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女眷們則是給兩人送了被褥,還有一些換洗的新衣服,嫁衣也是其中一樣。 于是等到成親那日。 舒淺這兒帶著一眾女眷幫忙裝扮著喬曼。 大紅妝花吉服,搭配上官綠妝花繡裙,化好妝,帶好飾品,蒙上彩羅袱,也就是繡花蓋頭,喬曼被打扮得整個人都喜慶起來,緊張得卻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哪里好。 “畢山一大早就起來了,他那身衣服通體藍的,穿上好看得緊!”有女子揶揄著,“修剪了胡子,整了頭發,看著和官老爺一樣?!?/br> 喬曼小聲討饒:“別鬧了?!?/br> 一群人都忍不住笑起來。 “這要到晚上才能吃東西,一天下來可不得餓著?”舒淺這一天下來也是忙得頭暈眼花的,甚至還有點不知道具體忙了點什么。 她抓著邊上的女子再問了一遍:“等下不跪拜父母,是直接夫妻對拜了么?” 喬曼都想要掀開頭蓋去拉舒淺了。 “教主不是不想上去么!那便只好精簡了來?!迸舆@樣回她。 教中地位最高的就是舒淺,也不是沒有長輩,不過長輩都不算是畢山和喬曼的長輩,最適合坐在那高位上的是老教主,可老教主就剩個牌位,畢山一大早就去給老教主祭酒去了,也不可能等會兒拜牌位的。 舒淺點點頭,竟是一時間看起來比喬曼還要緊張。 畢山先到了宴客廳門口。 今日的宴客廳一片喜慶,堪比過年那會兒。圓桌擺放了一桌又一桌的,上面已是鋪滿了冷菜和酒。 他臉上微紅,搓著手,有點慌亂。 像是不敢置信自己忽然就娶到了喬曼。 喬曼很快也到了宴客廳。 兩人隔開一段距離,聽著身后人的吩咐,行禮。 畢山能看得見一身華服的喬曼,而蒙上彩羅袱的喬曼什么都看不見。即便是有這一點不同的,兩人現下的情緒是相似的。 歡喜,拘謹,無措,心慌,興奮,再是歡喜。 喬曼甚至有一些想要落淚。 不是因為難過,而是因為高興。 在明白如今的自己是幸福的后,為此感到高興,想要落淚。 行禮結束后,兩人又分別被帶到屋內兩側,兩側放了水盆,再有對方跟隨的人送來毛巾擦拭臉。 擦拭完后在被引入宴客廳中間。 舒淺坐在下頭看著,雙眼一眨不眨。 畢山和喬曼二人東西相向。 祭祖之類的,畢山做過了。 父母之類的,兩人都不需要叩拜。 如今最重要的便是夫妻對拜。 旁邊的贊禮唱著:“拜!” 畢山和喬曼對拜一次。 “興!” 兩人抬起身子。 “拜!” 再度互相對拜。 “興!” 再次抬起身子。 “平身!” 這才算是夫妻對拜結束。 畢山看著面前的喬曼,唇微動了動,恭恭敬敬,作了個揖。 蓋著蓋頭,喬曼還是能感受到畢山的。 她在畢山作揖之后,一樣恭恭敬敬回了一個禮。 從今往后,他們便是夫妻。 從此相伴余生。 二人就坐。 本該是先女子入房內候著的,可舒淺覺得都在崇明教大伙兒見證下成了親,女子沒有必要在對拜之后就此候在屋中半點不吃東西。 她讓媒婆改了流程。 畢山當著眾人的面,掀起了喬曼的蓋頭。 喬曼本是垂著眼的,睫毛微顫著張開那雙眼,對上畢山的視線。 明明在眾人面前,他們眼里卻只有對方。 喬曼慢慢紅了眼眶,卻是笑了起來。 畢山原本一直提著的心,這會兒猛然就放下了。他跟著勾勒了唇,露出了少有憨厚的笑。 兩人身后的人,各自舉著食案置於對方面前。 “斟酒?!?/br> 畢山接過酒杯,看向喬曼,一飲而盡。 喬曼接過酒杯,放到嘴邊,一飲而盡。 “進饌?!?/br> 兩人吃下食物。 隨后又一次飲酒,吃東西。 “合巹?!?/br> 畢山和喬曼勾上了手,交錯,一飲而盡。 宴客廳教徒們這會兒使勁得拍手,還有人都快爬到桌上去歡呼了。 舒淺對兩人的婚禮是從頭參與到了尾巴。 她看著喬曼半點沒覺得煩,深深沉浸在繁雜中歡喜的樣子,有點明白為何那么多人寧愿經歷那么復雜的一回,也一定要將這流程走一遭。 這么一想,當皇后,拿寶冊,經歷那么繁雜的一回,她或許一樣覺得累,但也會很高興。 會被那點甜意,甜到落淚。 喧鬧的歡騰之后,是沒有階級的胡吃海喝。 舒淺喝了點酒,瞇細了眼,以一種極為歡愉的情緒,和教徒們一道度過這一頓飯。 不遠處的畢山被教徒們瘋狂灌酒,扛過一批又迎來一批。 就連平日里總是有點小心思的姚旭,此刻都笑得恣意,湊上前去和人對飲。 小孩子們自以為隱蔽偷著大人的酒喝。 教中的貓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宴客廳,在這個那個教徒腳下喵喵叫喚討要吃的。 喬曼巧笑著看著這一切,帶著溫婉江南女子特有的柔和,神情如水。 一直到酒過三巡,黃昏之時過去,畢山在眾人的起哄中,漲紅著臉將喬曼扛到了自己的身上。 喬曼驚呼一聲,忙不迭扶上自己頭上的飾品,生怕磕到了畢山臉上。 “不準跟來了。你們繼續喝!吃!我,走了!”畢山已有點醉了,此刻看著人都是兩個影的,強調著自己的話。 這下鬧得一群教徒們拿著筷子不停敲酒杯起哄。 舒淺看著樂呵。 喬曼已經沒臉見人,只想將剛才的紅蓋頭重新給自己蓋上。 畢山臨著走還到舒淺面前:“教主,您就是我第二個再生父母!” 舒淺笑不出來了。 旁邊的教徒們倒是當場笑瘋。 畢山帶著喬曼洞房花燭夜,教徒們結伴著談笑嘮嗑,順帶在背后繼續調侃調侃畢山。 他們這一對著實在一起不算是容易。 舒淺喝著酒,不自覺就有點喝多。 等到了大伙兒覺得時辰差不多該散了,她順走了自己的酒杯,以及一小壺暖好的酒,踏著星光回自個院子。 星光正好,天色也正好。 就是熱鬧完一個人走著,有點冷清。 她咬著小酒杯,有一點沒一點喝著杯子里的酒,很想蕭子鴻。 遠在京城的人,現在會在做什么呢? 是勞碌著忙天下事,還是偷偷摸摸想著自己? 基本上該是前者。 反正不會那么早就歇下。 酒壺的酒微熱,在手上暖呼呼的。 舒淺一直走到了院子,踏進自己的房間,隨后將酒壺放在了桌上。 轉身,頓住。 雙眼因為驚愕,一點點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