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安安和丁老師看到阿奶這么頑皮的樣子,哈哈大笑起來。 等安安從丁老師家里離開的時候,已經不早了。 她回家看了看自家老父親有沒有什么漏掉的東西,又往里面添了不少東西。 因為明天要起早,顧衛強今兒晚歇息的也比較早,在堂屋的桌子上放了一張紙,紙下面壓了五十塊錢,桌子下面放了一大兜子的吃食還有用的。 顯然都是從黑市淘回來的,安安心里暖的一塌糊涂,她擔心老父親出門吃不好,老父親又何嘗不是擔心她和冬冬在家吃不少。 家里的糧食備著,萬一不想吃了,拿著錢也可以出門吃,老父親的話里面的意思安安又怎么沒看懂??! 她把桌上的錢給收了起來,想了想又抽了兩章大團結出來,塞到了父親的行李里面,她和冬冬兩人在家,花不上什么錢,而且自家父親不在家,她也可以去一趟黑市了。 把超市里面的東西出手一部分,換成錢。 隔天一早,安安原本打算起來送送自家父親的,卻沒想到,睡過了頭,等她起床的時候,發現鍋里面熬著粥,至于老父親,早都離開家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果然熬夜容易忘事??!昨天從丁老師家回來后,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就導致早上睡的太沉,連自家父親走都沒發現。 和冬冬兩人匆匆的吃了早飯,就往學校趕,上午的是算術課和英語課,為了讓學生們能夠學好英文,特意把早上的前兩節課最好的時間點,給了英語課。 安安到的時候,已經算是踏著上課鈴聲進來的,原本她的同桌是半夏,但是半夏又再次辦理了退學手續,所以安安身邊也空了下來。 照著慣例,甄老師喊安安起來領讀,對于他旁邊空著的位置,只是挑了挑眉毛,卻沒有細問下去,辦公室那邊也有些傳言,他多少聽到了一些,只是覺得顧半夏這個學生,真真是蠢的無可救藥,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 做老師的最見不得學生放棄好好的學習機會,這年頭比前兒些年上學不知道條件好了多少,照他所知道的半夏家條件也不是很差,因為甄老師還遇見了不少次,顧華子來學校接半夏回家的時候。 在他看來,胖又怎么樣?? 別人說了以后還能掉塊rou不成,等半夏學成歸來,站到了一定的位置,就會發現這些都不是事情。 其實別看甄老師從外表看著是儒雅溫和的,但是骨子里面卻有些離經叛道,若不然以他的條件就是去哪里去不得,怎么會窩在太松縣當個英語老師,著實是大材小用了。 安安站起來的時候,看了一眼甄老師,憑她的直覺,覺得甄老師這會像一頭即將發怒的獅子,哪里還有往前她認為的溫和??! 不得不說,安安的直覺很準。 等英語課結束后,甄老師把安安領到了辦公室,他從抽屜里面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復習資料,遞給了安安,囑咐,“這里面有我整理的英文科目所有的重點知識,其中還有語文和算術,這兩科是其他老師準備的,你和顧半夏同學走的近,方便的話就把這些資料帶給她,告訴她學校的大門隨時為她敞開?!?,就算是她不來學校,這些資料若是她在家復習的話,等到高考的時候,也是夠她用的。 安安掂了掂手上厚厚的一本本復習資料,她是真心的感動的,所有的老師,都從未放棄過學生,這里面的資料,很多都是老師們昨晚兒回去臨時熬夜趕出來的,這都是老師的心意,安安對著甄老師鞠了一躬,“我替半夏謝謝老師們!”,這是她真心實意的感激的。 這個年代的老師們,他們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保全每一個學生,讓每一個學生都能學到知識,參加最后的考試。 