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但兩人都清楚她指的是什么,安婳從善如流的點頭配合,輕輕啜泣道:“如果表哥能做皇上,我第一個就殺了那個小賤人,然后讓祁禹給我當牛做馬,方解心頭之恨?!?/br> 她把衛貴妃沒有說的話說了出來,也不怕隔墻有耳,實在莽撞又無知,可衛貴妃滿意極了,越是愚蠢越是容易掌握。 第29章 確定安婳對祁禹心懷怨恨,又滿心的依賴自己后,衛貴妃終于滿意的笑了。 安婳到宴會的時候,眾大臣基本已經到齊,且都帶了家眷,這次宴會盛大,足見皇上對將領們的重視。 安止坐在安將軍下首,安瑤和祁嘆坐在一起,三皇子祁航也在,身子單薄,不時低咳兩聲。 安婳一走進去,眾人的視線立刻掃了過來,室內燈光璀璨,映照著安婳身上的雪緞如明珠般熠熠生輝,裙擺綴著無數細碎珍珠,一張白嫩的小臉比她身上的珠寶還要吸引人,流光溢彩,華麗貴氣,真真的天香國色。 安婳打扮的如此耀眼,再次提醒大家,她的相公和父親是這次宴會被嘉獎的主角,等著笑話她的貴女們不由有些氣餒,后院那點事在富貴權利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她們垂下了眸子,又忍不住有些羨慕,如果她們也能如安婳打扮的一般漂亮就好了。 安瑤捏緊了手里的繡帕,惱怒的瞥了眼祁嘆癡迷的眼神。 祁嘆眼睛直直的看著安婳如花的面容,眸色暗了暗,若安婳是他的娘子,他必定寵她愛她,對她關懷備至,而不是祁禹那般三心二意、冷若冰霜。 只有他才是最在意她的人。 祁嘆垂下了眼簾,掩住眼里的情緒,這不是他可以看安婳的場合,他已經沒有資格把視線放肆的落在安婳的身上他根本沒注意到身邊的安瑤妒忌到扭曲的臉。 給父親行過禮后,安婳走到祁禹身旁落座。 在場的男人們無不羨慕的看向祁禹,能陰差陽錯的娶到這樣的美人做娘子,運氣真是好。 可祁禹卻只顧低頭喝酒,對安婳的到來無動于衷,連眼睛都沒抬一下,男人們不由暗暗搖了搖頭,真是不解風情。 王梅偷偷拽了拽李文兒的衣袖,看著祁禹的方向,小聲問:“難道他便是大皇子?怎么……與傳聞中不一樣?” 從祁禹落座后,貴女們就一直忍不住偷偷地看他,她們從不知京城里還有這樣一位翩翩公子,那俊朗的眉眼,即使是家教森嚴的她們,也忍不住不顧禮數的看了又看,在繡帕后偷偷紅了臉。 大家紛紛在心里暗自猜測他的身份,特別是還未出閣的姑娘們,心里小鹿亂撞。 直到安婳在他身邊坐下,大家才后知后覺的恍然大悟,他竟是大皇子……他怎么會是大皇子? 祁禹以前聲名不顯,被傳作惡獸,他又從不參加宮中宴會,所以貴女們以前從未見過他,只以為他長得兇悍無比,可安婳身旁的這位公子,怎么看他都是一位豐神俊朗的年輕公子,實在是不像‘惡獸’。 安婳朝他走去的時候,貴女們心里還在暗暗期盼,直到安婳在他身邊落座,她們才不得不承認,他就是大皇子。 坐在安婳身邊的,除了她的夫君,不可能是其他男人,如玉公子已經有了娘子,霎時芳心碎了一地。 李文兒臉色難看的厲害,她和其他貴女一樣未見過祁禹,傳聞他蠻橫粗魯,她以為他必是長相恐怖,一想到安婳一輩子都會睡在這樣的人身邊,她的心里便暢快極了,她怎么也沒料到祁禹會是如此仙人之姿! 祁禹領兵回城那日,幾乎繞了半個京城,俊美之名早已傳開,今日看到他真人,果然名不虛傳,竟比祁嘆還要俊美,本來幸災樂禍的貴女們都忍不住羨慕起安婳。 李文兒努力咽下喉間的酸澀,聲音平淡的回答王梅:“應該是?!?/br> 王梅失落的垂了眉,眼神卻忍不住往祁禹那里瞟去,只見他舉止文雅,處處透著貴氣,根本不是什么惡獸。 轉頭看到安婳如花的容貌,不由失落的低下了頭,她自知是比不上安婳的,她也忍不住覺得,只有安婳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祁禹。 在場的人中,還有很多人同王梅一樣,在偷偷的打量著祁禹和安婳,安婳是貴女間出名的美人,祁禹又是這般容貌,兩人如一幅絕美畫卷一般,吸引著大家的視線。 