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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臣養成攻略(重生)在線閱讀 - 第9節

第9節

    蘇夫人原本想起這件事情,便覺得心酸不已,自家的女兒如珠似寶地捧在手心長大,真真跟自個兒的眼珠子一樣,沒成想到頭來卻要將她嫁與一個父母雙失的窮小子做妻。

    從下午得知此事至今,蘇夫人腦子里翻騰的全是女兒日后的辛苦,便越想越難過,又聽蘇老爺這些話,不由落下淚來,罵他道:“蘇默友你真是好狠的心啊,隨隨便便就將我的女兒許了出去,那不是你身上掉下來的rou,你不心疼我還心疼,想我當初從許州嫁來你家,不遠千里,卻落得如今這種境地……”

    她一邊哭一邊罵,蘇老爺聽得腦仁疼,連忙擺手,道:“好好,你要如何,只管說便是,好端端的哭什么?”

    聞言,蘇夫人這才止住了哭聲,取手帕來揩了眼淚,冷靜下來,道:“這樁親事不能作準?!?/br>
    蘇老爺不由犯難:“可是這玉已經送出去了……”

    言下之意,是不好拿回來,蘇夫人卻道:“你與那位同窗當初約定親事時,可有什么憑證?”

    蘇老爺道:“托人送了信,白字黑字說了的?!?/br>
    蘇夫人思忖片刻,道:“你去設法將那玉拿回來,到時他若真的提起此事,沒了信物,便是空有一封書信,又能如何?”

    蘇老爺雖是個商人,但是要他從一個半大的孩子手中拿東西,還是覺得有些不大合適,遂猶疑道:“這恐怕不妥?!?/br>
    蘇夫人冷哼道:“有什么不妥的?難不成日后八抬大花轎把妙兒送出去,才是妥的?”

    她見蘇老爺狠不下心,又下了一劑猛藥,道:“我在許州有個表兄,他的第三個兒子與咱們妙兒正當適齡,我前些日子都去了信,提了這事,表兄已欣然答應,妙兒嫁去他家,只有享福的?!?/br>
    聞言,蘇老爺眼睛頓時一亮:“可是那位家里經營絲綢的二表兄?”

    “正是?!?/br>
    蘇老爺不由站起身來,背著手,在屋子里來回踱了幾步,打定主意道:“此事我會處理的,你莫煩心了,我向來疼愛妙兒,自然不會害了她的?!?/br>
    蘇夫人聽罷,心中滿意了,這才離開。

    外頭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打在瓦片上,發出沙沙的聲音,水滴順著房檐滴落下來,落在青石板上,發出滴答之聲。

    施婳拿著手帕沾了水,替謝翎擦拭傷口處,水雖然是溫的,但是觸及到傷口,還是引起一陣刺激的痛意,他嘶地抽了一口涼氣。

    施婳道:“疼?”

    謝翎老老實實地點頭,蘇妙兒的指甲太尖利了,在他脖子上撓了好幾道血口子,血珠往外冒,看得觸目驚心。

    施婳道了一句:“疼就忍著?!?/br>
    謝翎應下,那溫熱的手帕又覆蓋上來,他不由嘶嘶抽氣,施婳的動作便輕了許多,謝翎盯著她近在咫尺的臉看,腦子里漫無邊際地想,其實那傷口也并不是特別疼,起碼沒有疼到他忍不了的狀況,但是他就是想做出一副難忍的模樣,這樣的話,施婳就會皺一皺眉,那眉間若翩飛的蝶翼,讓人見了心頭癢癢的,想上去摸一把。

