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
大家都知道貝瑤有個等了很多年的男朋友,前段時間才聽說出了監獄,怎么有錢買得起這種一看就價值不菲的戒指? 貝瑤說:“是真的,沒騙你們?!?/br> “好啦好啦,我信我信?!?/br> 貝瑤:“……”她每次說關于裴川的真話,怎么沒一個人信? 就連最老實的單小麥,都在捂嘴笑。 貝瑤沒辦法,也不和她們爭,拿過室友們的筆記,開始趕這幾天落下的知識。學醫要學的內容挺多,她耽誤了這么久,都得抽時間補起來。 下午放了學,貝瑤開始收拾寢室里一些常用的東西。 秦冬妮說:“瑤瑤你做什么?” 貝瑤說:“我搬出去住?!?/br> “???搬出去?” 貝瑤折好自己內衣,點頭:“是啊,結了婚總不可能還住學校,我得回家,不然他一個人?!?/br> “……”寢室安靜了大半晌,秦冬妮咽了咽口水,“臥槽你說真的啊,真結婚了?” 貝瑤點頭。 秦冬妮說:“我去那你戒指也是真的?臥槽臥槽!”驚訝到不知道說什么好! 然而貝瑤簡單收拾了東西,當真就回家了。 秦冬妮久久才道:“要是學校里的人知道貝瑤結婚了,不知道炸成什么樣!” * 貝瑤開了門回家,屋里空蕩蕩的,裴川至今沒回來。 她想起研究所挺忙的,也就沒給裴川打電話。 裴川確實很忙,他去研究所工作時,想到貝瑤已經回了學校,那個家沒有她,就變得不那么讓人眷戀了。他工作專注,是最后一個離開的。 小雨下了一整天,他得密切關注姜華瓊的動向,一旦她向霍旭下手沒成功,霍旭可能狗急跳墻。 他回家時已經十點半了,裴川打開門,發現客廳的燈亮著。 他心跳情不自禁快了幾分,抬眸看過去,貝瑤坐在客廳的小茶幾上抄筆記。 “你回來啦!”貝瑤放下筆,“吃飯沒有?” 裴川搖頭。 心里生出淺淺的難以言說的歡喜,他突然愛上了這個家。 貝瑤說:“廚房里有飯,我溫著的,你等等,我去拿?!?/br> 她興沖沖把飯菜端在餐桌上,裴川洗了手走過去,他喉結動了動:“你做的?” 貝瑤點點頭:“吃吧?!?/br> “你呢?” “我吃過了?!彼行┎缓靡馑?,畢竟她開始是要等著裴川一起吃的,可是后面以為他不回來了。她平時睡得早,本來都快要去睡覺了,可是心里的聲音告訴她再等等,于是就等到了他回家。 裴川不是這個意思,他頓了頓:“我吃飯,你去哪里?” 貝瑤說:“我就在你邊上寫筆記,好久沒去聽課,要趕進度?!?/br> 說著她把課本和筆記本拿過來,坐在他側面開始抄筆記。 她寫得很認真,漆黑的睫毛蝶翼一樣,安靜垂下。 他吃飯看她,書上都是醫學知識,他在獄中偶有涉獵。 外面下著雨,頭頂的水晶燈是暖色的,他幾分鐘吃完了飯。 貝瑤放下筆:“我去洗碗?!?/br> 他按住她手:“我去,你寫筆記?!?/br> 他洗完了碗出來:“瑤瑤,你以后……住這里嗎?” 她眨眨眼:“是啊,這里是我們家,我肯定住這里的?!?/br> 他抿緊了唇,怕露出歡喜?!凹摇边@個字,從她口中說出來,分外動聽,他許久沒有過家了。 他索性坐在她旁邊,看她寫醫學知識。 貝瑤想了想,抬眸看他,眼里亮晶晶的:“裴川,你是不是應該每天按摩腿?” 他微怔。 貝瑤說:“我學醫,我是專業的?!?/br> 他沉默片刻:“別鬧了,寫完早點睡?!?/br> 他起身要走,聽到她提出這句話,他溫暖起來的心,下意識就涼了半截。 貝瑤伸出胳膊環住他脖子,不許他走:“我真的有認真學過!你讓我試試好不好?” 他摸摸她臉:“乖,松開?!?/br> 她咬唇,搖頭??偟米屌岽晳T有她的生活,不然他每天起好早睡很晚,總是趁她睡覺,自己換上和脫了假肢。 顧及到她會嫌棄或者害怕,他總是很注意錯開時間。 裴川唇色微白,她眼尖地注意到了,心里輕輕嘆口氣。 這個死心眼的男人,果然還是很介意啊。她想起凌晨幾點起來洗褲子的裴川,心里又心酸又好笑。 