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節
她幫著喬曼養養孩子,處理處理教中事務,和那位參將溝通溝通,管理一下遺留下的那些個異國人,再每天給自己身上涂抹這樣那樣的東西。 極為繁忙。 這回由于佛郎機人的緣故,教中并沒有再急趕著出海,而是穩穩當當想要將教中的事情安穩下來,再準備下一回出海。 順帶就是,讓教主將婚給真正結了。 舒淺和蕭子鴻的婚事,教中上上下下也知道。 不過他們心里頭知道的稍有點偏差。 本來按照舒淺和蕭子鴻的性子,那場婚事算是利益往來,互看還算順眼,順帶就結了。后來這個順眼升級,兩人心有默契,就算是將這個婚事做實了。 可對民間百姓而言,沒有擺宴席的婚事,那就不算是正正經經的婚事。 娶妻,要明媒正娶。 這也是為何妾在民間百姓眼中,是他們頗為不屑的一類身份。 蕭子鴻在教徒們眼中,那原本就是他們教中尋來的壓寨相公,隨時可能就換了一個人的。連上門女婿都算不上號。 隨后,這壓寨相公好像和教主挺好的。 隨后,這壓寨相公好像地位還挺高的。 隨后,這壓寨相公變成皇帝了。 教徒們:“……?” 當教徒們知道舒淺和蕭子鴻要真正辦婚禮后,他們大概就恍惚了一下,最后就記得喊一句:“教主英明?!?/br> 也不知道這種事情英明在了哪里。 等到了日子,崇明教酒肆關了,賭場歇業了,工匠不做活了,農田……請人來種了。 崇明教的人浩浩蕩蕩追隨著舒淺,一塊兒到應天,如今的南京去了。 還不是當日成親,而是半月之后,才是成親之日。 這日子是朝廷專門占卜出來,看了黃歷,由太后精心選出來敲定的。 太后還說了,這從南京趕到京城有些遠了,京城里漏下的事,來年過年一塊兒辦了就是。玉牒的名字就此添上了,寶冊也給舒淺寫好了,別急忙忙再趕回來,她身為太后都經不起這折騰。 當然原話不是這么說的。不管朝廷上還是后宮中,扯大旗都是他們最擅長的事。太后借著兩人作為天下百姓的楷模不能太過興師動眾的理,又扯了幾個以前賢良淑德的皇后,愣是說服了群臣。 禮部本身是不同意的,可扛不住臣子們一想,趕到宮中兩次熬日子和只要一次熬日子,那顯然后者要舒坦得多啊。 大勢所趨,在太后之后,蕭子鴻還友善“慰問”了禮部尚書全家,導致禮部尚書“哽咽”著退讓了。 這趕往南京的路途上,舒淺坐在最大的馬車中,左手一個剛出月子沒多久的喬曼抱著孩子,右手一個這些天時常發呆的師華,還有一個宮里頭派來教規矩的宮女。 這宮女自然是太后派來的,來前就被提點過了,決不能有所逾越。 舒淺的身份背景和任何一位后宮中女子都不一樣。她所代表著的是江南的崇明教,以及蕭子鴻很可能唯一的一位妻,后宮中僅有,還時常不會在后宮的皇后。 她將皇后需要做的事一一和舒淺說著,告訴舒淺在每一處要做的動作,低頭要低多少,抬腳要抬多高,細得不能再細致。 除去這些,這位宮女還要和舒淺講當日有多少重要大臣是會到的。 說是說臣子們都在京城便好,但是二品以上官員,還是來了一些的,算是帝王面前的紅人,極寵的意思。再者就是cao持這大婚也要人出面,禮部的怎么著都要過來一些人。 舒淺聽了不夠,認真一一記下來。 就這么聽一遍,事情太多了。她記下來就省得這宮女一而再再而三得說。 她身為皇后要注意的事極多。 舒淺是從最底層一步步走上來的。到了崇明教,她也是一步步腳踏實地走過來的。對于朝中人而言,她再了解不過。 念錯一個人名都是大忌諱,擺錯一個物件都是一個本不該忽視的疏忽。 臣子們對于她能見多少次? 這重要場合的亮相只要有一點的不對,在今后的日子里,她做得好,能說是“不拘小節”,做得不好,那就是“果不其然”。 記完了,還要練儀態。 在馬車上走動是不可能了,只能將坐著的一些姿態都擺好了。 旁邊喬曼和師華看著都覺得辛苦,跟著宮女一道伺候著,看著能不能幫點別的什么忙。 到了晚上臨睡,宮女還要讓舒淺沐浴,給她身上按按xue道。 這位宮女還挺實話實說的:“好在早些日子就開始涂抹些東西了,否則這半月哪能來得及?!?/br> 舒淺低頭瞅瞅自己基本上白回來,還順滑得要命,按下去都有彈性的肌膚,覺得這宮女要求是不是有點太高了? 就這么艱苦著,南京到了。 崇明教教徒們被應天府尹安排著去修繕大半還沒住人的“他坦”中。