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金子陽鼓掌道:“豪氣啊川哥!” 那酒流過喉嚨,卻涼出七分冷。 全場都在悄悄偷看的貝瑤就穿著校服坐在他對面,裴川知道她在看自己??窗?,看個夠,這就是他如今選擇的生活。等到她生厭了,后悔以前對他這個混賬那么好了,她就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生活里,躲得遠遠的,他也就不會有不切實際的念想和渴望。 裴川一口飯沒吃,喝了一整晚的酒。 吃完飯才下午七點,天色沒有徹底暗下來,師甜說:“我們回去吧?!?/br> 貝瑤猶豫地看了眼裴川,他翹腿坐在椅子上,衛琬不知道對著他說了句什么,他微微彎了彎唇。那笑容不羈微痞,看上去陌生極了。 貝瑤轉頭跟著師甜走了。 ~ 飯局散了以后,一三六中的人包括衛琬陸陸續續都走了。 鄭航說:“我去打電話讓人來接,川哥今晚肯定開不了車?!?/br> 裴川還在喝,金子陽說:“川哥,別啊,臥槽別喝了。你今晚喝了好多……” 裴川知道自己醉了,因為包間只剩下金子陽的時候,他低聲說:“我想她?!?/br> “???想誰?” 那些壓抑的,被迫遺忘的過往一一浮現出來。 裴川趴在桌子上,看夏夜的涼風吹動二樓的窗簾,他嗓音沙?。骸拔疫€是喜歡她?!?/br> “喜歡誰???”金子陽一臉懵,嗅到了八卦的氣息,偏偏川哥明明喝醉了,那個名字卻像是禁忌一樣醉了都不肯說出來。 鄭航推門進來說:“車到了,叫上川哥走吧?!?/br> 裴川閉了閉眼,讓自己清醒些:“你們走吧,我今晚住這里?!?/br> 在她離開的時候,他所有力氣都沒了。 金子陽說:“哥,求你了,走走走。別喝了?!?/br> 裴川揮開他的手,眉眼在夜里流露出一絲平時不會露出的冷:“我說了,滾開?!?/br> 金子陽也沒多想,以為喝醉了的人格外暴躁。他撓撓頭:“算了算了,那你自己待一會兒,我給服務員說八點過來安頓你?!?/br> 金子陽和鄭航走了,留下了最后一盞燈。 透過二樓的窗戶,裴川看見外面逐次點亮的燈火,他半瞇著眼,意識已經模糊了。 身后腳步聲輕輕,在他身邊停下來。少女丁香似的香氣縈繞在他身邊,她在他身邊坐下來,微涼的小手輕輕挨了挨他額頭。 他癡癡看著她,忘了躲開。 “貝瑤?!?/br> “嗯?!鄙倥p輕答,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溫柔,“裴川吶,你是喝了多少呀?難受嗎?” 他低聲應:“難受?!?/br> 她端了一杯解酒茶,遞到他唇邊,溫軟的語氣像在哄不懂事的孩子:“喏,張口喝?!?/br> 裴川看著她,張嘴喝。 她抽了一張紙巾,輕輕墊在他唇角,等他喝完了,她才把紙巾拿開。 貝瑤說:“你長大了裴川,我真高興,你愛笑了?!?/br> 裴川眼里涌上無限的澀意。 少女撐著下巴,杏兒眼清亮,里面并沒有對他的看輕,她笑著說:“你也有好多好多朋友了,你放心,我只是擔心你過來看看,以后不會煩你的?!?/br> “貝瑤?!彼]眼。 “嗯?” 他想問,在你心里,我和方敏君他們,沒有任何區別對嗎?都是你舍不得的童年玩伴而已。 然而話到了口中,他又一個字也問不出來,他明知這個答案的。 貝瑤見他喊了自己一聲以后又不再說話,她柔聲道:“裴川,小區的孩子都很想你,陳虎上周還問我,有沒有遇見你?!?/br> 裴川睜開眼,輕輕嗯了一聲。 他臉上浮夸的笑沒了,眼底干干凈凈,只有一個她的模樣。 “我告訴他?!鄙倥疁厝岬?,“裴川呀,他長高了,變開朗了,打球非常厲害呢。吶你看,大家都在等你回來?!?/br> 所以,包括你么?他的心一瞬被那雙透亮的杏兒眼擊垮,又不受控制地生出層層疊疊的奢望。 就像看著天邊皎潔明亮的月亮,明明知道它永遠不會被摘下被一個人占有,卻還是忍不住妄想。 她纖細白皙的手就在他唇邊,剛剛為他擦過醒酒茶的地方。 