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靈瞬間止哭，轉頭眨巴兩下圓溜溜紅通通的眼睛, 問：“明天再回去??？”

    葉鳳霞點頭：“嗯，不鬧氣了，好不好？”

    靈靈想了想，覺得明天需要很長很時間才能到來，當即點頭說：“好?！?/br>
    “那我們說定了, 到時候不能再鬧氣了, 知道嗎？”

    “知道了?！?/br>
    “好了, 跟mama一塊去洗臉?！?/br>
    “也給哥哥洗?！?/br>
    “行，把你們兩個花貓臉給洗干凈?！?/br>
    靈靈立刻破涕為笑。

    葉鳳霞拉著葉池靈靈去洗臉，洗完之后和葉國盛說明天再走，葉國盛自然開心，當即開始收拾一些家里的青菜、蒜苗、香菜、萵筍等等，等到飯后都交給葉鳳霞：“鳳霞，你把這些菜帶著，省的到市里再買菜了?！?/br>
    “不用，你留著賣吧，我到市里再買?！?/br>
    “再買不要花錢嗎？拿著，都是爸種的，沒有化肥沒有農藥的，對身體好點呢，下個月就要過端午節了，回頭你們一家子來這兒過節?！?/br>
    “行?！比~鳳霞也就沒有推辭。

    葉國盛又從衣兜里掏出一卷錢給葉鳳霞，說是葉池的衣服錢，還有給靈靈兄妹兩個買零食的錢，葉鳳霞再次拒絕了，讓葉國盛趕緊去睡覺，她也喊著靈靈睡覺。

    靈靈一整個下午都和葉池陸明放玩，等到陸明放回家，他繼續和葉池玩，玩的不愿意和葉池分開，葉鳳霞便帶著靈靈躺坐在葉池的床上，給葉池靈靈念故事聽，葉鳳霞的吐字比葉國盛清晰，聲音比葉國盛溫柔，又富有感情，靈靈和葉池聽的入迷，特別是葉池。

    葉池亮晶晶的眼睛望著葉鳳霞，在昏黃的燈光下，葉鳳霞身上被籠罩了一層暖光，發出細碎的光芒，好看極了，葉池轉頭看向靈靈，靈靈正依偎在葉鳳霞懷里。

    他又看到葉鳳霞一臉溫柔，膽子不由得大起來，忍不住學起了靈靈，但是沒有靈靈那么放得開，而是小心翼翼地把小臉靠在葉鳳霞的肩頭上，和靈靈一起看故事，聞到葉鳳霞身甜甜的味道感受到暖暖的體溫，他想到了mama。

    mama身上的味道也是甜甜的，他在甜甜的味道中陷入香甜的夢中，許久之后葉鳳霞才察覺到葉池和靈靈都入睡了，她起身對旁邊的葉國盛說：“爸，你睡吧，我帶靈靈回西廂房睡了?！?/br>
    葉國盛連忙要起身說：“我來抱?！?/br>
    “你別起來了?！比~鳳霞趕緊說：“我抱得動，抱得動，你睡吧睡吧?！?/br>
    葉鳳霞下了床，一把將靈靈抱起來，葉國盛順勢給葉池掖了掖被子，免得葉池凍著了，一抬眼看見葉鳳霞的毛衣，開口說：“鳳霞，你這舊舊的線衣都脫線了啊?！?/br>
    葉鳳霞低頭看一眼，笑著說：“沒有脫線也不是舊的，就是這樣式的啊，流行的?！?/br>
    “什么流行，我看就是脫線?！比~國盛篤定地說。

    葉鳳霞笑了，抱起靈靈說：“爸，你們睡覺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去了，不耽誤上班?！?/br>
    “好，我早上給你們做點飯吃?！?/br>
    “不用做，明天去買點早飯吃就行了?！?/br>
    “早飯要花錢，又不衛生，明天爸給你做?！?/br>
    “不用不用，真不用，爸你多睡一會兒?！?/br>
    “沒關系，反正我早上也要做飯?！?/br>
    “還是別做了，我帶葉池去吃小籠包?！?/br>
    “……”

