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
安婳被恣柔拽的踉蹌了一下,祁禹面色一沉,走上前一腳將恣柔踹開,臉色徹底的冷了下來。 恣柔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瞪著祁禹,不可抑制的大聲怒嚎:“你答應過要娶我進門的,我不要名分了還不行嗎?只要你能讓我留在王府里就可以?!?/br> 祁禹一把攥住她的脖子,臉色森冷,“讓你住在王府里,好方便你繼續探聽消息嗎?” 恣柔臉部漲紅,無法呼吸,她整個人打了一個冷顫,面上血色全無,驚恐的看著祁禹,再也不敢多發一言。 祁禹的聲音幾乎是從唇邊擠出來的,聲冷如寒潭,“立刻滾,否則本王現在就殺了你?!?/br> 他驟然松開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著恣柔。 恣柔捂著脖子大口喘了幾口氣,看了祁禹一眼,全身劇烈的顫抖,嘴唇哆嗦著,一言不敢再發,連滾帶爬的跑走了。 圍觀的人面色各異,驚呼不已,看完了熱鬧,擔心惹禍上身,不敢再多呆,連忙一溜煙的都走了。 祁禹面色緩了緩,牽著安婳的手,進了王府。 安止連忙跟上,嘴里忍不住夸道:“終于把恣柔趕出去了,如此我便放心了,姐夫,你能不能把你上次那套拳法交給我???” 他終于可以把他姐夫拖出負心漢的圈子,如此他便可以安心的跟姐夫學武了,安止表示十分開心。 第95章 祁禹被安止拉著去教他拳法, 安婳一個人去了縉云小筑, 管家正指揮著下人們把恣柔的東西往外搬。 安婳走進去看了看,恣柔在這里住了這么久,留下的痕跡卻并不多。 衣衫首飾已經全都搬走了, 只有墻上的畫和書架上的書還在,安婳在屋內走了一圈,最后在桌案前停下, 桌案上擺著幾片梧桐樹葉。 服侍恣柔的侍女解釋道:“恣柔姑娘平時特別喜歡在樹葉上抄寫詩句, 她說是一位故人教她這么做的?!?/br> 安婳點了點頭,拿起梧桐葉看了看, 上面用娟秀小楷寫著墨色的字, 每一片葉子上都是不同的詩句,而且上面所寫皆是情詩, 無不是女子患得患失的相思之情。 安婳不禁心頭閃過疑惑,難道恣柔真的愛上祁禹了? 可是她與祁禹在這府中日日相對, 為何會有這nongnong的思念? 安婳看著手中詩句的落款,只有一個‘柔’字,她忽然想起這么久,她還不知恣柔的全名,不由問那侍女, “恣柔姑娘可說過她姓什么?” 那侍女搖頭,“奴婢只知她是恣柔姑娘?!?/br> 安婳點點頭, 放下梧桐葉, 繼續在屋內看了看, 窗邊放著一只鳥籠,可是鳥籠里空蕩蕩的,已經沒有鳥了。 侍女弓著身子的道:“恣柔姑娘以前養了幾只白鴿,最近白鴿不知飛到哪里去了,再也沒回來,只余下這鳥籠在這里?!?/br> 安婳心里了然,看來恣柔以前就是利用這白鴿與衛貴妃往來消息的,最近衛貴妃擔心她的身份已經暴露,所以才單方面斷了往來。 安婳走出縉云小筑,命人將屋內的東西歸攏到一起,放到庫房里,若是恣柔想起什么沒有帶走,來王府尋找,便送還給她。 管家直夸還是王妃想的周到,親自把她送回了屋。 兩日后祁嘆正式把李文兒迎進了門,成了他的正室,真正的越王妃。 祁嘆和李文兒入宮敬茶這日,女眷們為了湊熱鬧便都入了宮,安婳作為皇嫂,自然也要入宮,她想了想準備了一副晶瑩通透的翡翠手鐲作為新人禮物。 安婳到海棠苑的時候屋內一片喜氣,歡聲笑語不斷。 祁嘆和李文兒還沒到,屋內滿滿的坐了一屋子人,衛貴妃坐在上首,滿臉的喜色,眼角眉梢都多了幾分光彩。 廣安郡主也在,不見了墨亦池成婚那日的狼狽,看起來與平日并無差別,神色淡漠,看安婳的眼神也平靜無波,不再有那日的遷怒之色。 安婳與眾人打過招呼,便靜坐在一邊。 衛貴妃多看了一眼安婳頭上的白玉芙蓉簪,倒是沒有多問什么。 等了一會兒,李文兒和祁嘆才姍姍來遲。 李文兒盛裝打扮,身上穿金戴銀,走路婀娜多姿,身后跟著一群婢女,前呼后擁,臉上全是志得意滿的笑意。 安瑤跟在她身后,一張臉都是青的,眼眶極黑,神情憔悴,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再也不見以前的囂張。 祁嘆仍是溫潤如玉的模樣,只是面色越發的陰沉,眉眼不復往日溫和。 見禮后,李文兒先是嬌聲跟衛貴妃賠罪,話里話外都是說她昨夜累得極了,這才睡的太沉,今早起的晚了。 