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太后年紀大了, 也乏了。 一大一小都累了,眾人便起身離開。 坐了馬車, 和來時一模一樣又回去了。 他們出來得突然, 回去得也算快,沒有惹出任何的事情。 瑞王三人到了宮門口就和他們分開了。 回到宮中的只有太后、蕭子鴻和舒淺。 太后乏了,自行回了宮殿去。 蕭子鴻和舒淺則是去了乾清宮,讓人將太醫給尋來了。 這時候尋太醫,總是讓人心頭一緊。 那太醫到乾清宮時, 心里頭極為不安。太醫品級不高,要是出了差錯,還容易惹怒天子。再者,不小心牽扯進后宮事情的太醫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這兩年還好,因為新皇至今為止只有一個皇后。 太醫恭敬先行禮,行禮后再是診脈。 “恭喜娘娘,賀喜娘娘。恭喜陛下,賀喜陛下?!碧t猛然睜大眼睛,反應過來后忙不迭給舒淺和蕭子鴻行起了大禮,“是喜脈?!?/br> 再一位大夫確診,著實讓蕭子鴻和舒淺安下了心。 兩人齊刷刷看向舒淺的腹部。 什么都看不出。 “這事暫時不要透露出去,便說是積食就成?!笔捵峪櫡愿捞t,隨后又對李公公說了聲,“賞?!?/br> 李公公應下。 積食和喜脈確實有些像。太醫一聽這話,揣測了一百種原因,不過一個都沒敢說出,跟著應下了。 等人走了,蕭子鴻和舒淺又確保在宮中,周邊沒有信不過的耳朵,這才談論起孩子的事情。 “太子該定下了?!笔捵峪櫪鏈\到椅子那兒坐下。 舒淺明白這個理。 他們早決定了太子是夏煜。要是他們的孩子出生了,夏煜沒有太子的身份還留在太后身邊,這必然會惹來不少事端。 再者一直以來,皇子分開教養,喂養會有乳母,而與自己生母情感會很淡薄。這是為了防止外戚干政。 夏煜總在瑞王府,時常和瑞王和王妃,以及太后交心,年紀尚小還可以,年紀大了就不妥了。 舒淺越是清楚這些,越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身為皇家人。 她不想要自己的孩子生下來后,與自己的關系全然是得空來問候一下。 舒淺常在江南,蕭子鴻常在京城,兩人都極為繁忙,能陪著孩子的日子本就極少。 孩子若是留在宮中,一年見不少幾回,面對的不是乳母、宮女、太監,就是自己的那些個師長和伴讀。那成長起來的或許會是一個合格的帝王,但絕不會是…… 絕不會是她所希望的孩子。 “這事還要與瑞王細說,朝中也要好好交代?!笔鏈\和蕭子鴻說,“不上玉牒,宮里頭便不能宣揚開去?!?/br> 蕭子鴻當然是應了的。 他只想讓兩人的孩子姓蕭。 姓舒也可以。 反正不要跟著國姓。 兩人一言一語,說了不少該怎么應付朝中人的話,連宗人府那兒的都考慮到了。自古就有皇位傳給皇家其他人的,只要舒淺在玉牒上沒有子嗣,后宮里沒有多出一個孩子來,這事就沒什么問題。 說了好半天,蕭子鴻才帶著舒淺沐浴。 沒孩子的時候兩人極為能折騰,確診有了孩子,舒淺幾乎被“捧在了手里,含在了嘴里”。蕭子鴻一看見她亂動就皺眉:“你在池里不要泡太久。衣服我來拿?!?/br> 衣服就擱在了邊上,她手一勾都能夠到。 “這水有點涼了,要喝熱的?!?/br> 舒淺看了眼還在冒熱氣的茶杯。 “一日能走幾步來著?今日還出宮了,走得太多。我抱你去床上?!?/br> 蕭子鴻說著就朝舒淺伸手,準備將人橫著抱起。 舒淺面無表情伸出手捏了一把蕭子鴻的臉:“蕭子鴻?!?/br> 她少有連名帶姓叫人的。 蕭子鴻被捏臉也不氣惱,看著舒淺,朝著她勾了唇:“何事?” 還有何事? 舒淺想說不需要這般護著她。他身為帝王高高在上,往日都舉重若輕?,F下太過了,仿佛一個…… 她眨了眨眼,這才反應過來。 