這是太監或者宮女集體住的地方。重要一些的女眷則是被安排到了宮殿居住。 當然都是聽從了朝中李公公的吩咐。 李公公一個月前就隨著禮部尚書一道來了南京,又要考慮到給這些人充分住的地方,又不能讓這些人壞了宮里頭的規矩,便這么安排了。 舒淺很自然安排在了坤寧宮,至于晚上到底住在哪兒……那還要看蕭子鴻睡哪兒。 作者有話要說: 舒淺:來人!侍寢! 南京的鹽水鴨好好吃噢?。ê鋈幌肫穑?/br> 第105章 蕭子鴻并沒有很早就到南京。 他甚至是讓朝廷明面上那些個人先前往了南京, 再在京城里處理了不少事, 這才快馬加鞭和眾人匯合, 一同到達南京。 應天府的府尹跟隨著李公公早在門口接應了。 蕭子鴻一出來, 臣子們跪了一片。 他一掃他們身后, 看得一清二楚。別說舒淺了,這迎接的人中連個女的都沒有。 到底京城來的人趕路都累了,底下跪著一直在籌備大典的人也累。蕭子鴻朝著臣子們點了點頭:“平身,該忙什么就忙什么去, 近日都累著了?!?/br> 身為帝王, 若非必要, 蕭子鴻少有如此體貼的時候。 臣子們十分感動,紛紛起身應了聲,隨后見李公公帶頭動了, 這才各自離去。 此刻的舒淺還在練習走路。 她在崇明教大步邁習慣了, 可在宮中走路不能太有氣勢,要稍微委婉一些, 用舒淺自己的話來理解,那就是要走得不動聲色。 總之, 越規矩越像個娃娃, 那是越好的。 舒淺安慰著自己:平日里倒是沒那么多講究,也就少有來那么兩次。 走了估摸連帶上休息,總計有一個時辰,這一關才算是入了那教授宮女的眼。接著是學怎么跪拜。這個倒是沒學多久宮女就算舒淺過了。 她也沒膽子讓舒淺多干這種事情。 隨后是學怎么吃東西,怎么喝酒。 當然酒是不會給舒淺準備的, 里面就倒了點糖水,甜滋滋還挺潤口。 蕭子鴻一到坤寧宮,就見舒淺在那兒喝酒,吃東西。 “朕匆匆忙忙才趕過來,你倒是過得舒服,在這里吃喝玩樂?!彼麛[手讓行禮的宮女下去,坐到了舒淺身邊,“可好吃?” 舒淺想回答還成的,可看著蕭子鴻帶著淺笑的模樣,話到嘴邊就成了:“我練了一天的規矩,這吃也是在練?!?/br> 蕭子鴻拿過舒淺的杯子,一飲而盡。 是糖水。 他笑意濃了點:“原來在宮中受苦,難怪不樂意去城門口接我?!?/br> 宮女一退下,蕭子鴻的自稱就變了。 菜本身味道也就那樣,舒淺更是喜歡教中的吃食。 如今暫時算歇息了,她便放下了筷子,給蕭子鴻算起賬來:“自從太后送了東西給我,我每天白天晚上都要在自己身上抹東西?!?/br> 蕭子鴻抹了一回就逃回京城,聽到這里給舒淺倒了杯水。 這杯水帶著點討好。 舒淺也不接,伸出手指掰算了起來:“之后宮女也給派了過來,要學各式各樣的禮儀。喜服還要試穿,頭冠還要試戴?!?/br> 蕭子鴻一樣也經歷過類似這些的事。 他是一回生二回熟,各種大典的事情早就做得有模有樣,所以凡是問他要不要練一練的,他都一并拒絕了。連登基都登基過一回,看別人登基都看了一回了,哪里還需要練的?最多就試試衣服,看看是否有疏漏。 “辛苦?!彼斫馐鏈\的。 舒淺不怎么受約束,若不是他身份特殊,也不需要遭受如此一番折騰。 不過算賬總是要好處的,有的話留在后面說,才算是說話人最終的目的。 舒淺頗有深意:“那會兒在書信中與陛下算日子,我是按著每月兩日來算,陛下都能給我按著整月來算?!?/br> 這說得可是陪床的事了。 蕭子鴻眼眸深了點,低聲笑起來:“身為皇后,后宮唯一一名女子,豈不就是要天天在我身邊才對的。亦或者說……” 他停頓了下,“身為壓寨相公,我該是整日守在教主身邊的,這隨意亂跑的,豈不是都要算欠著日子的?!?/br> 話這么一說,還真不好說兩人之間是誰欠了誰日子。 倒是極有默契,對上了個眼神,選擇了做一回白日荒唐人。 就連這日的飯,最后都是在床上給解決的。 睡得早了點,第二天醒得自然就早。 舒淺睜開眼,意外見蕭子鴻還在睡。 他眼下還有著點青黑,看得出是極為勞累而自己折騰出來的。舒淺忙,總是有所底線的忙,到了點該睡還是睡,不到點不想起就是不起。 這人不一樣。 該是身上的擔子太重,又著眼于整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