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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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狀似無奈的搖了搖頭,一手將少年扔到了地上,從茶幾上抽出幾張紙巾,細細的擦著手指上不存在的污垢,像是在清理臟東西似的。 夏天祥仰躺在地上,余光中瞄到了她的動作。 心中先是升起一股子巨大的憤怒,一如往常,可女人之前說的話,如同一道驚雷,狠狠的劈到他的腦?!约涸谒男闹?,應該就和……垃圾差不多。 不!說不定比垃圾還不如。 至少垃圾不會說難聽的話,不會惹事,不會像他一樣…… 以前做某件事時,夏天祥只會想到自己,而忽視周圍的其他人。他的性格、與先天的環境和后天的教導脫不開關系,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他的做法是不對的。 父母只會偏袒的說,他還小,不懂事,等將來就好了。 b市的同學會為了他的家世而來討好他,家族里的兄弟姐妹亦是如此,等來了s市,夏家最艱難不起眼的一段時光,夏祈和魏修然結婚,有魏家人做后盾,誰敢去惹他? 后面兩個人離婚了,夏家差不多也站穩了腳跟。 他從出生到現在,都活在蜜罐子中,沒吃過丁點兒的苦頭,想要什么,一張嘴就有人送上來,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他。 你做錯了。 于是,他把所有人的付出,都當成了理所當然。 不知為何,夏天祥看向女人冷漠的目光時,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子巨大的恐慌,夾雜著心虛、愧疚、與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她明明是他的jiejie,是他的親人,為什么……要用這樣的眼神,去看他呢? “看什么?覺得我打的不對?”夏祈挑了挑眉。 夏天祥忍著身體的疼痛,將姿勢從躺著改成坐著,他聞言瘋狂的搖頭,就像是老鼠見了貓般。女人見他態度有所改善,臉色好看了點,倒了杯熱水自顧自的喝著。 “我…能給我也到一杯嗎?”他生疏的用著禮貌用語,露出個討好微笑,“謝謝?!?/br> 夏祈:“自己來?!?/br> “我疼……爬不起來?!毕奶煜榛翌^土臉的坐在冰涼的地板上,原本俊朗的臉蛋,這會兒也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看著可憐極了,像個街邊的小乞丐一樣,“姐,給我到一杯唄!就一杯……我在警局呆了半天,連口水都沒喝上?!?/br> 夏祈估摸了一下自己的力氣,再看看夏天祥那個小身板,頗為嫌棄的倒了杯熱水遞了過去:“一個大男人,怎么就這么點力氣,弱雞?!?/br> “……” 夏天祥慚愧的低頭,臣服于這暴力之下,完全忘了自己在學校里,體育永遠是最好的一個。 兩個人。 一個悠哉的坐在沙發上,上網著裴家的新聞;另一個抿一口水,摸一摸嘴角的傷口,痛的不行卻不敢吱一聲,像個受氣的小慫包。 氣氛和諧唯美?可喜可賀。 叮咚!門鈴聲響起。 夏祈看了眼手表,下午三點,難道夏父夏母這么早就從b市趕回來了?嘖!不知道這兩位見了下夏天祥后,會不會暴走。 魏天祥和夏祈想的一樣,他動了動身子,想爬起來,這樣子……太丟人了。 “老實點?!毕钠硪詾樗环?,警告道。 “……”少年身子一縮,又乖乖的坐回去了。 現在他自個兒都不明白自己的心態是什么樣的?是臣服于夏祈恐怖的實力;還是知道闖禍了,心虛;亦或者是心態轉變,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 大概是……三種都有? ‘吱’的一聲,大門被打開,從少年的角度,只能看到女人纖細的背影,頭上的馬尾扎的整整齊齊,發尾帶著些微卷。 “你怎么來了?”他聽到她說。 “我今天聽到了些流言,夏天祥把裴玉逸打了?”熟悉又陌生的語氣,帶著夏天祥以前沒聽過的溫和與熟稔。 這兩個人果然有聯系?。。?!土拔鼠尖叫??! 他面無表情的在腦海里做著表情包,見那邊的兩個人沒注意,動作輕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墊著腳尖小心翼翼的往樓梯的方向走。 馬丹哦!這么丟人的情況,不能讓外人看見了。 慘! 夏祈:“進來說?!?/br> 魏修然:“好?!?/br> 腳尖剛剛踩上第一個階梯的夏天祥:“……”哦豁!完蛋了,要丟臉死了。他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他絕望的做著自我催眠。 然而…… “夏天祥,你要去哪兒?”女人陰惻惻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少年宛如機器人般,僵硬的轉頭,虛空中好像還能聽到‘咔嚓’‘咔嚓’的聲音,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姐,我就是見天色晚了,想去休息一下?!?/br> “呵!下午三點??” “午休…” 夏祈慢條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袖,臉上就差寫著‘你繼續編,我都聽著呢’。