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江苗氏拉著白蘭去了她的屋里,然后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她房間的櫥柜。 江家的東西都是由江苗氏分配的,因為怕嘴饞的兒媳婦和孫子偷吃,米面什么都鎖在柜子里,每次煮飯的時候江苗氏會按照當天吃飯的人頭取出一部分米面來,每個人每天的伙食也是定量的,因為江苗氏的精打細算,江家這些年也攢了點家底,只可惜因為江流的這一場重病消耗了大半。 任何年代看病都是花錢的,大夫給江流開的那個方子里需要人參,更是費錢,好在江流現在醒了,江苗氏也能松口氣了。 “算了,多熬點,熬稠點?!?/br> 江苗氏有一個小米斗,滿滿一斗能盛二兩米,江苗氏盛了小半斗,因為心疼兒子,她狠了狠心又抓了一把米放到米斗里,遞到白蘭的手中。 “別偷吃,這是給你男人補身體的?!?/br> 江苗氏叮囑了兒媳婦一句,雖然她知道,這個老實的兒媳婦不用她叮囑也是絕對不會偷吃她男人的米粥的。 “嗯?!?/br> 白蘭乖巧的應了一句。 回來好幾天了,天天都是稀的能夠照出人影的米湯,她能熬,她的虎子,她肚子里的竹花也熬不了。 現在的她可沒有那么傻,虧著自己和兒女,便宜江流那個死男人。 “哼,又給那邊開小灶呢!” 徐小草透過窗戶看到白蘭拿著米斗進了廚房,就猜到老太太開柜子拿了大米給白蘭。 老不死的太偏心了,明明下地干活的是她男人和老二,可家里享受最多的卻是江老三,偏偏這個江老三還不是個安生的性子,這次在外頭闖了大禍,連累家里掏空家底救她。徐小草不知道老太太手里還有多少銀錢,但是她知道,照這樣下去,老太太手里的好東西遲早會被江流掏空的。 徐小草恨恨地扯著衣擺,想要分家的念頭越來越旺了。 ****** 柴火噼里啪啦地燒著,廚房里除了草木燃燒的香味還彌漫著米粥香甜的味道。 白蘭的肚子控制不住嘀咕了一聲,正當她準備掀開鍋蓋看看白粥熬的怎么樣的時候,一個瘦瘦小小的孩子沖進了廚房,小手將她的腿死死抱住。 “娘!” 江大虎哭的撕心裂肺,他回來了,這輩子他絕對不會再讓娘受委屈了。 第193章 男顫抖吧渣男2 “虎子你是怎么了, 是不是誰欺負你了?” 看兒子哭的那樣凄慘, 白蘭心疼壞了, 要說她最虧欠的人,非她的一雙兒女莫屬, 這輩子能夠幸運重來, 她早已經想好了要怎樣補償這雙兒女, 她發誓不會再讓他們受丁點委屈。 畢竟時隔了幾十年,白蘭雖然記得丈夫惹禍受傷導致分家這件事,卻記不清這個時間兒子是否有受過委屈了。 在江家,唯獨江流是江苗氏的心肝rou,其他孫子在江流面前也要退一射之地, 而江苗氏除了對兒子江流偏心點外,對于幾個孫子都是一視同仁的,江大虎并沒有因為他是江流的兒子就得到什么優待。 但是江家另外兩房卻不那么覺得。 江家現在一共有四個孫子三個孫子,大孫子江大牛和二孫子江二牛以及最小的孫女江梅花是大房的孩子,江蘭花和江荷花以及排行第三的孫子江三牛是二房的孩子。 白蘭嫁過來沒幾年, 膝下只有一個兒子江大虎。 按照江家的取名方式, 江大虎應該叫江四牛才對,只是四牛同死牛, 而牛在鄉下人眼中的地位是超然的, 江苗氏覺得這個名字不好, 做主給這個排行第四的孫子取名叫做江大虎。 取名字的時候江苗氏真的沒多想,可偏偏大房和二房的人因為這個名字更加認定她偏心,覺得她是故意給三房的孩子取名為大虎, 目的就是為了壓他三個堂兄一頭。 長輩們嘀咕,不懂事的孩子自然也聽到了耳朵里,因此現在才兩歲半,將將學會走路喊爹喊娘的江大虎成了幾個哥哥的出氣筒,平日里沒人愿意和他玩不說,時常還遭堂兄們的欺負。 白蘭也怨自己,她謹小慎微,在江家當包子也就算了,還教導兒子和她一樣隱忍,到最后兒子被她養成了鵪鶉性格,遇事畏縮,被江流養的那個寡婦和寡婦生的野種欺壓。 上上世他們過的那樣凄慘,白蘭自認除了江流和孟寡婦的歹毒心腸外,她這個母親也是要負一部分責任的。 好在這個時間點兒子還小,女兒尚未出生,白蘭有足夠的時間教導這兩個孩子,改變他們的性格。 “娘,涼——” 江大虎號啕大哭,只可惜年紀太小,舌頭不受控制,只說得清單字,根本就沒辦法向娘親哭訴自己的委屈。 自從當兵后,除了戰友犧牲,江大虎再也沒有這樣情緒外露過。 他和白蘭有著同樣的際遇,上上世,meimei被渣爹和孟寡婦賣給了牙婆,換取銀子供孟寡婦生的那個野崽子念書,累死的母親不入江家祖墳,而是一席破席草草落葬,就因為孟寡婦想要和渣爹合葬的那個位置。 