    他盯著面前的人看,心道,施婳真好看,與那蠻橫潑辣的蘇妙兒完全不一樣,不,蘇妙兒壓根不能比,兩者就像云和泥之間的區別。

    第 15 章

    傷口清理干凈,施婳放下手帕來,替他將衣襟攏好,思索了片刻,才道:“今日這事還沒有完,你且做好準備?!?/br>
    謝翎悶悶地應了一句,他想起下午時候,趕過來的蘇夫人看到他脖子上那塊玉魚時,面上流露出的反應,有震驚,也有難以置信,她還想讓謝翎取下玉看一眼,只不過被謝翎拒絕了,后來蘇夫人什么也沒說,抱起蘇妙兒就匆匆離開了,臨走時那一眼,令謝翎和施婳都覺得有些不妙。

    這不妙一直持續到了晚上,沒多久,便有下人過來道:“老爺請小公子去書房一趟?!?/br>
    聞言,謝翎與施婳對視一眼,施婳點點頭,謝翎忍不住拉了拉她的手,道:“我一會便回來?!?/br>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上刑場呢,施婳心底發笑,但是面上不顯,點頭應下來了。

    謝翎便隨著那下人出了院子,外頭下著雨,豆大的雨水打在傘面上,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那動靜好似打在他的腦門上一樣,濺起的雨絲落在他的臉色,涼絲絲的,夜風吹過,挾裹著冰冷的水汽撲面而來,謝翎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冬天要來了。

    在后園中七繞八拐,不知轉了多少條回廊,那下人才領著謝翎在書齋前站定,上前敲了敲門,通稟一聲,里頭答應了,他這才恭敬地將門推開,示意謝翎進去。

    一進書齋,便有一股暖香襲來,謝翎抽了抽鼻子,覺得有些不適,他站在門口,想等著身后的冷風多吹一會,最好把那些濃烈的香氣吹散了才好。

    只是這主意沒打成,屏風后頭轉出一個人來,正是多日不見的蘇老爺,他見了謝翎站在門邊,冷風嗖嗖吹著,衣袍亂飛,連忙道:“站在門口做什么?當心吹著風,快進來坐?!?/br>
    謝翎心中有些遺憾,但還是聽了他的話,依言進去,把門合上了,屋里燃的香很濃,讓他有一種想打噴嚏的沖動,但是他硬生生給忍住了。

    蘇老爺拉著謝翎在桌案邊坐下,親切地問他一些近日的事情,得知他在習字,不由十分驚訝,轉而又笑道:“倒是我的疏忽了,你父從前文章才學便是極好的,當初我們整個書院,每回小試,頭名都是他,后來參加院試,他一路考過去,連中了小三元,轟動了好一陣子?!?/br>
    這些都是謝翎沒聽過的,自他有記憶之后,他爹也沒與他說起過從前的事,這回從旁人口中聽到,不覺十分新奇,又好奇地追問幾句。

    蘇老爺便笑道:“后來考鄉試,你父文采出眾,又中了解元,我們一同去入京趕考,只不過那一回我們時運都不好,你父得了急病,沒有應考,我則是學問不濟,也落了榜,我向來懶于讀書,便索性收拾收拾回蘇陽了,此后與你父分開,只有書信往來?!?/br>
    他說著又嘆了一口氣,道:“想是那一回,你父親生病傷了底子,這才落下了病根,若我早些察覺……”

    說到此處,便又是一聲長嘆,蘇老爺語氣頗有些黯然傷懷,謝翎聽了,心中也極為難過,自他小時起,家中便總是縈繞著苦澀的藥味,揮之不去,如今一想,或許正如蘇老爺所說那般,是年輕時候生病傷了底子,才導致父親無法施展抱負,只能蝸居在邱縣的小山村中,郁郁而終。

    蘇老爺說得動情,不由拿起衣袖,拭了拭眼角,見謝翎眼圈發紅,又安慰他幾句,道:“你且放心,你父親那樣的人才,你自然也不會差的,來日我吩咐人一聲,讓你與晗兒一同去學堂讀書,好好學習,也去考個功名回來,為你父爭一口氣,光耀門楣才是?!?/br>
    謝翎急忙謝過了,蘇老爺這才又說起別的,問他來了這么久,在府里住的好不好,吃的好不好,下人有沒有怠慢之處,謝翎都一一答了,只說一切都好。

    眼看氣氛恰當,蘇老爺話鋒一轉,終于提起正事來,道:“你父讓你來蘇陽這里,可有說起別的事情?”