安婳垂著眼簾一聲不響的坐在祁禹身旁,她突然感覺有一股不容忽視的視線一直落在她身上,其他人都是偷偷的打量,只有這個人肆無忌彈的緊緊盯著她。 她微不可查的皺起眉,抬頭望去,只見不遠處坐著一名年輕男子,劍眉星目,滿眼邪氣,見安婳朝他看去,不但不移來視線,反而挑眉幽幽一笑,向安婳抬了抬酒杯,然后放到唇邊微微抿了一口,喝酒的時候視線還一直灼熱的落在安婳的身上。 他的視線讓安婳覺得如被毒蛇盯上,身體不由變得緊繃。 “怎么了?”祁禹突然出聲,只是視線仍然看著前方,若不是這附近只有安婳一人,她只會當祁禹在與其他人說話。 “他是誰?”安婳秀眉微蹙。 祁禹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宋懿,巡防營的統帥?!?/br> ……原來是他,這就難怪了。 安婳倒是沒想到宋懿會這么年輕。 宋懿的父兄都是武將,個個正直不阿,可惜當年宋老將軍在戰場上指揮失誤,一門五將,全都戰死沙場,獨留下小兒子宋懿,宋老將軍犯了大錯,幸好皇上開恩,念宋氏滿門忠烈,沒有降罪于宋懿,宋懿與他的父兄不同,他陰險狡詐,處事圓滑,自從當了巡防營統帥手段殘忍,令人聞風喪膽。 宋懿端了一杯酒走了過來,他邪邪一笑,眼睛細長,眼角上調,朝安婳和祁禹拱了拱手,“臣特來多謝王妃,臣家小竹出生那日,多虧王妃破費,為其鳴爆竹祝賀,臣還一直沒有機會向王妃道謝,今日終于得見真容?!?/br> 他道謝時,故意拉長了音調,聲音玩味,語氣調慨。 “……小竹?”祁禹眉毛微揚,抬頭看了他一眼。 “小竹是臣的長子,因王妃派人在臣府邸燃放爆竹那日,我兒似乎很喜歡,跟著哭嚎了一天,所以臣便給他起名宋竹,銘記王妃恩典?!?/br> “宋大人客氣?!卑矉O盈然一笑,好像宋懿不是在諷刺,而是真的在感謝她一樣。 宋懿抬頭,兩人視線相交,宋懿舔了舔下唇,眼中的玩味更盛。 “皇上駕到?!?/br> “臣告退?!彼诬沧旖俏⑻?,看了安婳一眼,然后退回自己的座位。 眾人忙起身行禮。 景韻帝走到龍椅上坐下,神態祥和的擺手讓大家坐下,衛貴妃坐在他身側。 祁禹和安婳,一個閉月羞花一個面如冠玉,坐在一起仿佛一對金童玉女,景韻帝不由多看了兩眼,安婳自小就知書識理,他對這個兒媳婦是極滿意的,可沒想到安婳卻錯嫁給了祁禹。 想到祁禹,景韻帝瞇了瞇眼,最后默嘆一聲,可惜了。 景韻帝轉頭看向另一桌的祁嘆和安瑤,他眉頭皺得更緊,這個庶女嫁給祁禹他沒意見,也懶得管,可她嫁給了祁嘆……景韻帝眸色一沉。 他知道安家女兒錯嫁的時候木已成舟,無可挽回,為了皇家顏面,只能將錯就錯,不能聲張。 但絕不能讓這樣的女子做二皇子妃,他眸色微閃,如衛貴妃所說,只能待以后再想辦法撤了她的正室之位了。 衛貴妃和景韻帝一樣把視線落在了祁禹和安婳身上。 只見安婳與祁禹目不斜視,一句話也不曾說過,一左一右坐著,似是連衣角也不想碰到,明顯的感情不和,她臉上的笑意更濃,雖然祁禹立功這件事出現了小小的偏差,但一切還在她的掌握之中。 衛貴妃轉頭看到貴女們連連偷看祁禹,露出驚艷目光,不由眼睫輕掃,面上笑容不變,涂著丹蔻的手指卻忍不住狠狠的戳著手心,她這些年苦心經營的祁禹‘惡獸’形象就這么毀于一旦! 以前這種場合,女眷們都在偷看祁嘆,今天視線卻全落在祁禹身上,祁禹長得像阮皇后,而祁嘆長得像她,祁嘆的樣貌不如祁禹,就像她不如阮皇后一樣,她當然不甘心。 不過沒關系,祁禹長的再好又如何?男人最重要的還是權力、地位。 而這些都會是屬于她的兒子祁嘆的。 衛貴妃笑了,笑的溫柔慈祥,一如往常。 眾人心思各異間,景韻帝先是表彰了此次出兵的將領,又正式冊封祁禹為王爺,然后大家才舉杯。 酒過三巡,不管是否出于真心,眾人都笑容滿面的連連夸贊祁禹和安將軍,景韻帝一直含笑聽著,只是未多看祁禹一眼。 他舉杯對安將軍道:“安將軍赤膽忠心,有你鎮守邊關,朕心甚安?!?/br> 安將軍起身:“臣慚愧,此次戰勝,多虧禹王幾次獻計,并且禹王勇猛,讓將士們看到了皇家威儀,給了將士信心,才能一往無前,士氣大增,禹王才是此次取勝的關鍵?!?/br> 景韻帝笑容斂去,淡淡道:“將軍莫要自謙,禹王年少無知,不過是仰仗將軍的提點罷了?!?