要知道江家分家后渣爹就沒有下過地,分給他們那房的兩畝地全靠祖母和娘親耕種,在江大虎大一些后,重擔更是壓在了他的身上。上上世,家里干活最多的人是他,可等到渣爹養的那個野崽子考中秀才后,最早被踢開的也是他,無恥的后娘冤枉他偷看她洗澡,最后更是因為被后娘的混子哥哥追打跌落石階摔死。 江大虎想不明白,為什么作為丈夫,作為父親,江流對他們母子這樣狠心,卻對孟寡婦百依百順。 他想去地府等著,待渣爹過奈何橋的時候問他,可是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出現在他面前的并不是地府的恐怖景象,他占據了一個十九歲的男人的身體,去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國度。 那個世界太奇怪了,男人女人是平等的,夫妻只要感情不和就能夠離婚,兒女可以選擇跟父親過或是和母親過…… 這個世界上的很多規則都在挑戰他的人生觀,江大虎一邊覺得這個世界的人大逆不道,一邊又覺得這個世界的人幸福極了。 江大虎的性格是極其懦弱的,不過他占據的身體的主人是剛入伍的軍人,在軍隊里,江大虎學到了很多曾經他沒有的優點,比如熱血,比如堅強,比如勇敢。 江大虎很感謝老天爺將他送去那樣一個奇妙的國度,更感謝老天爺將他再次送回這個世界。 現在的他可不是曾經那個懦弱膽小的江大虎了,他相信自己可以為娘親還有meimei撐起一片天地,而看慣了上一個世界離婚后依舊恣意的女性后,江大虎也不覺得娘親如果和渣爹和離是一件多么丟人的事了,只是他尚且不知道娘親是怎么想的,而且按照這個時代的規矩,如果娘親和渣爹和離了,他和meimei只能留在江家,因為渣爹還活著。 江大虎神情恨恨,想到那個在不久就會和寡婦好上的渣爹,心想干脆弄死他算了,只要他死了,一切麻煩都沒有了。 只可惜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兩歲半的孩子,而且上一世他在軍隊里學到的正直不允許他在渣爹犯錯前懲戒他,雖然江大虎覺得,即便重來一世,渣爹依舊會走上老路。 “涼,嗝!” 江大虎太激動了,加上這具小身板暫時還不受控制,哭著哭著就開始打起嗝來。 “虎子乖,娘給你熬了好吃的?!?/br> 白蘭將兒子一把抱起,一手給他順著背,看了一圈灶房外的動靜后掀開瓦罐蓋子,用勺子舀了最上面的那層米湯給兒子。 這鍋粥已經煮了很久了,因為江苗氏難得的大方,這鍋粥足夠濃稠,用柴火慢慢煨著,早已被熬煮的軟糯香甜,最上層漂浮的米油,更是這鍋粥最精華的東西。 上一世白蘭在侯府當廚娘,偷學了很多手藝,即便是最普通的白粥,也能熬煮的格外香濃,不帶絲毫糊味。 她將勺子里的米粥吹涼,然后小心的喂給兒子。 “娘喝?!?/br> 江大虎剛從外頭跑回來,消耗了不少體力,下意識就將那勺米粥給喝光了,他的芯子畢竟是個活了兩世的成年人,這會兒被娘抱著喂粥,讓他怪不好意思的。 而且江大虎記得他們母子這個時候的處境,像這樣濃稠的白粥,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喝上的。 白蘭感動于兒子的孝順貼心,越發懊惱上上世自己的隱忍懦弱。 母子倆你一口我一口將那鍋白粥喝了一小半,江大虎現在的身體畢竟還是個孩子,只喝了幾口就已經有五六分飽了,而白蘭只是過一個嘴癮,在看到瓦罐里的粥少了一小半后,她往瓦罐里又加了一瓢水,然后用勺子攪拌了一下鍋子里的稀粥。 這下子鍋子里的粥又滿了,只是沒有之前那么濃稠罷了。 白蘭叮囑兒子去院子里玩,自己則是端著鍋子去了她和江流的屋子,她不敢讓兒子接近那個狠心絕情的男人,她是知道兒子有多渴望這個父親能多關心他,能重視他的,可這些都不是江流會給他的。 那個男人的良心給了外頭的女人和孩子,與其讓兒子傷心,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讓他和那個男人接近,省的兒子還對他有孺慕之情。 “娘讓我給你熬的粥?!?/br> 在走進屋子時,白蘭又換了一副面孔,笑容沒了,取代笑容的是膽怯畏縮的表情。似乎是怕被江流喊住給他喂粥,白蘭沒等江流說話就趕忙借口喂雞的活兒跑了出來。 虧江流準備了一肚子的話準備和原身上輩子對不起的這個女人好好說說呢,得,在人家心里他就是豺狼虎豹,恐怕短時間內是不會相信他的。 