    謝翎愣了一下,搖搖頭,道:“沒有,蘇伯伯的意思是……”

    蘇老爺心里頓時一松,看來謝翎并不知道那樁娃娃親,正好,他便道:“你父可讓你拿了什么信物來?本來你出生時,我也沒見過你?!?/br>
    謝翎聽罷,便從領口翻出一枚翡翠金魚來,道:“父親只把這個給了我,說是蘇伯伯一看便知道了?!?/br>
    蘇老爺借著燭光,仔細打量了一眼那翡翠金魚,心里嘆了一口氣,他的這位同窗,倒當真是個人物,他并不與謝翎說起那樁草草定下的親事,只是讓他攜了這玉過來,若是蘇老爺念及舊情,愿意將女兒嫁與他,自然是極好,若是蘇老爺后悔了,要毀諾做個小人,也并不拆穿他,讓他在小輩面前難看。

    但無論愿意或是不愿意,蘇老爺見了這玉魚,想起昔日同窗之情,都會心生幾分愧疚,有了這幾分愧疚,謝翎就有了活路,蘇老爺斷然是不會不管他,讓他餓死街頭的。

    看著那玉魚,蘇老爺心中復雜無比,倘若謝流當初不是害了急病,他那回會試肯定榜上有名,必然能做出一番成就來,他蘇默友也不至于如今要做個毀諾的小人了,真是時也,命也。

    蘇老爺感嘆了一會,那些縈繞心頭的復雜情緒漸漸消散了,他回過神來,發覺謝翎正在看著他,不由輕咳一聲,道:“賢侄啊,你這玉……”

    他正說著,便見謝翎仍舊盯著自己看,像是在等他下半句話說出來似的,被那雙孩童的黑亮眼睛盯著,蘇老爺不禁生出幾分局促之感,只覺得自己的心思無所遁形,被看了個清楚,他頓了頓,狠下心,咬著牙繼續道:“你這玉,當初便是我送與你父親的,只是我后來想起還有大用,不知你能否……還給我?”

    謝翎愣了一下,他下意識握緊了玉,藏進衣襟內,像是沒聽清楚似地道:“還給您?”

    蘇老爺點點頭,又咳了一聲,試探著道:“你看,這玉原本是我的,當時錯手送了出去,后來一直不好意思向你父說明,如今……咳,你一個小孩子,拿著這種東西,容易招人惦記,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想是不是這個理,到時候若是被人竊走了,反倒不美?!?/br>
    謝翎微微垂頭,沒吱聲,蘇老爺以為他被說動了,正準備繼續再接再厲,卻見謝翎搖搖頭,道:“不,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遺物,是我的東西?!?/br>
    蘇老爺一梗,謝翎抬起頭來,一雙黑亮的眼睛盯著他看,語氣平靜地道:“蘇伯伯今日叫我過來,就是特意為了此事罷?與我說起我父親的事情,也只是為了……套套感情?”

    這話就像劈面一個巴掌,打得蘇老爺臉上火辣辣的,他做慣了商人那一套,逢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都是十分自然的,上一刻連面都沒見過,下一刻就能笑著逢迎,彼此拉拉關系,這態度就水到渠成地親切起來了。

    但是放在謝翎面前,簡直就像是把他那一層虛偽的外皮給剝下來了似的,蘇老爺一貫是個體面人,被一介稚兒這么下臉子,面上總有些過不去,語氣不免生硬了幾分,就像是在與那些商場上交戰的對手談話一般,壓著些怒意道:“你這孩子,說的什么話?伯伯在你眼里就是那種人嗎?本來這翡翠金魚,于你一個小孩兒來說,不過是一件漂亮的小玩意罷了,吃不得也穿不得,這樣罷……”

    他說著站起身來,繞到那屏風后面,很快又回轉來,手里拿了一個匣子,打開來,里頭是一封封細絲紋銀,好幾大錠,在燭光下晃得人眼睛發花。

    蘇老爺將那匣子往前推了推,道:“這些銀子你拿去,買些好吃好玩的,那翡翠金魚仍然交還給我,你看如何?”