甄老師擺了擺手,“這不是啥大事,回去上課吧!” 剩下兩節課,安安一雙手不停的摩挲著這厚厚的一疊資料。 中午放學的時候,趁著冬冬午睡了,她自己趁著這會的時間,換了衣服,去了一趟黑市,她超市里面有太多的貨物了,隨便出手一批,他們手上的錢都夠了。 而且按照趨勢,過兩年糧票沒用了,能用錢買糧食了,糧食才是最不值錢的。她超市里面最多的就是糧食了,若是在不出手一批,擱在了往后,可沒現在行情這么好了。 因為天氣冷,她穿了一件毛呢斗篷大衣,頭頂上還帶著一頂的破氈帽,聲音也被變聲器改變了,成為了一個蒼老成七老八十的老爺子。 剛開年兒沒多久,各家各戶肚子里面都是有油水的,這會黑市的人并不多,安安喬裝完畢后,直接進了里面,黑市的周圍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在時不時的看著貨物,現在交易的行情可比去年年底好太多了,隨著太松縣這一批被流放的人被平反,高考恢復,連帶著市場的活力也起來了不少,起碼在黑市的人們,臉上不在是以前那種驚弓之鳥,反而都是慢悠悠的逛著。 對于安安這番打扮,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因為來黑市的人,都不愿意被別人看到長相,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萬一被看到了,惹到了紅眼病去舉報,那么一家子都完蛋了。 安安在里面管擦了好一會,發現那位穿著對襟棉襖的中年人,是這里面看場子的人,安安直接找上她,因為變聲器的緣故,她說話的時候,帶著一股子的沙啞和蒼老,好在那中年人也沒有過多追究。 安安撩開了斗篷的一角,只露了一個滿是皺紋的下巴,吩咐,“帶我去找你們老大?!?/br> 那中年人怔了一下,到底是看黑市場子的,人也頗為機警,他警惕的看向大斗篷,“什么事情??”,好在還算變通,沒有直接得罪,對于他們這種人來說,見的人多了去了,若是安安好聲好氣的跟他說話,他還不一定會這么客氣。 安安一開始就把態度端的很高,這年頭能有這種說話語氣的人,都是身居高位或者身后有背景的。 這中年人并不愿意得罪,若是擱在平時,軟性子巴結的人,說不準就以為安安是找茬的人,直接把她給趕了出去。 安安耐著性子,壓低了嗓音,“我有一大批貨,就看你們愿不愿意吃下去了?!?/br> 那中年人的眸子閃了閃,“真的?” 安安斜睨了他一眼,淡淡,“我既然到了這里,就沒必要騙你?!?/br> 那中年人雖然沒有看到安安的表情,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即使隔著斗篷,也能察覺到這人的高傲。 他的態度也放恭敬了幾分,“跟我來?!?/br> 安安的斗篷下面,捏著一個電擊棒,是她之前從超市倉庫里面翻出來的,明顯這玩意兒已經超出了市場的范圍,超市進了這批貨,卻不敢往外賣,這不就便宜了安安。 她把電擊棒捏的緊緊的,黑市并不是一個好地方,說魚龍混雜也不為過,她一直都不愿意冒這個危險,但是隨著前前段時間,工會那邊傳來的消息,各家各戶發的食物明顯比以前的多了,而且糧票卻比以前用的少了,雖然沒有明面上說不用糧票了,但是這明顯是一個信號,食物放寬松的信號,安安記不得是幾年后糧票會取消,但是卻知道不是這個點的。 明顯還要幾年呢!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穿越而來的蝴蝶效應導致的。 而她超市里面的那批糧食也越發抓緊了要出手一部分了。 但是若沒完全的準備,她又怎么敢來黑市,這電擊棒是一重保證,超市則是第二層,而第三層則是被她壓在枕頭下的信紙,上面明確的寫了她來到了黑市,若是晚上還沒回去的話,可以找人了。 但是最后一項,她并不希望會用上。 