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
若是能有洞虛境大拿稍稍指點,實力或許可短時增長不少。 事關連云宗榮辱之事,范不啻本以為諸位長老應會重視,一口應下,不料卻是見另一番臉色。 第26章 七位長老你看我,我看你——若非范不啻提起,他們還真忘了與嵐云宗的百年之約。 修仙之人,在茫茫的年歲中,孤寂一人,大多養成了薄涼冷漠的性子,他們心中唯念著得道飛升,豈會牽掛宗門的興衰。 更妄論,七人三十余年間,一直修仙在外,與宗門的感情,漸漸便淡了。 黃袍長老道:“此約我們自然是知曉的,只是后六百年間,連云宗無一例外,場場必敗……依我說,此次大比,莫若就算了罷?!?/br> 言下之意便是,人要有自知之明,莫要自取其辱。 范不啻未料到諸位長老非但不愿意指點后輩,還滋生了休戰的念頭,氣得身子都有些發顫了,駁道:“若是不戰而敗,豈非奇恥大辱!我連云宗何時受過如此大辱?” “現下的連云宗,已然不是千年前的連云宗,嵐云宗早已強出我們百倍,這是明明白白的事,你又苦拘泥于無勝算的比試,徒增無趣?”黃袍長老道。 連云宗于他們而言,是一個爛攤子,避之不及,如今只想甩手。 黃袍長老又道:“便是我們指點了,又能改變些什么?莫忘了,嵐云宗那頭的長老,修為遠在我們之上?!?/br> 江津見自己師尊的臉色十分不好,心中亦是不甚暢快,他雖不喜去參加比試,卻也看不慣這種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行徑。 只可惜江津如今勢單力薄,也改變不了什么,唯心中暗暗打抱不平。 范不啻面色鐵青,轉向其他幾位長老,問道:“余下幾位師叔也是這般想的嗎?也覺得不應參加此次大比嗎?” 眾人無聲,默認了。 范不啻冷笑幾聲,自嘲道:“我師尊他老人前去除魔之前,曾將連云宗托付給諸位,叮囑道,唯有全宗上下同心,連云宗方有復榮的一日,不料,竟是白費了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既然諸位將連云宗當作累贅,視其興衰與己無關,那第三件事我不說也罷,諸位師叔請便罷,恕弟子范不啻不遠送?!?/br> 憤憤然。 “范不啻,莫忘了你的身份,如今也輪得到你一黃毛小孩來訓斥我們了?”黃袍長老怒斥道,“是你的師尊最先離開了連云宗,怪不得我們?!?/br> 范不啻的師尊凌道子,乃是前任宗主,修為遠在七位長老之上。 “師尊他是前去除魔?!狈恫秽礌幷摰?。 “哼,范不啻,你太過天真?!秉S袍長老冷哼,道,“若是魂飛魄散,靈殿上的玉魄便會破裂,可他半百年間,音訊全無,不是叛離是什么?” 眼瞧著二人愈爭愈烈,為首的郭絳長老只好出面勸解,道:“不啻,諸位師叔正處修為突破的關鍵時刻,奔波而來,言語有些過激,乃是人之常情。你呢,處處為宗門著想,欲要奪回雁云刺,亦是無錯……不若這樣,我瞧著你這小弟子天賦尚佳,靈根與我相同,比試之前,便由我來指點他罷?!?/br> 一副慈善長者的模樣。 可江津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回想起方才郭絳長老方才的表現,總覺得此事并不簡單,定有蹊蹺。 心想,為何其他幾位長老皆避之不及,唯獨郭絳殷勤獻道,還特意指明了要指點他呢?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范不啻卻并未察覺到有何不妥,一喜,當即向前拱手行禮,感激道:“方才是弟子無禮了,弟子在此替小徒謝過郭師叔?!?/br> 言罷,扯了一把江津,示意江津答謝。 “徒孫謝過師祖,定勤加修煉?!苯蛞幰幘鼐氐?。 縱是心中有萬般疑惑,也不能此時表現出來,這個道理江津是懂的。 郭絳長老又道:“諸位師弟師妹,既然都來了,便莫要傷了和氣……不啻,你且講講,這第三件事是何事?” 江津知曉,這第三件事關乎那座雙修的上古尊鼎——師尊昨夜曾提及過,有意要將此寶告知諸位長老。 卻聞范不啻道:“小事而爾,連云宗近日便會新招一批弟子,諸位師叔不如仔細看看,或許能挑到合心意的徒弟?!?/br> 范不啻臨時撒了個謊。 實在是幾位長老今日的言行,太過讓范不啻寒心。 江津心中暗道,看來師尊也不傻,若是把尊鼎告知這幾人,怕是他們只會將尊鼎奪走,豈會顧及連云宗的生死。 “不必了,我等并無那閑心?!秉S袍長老依舊言行冷漠,又道,“既然郭師兄愿意留下來指點后輩,那便沒有我們什么事了,我等告退?!?/br> 他們多年前便云游在外,見慣了外頭的繁華,便覺得連云宗招來的弟子豈會有什么好苗子,多半是些草根低能。 縱是有一兩個天資尚可的,也早被嵐云宗挖走了,豈會輪得到連云宗。 故,除了郭絳以外,余下六位長老皆盾光而去。 …… …… 郭絳長老約好,今夜在云閣,要單獨指點江津的修行。 江津心中有惑,不知今夜該如何是好,他只好先行回到自己的小院,再作打算。 “賢弟回來了?”寒燁如往常一般,在小院里等著江津。 