    他志得意滿地看著謝翎,似乎篤定他會答應,沒想到謝翎卻看都不看那銀子一眼,站起身來,一字一句地道:“我年紀雖小,但也聽過一句話,叫真小人,偽君子,如今看來,蘇伯伯你既當不得真小人,也當不得偽君子?!?/br>
    孩子的聲音雖然還有些稚嫩,但是聽在蘇老爺的耳中,就仿佛一個個耳光,噼啪打在臉上,腦子里咣咣作響,他依稀仿佛看到當年那位風姿卓然,文采絕佳的同窗正站在他面前,失望而譏諷地看著他,道:蘇默友,你實在當不得君子二字。

    蘇老爺頓時心頭火起,惱羞成怒,當不得君子又如何?他要當君子作甚?他如今家財萬貫,坐擁良田百畝,妻妾成群,過得是人上人的富貴日子,你謝流呢?你謝流自然是個君子了,不早就化作了一抔黃土,連自己的兒子都顧不得了!

    謝翎已窺見蘇老爺的無恥面目,氣的手都顫了,憤怒地一把掀飛那一匣子銀錠,霎時間噼啪聲滾落一地,他也不看,轉身便走,蘇老爺見狀,大喝一聲:“站??!”

    謝翎哪里聽他的話?一陣風似地跑出了書齋,消失在大雨中。

    第 16 章

    卻說謝翎氣急了跑回院子,施婳正坐在窗邊收拾筆墨,見他匆匆冒雨而來,不由驚疑,起身道:“怎么了?”

    謝翎沒有打傘,一身都被大雨淋濕了,挾裹著深秋的寒氣,進的門來,一把牽起施婳,簡短地道:“我們走!”

    他紅著眼圈的模樣,讓施婳想問點什么,最后又咽了回去,點點頭,謝翎從門后取出一把油紙傘來,兩人什么也沒有拿,就這么冒雨離開了蘇府,一如他們來時那般,兩手空空,孑然一身。

    他們一路出去,驚動了不少下人,紛紛跑出來看熱鬧,早有人去稟了蘇老爺,蘇老爺正在氣頭上,只是怒道:“隨他去,腿長在他自己身上,他要走,我還能打斷了他的不成?”

    倒是蘇夫人聞聲趕到書齋,見散落了一地的銀錠,先是一驚,而后使人收拾妥當,才問道:“他走便走了,那塊玉呢?”

    一說起這個,蘇老爺就來氣,瞪著眼睛粗聲粗氣地道:“玉什么玉,那小兔崽子不肯給,撒腿跑了,難道我還追上去不成?”

    聞言,蘇夫人咬緊下唇,心中又是氣又是急,拂袖便走,這姿態倒把蘇老爺氣得夠嗆,狠狠拍著桌案,一腔怒火無處發,唯有摔杯子泄憤。

    再說謝翎和施婳兩人打了傘,冒著大雨離開了蘇府,便沿著那巷子出去了,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傘面上,好似有人在上面一把一把地灑豆子似的,令人聽得兩耳嗡嗡直響。

    一路上謝翎一直默不作聲,借著巷口的昏黃的燈籠,施婳覷了他一眼,卻見他兩眼通紅,緊緊咬著下唇,直把皮都給咬破了,流出血來,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吭一聲,只是悶頭走著。

    待轉過街角,看不見那蘇府的大門了,施婳這才一把拉住他,低聲問道:“你怎么了?”