    可是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葉鳳霞剛剛醒來就聞到廚房里偏來的香味，爸爸到底還是做了早飯，她嘆息了一聲，出去一看，葉池也醒了。

    “姑姑?！比~池高興地喊。

    葉鳳霞驚訝地說：“葉池，你怎么醒這么早？”

    “我要和爺爺一起去賣菜啊?！?/br>
    “你不困嗎？”

    “不困，我天天都起這么早的?！?/br>
    “真棒！”

    葉鳳霞是真心地覺得葉池棒，比一般孩子都要棒太多了，葉池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樣的，他只知道姑姑夸他了，他開心地說：“姑姑，你過來吃飯，過來吃飯?！?/br>
    葉鳳霞走過來。

    葉池又問：“靈靈meimei呢？靈靈meimei不吃飯了嗎？”

    葉鳳霞笑說：“不喊她，不然她又哭又鬧，一會兒要走的時候姑姑再喊她，抱著她坐車?！?/br>
    “那好吧?！?/br>
    葉池乖乖地坐在案板前和爺爺姑姑吃起早飯，吃完早飯天才剛亮，葉鳳霞喊醒靈靈，抱著迷迷糊糊的靈靈，和葉國盛葉池一起出了院子，來到路邊等汽車。

    葉國盛把早早準備好的菜遞給葉鳳霞，交待了一些話，葉鳳霞點頭，又和葉國盛說一些注意身體的話，而后看向葉池，葉池開口就說：“姑姑，你快點回來喔?！?/br>
    葉池說的是“回來”，葉鳳霞笑了，說：“好啊，葉池要好好和爺爺一起生活喔?！?/br>
    葉池重重地點頭。

    葉鳳霞笑著摸摸葉池的頭發，正巧這時汽車過來了，葉鳳霞一手抱著靈靈一手拎著青菜，上了汽車，汽車停了不過十多秒鐘就起動了。

    葉鳳霞坐在車窗前沖葉國盛葉池揮手，趴在車窗上看，直到看不見葉池和葉國盛了，她才收回目光看向懷里的靈靈，靈靈剛才醒來了，此刻又睡著，大約過了十多分鐘，靈靈再次醒來，迷迷瞪瞪地看向葉鳳霞：“mama?！?/br>
    “誒?！比~鳳霞輕聲應。

    “哥哥呢？”靈靈還在想葉池：“哥哥怎么不來找我玩??？”

    “哥哥和姥爺去賣菜了?！?/br>
    靈靈轉頭圓溜溜的眼睛，迷茫地問：“那我們去哪兒？”

    葉鳳霞說：“我們去找靈靈的爸爸呀?！?/br>
    “找我的爸爸?！?/br>
    “對?！?/br>
    靈靈像是沒有睡醒一般，呆呆地說一句：“mama，我想我爸爸了?！?/br>
    “想爸爸了啊，不急，一會兒我們就能見到爸爸了?！比~鳳霞溫聲問：“靈靈要不要喝水？”

    “要?！膘`靈軟軟地說。

    “mama給你拿，你姥爺專門給你裝了保溫杯的水?！比~鳳霞伸手從包包里取出保溫杯，打開交給靈靈，讓靈靈自己咬著吸管喝，回身要拉上拉鏈時，瞥見包包里一抹紅色，她手上動作一停，伸手掏出來一看，一卷面值一百的錢，好像比昨天給她的時候還厚一點。

    應該是老爺子給她放保溫杯的時候放的，她一張一張地將錢抻直了，捋在一起，心里有點不是滋味，余光中看見自己毛衣上的流蘇。

    突然回想起了老爺子昨天晚上的那句“什么流行，我看就是脫線?！毖蹨I終于忍不住落下來，趕緊伸手擦眼淚，可是靈靈還是發現了，小手捧著兒童保溫杯，軟軟地問：“mama，你怎么哭了？”

    葉鳳霞沒回答。

    靈靈又問：“mama，你怎么哭了呀？”

    葉鳳霞哽咽著說：“因為mama想mama的爸爸了?！?/br>
    靈靈一時沒有反應過來mama的爸爸是誰，葉鳳霞緊緊地抱著靈靈，轉頭看向窗外，看向景山鎮市場的方向，景山鎮市場上此時正是忙碌的時候，葉國盛正張羅著賣菜，葉池忙乎著與人打招呼。