七拐八拐的,她到了黑市場子的最里面,是一個約有二十幾個平方的小型辦公室,那辦公室里面的堆著不少外面夢寐以求的東西。 她手心里面也一身汗,若是之前在顧家村的時候,安安在換親的當場,就會認出面前的男人正是紡織廠的廠長,胡援朝。 這個身份是真真的隱藏的很深了。 不過,安安雖然不認識胡援朝,卻并不影響她把胡援朝的面孔給記著了,原本胡援朝是很少來黑市的,畢竟影響不好。 但是今天還是收賬的緣故,他恰巧在這里,不得不說,安安趕的巧了,安安會見到胡援朝當然也是陰差陽錯的緣故,因為她的穿戴從外面看就像是一個干癟的老頭子,再加上用了變聲器的緣故,她選擇的是一股子的nongnong的方言強調,這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個外鄉人。 下面的人跟胡援朝一描述,再加上他剛收完賬,發現這個上個月的收入可連以前的一半都不到,實在是黑市被上面的縣長給接二連三的打擊,沒人在愿意來冒險來黑市交易了。 哪怕是這幾天政策稍微松了一點,來的人仍然不多,來的人少就代表著貨物少了,貨物少了他們黑市抽成自然也少了。 這安安的到來,可不就成了及時雨了。 胡援朝這才松了幾分警惕的心思。 安安進屋后,放在斗篷里面的雙手緊緊的握著電擊棒,食指搭在按鈕上面,若是有任何意外,她這電擊棒可不長眼了,她語氣平平,“你就是黑市的負責人?” 胡援朝轉了轉手上的核桃,不答反問,“你有貨要出?” 安安傲慢,“那就看你吃不吃的下了?!?/br> “多少?”,胡援朝一點都不在意安安的態度,反而因為她的傲慢,慢慢的收起了輕視之心,坐直了身體。 安安壓低了嗓音,“一千斤大米,一千斤白面,你收嗎?”,她把超市的倉庫清理了下,那種一百斤的包裝的米面,她數了數,還真不少,因為在她穿越之前,他們當地有傳言說是糧食要漲價。 能在大城市里面開超市的人,自然有門路和背景的,早早的囤了一批糧食在超市,哪里想到還沒賣出去,就被安安撿了個便宜,連帶著超市一塊跟她穿越了。 這次米和面一樣出手十包,一包一百斤的重量,雖然不少,但是還不至于擾亂市場,太多了,她不敢在拿出來,只能等這一批消化完畢了,她在把剩下的慢慢分批出手打,當然自己吃的,肯定要留夠了。 胡援朝有些激動,立馬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可是精白米和細白面??” 安安從斗篷里面摸了摸,抓了一把精白米和細白面放到了桌子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胡援朝用手捻了一小撮米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那是香噴噴的大米味,這個大米的質量可比以前收起來的那一批好的太多了。 接著又直接蘸了蘸桌上的白面,嘗了嘗,壓下心頭的激動,“你要多少錢一斤?” “兩塊!”,這是黑市并不是之前她賣到教職工那種地方,黑市這種地方,你盡管漫天要價,如果價格不合適還可以在談。 胡援朝臉黑了一瞬間,“大爺,你這價格要的太貴了,而且數量這么多,除了黑市,沒人會吃的下這批貨的?!?/br> 大爺??你全家都是大爺。 安安心里不愉,“一塊八!” “一塊三!”,胡援朝作為黑市的背后人,雖然對安安的身份有些懷疑,但是他的優勢確實顯而易見的,這一片也只有他們家黑市能吃下這么多貨,畢竟隨便都是好幾萬塊錢了。 “一塊五,若是你在還價,我寧愿濫在手里?!?,她知道自己的劣勢,同樣也知道自己的優勢,除了自己,這家黑市不可能收到這么好的米的。 “成!”,胡援朝定了下來,“在哪里拿貨?” “晚上八點,在城外廢棄的磚廠見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廢棄的磚廠是十年前的,那個時候太松縣有一批老手藝人,而那磚廠是地主家開的,專門請的手藝人來做活。 