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管大牛見狀直接讓兒子趕起了牛車,也沒等這對偏心眼的夫妻。 “我家流子真是命苦啊,怪我這個當媽的沒用,我這心啊,和刀割一樣?!?/br> 即便牛車已經駛遠了,牛車上的人依舊可以聽到苗彩鳳在他們離開后驟然響起的哭嚎聲,仿佛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疼”江流似得。 牛車上的人心事重重的,誰也沒瞧見,本該“昏迷”的江流,這會兒嘴角流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 第2章 愚孝男2 躺在牛車上的江流干脆地吸收起了原身留給他的記憶,以及他在這個世界的任務。 原身是家里的長子,按理應該是家中長輩最信重的那一個,可原身運氣不好,當初生他的時候他媽難產,差點沒死在產床上,原身剛出生的時候家里的老太太還健在,所有事情都是老太太一手包辦的,和親媽的感情淡薄了一些,后來老太太去世了,他媽苗彩鳳也早有了更貼心的龍鳳胎,對于這個最恨的婆婆養大的兒子,自然也談不上親近。 一開始,原身的父親江傳根還是挺重視這個大兒子的,可耐不住一天到晚有個人在他邊上吹枕頭風,時間久了,江傳根也覺得家里那對帶著大福氣出生的龍鳳胎會比這個長子更出息,給他帶來更多的榮耀,加上長子結婚十年,都沒能生個兒子,而次子江海卻十分能耐的給他生了兩個孫子,就算是考慮身后事,江傳根也不敢寄希望于這個很有可能斷子絕孫的長子身上。 在原身的一生中,大半的時間都是在為家里做牛做馬,他渴望父母的疼愛與重視,也渴望有一個流淌著他的血液的孩子,只可惜直到他死,他也沒有等到這兩個愿望的實現。 江流如同一個旁觀者一般看完了原身的一生,不僅沒有什么同情的想法,相反還想送他兩個字——活該! 相比較他童年的處境,原身這個情況根本就稱不上難,不就是爹媽弟妹跟著一塊吸血嗎,他有一百種方法將這些臭不要臉的甩開,可這個傻蛋,不僅傻乎乎的順從這些所謂親人的安排,還扯著自己媳婦跟著他一塊無私奉獻。 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活活累死,也只得了幾滴鱷魚眼淚,何必呢。 “任務是什么?!?/br> 江流想著,既然系統綁定了他,還讓他來到了原身的身體里,估計就是讓他拳打極品父母,腳踹吸血弟妹,然后帶著傻媳婦奔小康。 看在系統給他這個老光棍安排了一個小媳婦的份上,他勉勉強強就幫它完成這些任務。 “當前世界任務,獲得指定任務江傳根,苗彩鳳,徐秀秀等直系親屬的滿值好感度,任務成功,獎勵積分1000,任務成功率不足2/3,抹殺?!?/br> 在感受到實習宿主已經接收完原身的記憶后,系統001也出現在了江流的意識空間中,并且宣布當前世界的任務。 “cao!” 江流覺得他幻聽了,這個莎比系統說了什么,獲得徐秀秀的好感度他也就認了,畢竟人家好好的大姑娘嫁到家里來,沒享過福反而遭了一輩子的罪,這輩子補償補償人家也就算了。 可江傳根和苗彩鳳兩人又憑什么呢,江流這人最恨不負責任的長輩,在他看來,這倆人和他那個拿了家里的錢跟jian夫跑了的親媽沒有任何區別,頂多就是把原身給養大了,可后來原身在這個家當牛做馬的付出,也足夠彌補這一點了。 現在讓他去討好那兩個人,獲得他們的好感度滿值,他得有多賤呢。 “宿主對系統口吐臟話,并使用了生殖動詞在意識上輕薄系統,對系統造成了心靈上的損害,且違背圣父的準則,第一次口頭警告,三次警告無效后電擊懲罰?!?/br> 001是主神創造的第一個系統,目前很多程序還在修繕改進當中,它并沒有人的情緒,很多指令都是一板一眼,按照程序的規定行動。 “哈哈哈,不就是討好兩個人嗎,這有什么難的,我懂,我都懂?!?/br> 江流這個人混跡社會底層多年,最懂見好就收,看這個系統好像不怎么好說話,動不動就用電擊威脅他,暫時也就老實了那么一下下。 “圣父系統的準則——站在宇宙之心呼喚愛,不論是好人,還是壞人,感化他們,是宿主的最終目的?!?/br> 001機械地傳播指令。 “我就問你一個問題,是不是只要最終結果是成功的就好,過程中江傳根和苗彩鳳對我極端厭惡也不重要?!?/br> 江流想著,直的不行他還能來彎的啊,他這人沒啥本事,走歪門邪道最能耐,系統刻板有刻板的好處,他得好好研究研究這里頭的漏洞。 “任務截止時間為宿主脫離當前世界的那一刻?!?/br> 圓形的小球上下漂浮,光幕處一片亂碼,似乎是在思考,片刻后,001才用機械的聲音給出了答復。 看來江流猜的沒錯,系統要的,只是一個結果,只要在這具身體死亡的那一刻完成目標就好。 “對了,那積分是用來做什么的?!?/br> 江流想起來剛剛系統公布任務的時候似乎提到了獎勵積分,至于后來說的任務不成功后的抹殺江流倒并不怎么在意,反正他已經死過一次了,現在還活著都是他幸運偷來的日子,多活一天就是多占老天爺一天便宜,要是死了,也就只是沒法占便宜了,并沒有什么好害怕擔心的。 “積分達到1000,系統商城開放,宿主可用積分在系統商城內購買任意商品?!?/br> 解釋完001就從江流的眼前消失,沒等江流追問,他的耳邊就響起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醫院到了,江流家的,你和豐收哥一塊把江流抬下來,我去找大夫?!?/br> 原來是到醫院了,江流暫時將積分的事放到一旁,安安心心當自己的病人。 或許是吸收原身的記憶耗費了很多精力,裝著裝著,江流倒是真的睡了過去,即便后頭醫生幫他縫合傷口也沒能讓他醒過來。 等到他徹底清醒時,管大牛和管豐收父子早就已經駕著牛車回去了,只留徐秀秀一個人在醫院照顧江流。 大夫說了,他這傷起碼還得在醫院觀察三四天,看看腦部有沒有什么后遺癥,管大牛是大隊長,隊里離了他有很多工作沒辦法安排,自然不可能在醫院待著,于是他給徐秀秀留了夠他們夫妻這些天吃喝的糧票,帶著兒子回去了。 “你醒了?!?/br> 徐秀秀這會兒正用手支在床沿,拖著頭假寐,她的神經緊繃著,江流只是稍微發出了一點動靜,馬上就睜開眼,緊張的看著他。 “你怎么不上床躺著?!?/br> 因為長時間沒喝水,江流的嗓子有些干,他說完話用舌頭舔了舔嘴唇,嘴唇上有已經開裂起干皮了。 “剛剛來的急,都沒換一件干凈衣裳,怎么好意思躺人家整理好的床褥上,多埋汰啊,也給人家添麻煩?!?/br> 徐秀秀是一個細心的女人,她看江流口渴,趕緊用之前從護士站領來的水杯給江流倒了一杯水,然后一手托著他的后腦勺,幫助他喝下水杯里的水。 這會兒醫院里都是標準的四人間,收拾的整整齊齊的,被子都疊的跟豆腐塊一樣,江流注意到這間屋子里就住了他一個病人,另外三張床都空著,徐秀秀完全可以在另外一張床上睡一會兒,可沒想到對方居然因為怕弄臟人家的被子硬生生趴在他床沿睡了半宿。 “等等,你、知道咱們在哪兒?” 喂完水,徐秀秀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按理江流一直都是昏迷不醒的,他不該知道自己在哪兒才是啊,這么一來,他醒來問她的第一句話就不該是她怎么不上床躺著,而是該向她問清楚自己所待的地方才對。 “我之前上了腦袋醒不過來,可是很奇怪,周圍大伙兒的議論聲,我聽得清清楚楚,包括隊長叔和爸媽商量送我來醫院的對話,我都聽見了?!?/br> 江流露出一絲苦笑,然后雙眼定定地看著徐秀秀:“秀兒,謝謝你,是我江流對不住你?!?/br> 此刻他的表情充分展露出一個男人被自己最信任的父母放棄的悲痛酸澀,同時也帶了幾分對妻子的感激和愧疚。 看到這樣的江流,徐秀秀不由有些愣住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江流居然都聽見了,而且經過這樁事,對方似乎和公婆起了間隙,不再像之前那樣無條件信任公婆,并且覺得公婆的任何行為都是為他們著想了。 她是不是可以期盼一下,康復后的丈夫會有所改變,不再傻傻的為那個家付出。 “沒啥好謝的,你是我男人?!?/br> 徐秀秀失望了太多次,曾經也不是沒有發生過類似公婆傷了她男人心的事,只是對方說幾句好話,她男人又會傻乎乎的被哄過去。 她從一開始以為見到了曙光,到一次次被抹殺希望,早就不對他抱有任何期待了。 這一次的事情比任何一次都嚴重,可那又怎樣呢,那是她男人的爸媽,這個關系,是永遠都斬不斷的。 “你不肯睡邊上那張穿,那就跟我擠擠?!?/br> 江流也知道原身干的那些蠢事,現在他說的再好聽,徐秀秀都未必相信他,不過日子還長,對方現在不信,早晚有一天還是會相信的。 “沒事,我這樣挺好?!?/br> 徐秀秀搖了搖頭,醫院的病床并不算寬,躺下兩個人有些勉強,江流還是個病人呢,她怕碰到對方的傷口。 “之后還有好幾天呢,你這樣哪里能休息的好,你休息不好,又怎么能夠好好照顧我這個病人呢?!?/br> 江流的這個借口徐秀秀沒法拒絕,現在已經夜深了,等到天亮還得好幾個時辰呢,她想了想,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身邊躺了一個女人,對于江流來說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 工地里男女關系混亂,多是孤男寡女搭伙的半路夫妻,工地邊上一些最受民工歡迎的按摩店也有不少便宜的小姐。 那時候的江流沒少沒工友慫恿去找一個小姐紓解紓解,只是都被江流給拒絕了。 在他看來,那檔子事只要不是和自己的女人做,都挺沒意思的,畢竟他還是正值壯年陽氣充沛的大小伙子,看過小黃片的人都知道,做那檔子是特別累,特別費腰,沒道理做這樣的體力活動,到頭來小姐享受到了,他還得給小姐錢啊。 小氣精明的江流將這個工地里男人們的娛樂活動視作虧本的買賣,可這會兒他有一個名正言順的老婆了,他就不那么想了。 當然,現在讓他這個童子雞親身上陣他還是有些怵的,好在頭上的傷解決了這個困擾,等傷好了,他和徐秀秀的了解加深了,到那時候,什么事情都顯得水到渠成了。 徐秀秀不知道他此時的想法,拘謹地盡可能縮小自己占據的床鋪位置。 可是她太累了,在躺倒柔軟干凈的床鋪上后沒多久,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第3章 愚孝男3 現在的醫院可遠沒有后世來的擁擠,一般人生病根本就不會來醫院,而是硬熬熬過去,或者照著老一輩傳下來的一些偏方,隨便喝點藥湯。 這一點可能和現在醫院里設備落后,藥物緊缺,以及一些能力頗高的老大夫都被趕去鄉下農場批斗有關。 不過這和江流沒多大關系,他腦袋上那道口子就是傷口嚇人了些,實際上并沒有傷到內里,只要傷口不感染,就不會有大問題,只是當時他被送來時滿腦袋的鮮血太過唬人,加上負責他的大夫是一個剛畢業的愣頭青,當時就被嚇著了,在判斷上主觀的認為江流嚇得不輕,叮囑家屬將江流留在醫院,住院觀察一段日子。 算算日子,他們也已經在醫院呆了三天了,白天的時候護士過來通知徐秀秀辦理出院的手續,收拾收拾東西,他們就能回去了。 “我去找醫生問點事,你跟著護士同志去辦手續?!?/br> 從早上起床后,江流的表現就有些奇怪,徐秀秀看著那個眼神閃躲支支吾吾不肯說明白找大夫到底為了什么事的丈夫,心里頭有些疑惑。 對方似乎想要避開她。 “好的?!?/br> 不過徐秀秀還是沒有多問,只是點了點頭,然后溫順地跟著護士小姐去了醫院的會計室,關于江流這次住院拖欠的藥費,以及之后扣除的方式,還得做一個詳細的溝通。 住院三天一共花了一百二十三塊七毛錢,其中隊上支了六十塊錢,這是不用還的,剩下的六十三塊七毛錢對于普通農家人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江流和徐秀秀領的都是隊上男女的最高工分,江流一天是12工分,徐秀秀則是8工分,但是現在江流受過傷,接下去很長一段時間恐怕沒有辦法從事重勞力的工作,夫妻倆的收入會有不小的波折,最后溝通的結果,醫院每個月從夫妻倆所在的大隊扣除兩百工分,直到扣除完足夠抵掉六十三塊七毛錢的工分為止。 這樣一來,剩下的工分足夠夫妻倆的基本生活,算是極為人性化的處理結果了。 等徐秀秀辦完手續回來的時候,江流也早已經從醫生那兒回來了,只是他的臉色相較于白天離開的時候,更加難看了。 就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整個人渾渾噩噩的。 “等會兒隊長叔就該來接咱們了?!?/br> 徐秀秀整理著夫妻倆為數不多的東西,糾結了一小會兒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流子,你剛剛和醫生聊了啥,怎么跟失了魂一樣?” 難道是他腦袋上這個傷有啥問題,之后會有后遺癥? “沒、沒什么?!?/br> 江流慌亂地躲開徐秀秀的目光,半響后,干澀地回答道。 “我們是夫妻,有啥大事你可千萬不能瞞著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