    如今除了中年女人和載棉帽的外，葉池還多了不少mama粉，大家都因為葉池可愛，葉國盛的菜新鮮天然，所以只要一看到葉國盛，都紛紛過來賣菜，順便和葉池聊聊天。

    “小葉池，你今天的菜不夠賣的啊?！币粋€微胖的女人說。

    “明天再來賣?！?/br>
    “明天多挑點過來啊?！蔽⑴峙苏f。

    “不可以多挑點的?！?/br>
    “為什么呢？”

    “多挑點，爺爺會累的?！?/br>
    “那你挑啊?！?/br>
    “我現在還小，我還得再長大一點，長高一點，我才能挑動的，等我長大了長高了，我賣給你們多多的菜啊?！?/br>
    “等你長高了，我們就老了啊?！?/br>
    “不會的，我以后長個子子，不漲年齡，你們就不會變老了?！?/br>
    只漲個子，不漲年齡——多么稚氣又暖心的話啊，一群菜販子和路人都哈哈笑起來，笑的葉池有些不好意思，站到了葉國盛的身后去了。

    葉國盛笑說：“好了，菜賣光了，我們回家吧?！?/br>
    葉池點頭，和旁邊的菜販子說再見，戴棉帽的見狀，連忙說：“等一下，小葉池，你說把你們家的小黃雞賣給我，怎么沒有帶來？”

    葉池說：“得等它們長大一點，不然容易死的?！?/br>
    “那行，記得給棉帽叔叔留二十只啊?！?/br>
    “二十只要一百塊錢的?！边@個之前葉國盛就和葉池算過了，最近賣小黃雞的話，就按照小黃雞的大小抗病能力，依照現在的市場價十塊錢兩只小黃雞，一百塊錢就是二十只小黃雞。

    “行，叔叔給你?！贝髅廾睆囊露道锾统鰨湫碌囊话賶K錢給葉池，葉池利落地收下來，轉頭和葉國盛說：“爺爺，我們過兩天給棉帽叔叔送二十只小黃雞喔?！?/br>
    葉國盛笑著說：“先把錢給棉帽叔叔，等雞送來了再收錢，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嘛?！?/br>
    葉池覺得葉國盛說的有道理，又把錢還給了戴棉帽的，但這還是讓葉池很興奮，回家的路上，他小手拉著葉國盛的衣擺，高興地說：“爺爺，我們的小黃雞可以賣出去了啊?！?/br>
    “就是的?！?/br>
    “明天就賣吧?！?/br>
    “不行的?！?/br>
    “為什么呀？”

    “因為小黃雞太小了，現在就賣出去的話，照顧不周就容易生病容易死亡，我們放在家里再養養一段時間，再賣的話，價格高一點，成活率也高一點?！?/br>
    “養一段時間的話，其他的小黃雞也破殼了?！?/br>
    “對，到時候我們就有近百只小黃雞了?！?/br>
    “好多啊?！比~池高興地說：“爺爺，我們自己也養小黃雞好不好？我來喂?！?/br>
    “好啊?！?/br>
    葉池一下就更開心了，小手拽著葉國盛的衣擺，搖頭晃腦地走著，小嘴里還哼著黃梅戲“為救李郎離家園，誰料皇榜中狀元，中狀元著龍袍，帽插宮花好哇，好新鮮吶！”

    這唱的還是“龍袍”，葉國盛也不糾正葉池了，他唱就讓他唱，就讓他開心的唱，葉國盛也不管，葉池也唱的歡，吸引了路人的注意。

    路人們紛紛看向葉池，如果說他們開始對葉池有成見，但是這么久以來，看著葉池這么小的孩子，跟著葉國盛賣菜、種菜、收菜，他們越來越不忍心指責葉池了，不過，葉池一向不關心其他人，他有七個喜歡他的人，mama、爺爺、姑姑、放哥、靈靈、陸爺爺和陸奶奶，這樣已經很多了，他都滿足了！

    他開開心心地跟著葉國盛回到家，一到家葉國盛就進房間給葉鳳霞打電話，問：“鳳霞，你到家了嗎？靈靈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