裴川像是陷入了自己都無法控制的夢魘,他微微偏頭,薄唇在她手指上碰了碰。 貝瑤愣住,纖細的手指被灼熱一燙,她下意識抽回手。 裴川一顆迷醉的心,瞬間酒醒七分。 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控制不住做了什么,臉色一剎白了。 第27章 卑劣 貝瑤遲疑地偏偏頭:“裴川?” 裴川心沉了沉, 在這一瞬間,他腦海里下意識就想出了最好的解決辦法, 他口中可以喊出任意其他人的名字。畢竟親吻手指這樣的動作, 對于玩伴來說太出格了。 貝瑤從來不知道他曾經產生過的齷齪心思,今天只要他隨意喊個名字, 她就能明白他喝醉了。 可是嘴唇張了張, 他竟然誰也喊不出來。 他半瞇著眼朦朧看貝瑤一眼,最后倒在桌子上。 貝瑤下意識擦了擦被他唇碰過的地方, 她糾結地看他一眼。是她的錯覺么? 可是長大以后的裴川明明一點都不親近她了, 而且一整晚裴川都沒有看自己, 反倒會和另一個女生笑著說話。 那個女生叫什么來著……衛琬。對,衛琬。 貝瑤這么多年都沒能教會他笑一笑, 他在她面前永遠是裴不高興, 可是他在其他人面前笑了。他應該挺喜歡那個叫衛琬的姑娘, 貝瑤想,裴川情竇初開這年,第一個喜歡上的,原來是那個叫衛琬的女孩子呀。 他一定把自己認成衛琬了。 “讓你失望了?!彼χp輕給他說,“我是貝瑤?!?/br> 少年桌子的手指輕輕顫了顫。 夏風透過窗簾吹進來,貝瑤見裴川已經沉沉睡了過去。她輕手輕腳去大堂找服務員。 服務員認得她,笑著問:“您朋友還好嗎?” 貝瑤點點頭:“謝謝您的醒酒湯?!?/br> “不客氣,應該的?!?/br> 貝瑤剛才就沒走, 而是去大堂拿醒酒湯了, 可惜酒“傾世”多, 醒酒湯一時半會兒卻做不出來。還是這名服務員幫忙才做出來的。 貝瑤說:“我知道這樣問有些冒昧,可是能借我一條空調被么?” ~ 等貝瑤拿來空調被蓋在裴川身上以后,又輕手輕腳離開了。 她不知道他如今住在哪里,以她一己之力,也不知道該把裴川帶到哪里去,他變得陌生了,興許也不再待見自己了。貝瑤知道傾世能給他很好的照顧。她能為他做的,只有這么多了。 貝瑤下去的時候,師甜坐在一樓大堂悠閑地等她。 “謝謝學姐等我?!?/br> 師甜擺擺手:“不客氣,把你們平安帶回去是我的義務,回去吧,天色都黑了?!?/br> 八點整。 服務人員敲門,裴川說:“進來?!?/br> 服務員一看,房間留了一盞溫暖的燈,裴川手里拿著那條空調被,眸光往窗外看。 “您是否要在傾世休息?” “不了,現在走?!迸岽D了頓,“這個記我賬上?!?/br> 他拿著那條薄被走了。 夏季的城市有些涼,裴川打了個車回自己如今的公寓。他拿出鑰匙開門,室內一片黑暗,沒有一點兒人氣。裴川已經習慣了,他開燈,然后去浴室洗澡。 水從他頭頂流下來,他想起了她身上的味道。 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他可以控制自己的行為,卻控制不了自己的反應。裴川死死抿唇,心里不愿意想起她。 他知道自己惡心,想想都是一種玷污。 他把水溫調低了些,放空頭腦想想其他的事。 裴川捂著被子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他揉了揉微痛的額頭,沉默地把弄臟的褲子扔進了洗衣機。 裴川靠在洗衣機旁,徹底酒醒了以后,他看著客廳里的空調被,眉眼帶上幾分對自己的厭惡。 他記得自己昨晚做了什么,一定嚇到她了吧? 可是明明知道這樣肖想惡心,他卻控制不了自己的生理反應。 ~ 七月天氣悶熱,快要期末考試了。裴川懶洋洋走進教室,他眉眼帶著幾分慵懶的困倦,手插在褲兜里。已經上午九點多了,他遲到得實在過分。 彼時英語老師正在上課,厭惡地看了他一眼。 金子陽倒是很高興:“川哥快來,一起打游戲?!?/br> 裴川隨意應了一聲,在他身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