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江建軍看來這些東西都是差不多的作用,花錢買貴的純粹就是錢多燒得慌,他選擇了一款價格相對比較合適的國牌口紅,因為他不懂這些,口紅的顏色還是讓兒子女兒參謀著挑的。 “大哥給媳婦買口紅呢,誒呀,嫂子可真是幸運,遇到你這么一個疼人的男人?!?/br> 江建軍覺得買一支口紅也夠了,沒想到那售貨員拉著他嘮起家常來了。 作為口紅柜臺邊為數不多站著的男人,甚至可以說是唯一一個買口紅的男人,江建軍自然受到了不少關注。 他耳朵尖,聽到周遭不少議論聲,基本上都是夸他疼媳婦的。 雖然不覺得買支吃小孩色的口紅就是疼媳婦了,可這些大姑娘小媳婦的夸獎還是讓江建軍有些驕傲自豪,沒錯,他就是那個十里八鄉最疼媳婦的男人了。 “大哥,你給嫂子買一罐咱們品牌的主打面霜,嫂子一定喜歡?!?/br> “對啊,他們家的粉底也不錯,上臉很自然,不卡粉?!?/br> 大伙兒七嘴八舌的,等離開柜臺的時候,江建軍手上拎了好幾個袋子,暈暈乎乎的就把一些熱門的產品給買了。 等擠出人群,吹一吹冷風,江建軍總算清醒了一些。 “女人真可怕?!?/br> 他看著手里的袋子長嘆一聲,好在他媳婦一點都不喜歡這些,也不知道買了這些東西回去,會不會挨罵。 自認為昏頭買了一堆無用東西的江建軍在之后的游玩中顯得沒什么精神,心里盤算著回家后該怎么和媳婦報賬,倒是倆孩子玩的十分開心。 江勝楠覺得大城市太好了,大冬天的還能吃到冰棍,街上隨處可見打扮時髦的女郎,她們一個個走路昂首挺胸的,精氣神和她從小到大見到的村口碎嘴的婆娘完全不一樣。 “大城市好,你們努力讀書,到時候也能變成城里人,好日子還在后頭呢?!?/br> 江建軍鼓勵了兒女一番,希望他們能夠因此激發斗志,努力讀書,沒準將來家里還能出幾個大學生。 ***** 頭兩天江建軍帶著孩子們在珠市玩了一圈,可他畢竟也是有正事要干的,所以第三天,他給孩子們買了充當午飯的蛋糕罐頭,打算將他們留在招待所里,自己出去辦點事。 他選的這個招待所緊鄰公安局,平日里治安很好,他叮囑了倆孩子在他離開后鎖上門,不要離開這個房間。 之前在書店買了一堆書,招待所里還有電視機,兩個孩子呆一下午也不會覺得無聊。 江勝楠倒還好些,昨天她從書店挑選了一堆有關飛行員題材的書籍,正是看得入迷的時候,倒是江流鬧騰著要跟去,江建軍拗不過兒子,只能松口答應了。 江建軍此行的目的是為了考察珠市一些運作良好的私人工廠,只是還沒有想好自己之后經營的方向,因此在帶孩子出門后就有些迷失了。 “那是電子表廠,之前爸賣的那些手表都是從這里進貨的?!?/br> 江建軍是人rou背貨,因此挑選的貨品都是重量輕,體積小利潤高的類型,手表是他的最好選擇。 早些年,江建軍還倒賣過電視機和收音機,因為這東西太緊俏了,他們那兒的商場幾乎都被內部人員給瓜分了,即便有票也買不到。 而且港貨在很多人看來是質量好的代名詞,許多人寧可多花點錢,也愿意買香江或是彎島偷運過來的電視機,那時候江建軍找到了一條門路,著實賺了不少錢。 但是這些年不行了,隨著內陸和沿海發達城市的接觸越來越多,電視收音機雖然還是高檔產品,卻已經不再是稀有商品了,包括最近這些年他賣的電子表,火熱程度也比不上當年。 江建軍意識到,這門生意快做到頭了。 投機倒把不是正途,在電子表利潤越來越少的當下,似乎只有自己成為電子表生產商,減少進貨成本和運輸成本,利潤才能上去。 可他就是一個倒爺,對于電子表制作一竅不通,而且投資一個電子表廠,所需要的成本恐怕遠遠超出他的想像。 按照江建軍的想法,他更想經營一個投資成本少,虧本可能性低的生意。 “爸,這邊的衣服賣的好便宜啊?!?/br> 江建軍正思考著,就看到兒子忽然指向了不遠處一家成衣廠,那家工廠外擺了不少穿著他們廠子生產的衣服的模特,價格都明碼標著,不少人大包小包的扛貨離開。 