    謝翎忽地抬起眼來,看著她,嘴角倔強地撇著,因為太過隱忍而微微地顫動著,片刻后,他才開口道:“阿九,以后就我們兩個人,可好?”

    沒有別的人,就我們兩個人。

    施婳聽了,沉默片刻,就在謝翎的心漸漸沉入無邊的谷底之時,她忽而笑道:“不是一直以來,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么?”

    昏黃的燈籠光線映照在她的身上,將身后的雨絲都映出一絲絲亮晶晶的光芒,謝翎翹了翹嘴角,露出了一個笑來。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將施婳整個抱住,仿佛抱住了此生的慰藉一般,又仿佛漂泊的漁船入了避風的港灣,安心無比,謝翎在她肩頭蹭了蹭,施婳笑他道:“鼻涕都蹭到我身上了?!?/br>
    謝翎反駁道:“沒有鼻涕!”

    施婳繼續逗他:“怎么沒有?”

    謝翎退開,仔細看了看,認真答道:“真的沒有,你看?!?/br>
    施婳實在沒忍住,撲哧笑了,謝翎撇了撇嘴:“你盡會取笑我?!?/br>
    他說著,又大方道:“罷了,隨你取笑吧?!?/br>
    兩人又繼續往前走,雨不知不覺小了許多,但還是涼,冷風裹著雨絲吹進脖子里,謝翎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問道:“我們現在往哪里去?”

    施婳道:“方才跑出來之前,不想一想這個問題,如今再來想,是不是有點晚了?”

    謝翎悶悶地道:“是我的錯,我太生氣了?!?/br>
    “謝翎,”施婳停下腳步,轉頭看著他道:“我并不是在責怪你,只是你做事之前需要好好想一想,心中要有個章程,但凡是個人,都是有脾氣的,但是有脾氣不等于沖動,一旦沖動行事,必然失去理智,總有一日,會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來?!?/br>
    她說著,伸手摸了摸謝翎的頭,溫聲問道:“你可懂我的意思了?”

    謝翎點點頭,回望著她,道:“我明白了,我會記得的?!?/br>
    施婳一手舉著傘,一手牽著他,隨口問道:“說說,今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才令你如此大動肝火?”

    謝翎便老實將在書齋的事情詳細說來,最后才道:“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他當初既送了人,如今又要回去,圣人不是說過,君子一諾重千金么?”

    施婳想了想,便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君子,起碼蘇老爺不是,他是個商人,商人逐利,本性使然,想來這塊玉于他來說,是有些重要的?!?/br>
    謝翎咬了咬下唇,道:“我并不是因著這玉多么貴重才不還他,而是……而是……這是我爹留給我的遺物?!?/br>
    他的聲音透著幾分難過,施婳摸了摸他的頭,以他們如今的情況,回去邱縣已是萬難,十年之內能不能回去,還是一個未知數,謝翎孑然一身,就帶了這么一塊玉出來,那就是他的一個念想,叫他雙手奉上,實在是不可能。

    施婳安慰他道:“無妨,走一步算一步……”

    正在這時,身后傳來些許動靜,不知為何,謝翎眼皮一跳,他拉了施婳一把,兩人靠在墻邊,往后看去,一道人影正朝這邊走來,已經離他們很近了,之前由于雨聲的緣故,他們竟然誰也沒有發覺。

    眼看著那人距離他們只有兩三步之遙,許是路人,施婳打量一眼,但是很快,她就不這么想了,那人緊走幾步,很明顯是沖著他們過來的。

    施婳心中一驚,拽著謝翎轉頭就跑,那人見驚動了他們,也不掩飾了,幾步追上來,伸手抓向他們,眼看指尖都勾住了施婳的衣裳,謝翎猛地一拉施婳,兩人拔腿往前跑去。

    施婳順手便把傘往地上一拋,試圖阻擋一下那人的腳步,只聽咔嚓幾聲碎響,傘骨折斷了,發出不堪重負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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