江流端起熱粥,聞到白粥的香味口水不自覺的分泌,他也不嫌棄白粥味道寡淡,拿起勺子準備慰藉一下自己的五臟六腑。 至于改變,慢慢來。 正當江流喝粥的時候,江大虎還是忍不住內心的沖動,偷偷溜了過來,他想要看看渣爹那張臉,讓時隔了幾十年的仇恨變得深刻一些。 江流的視線對上了屋外那個瘦小的兒子,看他直勾勾地盯著他,只當他饞粥了,想要喂他幾口。 “虎子,過——” 妻子兒女都是原身上輩子對不起的人,江流既然過來了,就不打算像原身那樣繼續虧待人家,他記得原身的這個兒子是最孝順的,只是他的孝順得不到原身的另眼相待。 江流沖著兒子招了招手,正想說讓他過來喂他喝粥,就看到那個瘦小的孩子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轉身跑遠了。 剛剛來到這具身體里,先是被原身的妻子以拍蚊子為理由扇了一巴掌,現在又被兩歲的兒子瞪了一眼,江流敏銳的意識到其中不正常的地方。 莫名有一種直覺,他好像又被系統給坑了。 第194章 顫抖吧渣男3 江家老大江海和老二江湖是江家那幾畝地的主要勞動力, 白天基本上都在田地里干農活,現在又是農忙的時候, 連午飯都是江苗氏拿到田里在田埂上隨意應付吃完的。 除了江海和江湖, 江家出力最多的人就是江苗氏和白蘭,男人靠不住,為了讓大嫂二嫂不說嘴,白蘭干活一向是最賣力的,她能夠從早忙到晚,即便是村里最挑嘴的婦人也夸贊白蘭是個賢惠能干的女人。 早幾年因為白蘭的能干, 三房還算平衡,可這幾年隨著江家大房的兩個男孫能夠下地幫忙, 二房的蘭花和荷花也能幫忙做家務后,只有一個兩歲大的兒子的三房就成了另外兩房心目中的拖累,另外兩房自覺對家庭的貢獻大, 卻不如無所事事的江老三得長輩看中, 吃了大虧,三房之間的嫌隙也越來越大了。 “娘又給老三開小灶了?!?/br> 晚上江海從地里回來, 徐小草一邊伺候她男人沖澡, 一邊撅著嘴說閑話。 “我親眼看見娘從她那屋舀了滿滿一斗大米,是今年新臼的大米,咱們家大牛還是長孫呢, 之前生病娘都不舍得給咱們大牛吃白米粥?!?/br> 別看徐小草在婆婆江苗氏面前的態度挺強硬,她心里明白的很,真正能夠和婆婆對著干的只有她男人江海, 她得把這個男人拉到自己的陣營,才有和江苗氏叫板的底氣。 “不是我小氣,老三他都多大了,咱們的大牛才幾歲?看到大牛小小年紀就要下地干活,生了病也得不到他奶奶的重視,我這個當娘的心里不是滋味啊?!?/br> 徐小草自動忽略了當初她兒子生病的時候,老太太拿了一個雞蛋讓她給兒子蒸雞蛋羹的事,小心觀察著她男人的表情,當看到江海面上不曾掩飾的不悅時,心里頓時就有數了,看來她男人和她一樣看不慣江老三和婆婆偏心眼的行為。 “而且這次是老三自己惹的禍,他可是得罪了陸員外府上的二管家,咱們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他要是嫉恨上咱們,隨便和里長吃上一頓酒,說上那么幾句話就有咱們苦頭吃了?!?/br> 顯然比起老娘偏心,徐小草口中的員外家的二管家更讓江海忌憚。 “老三是越來越不像話了?!?/br> 江海接過媳婦手中的水瓢隨便沖了幾瓢水,然后草草擦干身體穿上干凈的衣服。 “大海,要不咱們分家?” 看到丈夫同樣不喜他那個弟弟,徐小草乘勝追擊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是不孝順,你看老三這些年游手好閑還不是因為咱們這些哥哥嫂嫂護著嗎,我想也該讓他獨立起來了,等分了家,他要當家作主養活老婆孩子的時候,也會學著懂事了?!?/br> 徐小草想分家,可她也想要好名聲,所以她將想擺脫江流這個禍害的想法說成是想要促進江流的成長,換了一個立意,她這個嫂子一下子變得深明大義了。 “分家?” 江海若有所思,他倒是也想分家,橫豎他兩個兒子一個十一歲,一個九歲,都能夠幫家里干活了,最小的女兒今年四歲,再過幾年也能幫著做家務了,等分了家,他們一家五口大半都是勞動力,日子只會蒸蒸日上。 再說了,江海也是有些家底的,江苗氏偏心他那個弟弟,可江家老太太在世的時候最疼的可是他這個寶貝長孫,那些年江老太太手里攢下的私房早就被她背著兒子兒媳交到了長孫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