/br> 簡單的幾句話就把祁禹出生入死的功績都抹殺了。 安將軍眉頭蹙起,不太認同景韻帝的話,在戰場上祁禹提出的很多的獨到見解,連他都不得不佩服,怎么能說是沾了他的光呢? 可他作為臣子不能當眾反駁皇上,不由有些吶吶的。 在場的許多將領都是跟著祁禹出生入死過的,見識過祁禹真本領的,不由有些不服氣。 祁禹神色未變,只是嘴角牽起了微微嘲諷的弧度,若不是安婳離得近,恐怕也發現不了景韻帝意興闌珊的結束了話題,道:“此次征戰大家辛苦了,朕特地讓人準備了冰嬉?!?/br> 從宴會的臺閣上可以看到不遠處結了冰的湖面,周圍掛滿了燈籠,燭光通明,冰上泛著銀光。 絲竹管弦之聲飛揚而起,寒夜里,衣著輕薄的舞姬翩翩入場,身姿輕盈飄逸,靈活滑走,大家看的驚呼不已,連連贊好。 殿里的女眷不少,都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勝景,不禁看得如癡如醉。 皇上露出一絲慈愛笑容,“你們年輕人喜歡,便出去看吧?!?/br> 男人們飲酒,女眷們早就無趣了,得了皇上的旨意,互相看了看,都站起身,謝過皇上走了出去。 女眷們紛紛離開,安婳便也起身跟了出去,安止不喜應酬又愛熱鬧,也跟著他姐跑出去看冰嬉。 衛貴妃留在殿內,安婳作為女眷里身份最高的,自然站在女眷的最前面。 舞姬姿勢優美,如冰雪中的仙子,動如游龍,在冰上翩翩起舞。 眾人的目光被吸引,只有李文兒低著頭,眼眸隱在陰影里,若有人看見她的面容,必會發現她此時臉上全是扭曲的妒忌。 李文兒輕咬下唇,憑什么安婳能站在最前,她卻要站在安婳身后,甚至還在安瑤之后。 安婳是將軍之女,她是右相之女,安婳是二皇子的表妹,她是三皇子的表妹,她和安婳的出身明明旗鼓相當,憑什么安婳嫁的比她好? 太多的不甘心在心里激蕩,她回頭輕輕看了眼殿內的三皇子,三皇子正用手帕掩唇低咳著,臉色病態蒼白,她眼里流露出厭惡,可惜她這個表哥長得普通,還是個病秧子,她絕不要嫁給這樣的男人。 她轉頭,視線落在殿內的祁嘆身上,又回頭看了眼她身前的安瑤,安瑤資質平庸,一點兒也配不上祁嘆。 李文兒的眼神越發的幽深,也許她還有機會,一無是處的安瑤憑什么坐在祁嘆身側,該坐在那里的是她才對。 只要,她能讓安瑤當眾出丑,那么大家就會意識到,安瑤根本配不上祁嘆,到時衛貴妃自然會給祁嘆再選一位配得上他的皇子妃。 李文兒不自覺心情愉悅的彎了彎嘴角,然后不動聲色的上前兩步,趁著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冰嬉上,一把推向了安瑤。 安瑤一個踉蹌向前撲去,安婳聽到驚呼,反應極快的拽住安瑤,李文兒卻因為推人時用力過猛,一個踉蹌跌到湖面上,她跌落的地方是個冰窟,直接落在了湖里。 女眷們霎時驚呼起來,安止立刻跳到水中救人。 景韻帝聽到吵鬧聲,領著眾人走了出來,寒水刺骨,等安止把李文兒救上來,李文兒已經凍的臉色發青,昏死過去。 安止凍的瑟瑟發抖,安婳心疼的連忙把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景韻帝命人把李文兒送去診治,右相連忙跟了上去,三皇子也跟了過去。 大家這才恍然想起李文兒是祁航的表妹,按理說三皇子有右相這位舅舅在,應該可以在朝堂上爭得一席之地,奈何他是個病秧子,李漢儒和他并不親近,大家漸漸都快忘了他們還是姻親。 景韻帝把視線挪到安止身上,問:“你是安將家的公子?” 安止跪下,雖然冷的發抖,卻精神奕奕的給皇上行了個禮。 “年少有為,不錯?!本绊嵉蹪M意的摸了摸胡子,笑道:“聽說你這些年一直在外習武,學的如何?“安止撓撓頭,“學的挺好的?!?/br> 一點不自謙的話聽得景韻帝和衛貴妃忍不住笑了兩聲,安將軍拱手道:“犬子不過略通皮毛而已,陛下,您別聽他瞎說?!?/br> 景韻帝道:“是不是真有本事,比劃兩下就知道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