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這天沒下雪，天氣已經很冷了，行路冰寒但就是不下雪。

    胡桃吃過早飯后一家人齊齊整整在客廳跟遠在荷蘭的母親視頻通話，母親是外交官，受多年西方教育，過外國人的節日比中國節日多。

    胡夢女士沒帶過孩子，常年呆在國外，胡桃跟娘不親，跟爹親，對母的感情一向是既畏懼又心馳神往。

    她看著鏡頭里的女兒問道：“好像瘦了一些，沒好好吃飯？”明明是關心的話語，因過分嚴肅正經，胡桃聽來更像是譴責，默默低下了頭。

    柯文凱解圍道：“姑娘家長大都會抽條嘛，小丫頭身體好著呢?！?/br>
    胡夢點點頭又看向兒子：“我上周跟英國學校那邊面試官談過一次，他對你的經歷很感興趣，圣誕后會去國內，你飛去B市跟他見一面?！?/br>
    命令式語氣，柯暨澄尚且沒答話，胡桃先出了一身汗，她怕她媽，小時候胡夢每次回國，胡桃都躲著她，有一回院子里玩躲貓貓、聽見母親的聲音，嚇得從樹上掉下去、額頭生生摔出道疤。

    “不必了?！笨卖叱蔚坏溃骸傲粼趪鴥饶顣埠芎?，學校有保送名額，明年可以直接去T大。我……”

    胡夢阻止他繼續說下去：“C大的法律系才是世界頂尖的，你以后若想成為國際律師，就應當選擇去C大?！?/br>
    柯暨澄勾了下唇，還是沒多余表情。

    胡夢不悅地皺眉：“不管怎么樣，先去B市給面試官留個好印象，日后申請學校也有優勢。你為什么想留在國內？因為那邊學業更輕松還是因為你meimei？”

    矛頭突然指向胡桃，柯文凱趕緊打斷妻子：“好了好了，今天過節，你跟兒子說教也留在明天，等過年回來再好好聊。暫不急著做決定?！?/br>
    胡桃感激地抬頭看父親一眼又低下，臉壓得更低。

    一點不意外母親會這樣說，她從來都偏心哥哥，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哭鬧，她一直想帶柯暨澄去國外念書?？墒窍矚g哥哥又有什么錯，她也更喜歡父親……

    視頻通話后，兄妹倆穿好外套出門去學校。

    一路上胡桃rou眼可見的情緒低落。悶不吭聲、坐地鐵時，把手插在哥哥的大衣兜里，頭靠著他肩不說話。

    柯暨澄低頭，見她一臉不開心，于是從包里抽出只筆，握著胡桃的手，在她無名指上畫了一個圈。

    畫技拙劣，線條歪七扭八，胡桃怪腔怪調：“這什么啊?！?/br>
    “不像？”柯暨澄微怔。

    咬著筆帽，又添了一筆，在無名指中間加了個顆“發光”的小鉆石，贊嘆道：“這下像了?！?/br>
    胡桃忍不住笑噴：“幼稚?！?/br>
    她是叁歲小孩嗎？哪兒有送東西用畫的。

    “你不是想要嗎?！笨卖叱斡H了親她的無名指：“小時候，還吵著要跟哥哥結婚?！?/br>
    胡桃一下想起來。

    她小時候最喜歡趁柯暨澄睡著，在他身上臉上畫東畫西。畫過手表，畫過小烏龜，還有一次學著電視劇里演的，在他手上畫戒指。

    哥哥醒來后生氣：“我們又不結婚，給我畫這個干嘛！”

    胡桃爬到他床上親哥哥的手，高興道：“那就結婚吧，我現在跟你求婚?！?/br>
    唉，柯暨澄當時說什么來著？

    “我說，求婚要男生主動，笨蛋?！?/br>
    地鐵門開。

    柯暨澄拉著胡桃畫了戒指的手走出去，放回他兜里，挑眉道：“所以我剛跟你求婚了，圣誕節這天，記住了?！?/br>
    胡桃撲進他懷里，小臉紅撲撲的，甜蜜得像兩朵粉紅色的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