后來革命,這地主被斗下了臺,磚廠里面的東西都被充公了,這磚廠就沒落了下來,如今也算是蜘蛛網橫斜。 安安之所以選擇磚廠交易,自然是提前選好的場地,其一是磚廠人煙稀少,又有個破爛屋子當場地,她憑空變出兩千金的糧食有地方存放。其二是她之前踩過點,這磚廠的后門出來,有一條小路可以直接抄到教職工樓這一塊。想來想去,磚廠是她交易的最好地方。 胡援朝眸光微閃,手指蜷縮,無意識的敲著桌面,“成!”,見安安離開后,他吩咐下面的人,“分兩撥人,一波跟著這人,一波去磚廠守著?!?/br> 安安出了黑市察覺到后面的動靜,勾了勾唇,幾個拐彎,直接去了外面的一個公廁,等她進入公廁后,直接脫掉了衣服,換成了自己的衣服,是一個青春洋溢的小姑娘。 她穿著一身姜黃色的寬松大棉襖子,整個人都被包裹在里面。 而且臉部也被她化了妝,原本白皙小巧的臉上變得黃黑色,還有一堆雀斑,又帶著一個大眼睛擋住了整個臉的一半,在超市里面照著鏡子看了許久。 而外面跟蹤安安的一群人,見安安進去公廁半天沒出來,急了,直接進去公廁尋找,卻發現公廁空空如也,而在公廁的上方,那窗戶口處的磚頭卻被人卸了好幾塊,還有明顯的腳印子,顯然那交易的老頭從窗戶爬了出去。 “媽的!”,其中一個人指著窗戶,對著身后的人吩咐,“追!” 兩人匆匆出了公廁,看到追蹤的兩人都走了,安安又在公廁等了十分鐘左右,這才捂著鼻子,小跑著從廁所離開。 反正她現在這副樣子,沒幾個人能看出來的。 她這副打扮沒人看的出來,安安比較慶幸,這年頭的學校,中午午休都比較長,她這來回一耽擱,回家把睡夢中的冬冬給叫醒,直接去了學校。 一下午,都在想著晚上交易的事情,她把方方面面遇到會遇到的事情全部考慮了一遍,她不禁在想,若是爸爸在這里他會怎么做。 當然,安安口中的爸爸當然不是顧衛強,而是她在后世的爸爸。 后世的顧爸爸以前是公司的高管,后來出來自己創業,一手創辦了公司,規模不是特別大,但是每年的收入卻不少,而且顧爸爸是一個很嚴謹的人,他做事情,從來都會有幾套方案,而且對于突發性事件的應對能力,也遠遠不是安安所能比擬的。 而安安的性子,在骨子里面有些東西還是遺傳了顧爸爸的基因,但是安安以前確實個被人當公主寵著長大的小孩兒,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么大的事情。 做起來,到底沒有顧爸爸老練,她喪氣的抓了抓腦袋,不停的在問自己,“如果爸爸在這里,他會怎么做??”,其實安安心里面已經有了答案,爸爸會給出不低于三套方案。 而且會反推,反推這一點卻正是她所忘記的。 安安好不容易靈光一閃,講臺上的丁老師語氣嚴肅,“顧安安同學,這道算術題,你上來給大家示范一下?!?/br> 安安壓根沒聽到,還是調到她后面坐著的徐程程推了推她,壓低了聲音,“丁老師,喊你上去呢!” 安安這才回過神來,猛的站了起來,往講臺上去,拿著粉筆看了看這道題目,其實就是一道最為基本的函數題。 她盯著黑板了三秒鐘,腦子里面過了一遍解題思路,這才拿著粉筆寫寫畫畫起來,一時之間,教室里面安靜極了,只有安安書寫黑板字的聲音。 這道題,安安用的是最簡單的方法,求出了答案。 丁老師點了點頭,教訓,“我知道你的底子好,但是上課的時候,還是要專心聽講,不然這些課程早晚會被你落下來的?!?/br> 安安一副受教的模樣,乖巧的不行,“下去吧!”,丁老師發話后,安安立馬到了自己座位上,徐程程在桌子下面豎起了大拇指,反正上面那題,她認識那題目,題目不認識她,一個字都不解不出來。 但是安安確實在走神,隨便拉上去,立馬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