這些衣服按照現在的審美來說是很時髦的,然而因為大批量拿貨的緣故,進價十分便宜,一條同款式,商場售價二三十的連衣裙,進價約在1215元左右,而類似款式的衣服,拿到內陸去就更貴了。 因為這些成衣廠多數都是港商合資的工廠,多數都用了一個洋名,當這些衣服流通到內陸的時候,很容易就營造出高檔奢侈的感覺,讓不明就里的顧客花大價錢購買。 一路走過來,江流看到了不少他們小縣城女人引以為傲的衣服品牌,在他們那兒,這些衣服可不便宜,而且這些“洋牌”不是什么商場都有的賣的,往往需要找關系代購。 “珠市買衣服當然便宜了?!?/br> 江建軍想也不想地說道,這里可是最大的成衣集散中心,每年這里的工廠都會派人去香江、彎島等地考察,設計最時髦漂亮的成衣,周邊不少城市都是來珠市進貨的,只要采購量大,價格就低。 這里很多工廠都追求薄利多銷,別看他賣的便宜,數量上去后利潤就很可觀了。 最早江建軍也曾扛過幾袋衣服回去賣,女人的錢確實好賺,那幾袋衣服沒幾天就賣完了,只可惜他一個人的力量有限,而衣服又是笨重的東西,算下來利潤并不如電子表來的高,幾次之后,江建軍就不再進衣服了,只是每趟來幫家人采購幾件衣裳。 不過這倒是提醒了江建軍,他完全可以開成衣廠,一開始攤子不需要鋪的太大,只需要選一塊地做廠址,買幾臺機器,然后雇幾個熟練工就好,只要是衣服就不需要愁賣,虧本的可能性很小。 江建軍越想越覺得不錯,只是即便是成衣廠,也是有虧損的風險的,江建軍一時有些猶豫。 “爸,咱們能生產他們家的衣服嗎?” 江流指了指不遠處一家名為安琪拉的成衣廠。 這是一個民營企業,據說有港商背景,在珠市,安琪拉或許就是普通的成衣品牌,可在他們的家鄉臨市,安琪拉可是一個大名鼎鼎的洋貨品牌,在當地只有有錢人家的女人能夠穿上這個牌子的衣服。 “這怎么可能呢?!?/br> 聽了兒子的話,江建軍忍不住笑了,人家就是靠牌子吃飯的,他要是生產對方同品牌的衣服,沒被發現還好,一旦被抓,那也是要坐牢的。 “咱們給點錢貼牌不行嗎?” 江流裝作懵懂的反問。 “貼牌,什么是貼牌?” 這下子江建軍疑惑了。 “就是貼他們的牌子啊,同樣的衣服,他們家的衣服在我們那兒賣的特別貴,我就想著能不能咱們生產一樣的衣服,然后貼上他們的牌子賣,我們也不是不給錢,反正這家成衣廠暫時也沒有開到咱們臨市的意思,相當于我們給錢在別的地區賣他們這個牌子的衣服,白給錢的生意或許他們愿意做?!?/br> 現如今他們生活的那個區域還是以國營成衣廠生產的衣服為主的,百貨商店,供銷社很少上架私人小企業生產的衣服品牌。 江流想著,如果貿貿然開一家成衣廠,在沒有任何群眾基礎的情況下,是很難發展起來,可要是先套用一個當地比較受歡迎的“外國”品牌,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在原身的記憶里,安琪拉這個品牌自火熱了幾年就消失在了民眾的視線中,可想而知這個品牌一定是在之后的競爭中失敗了,江流并沒有打算長久地存在在這個牌子的陰影下,他只想要更簡單的先占據一部分市場,到時候在擴展自己的產業線,擴大自己的品牌影響力,這可能會比按部就班的經營更加順利。 “貼牌,哈哈哈,貼牌!” 江建軍越想越是覺得這個詞語精妙,似乎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原來生意還能夠這么做。 “乖寶兒,你是怎么想到這個主意的?!?/br> 江建軍興奮壞了,難道他兒子除了有當偵探的天賦外,還有做生意的天賦? “很簡單啊,在匯通小學,我江流的名字就是名牌,我的小弟走出去報我的名字,都可以在小賣部記一塊錢以內的賬?!?/br> 江流牛逼哄哄地說道,那驕傲的小表情沖淡了一些剛剛他留在江建軍腦海中的超出于他這個年紀的睿智,更加符合他這個年齡段孩子的特制。 “江老大,看把你能耐的?!?