她筆記也不寫了,往他懷里靠。 聲音又嬌又軟:“讓我試一試好不好嘛?老公?!?/br> 他僵住。 第80章 好了 裴川默認了貝瑤的請求。 五月的夏夜, 晚風撩動著窗簾,貝瑤把臥室的窗戶關了。她的手有些涼,食指上還被中性筆畫了一條淺淺的痕跡,貝瑤先去用溫水洗了一遍手,這才回到臥室。 這個季節正好是不冷不熱的時候,房間里不用開空調。 裴川坐在臥室的小沙發上,貝瑤在他面前蹲下,她還沒有碰到他, 然而已經感受到了空氣中的緊繃。 裴川不言不語, 似乎在陪她玩一場讓他極其難熬的游戲。 貝瑤知道他需要很大的勇氣, 才能接受這件事。然而兩個人要在一起過一輩子, 有些東西必須地慢慢接受。她知道需要慢慢來, 于是她目光特別溫柔,輕聲問他:“假肢要取下來對不對?” 他答應過她的事情幾乎從不反悔。 裴川垂眸, 微微彎腰, 伸手觸到假肢與殘肢貼合的部位。他還穿著工作時穿的長褲,也不知道怎么做的, 很輕易就將假肢取了下來。他將假肢放在一旁, 目光并不落在它上面。它的顏色雖然仿真, 可是僵硬,到底不是真腿。 貝瑤注意到, 裴川膝蓋以下大概還有三寸長度, 假肢取下來以后, 小腿褲管一瞬就變得空蕩蕩的。 她長睫抬起, 讓他看到她眼中平和的柔光:“那我開始了,要是疼了給我說?!?/br> 他沒應,唇色蒼白。 裴川甚至有些后悔答應她這件事,殘肢那個地方……究竟是不一樣的。 哪怕日復一日地按摩,可是小時候就已經造成的傷,殘肢部分會萎縮許多。 貝瑤垂眸,手按了上去。 她確實認真學過手法,她從大腿開始輕輕捏,然后一路往下。 男人的身體很僵硬,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大腿有力的肌rou線條,貝瑤知道第一步踏出去非常艱難,因此這時只能暫且不管他的內心想法。 裴川緊緊抿著唇,她手輕輕的,久病成良醫,從她剛開始按,他就知道貝瑤專門去學過。 她手法不嫻熟,然而動作很標準。 她手越來越靠近膝蓋,他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不后退一步。 裴川死死咬著牙。 下一刻,她就能摸到完全不同的殘肢了吧。他不敢看她表情,別過臉去。 貝瑤的手按過膝蓋,再往下一些,就碰到了他的殘肢。 與有力的大腿不同,往下殘肢收緊,比膝蓋骨小許久。 第一次碰到,說內心毫無感想是假的。 摸起來手感明顯不同,然而血rou之軀而已,又能有多大差別呢? 他身體微顫。 貝瑤感覺到了,她也不想裝作若無其事,她仰起臉,眼里映著燈光和他的臉,她說:“確實不一樣?!?/br> 他抿唇,下一刻手臂撐住身子,沉默著往后退。 他的動作很激烈,因為一直垂著頭,貝瑤沒能看到他的目光和表情。 但他恐懼、難過、自卑。 她全都清楚感受到了,可她后面的話還沒說完,他的反應過于劇烈了。 她拉住男人的手臂:“裴川,我不是那個意思?!彼f,“別怕,看看我的眼睛?!?/br> 他嘗到了口腔里的血腥氣。他怕啊,那年午后,他在房間外,親耳聽到母親崩潰的控訴。裴川童年是有過溫暖的,蔣文娟也曾經一度對他很好,他曾有期待,卻又失去了希望。 所以才那么怕面對自己的嬌妻。 他能平靜接受蔣文娟離開,可是貝瑤呢?他接受不了。 貝瑤有些懊惱,早知道就不說前面這句話了,她說:“你的身體比我想象中要恢復得好,裴川,我喜歡的是你,你的每個樣子。我為你的健康狀態高興,你之前一定有認真鍛煉過對不對?” 他看見了她的眼睛,一雙水色幢幢的,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睛。 沒有嫌棄,也沒有驚詫。 他嗓音低啞道:“按摩過了,睡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