他們兩人年紀都還不大。 這還是兩人第一個孩子。 “無事?!笔鏈\頗為好笑搖了搖頭,“喬娘有身孕時,我聽說多走走有利于生孩子?!?/br> 蕭子鴻若有所思:“那我與你一道再走走?” 都沐浴完了,大半夜的,走什么走? 舒淺走回了床上,鉆進被褥,給蕭子鴻留了空位:“早些睡了。難得的幾日不用管政事,還不用于歇息?” 她走得太快,根本沒有給蕭子鴻抱起她的機會。 蕭子鴻慢吞吞走過去,掀開被子,躺在了舒淺邊上。 他睜著眼:“我晚上要是壓著你了怎么辦?” 舒淺側過身:“我睡坤寧宮,你睡乾清宮?!?/br> 蕭子鴻有點不樂意,可又不好說,心里頭暗自嘀咕了兩聲。 他想了想,又換了個話:“我第一回有孩子?!?/br> 舒淺注視著蕭子鴻的側臉,回著他話:“好巧,我也是?!?/br> 蕭子鴻聽到這話,笑出聲來。 他回想著過往:“我做過一個漫長的夢,夢里面我不曾遇見你,一點都不高興?!?/br> 其實是有高興的,可那些個高興與現在比起來,似乎不值一提。 舒淺閉上眼:“我也曾做過一個漫長的夢,夢見我一人從生,走到了死?!?/br> 蕭子鴻轉過身,看著舒淺的臉。 舒淺感受到臉上輕癢,睜開了眼對上了他的視線。 這人太好看了,如此近時,會讓人心癢。 蕭子鴻和她說起了自己那漫長的夢:“我在那夢里很窮,懂得不多,朝中上下好似誰都能欺我,辱我。還活著的兄長們一個接一個想要殺我?!?/br> 那可真是一個很不高興的夢。 “等我慢慢掌權了,學得多了,懂得多了,也沒幾個人樂意與我交心。唯有先生當年就憐我,后來也樂意與我說兩句?!?/br> 舒淺伸手貼在了蕭子鴻臉上:“只是夢罷了?!?/br> “要是現在才是夢,這可怎么辦?” 蕭子鴻問舒淺,問得格外認真。 舒淺湊上前,一用力,直接咬破了蕭子鴻的唇。 舔了舔唇上的血腥味,她笑了起來:“看起來不是夢?!?/br> 唇上生疼,蕭子鴻卻是高興的。 他應了聲:“嗯,不是夢?!?/br> 他又問舒淺:“你的夢呢?” “我夢里,還是無父無母?!笔鏈\想著自己的過去,“養我的人養了很多的孩子,每個人有本事后,就會回來送點錢。我本想著幫著養孩子,后來經過提點發現,我站得越高,能做的才越多?!?/br> “一個人很累,尤其是女子。啊,周邊還是男子居多?!?/br> 她這么說著,隨后笑了下:“不過我幫了很多人,還是很高興的。唯一的遺憾,就是不曾見過你?!?/br> 蕭子鴻盯上了舒淺的唇。 舒淺立刻表示:“我知道那是夢,你不準咬我!” 蕭子鴻很是惋惜,嘴上卻說著:“我不是那樣的人?!?/br> 舒淺心里頭想,你可不就是那樣的人,晚一步就咬上來了。 兩人這么一逗趣,剛才隨口一說的夢,就被扔在了一旁。過去到底是過去,和夢境一般。他們都不該沉溺于那些。 鬧完,話轉回孩子,蕭子鴻猛然想起:“孩子名字?!?/br> 舒淺:“……” 兩人以前說過好幾回,至今都沒有敲定下來。 如今這孩子都在肚子里了,名字還不知道在哪里。 舒淺往床里頭擠了擠:“姓蕭?!?/br> “我知道?!笔捵峪櫹胫@事,“要想一個男名,一個女名。不論生下來是男是女,都能用上。還要想小名?!?/br> 舒淺覺得這個想名字的事情不能靠蕭子鴻。 “性子最好飛揚跋扈一些,叫蕭飛揚?!?/br> 舒淺一臉疑惑:“小肥羊?養肥了的小羊羔?你是想要去邊塞吃烤全羊了么?” 蕭子鴻沉默片刻,另起一名:“蕭婉兒,女子名字?!?/br> “……你怎么不干脆鍋碗瓢盆各來一個?”舒淺真是奇了,蕭子鴻這起名字的水準到底是從哪里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