新婚小夫妻為什么夜里會那么疲累,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衛貴妃當即露出笑容,好像已經看到白胖的大孫子在向她招手。 其他人面色卻不太好,神色間閃過一絲尷尬,就算是新婚,也沒必要拿這種事往外說啊,實在有些失了王妃的身份。 安瑤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她嫁給祁嘆這么久,祁嘆都沒有碰過她,可祁嘆剛把李文兒娶進門,便進了李文兒的房,等到李文兒生了嫡長子,她更加沒辦法在越王府立足了,可如今朱香蓉不在了,她沒了出主意的人,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李文兒說這話一是為了讓衛貴妃放心,二就是為了刺激安瑤,見她變了臉色,當即笑得更加燦爛。 祁嘆和李文兒跪下給衛貴妃敬茶,衛貴妃笑瞇瞇的給了兩人紅包,又送了李文兒一串珍珠項鏈和幾件首飾,說了一些吉祥話,叮囑了一些夫妻之道。 這是當初的安瑤根本沒有的待遇,可見這個兒媳婦她終于滿意了。 安婳作為長嫂,把準備好的翡翠鐲送了出去。 李文兒盈盈笑著接過翡翠鐲,拿在手里看了看,然后手一滑翡翠鐲摔在地上,翡翠鐲霎時碎成了幾塊,發出一聲聲脆響。 眾人聽到聲響,全都看了過來,眼神在安婳和李文兒之間輕掃。 祁嘆眉頭皺起,抬起頭下意識就想罵李文兒,卻被衛貴妃一個眼神瞪了回去,衛貴妃事不關己的低頭喝了一口茶,絲毫沒有訓斥李文兒的意思。 “皇嫂,你看我身子疲憊,手也沒了力氣,實在是不好意思,白費了你的心意,皇嫂不要生氣才好?!崩钗膬汉翢o誠意的道了一聲。 安婳面色不變,看著她悠悠一笑,“我自是沒有什么要緊的,只是云裳香閨最近新請了一位師傅,雕工了得,所以我特意讓他在這翡翠鐲的內側上雕了一對比翼鴛鴦,并且送去月老廟供奉了多日,就是誠心想?;实芘c弟妹恩愛永長,如今這翡翠鐲弟妹剛碰到就摔碎了,實在是有點不太吉利……不過沒有關系,皇弟與弟妹夫妻恩愛,自然是不在乎這些的?!?/br> 翡翠鐲內雕了比翼鴛鴦是真,月老廟供奉卻是假的。 李文兒面色一白,低頭看向地上的翡翠鐲,翡翠鐲如今碎成幾段,內側露了出來,翡翠質地通透,上面隱隱雕刻著的一對鴛鴦,一目可見。 李文兒面色僵了僵,勉強笑了一下,聲音發虛的道:“一對鴛鴦而已,自、自然做不得準的?!?/br> 她才新婚,嘴里說著不在意,但如此觸霉頭的事,她心里哪能舒坦。 “那皇嫂便放心了?!卑矉O淺淺一笑,低頭喝茶。 李文兒神色不佳的到其他嬪妃那里接受新婚禮物。 眾人吵吵嚷嚷的恭賀打趣著一對新人,安婳卻將目光落到屋外枝頭的雀鳥身上,雀鳥叫聲清脆,比這屋內虛偽的聲音好聽得多,于是安婳便找了個理由走了出去。 她左拐右拐的走到一處偏僻的院落,這里多年無人居住,院子里種著一棵參天的古樹,偶而有人前來打掃,安婳小時候經常和祁禹來這里玩,所以她才知道此處。 古樹樹枝繁茂,鳥兒在上面嘰嘰喳喳,配著樹葉的沙沙聲,仿佛最動聽的絲竹之月。 不似屋中吵雜,安婳的耳邊清靜了不少,她今日穿了一身鵝黃廣袖薄裙,如今正直盛夏,唯有樹下庇蔭清涼,她輕輕閉著眼睛,感受這夏日難得的清涼,燥熱的風吹起她輕薄的裙角,遠遠看去仿佛一只待飛的黃鸝。 身后傳來腳步聲,沉而有力,越走越近,安婳睜開眼眸,下意識的回頭望去,隔著一小段距離,祁嘆不遠不近的停步看著她,眸底有一絲暗沉。 安婳秀眉輕輕皺起,神情微愕,這里偏僻,祁嘆來此絕非巧合,定是一路在她身后跟著來的,安婳不由暗惱自己的粗心大意,一路行來竟然都沒有發現,她不動聲色的后退一步,欲拉開與祁嘆距離。 祁嘆神色一暗,眸間閃過一絲怒意,他上前一步攥緊安婳的手腕,不容拒絕的將她推進這院子里的一間屋里。 這間屋子似乎是用來放雜物的,屋內很亂,角落里擺放著一口巨大的水缸,案架上放著許多雜物。 安婳心頭猛跳,強自鎮定下來,抿著唇,將手腕從祁嘆的手里抽了出來,聲音發冷的道:“皇弟這是何意?” 祁嘆雙眸緊緊的盯著她看,安婳平靜的回望他。 祁嘆漸漸擰緊眉頭,看著她突然慘笑一聲:“婳婳,我已經娶過兩位娘子了,可是卻仍然沒有娶到我最想娶的人,何其悲哀……” 安婳垂眸,看著沾滿沉灰的地面,一言不發。 祁嘆將安婳的沉默看在眼里,眸色漸深,幾乎是肯定的道:“你不在乎,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娶再多的娘子你也不會有一丁點的傷心?!?