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
屈眳點點頭。 半夏兩手又捧起他的臉頰,她嚴肅的盯著他,“我和廖姬關系不好,肯定是說來在你面前抹黑我的?!?/br> 屈眳的臉頰被她正張捧起來,“庶母沒有說謊,說謊對她來說,也沒有任何的好處?!彼f著,越發的注視半夏的一雙眼睛,“何況父親是真的傾心于你?!?/br> 半夏的臉色一下就變了。屈襄對她有別樣的意思,這個她當然知道。一開始她覺得很焦躁,卻又無能為力,甚至還很害怕,還有點窘迫。 她和屈襄的年歲差的實在是太大,相差年歲太大的男人對她有意思,讓她恨不得退避三尺。 后來明白只要屈襄不挑明,她也就干脆裝作不知道。畢竟屈襄這樣的話,對她來說也有些好處。 反正只要她別主動招惹屈襄,那就可以了。 半夏一直都是這么認為的,直到屈眳告訴她,屈襄有意娶她。 “……”半夏沉默以對,她松開捧著屈眳的手,“這事左尹在家中說了嗎?” “還沒有,此事應該只是和庶母提了一下,并沒有和其他人提起?!?/br> 半夏一聽,緊繃的神經頓時放下來,“那就好?!?/br> 屈眳聞言看過去,半夏笑了笑,“既然左尹只是和廖姬說了一下,還沒在眾人面前提起,那就應該沒關系?!?/br> “沒關系?”屈眳頓時皺起眉頭,他伸手,抓過半夏的手腕,讓她坐到自己面前來,“父親對你有意,這也沒關系?” 他言語眼神之中皆是嫉妒,半夏被他看的忍不住往后躲了躲,有些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于她來說,只要左尹屈襄沒有當眾提起此事,并且派人過來和她提親,那就是沒事。 “此事,我也是沒辦法?!卑胂臐M臉苦惱,“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左尹為何對我有那種心思。左尹應該也算是博覽群芳之人,對我……”半夏說到這里,她滿臉苦惱的嘆口氣,“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辦才好呢?!?/br> 屈眳見她如此,眼里的嫉妒也逐漸散去,他眼神清明,“不然我們走吧?!?/br> “走?”半夏有些不太明白屈眳這話里的意思,“去哪兒?” “到楚國之外的地方去?!鼻咃w快答道,“鄭國,巴國,隨便甚么都可以,只要不在楚國就行?!?/br> 屈眳低頭,“父親他對你……,現在只是和庶母提了,若是下次他真的要聘娶你,你要怎么辦?” 當然是拒絕啊,還能怎么辦?半夏把話語吞回喉嚨里。 屈眳皺起眉頭,“我想了一下,只有我帶你走?!?/br> “你的意思是,私奔?” “國中有規矩,仲春之月,男女相奔不禁?!鼻吢牭桨胂暮唵沃卑椎脑捳Z,俊秀的面上紅了紅。 半夏恨不得把屈眳的腦袋摁在水里,清醒一下,她也就罷了,原本就不是楚國人,來楚國的時候一清二白,除了自己的背包和身上的那一套衣服鞋子,在楚國什么都沒有,但是屈眳卻是屈襄的長子,在楚國才有他想要的一切。 封地地位,之后他很有可能還會和他的父親一樣,成為上卿。若是真的帶著她跑到楚國之外,到時候要怎么立足? “你別!”半夏驚呼出聲,她望見屈眳滿臉被拒絕后的慍怒,反應過來屈眳是接受不了被如此簡單直白的拒絕。 她微微嘆了一口,伸手抱住他的面頰,手掌輕輕在他面上撫弄。她掌心柔軟潔白,屈眳的表情軟和下來,甚至主動靠入她的懷里。 “傻子?!卑胂妮p輕的摸著他的臉,手一下接著一下在他腦后輕輕撫摸,“我怎么能讓你為了我放棄在楚國的前程?” 