少年見勢不妙,先一步的捂著臉大叫道:“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嗚…別挽衣袖,我害怕。我就是見姐夫來了,嫌丟人,想上去躲躲,這都是真話……姐,你信窩??!” 話說的太急,最后一句還咬詞咬錯了。 “之前先動手打人頭的是誰?” “是……是我?!?/br> “現在知道丟人了?” “……” “知道錯了嗎?” “知道了?!?/br> 夏天祥死死的低著頭,這會兒如果能有個地洞,想必他能毫不猶豫的鉆進去。 人就是這樣,當他從內心深處,堅信自己沒錯時,那么即使別人責怪,也只會讓他起逆反心理。 可當他意識到錯誤,只要不是大jian大惡之人,都會感到一股子不安和愧疚。 “行了,你上去?!毕钠硪娝e,可見還有搶救一下的機會,她心情不由的好了一點,難得的給了個好臉色過去,“我房間有醫藥箱,你去取點藥酒揉一下?!?/br> “哦?!鄙倌挈c了點頭,乖巧的往上面走,走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轉過身子,發出微弱的吶喊,“姐,我可以進你的房間?” 夏祈:“……可以?!?/br> “不會打我?” “放心,我又不是魔鬼?!迸藳]好氣道。 “哦!那我就放心了?!毕奶煜閯倓偙蛔崃艘活D,三觀又受到沖擊,最后還頂著一張青青紫紫的臉在魏修然面前丟了面子,整個人暈乎乎的,腦袋都不會轉了,以至于問出這樣的沙雕問題。 夏祈:“……”她就這么可怕?? 看了全程的魏修然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男人,這會兒面上仿佛出現了絲絲裂縫,他的嗓音又輕又緩,出口便融入了空氣中。 “他……怎么成這樣了?” 心中有一個猜想,但他不敢說。 夏祈表現的云淡風輕:“我打的,熊孩子不聽話,多半是慣得,打一頓就好?!?/br> 男人聞言,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腦海中猛地記起過來期間,對方說過‘他這樣的,她打三個都沒問題’,當時還不以為然,現在…… 嗯,每天去健身房的時間,再延長半個小時好了。 四月份,春季的最后一股寒流姍姍來遲,屋外突然爆發出一陣巨大的驚雷,天氣猛地昏暗下來,豆大的雨滴砸在窗戶上,發出‘滴答滴答’的響聲,宛如一曲柔和的音樂。 保姆們之前被她打發到二樓去了,一樓沒人。 夏祈親自動手到了一杯熱茶遞給了魏修然后,兩個人分別坐在沙發兩端,她道:“你今天是為了裴家的事特意過來的?” “……算是?!蔽盒奕卉P躇片刻后,點了點頭。 實際上,他只是太久沒見到夏祈了,每次晚上睡覺,那株仙人掌就會默默的散發存在感,讓他想起某人的微笑、聲音,以及那若有若無的,獨屬于女人的馨香氣息。 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如此。 以至于,不知從何時起,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腦海中已經擅自的將某個人放入其中,無關利益,沒有緣由。今天聽到夏家得罪人時。 魏修然的第一反應是——我能去見她了。 可笑又荒繆。 他不是三歲的小孩,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明明當初要求離婚的是他,現在動心的還是他?獨屬于他一個人的、自作多情的暗戀。 明知道這是一道無比艱難的路,明知道……她已經不喜歡自己了,理智告訴他應該停止,愛情是個危險物品,讓人瘋狂??墒?,有些東西……卻根本不是不受控制。 “裴家?很危險?” “嗯,裴老爺子以前是b市的一把手,后面退下來后,他的大兒子跟著上了位,小兒子則從商,如今最大的娛樂公司‘六藝’就是他開的,裴玉逸在家里排行老二,非常受寵?!蔽盒奕簧钗豢跉?,目光撇過沉思中的夏祈,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道:“不過!我們魏家也不懼他,我可以幫你解決這件事?!?/br> “裴家人對老爺子態度如何?” 魏修然心中不明所以,面上老老實實道:“很孝順,都十分敬重他?!?/br> “老爺子喜歡什么?你知道嗎?” “他退休后,就愛養一些珍貴的花花草草?!蔽盒奕?,“裴玉逸發生的這點事,是不會去麻煩裴老爺子的,你要是想從他那邊做突破口,難!” “哦!”夏祈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裴玉逸,這個人,如何?” “我對他不是很熟,但聽說他性格不錯,沒有什么不良愛好,積極向上,靠自己考上了a大?!蔽盒奕辉浇獯鹪讲唤?,“你問這些到底想做什么?” 讓他來豈不是更方便? “好了,我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麻煩你了?!毕钠砻蛄丝跓岵?,“接下來交給我,你放心好了,如果我解決不了,再來麻煩你?!?/br> 魏修然:…… 請務必不能解決,謝謝! 作者有話要說: 夏祈:我又不是魔鬼。 夏天祥【嚎啕大哭】:你是不是魔鬼你心里沒點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