咕咕蹬上江津的肩頭,親昵地蹭蹭江津,而江津并無興致,只訕訕坐下,給自己倒了杯水,長嘆一聲。 心想,本以為抱上大腿便可一世無憂了,如今看來,在寒燁成為靈境霸主之前,自己還要經歷些苦難。 怕就怕,有些苦難是要命的,若是命都沒了,抱了大腿也惘然。 寒燁見江津興致淡淡,便上前問道:“賢弟今日有心事?不如跟為兄說說,或許能給你出個主意?!?/br> 一臉誠然。 江津心中憋得難受,如今身邊也唯有寒燁是可信之人,于是便將今日所發生之事細細與寒燁說了。 “我懷疑,郭絳必定是發現了些什么,意有所圖,才會這般做派?!苯虻?。 “修仙一道,弱rou強食,防人之心不可無,賢弟有此疑慮是對的?!焙疅畹?,“只是……賢弟對他人如此設防,為何卻肯將這些說與我聽?不怕為兄別有心機嗎?” “你是我大哥,自然是值得信賴的,我連命都可托付給你?!苯驊?,心中卻想,你是書里的男主,何等正派,自然信得過。 我是開天眼的。 可這些卻不能說給寒燁聽。 江津發現,聽完他的回答后,寒燁心情暢快了許多——江津早便發現,寒燁額間有一道淺紋,若是心中歡喜,淺紋便會舒展開,若是生氣了,那淺紋便會深三分——當下那淺紋是舒展的。 寒燁作為一個面癱型的爽文男主,唯有此法可以看出其心情。 寒燁思索了片刻,道:“你我修為必打不過那郭絳,他如今盯上你,若想逃走不現實,反倒會打草驚蛇……以我之見,今夜賢弟還是去一趟,探一探他的虛實,所圖何物,方能對癥下藥?!?/br> “怕只怕有去無回?!苯驌鷳n道。 只見寒燁將頭上的八十一蓮解下,置于江津手中,道:“賢弟今夜戴上此玉冠,為兄便藏在浮生境中,與賢弟一同,必定護賢弟周全?!?/br> 第27章 夜里,江津如約獨自一人前往云閣,頭上佩戴著八十一蓮玉冠。 此時,寒燁便藏于八十一蓮的浮生境中,二人靈識相連,心意相通,可暗下傳音。 云閣乃是連云宗歷屆宗主練功之地,靈石玉壁堆砌而成,密不可破,若是封上了大門,外人輕易進來不得。 江津暗想,郭絳那老頭將地點選在云閣,恐怕就是為了施展秘法,以防有人中途前來打攪。 果不其然,江津進了云閣后,郭絳就將云閣的大門封上了。 “江津,在指點你之前,且讓我先看看你的元嬰?!惫{要求道,末了又添了一句,“我需先探探你的底子,才好有根有據指點你的修為?!?/br> 江津已然察覺到,自云閣大門閉上以后,郭絳臉上已有些迫不及待了。 郭絳在渴望某物。江津判定。 江津還有些猶豫不決,只聞寒燁傳音道:“你且先按他說的做?!?/br> 寒燁又傳音解釋道:“他若是奪你元嬰,你必會當即靈田爆破而亡,元嬰跟著湮滅,化作虛空……他如今貪圖你身上某樣東西,必不會這般做,放心罷?!?/br> 于是江津伸出掌心,召喚出體內那朵水蓮,元嬰小兒正躺在水蓮中安睡。 郭絳靠近,看著江津釋放出來的元嬰,片刻后瞪大了眼,面露貪婪之色,情不自禁自語道:“果然已有了淡淡的仙光,天不負我……” 聽聞郭絳此語,江津才注意到,自己的元嬰除了散發出一層水藍色的靈光之外,體表之上還有一層淡淡的金色浮光。 莫非就是郭絳口中所說的仙光? 那郭絳喜不自勝,哈哈大笑,依舊自言自語道:“老天待我郭某人不薄,終于讓我尋得了半仙根!” 趁此空隙,江津趕緊收回了元嬰,心中瑟瑟,問道:“郭長老此言何意?” 郭絳轉向江津,忽變得面目可憎,已不再偽裝,狠狠道:“既是將死之人,我也需讓你死個明白,你體內的雙天根已進階為半仙根,此乃我今日必取之物?!?/br> 頓了頓,郭絳又道:“白日在大殿之上,我發現你身上隱約有些仙氣,便有了猜想,今夜看了你的元嬰,證明我所猜非虛……哈哈,想不到北境這等偏僻的角落中,居然會有一個雙仙根的天才,可惜可惜,懷璧有罪,修仙路上無仁慈,莫怪我狠心……待我飛升之后,必會眷顧你的家族?!?/br> 江津心中一驚,此人竟想奪他根脈。 他只覺下面根部隱隱有些作疼——靈脈乃是從男人之根而生,穿過靈田,連接心脈,直達頭頂天靈,渾然一體。 若被被人奪舍,那根部必被撕裂,想想都覺得生疼。 這老頭子太壞了。 “大哥,你還在等些什么,快些出來,將我帶回浮生境中?!苯蚪辜眰饕舻?。 寒燁亦安慰江津道:“賢弟莫怕,只需一瞬,我便能將你收進浮生境中……這云閣當中,還另有他人,我們且再看看?!?/br> “還另有他人?”江津詫異,若是如此,情況越發復雜了。 “正是,至少還有兩人,咕咕嗅到了他們的氣味,不知藏匿在何處?!焙疅顟?。 咕咕作為豹類靈獸,又吃了許多筑脈丹,其嗅覺不是蓋的。 “喵——”千萬要當心。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黃雀之后,是咕咕。 而江津是那只最慘的“蟬”。 江津心想,若是此時躲進了浮生境中,那藏匿的人便不會現身,江津永遠不知道這二人是誰。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就怕日后這二人在暗處捅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