屈眳抬頭,“可是父親那里……” 他當心的就是父親,父親對她癡癡念念,他從來沒有看見過父親對哪個庶母如此癡情過。 “我對左尹沒有甚么,就算是左尹真的聘娶了,那么我也不認?!卑胂娘w快道,“我敬重左尹,但對左尹從來沒有任何男女之情?!?/br> “若是父親找到了你的父母……” “我父母不在這里,也不在衛國?!卑胂恼f的飛快,她嘆了一口氣,低頭親吻他的額頭,如同安撫一只暴烈的小狗?!白笠椅腋改敢欢ㄕ也坏降?,就算是派人去了衛國,也不會有收獲。所以你也就別擔心了?!?/br> 屈眳還是不安,他急需向她更靠近一些,在她身上拿到什么,才能讓他自己安心下來。 “半夏?!彼ё∷难?。 漸漸的他的手有些不太老實,半夏察覺到他在摸哪里,立刻飛快看了看左右。 半夏不是什么傻兮兮的什么都不懂的女孩,自然知道屈眳現在到底想要干甚么。他在她的脖頸里蹭著,她頓時抓緊了他的衣襟,“這里是渚宮,在這里亂來,你也不怕被人看到?!?/br> “又不是國君面前,有甚么要緊?”屈眳抬頭反問。 這話說的理直氣壯,弄得半夏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她摟住他的脖子,低頭下來,屈眳仰首就接住她的唇。 氣息雜亂間,他越發意動。 半夏輕輕推著他的肩膀,表露出那么一絲推拒的意味,但那一絲推拒若有若無。半推半就之間,她就被推到了光潔的木質地板上。 他俯身上來,半夏抓住他的衣襟,輕輕抽氣,卻并不反感。 這種事到了年紀,不管男女,都會有些向往,何況是他,她也不會抗拒。 察覺到他想要解開她帶勾,半夏清醒過來,她摁住他的手,搖搖頭。 屈眳雙眼上蒙上了一層水光,此刻充滿了期望看她。若真是要做,衣著太方便了,只要一撩下裳就可以成事。但她覺得那樣也太狗男女了,就是為了做那個躲在這里幽會一樣。 半夏搖搖頭,屈眳眼里的光晦暗下去,甚至還有點無精打采。 她手指抵在他的唇上,拇指的指甲輕輕的在他的唇上擦了擦,“別心急?!?/br> 半夏摸摸他的腦袋,“我們再相處試試?!?/br> 這么著急,她總有些不適應。 “那……到甚么時候?”屈眳低頭問。 他說著就在她脖子上又吮咬起來,年輕男子的欲念如同淋了油的篝火,烈火熊熊,尤其遇見了心儀的女子更是如此。 他咬的力道適中,酥麻里有淡淡的疼痛。 “至少在這里不行?!卑胂奈藥卓跉?,她把身上的屈眳推開。他依然還衣冠整齊,但是看看她自己,身上衣裙被弄了個亂七八糟。半夏一腳過去,玩鬧似得踢了他一腳,嗔怪了幾句,起身開始整理衣裙。 她一邊整理,一邊感嘆,“你別那么著急。要是我真的有了身孕,你還不得發愁?” “為何要發愁?”屈眳的眼里多出幾分發自內心的笑意,“若是有孕,那就更好,嫁予我為妻,而且有我這樣的父親,孩子自然也健壯?!?/br> 半夏被屈眳的理直氣壯堵的好半晌都沒能說出話來,果然是早熟,他完全不怕在這個年歲就做父親。 “你知道做父親,意思是甚么,可不是把孩子丟給乳母豎仆就行了?!卑胂恼佌伾普T,“養孩子可麻煩了?!?/br> “有何麻煩?”屈眳還是滿臉不解。 半夏想說養孩子,不僅僅是物資上就夠了的,而且還要教他們為人處世,結果屈眳聽后,反問,“難道不是這樣么?” 半夏想起屈眳是貴族,而且還是大貴族。貴族生養孩子,和庶人們和生孩子和下崽子似得完全不同。 不僅僅是物資上,而且教育上也是。屈眳自己就是受著大貴族頂級的教育出來,記得她初見他的時候,他才十五,但是十五歲的少年,在許多方面,比很多現代成年人都還要成熟穩重。 半夏無話可說。屈眳盤腿坐在那里,他瞅了她一會,“半夏想和我生孩子了?” “誰說的?!