/br> 江建軍狠狠搓了搓兒子的腦袋,然后蹲下身重重在他的小腦瓜上親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找到之后的經營方向了。 ****** 之后幾天,江建軍神出鬼沒的,原計劃五天的旅行硬生生被拉長到了九天,好在江建軍也知道兒女快開學了,趕在小學報道前幾天,帶著兒女坐上了回去的火車。 這一趟江勝楠最大的收獲是一箱子的書籍,除了一些有關飛行員的傳記外,還有一些是他們那兒沒得賣的課外輔導教材,江勝楠還買了幾本英文和俄文的基礎教材,準備在家用收音機自學這兩種語言。 聽說每年飛行員的招收人數都很少,除了對身體素質有要求外,對于文化課的要求也很高,在從小生活的城鎮里,她或許是十分優秀的學生,可放到全國,她的成績未必出挑。 開了眼見長了世面的江勝楠決定用更高要求管理自己,她一定要成為更優秀的人。 至于江流,他倒是沒買幾本書,他那小箱子里裝的全都是珠市的特產零食,一部分是分jiejiemeimei們的,還有一部分是用來□□小弟的。 至于江建軍,他這趟更是沒買什么東西,行李箱里唯一多出來的,可能就是那堆化妝品。 “乖寶兒啊,想死奶奶了!” 三人還未進家門,老太太就聽到聲響沖了出來,抱著孫子心肝啊rou啊的直叫喚,還一個勁兒地說他瘦了。 姚蕙蘭想抱兒子沒抱成,隊上女兒江勝楠失落的小表情,走過去摸了摸她的小腦袋。 晚上一家人吃了飯,聊了珠市的所見所聞,在天暗下來后,也各回各屋歇息去了,直到兩人獨處的時候,江建軍才拿出那堆化妝品。 “我看珠市的女人都稀罕這個,給你買了一份?!?/br> 一個大男人買這種東西怪不好意思的,江建軍把化妝品往床上一放,裝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他覺得媳婦肯定是不稀罕這些東西的,他江建軍的女人和別的女人都不一樣,特賢惠,特持家,才不愛這種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呢。 “呀!這是口紅!” 姚蕙蘭還從來沒有收過丈夫給的禮物,包括當初談戀愛的時候,當時還處對象的倆人也沒玩過啥情趣浪漫。 忽然間收到了一堆化妝品,姚蕙蘭有些回不過神來,這還是她男人嗎? “花這錢做什么,我都一把年紀了,哪里還用得著這些東西啊,把錢存下來給孩子們攢著多好?!?/br> 姚蕙蘭嘴上念叨著,動作上卻迫不及待地打開了口紅蓋子,對著鏡子描摹了一番。 江建軍給買了兩支口紅,一支大紅色的,一支更日常一些,是溫柔的豆沙色,此時姚蕙蘭用的是那支大紅色的口紅,明艷鮮亮的顏色把皮膚都襯白了。 姚蕙蘭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覺得心態好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我就——” 江建軍正想說他就覺得這東西沒必要買,是兒子非鬧著要給她買的,就看到姚蕙蘭轉過身,在昏黃的燈光下沖著他羞澀一笑。 “好看嗎?” 她覺得好像有些太艷了,這個年紀涂口紅有點不莊重,可她心里還是覺得很美,希望得到丈夫的夸贊。 “好、好看!” 江建軍也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涂在別的女人嘴上像吃小孩的可怕顏色,在自己媳婦嘴巴上就顯得格外誘惑,好像一下子就變成妖精了,要把他的魂給吃了。 這口紅,好像真的是一個好東西,江建軍咽了咽口水,心和身體這會兒都熱了。 “死相!” 姚蕙蘭被丈夫火熱的眼神看的有些害羞,嗔視了他一眼,然后準備把口紅給卸了。 江建軍覺得媳婦這一記眼風威力更勝從前,趕緊地跑到床頭把燈拉了,然后抱著媳婦上炕。 江流就在隔壁的房間,聽了半個晚上老木床咯吱咯吱的聲音。 果然,口紅真是一個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