輕將領始終語意謙和,但不該讓步的卻絲毫未曾讓步,暗中也不禁咬緊了牙。 “可此事事關重大,將軍還當慎重?!彼?。 “若非慎重,我就不會與大人關起門來說這些了?!被羧艿?,“不管怎么說,木料被盜都是事實,且走水路水師營都未曾攔阻發覺也是事實。 “眼下證據確鑿,這可都是漕運司的失職。 “譚將軍把此事交給了霍某,霍某總得有個交代給他才是。錢大人您說呢?” 錢韞咬牙沉吟,片刻道:“那不知將軍眼下是何決策?” 霍溶眉宇之間已透著為難。 他側首道:“說起來我與大人也不算是外人了,大人如認為此事有詐,那不如這樣,我給大人十日時間。 “您這就回去查個清楚,十日后漕運司給我個交代,如此既既全了吳大人的體面,也能讓我回去跟譚將軍及都司府交差,您看如何?” 錢韞靜坐沉吟。 霍溶道:“還望錢大人多加體諒?!?/br> 錢韞凝眉攥拳,半晌道:“將軍仁致義盡,如此決策合情合理。 “那就按照將軍所說,十日后漕運司來給將軍一個交代。但是這十日里,還望將軍勿要著急行動?!?/br> “大人放心,在漕運司有回復之前,霍某定然按兵不動?!?/br> …… 錢韞走出差房,隨即步下碼頭回了船。 門下站了片刻,他道:“即刻去查劉蔚跟王照馮亮有無瓜葛,再把吳蒞傳過來!” 幕僚張允道:“這霍溶會不會有意刁難?” 錢韞負手咬牙:“便是有意又如何!倘若此事當真,那劉蔚便是想動我錢某人的筋骨!你要知道,比起霍溶的刁難,意圖對我下黑手的人永遠更可惡!” 張允稱著是,遣人下去了。 …… 經過這半日的cao控,整個碼頭都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眾人這才知道竟然還出了這么大的事。 當中也自有揣著暗鬼的人心虛遮掩,但由于昨夜里被抓了現行,事實上再遮掩也是無計于事。 南康衛手里握的是刀槍,不是筆桿子,占著理的他們要動手,隨時都能拿人發揮一把。 長纓自得到錢韞去過霍溶差房的消息后,即交代周梁:“這幾日記得日夜盯著錢韞動作,看看他矛頭會指向誰?” 霍溶自然不會直接把劉蔚指出來給他,錢韞是個精明人,訊息給的太少,耽誤時間,給的太多,容易露餡。 從目前錢韞所得的信息,已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疑心到他的敵人身上。 即便劉蔚不是他的敵人,只要他以此開始出手,那么霍溶想要攪動漕運司那汪水的目的就都達到了,自然,她也能從旁撈點便宜占占。 霍溶一盤棋布下來,南康衛暫且即掌握了主動權,各方且靜觀其變。 碼頭上各項事務經過幾日的磨合,如今也步上正軌,下晌巡視了幾輪,長纓心里有了底,也就先撤。 霍溶自手下將領處得到了錢韞最新動向后,也準備回府。然而剛拿起馬鞭,佟琪就快步進了來:“爺,欽差到湖州來了!來的人是是武寧侯凌淵!” 霍溶在簾櫳下停住,正要彎腰拿劍的身勢也驀然定在半空。 …… 長纓回府歇了會兒,回想起碼頭今日的動靜,覺得應該去找找徐瀾,便先遣吉祥到徐家去看看。 吉祥回話說徐瀾才醒來,在吃藥,她便讓吳媽裝了幾樣點心,拎了到徐家。 徐夫人在院子里澆花,夕陽照著穿著家常衫子的她十分恬淡雍容。院子里飄著淡淡的檀香氣,蓋住了已經淡了許多的藥草味。 “家里廚娘做的幾樣點心,帶給夫人嘗嘗?!备旆蛉艘娏硕Y,長纓道:“我有點公務想跟徐將軍聊聊,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沈將軍客氣?!毙旆蛉私恿它c心,微笑打量她,“公務上的事情,不敢耽誤,你隨時過來就好?!?/br> 長纓謝過,便告退進了徐瀾房中。 房里窗戶大開,徐瀾平躺著,許是有些無聊,正望著帳頂發呆。 養了兩日,精神比起最初回來時好了幾分,但因為傷在肋上,不能動,姿態與當日卻無分別。 臉色也還是有些不好,好在一雙眼睛明亮又璀璨,保留住了不少光彩。 “想什么呢?”長纓進門他都沒發覺,便就自行在床頭椅子上坐下來。 徐瀾略頓,把臉側轉來,笑道:“瞎想。你下衙了?” 長纓點頭:“今兒去碼頭了?!?/br> 說著,她把昨日譚紹的決定和霍溶的作為,以及今日碼頭上的變故皆跟他說了。 “這是霍將軍設的局,意在讓錢韞他們狗咬狗,總之南康衛占著理,漕運司便無論如何也得給咱們個交代?!?/br> 徐瀾嗯了一聲,說道:“讓錢韞去尋漕運司給南康衛交代,的確比咱們自己上陣好多了?!?/br> 說完他又道:“這兩個月你多加努力,我聽說都司府新擬了一批名單,大約是要論功行賞。 “南康衛今年還沒有什么人立下特別大的功勞,你本事擺在那里,只要接下來不出差錯,加上你之前辦程嘯案子攢下的功績,到時候再往上提一提,沒問題的?!?/br> 第106章 家里催婚催得急 這倒是意外之喜。 下個月就是五月,五月會有晉職的機會長纓知道,原本她就是這么打算的,但沒想到她進了督造司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