/br> 安婳抬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沒有絲毫的波瀾。 安婳的風輕云淡,看在祁嘆的眼里,如同最傷人的利劍,他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婳婳,你就像一塊冰,無論我怎么捂也捂不熱,憑什么祁禹只用了這么短的時間就讓你化成了一汪春水,對他死心踏地?” 他不懂,他用了十年也無法得到安婳的心,為什么祁禹輕而易舉就能夠得到。 安婳看著他,聲音不急不緩的道:“祁嘆,你最愛的從始至終都不是我,而是你自己、是權利?!?/br> 安婳覺得有些可笑,祁嘆在選擇了權力后,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跟她強調他的愛情。 “哪個男人不愛權利?”祁嘆反問。 “越王殿下,上次的賭約,我贏了?!卑矉O看著他,聲音平穩。 祁嘆的神色一瞬間有些狼狽,他沒料到祁禹竟然真的會拒絕了穆珠王女。 那么大的誘惑擺在眼前,權利唾手可得,祁禹竟然放棄了? 他不懂,但是他也不相信祁禹會是因為所謂的愛,祁禹之所以會放棄穆珠一定是因為更大的利益。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忽然一亮,好像終于找到了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他笑了起來,“祁禹之所以這么做,并不是因為愛你,他只是在西綏的勢力和安將軍的兵權里,選擇了安將軍,而不是在你和穆珠王女之中選擇了你,西綏決定的是整個大祁以后的安定,而安將軍卻能讓他得到眼前的權利,他想拉攏安將軍,借此機會,正好可以向你表現他的忠心,你不要被他的表面所蒙騙?!?/br> 他的聲音驟然變的溫柔,眼神甚至帶上了一些憐憫,“別傻了,婳婳……天下男人都一樣,特別是皇家的男人?!?/br> 他輕笑兩聲,好像在笑安婳的癡傻。 他的所思所想皆從他的角度出發,安婳不欲再與他多說,只淡淡道:“我信他?!?/br> “你信他?那你為何不信我?我說過我以后會娶你,你為何不等我?”祁嘆連連發問,神色變得激動。 安婳嗤笑了一聲,抬眸看他,“娶我?讓我給你當以色侍人的妾嗎?” 祁嘆眸子顫了一下,說出口的話卻理直氣壯,“婳婳,你畢竟做過我的皇嫂,有太多的人見過你,所以我不能給你正室的名分,不然無法向天下人交代,但是我可以給你一世的寵愛,我若能得到至尊之位,以后必會把位置傳給你我的兒子,這還不夠嗎?” 祁嘆越靠越近,他低頭在安婳白皙的耳側輕輕嗅了嗅,眸色加深,語氣漸漸變得癡迷,“婳婳,你好香,你知道嗎?我為了聞到你身上的這種香,把云裳香閨里所有的香料都買回了王府,每一種我都仔細的聞過,可是都不對,沒有一種香料有你身上的味道好聞,婳婳,你是不是天生生來誘惑我的,你的聲音,你的面貌,還有你的體香,無一不在誘惑我……”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唇幾乎要碰到安婳的脖頸。 安婳怒從心頭起,一巴掌打在他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厲聲喝道:“你瘋了嗎!我是你皇嫂!” 祁嘆摸了摸被打的臉頰,他不但不怒,反而低低的笑了兩聲,聲音里帶著一絲瘋狂:“皇嫂又如何?我對你的愛勝過他千倍萬倍?!?/br> 安婳冷笑,一雙杏眸里全是冰霜,“祁嘆,你以為我安婳是什么人?任你玩弄擺布的下賤女子嗎?你未免太過異想天開,想讓我給你做寵姬,這輩子都絕無可能?!?/br> 安婳說完轉身便走。 祁嘆站在她背后,神色漫上陰霾,語氣中也透著一絲狠厲,“婳婳,既然如此,我不會再心慈手軟,你日后便別怪我會傷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你而已?!?/br> 安婳不想理會他的瘋言瘋語,他之前于景韻帝面前陷害她的時候又何曾手下留情過? 安婳大步走至門邊,伸手推門便想離開。 可是她用力推了一下,門卻紋絲不動,她皺了皺眉,又用盡全力的推了一下,門只是微微晃了晃,依然沒有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