卑胂呐つ樳^去,“我才不想這么早就有呢?!?/br> 生孩子對她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屈眳卻笑了笑,“不早,剛剛好?!?/br> 他話語落下,就被半夏推了一下。 “父親那里,你就真打算這樣了?”屈眳收斂起面上的笑意,正色問。 半夏遲疑了下,“也只能這樣了,你若是帶著我出奔別國,又如何在別國立足?”她說著,手掌摩挲他的臉頰,“想想吧?!?/br> 屈眳的面色變了變,他張嘴想要反駁,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話來。 半夏過了好會才回到楚王身邊,楚王正好看完面前的一堆簡牘,“寡人以為你還要到日頭都落山了,才回來了?!?/br> “那時候,小女就不是到國君這里來了,直接回去了?!卑胂倪^來,坐在楚王身邊。 敢在楚王面前說這些話的,也就她一個了。 “大后日晴雨如何?”楚王問。 “那要明日才能知道?!卑胂男α诵?。 “若是天氣晴好,寡人倒是想到你封田里去一趟。別人說你在封田里亂來,可是伯昭說,你封田里的禾苗稻谷,長得卻要比別的地方好的多?!?/br> “國君有空?”半夏說著,好奇的看過去。 “空閑還是有的,只是看寡人想不想?!?/br> 正說著,寺人捧來甘漿,半夏從寺人手里捧來甘漿送到楚王的手里,她一低首,脖頸就從交襟里袒露出稍許。 楚王接過漆杯,雙眼無意在她袒露出來的脖頸上瞟了一眼,露出的潔白肌膚上,有一點紅痕。 “莫動?!背醭谅暤?。 半夏身子頓時一頓。還沒等她反應過來,楚王的手指已經伸了過來,半夏察覺到他的手指已經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整個人往后瑟縮。 “怎么回事?”楚王抬頭問半夏。 半夏捂住脖子,明白楚王問的是什么,“之前小女在外面,應該是被蚊蟲給咬的吧?” 楚王聽后,皺了下眉頭,顯然并不滿意也不相信半夏的說辭,只是他也沒有說什么。 “你在渚宮之中不要隨處走動,尤其是人少之處,要知道晉人可是要你的命。在寡人的面前,還能保你平安無事,若是自己跑到哪個不見人的地方,寡人也保不住你?!?/br> 他話語沉沉,聽不出喜怒。半夏低頭倒是。 楚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br> 半夏有些意外,平常楚王更多想留她在渚宮過夜,都是她踩著點跑回去的。今天倒是反常。 “是?!卑胂挠X得那里不對,可說不上來到底哪里不對。她站起來,對楚王一禮之后,向后退去。 半夏到外面,見到蒍士站在那里,蒍士是蒍氏的領頭人,楚王親政之后,重用蒍氏的人,將斗氏的放在一旁。 “蘇己辛苦了?!鄙J士見到半夏,頷首示意。 蒍士身份不低,半夏頷首一笑,“后日會有雨,大夫多多小心?!?/br> 蒍士身上有征戰沙場留下來的舊傷,每逢陰雨天氣就會發作。 蒍士聽后,滿臉感激,“多謝蘇己提醒了?!?/br> 半夏屈了屈膝,再次行禮之后離開。 令尹和幾個斗氏族人出來,看到方才那一幕,令尹的臉色并不好,“蒍士在國君的面前越發有臉面了,連蘇己都賣他人情?!?/br> 蘇己平日在渚宮之中,只負責楚王一人而已,旁邊的卿大夫,除去左尹屈襄之外,她很少有這種主動提起晴雨,并且提醒人的舉動。 斗心站在令尹身后,“恐怕是碰到了,蘇己躲不過去呢?!?/br> 令尹回首看了斗心一眼,斗心有些訕訕,向后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