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解脫
又一個平淡的早餐時間,小梔子扮演聽話的meimei,尷尬又無聊。 餐廳里女孩們相對而坐,只聽得見餐具與盤子的碰撞聲,正要結束用餐的時候稍長一點的女孩打目光鎖定對面:“小梔子你也喜歡爸爸對不對?”餐盤里的培根被刀叉分成幾段。 還是小女孩的晚梔笑得乖巧:“mama和叔叔在一起很幸福,我也很感恩?!?/br> “那爸爸有困難你是不是應該幫忙分擔?” “……如果我可以提供幫助的話?!?/br> 燦爛的弧度在宋凌菲嘴邊漾開:“你生日那天去樓上送禮物給爸爸,他一定會很開心?!?/br> “禮物?”餐具被放回桌子上,餐廳瞬間安靜 “開心的事都在開心的日子,那不是很棒嗎?” “我沒有什么讓人開心的禮物?!?/br> 她雙手捧著晚梔的臉:“你就是最好的禮物?!?/br> “為什么一定要禮物?”極力在四目相對中掩飾內里的鄙夷,晚梔岔開話題,“我知道了!之前拖了很久的作業完工了可以當禮物,畫得還不錯,他一定很高興?!?/br> 蘭德對于晚梔才華的喜愛眾所周知,甚至對于她本身氣質的喜愛也是溢于言表的,這種喜愛程度和宋凌菲對她的厭惡程度成正比。 很快地,明麗的眼睛里被憤恨占據。 蘭德一貫欣賞有靈性的畫者,但天分這東西,是她再怎么努力也補不來的。 強烈的嫉妒再次侵蝕在心頭,蘭德是宋凌菲心中最有魅力的男性,從福利院開始就會蹲下來問她愿不愿意跟他走,并且送給她一雙紅皮鞋作為見面禮,亮麗的鞋子穿在腳上仿佛為她定制,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尊重和優待。 想要得到就得付出,這個道理她懂,她愛爸爸,他所有或普通或怪異的要求她都心甘情愿地順從。 蘭德說她是他的天使,會對她的衣食住行親力親為,會教她如何欣賞品鑒,會送她學習很多才藝,會帶她去看太陽馬戲團,Vegas的表演很精彩,極度驚艷的時刻他給她親吻與愛撫。 盡管他們那么親密,蘭德是她爸爸,他會有他的妻子。 可是有人一開始就輕松擁有她夢寐的重視,她怎么能甘心? “嗨?!?nbsp; 玻璃墻那邊,水晶指甲在冰冷的燈光下閃爍。 許褚面無表情地立在一側,宋凌菲笑容如往常般璀璨,實在看不透。 “看來你心情不錯?!钡溶嚨臅r候接到電話說宋凌菲想見她,她不知道蘭德家族那邊撤訴的事有沒有對案件有影響,事實上一天下來她已無暇顧及這個爛攤子了。 宋凌菲對著她蒼白的臉“嘖嘖”道:“看來你狀態很不好?!?/br> “這么有閑工夫和我閑聊?” “你不是還來了?” 她順著自嘲:“是啊?!?/br> “我也是著了你的道了?!彼瘟璺贫嗽斔哪樕?,疲憊的神色下并無虛弱的病容,“應該是說你那位很厲害?!?/br> 晚梔看破對面的不甘:“你以為我認了?!?/br> 宋凌菲只是盯著她笑:“你最可笑了虞晚梔?!毙β曉谛⌒〉目臻g里回蕩,頗為諷刺:“你不會天真地以為……一點苦艾真的有用吧?” “也對?!彼竭叺男︼柡钜?,“這么精彩的大戲少了你可惜了?!?/br> 宋凌菲一針見血道:“你也算永遠不得解脫了?!?/br> 晚梔愣在那艷麗的眼眸中的洞悉里:“彼此彼此?!?/br> 沒人比這個永遠的天敵更了解她。 很諷刺不是嗎? “機關算盡呢?!彼瘟璺朴鋹偟乜粗鴮γ嫔n白的嘴唇無聲地動了動。 爸爸不愛她了,她很苦惱。 宋凌菲綻開璀璨到怪異的笑:“如果他終結在我手里,就永遠屬于我了?!?/br> 紅舞鞋很漂亮,可是穿上了就停不下。 所以她艱難地撕開被縫住的嘴,撥通了電話。 她才是最先解脫的那一個。 還是那個早晨。 宋凌菲正思索著如何開口,晚梔冷不丁從她手邊抽走文件袋,一抬頭就見她jiejie輕舔干燥的嘴唇,故作苦惱狀走遠:“其實……你也知道吧?爸爸最近身體不太好?!?/br> 診斷書的字樣呈現眼前,大大的“ALS”(漸凍癥)面前晚梔整個人便陷入茫然的恐慌里,瀕死的貓怎么會放過股掌之中的老鼠呢。 這樣坐以待斃下去,必死無疑,脖子上的手正伺機而動著,扼殺掉她最后一口氣。 手中的紙張被慌亂地奪走,晚梔回過神來,宋凌菲的眼光帶著未收回的蠻橫。 晚梔聳肩,隨意轉到落地窗前的小桌上翻看正攤開的書,各種關古代祭祀的圖樣躍然紙上。 “只要是你畫的爸爸一定都很開心?!贝寡劭磿木履橗嬛蓺馕疵?,宋凌菲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如往常一樣各自休憩,余光輕視那抹青澀,她交出自己能 給的一切,都未能得到的東西,這位新meimei輕而易舉獲得了,既然得到了怎么能不交付點東西呢? 晚梔突然叫住她:“jiejie,你知道古代有‘殉葬’一說嗎?” “晚梔我們去加拿大吧?!?/br> 父親剛回家,晚梔對這個要求反應不過來:“嗯?” “我要去那邊交流兩年,你也正好換個環境,魁北克的楓葉你會喜歡?!?/br> 晚梔察覺父親眼底的擔憂,愧疚地低下頭:“對不起……” “沒什么對不起的,爸爸對不起你才是,去加拿大可以嗎?”虞錦年摸摸女兒的頭,他最擔心的就是她太自責。 晚梔笑著點頭:“好啊?!?/br> 再好不過了。 三年后 蒙特利爾的楓葉果然很好看,Mcgill學術氛圍多元包容,生活舒適愜意。 “如果沒有異議請在這兒簽字?!背錆M質感的鋼筆遞到手邊。 晚梔十八歲前夕,蘭德的律師來麥吉爾大學找到她,關于遺產的事。 簽署完畢,晚梔跟他道謝:“麻煩你了,慈善基金我已經請洛佩茲夫人代為管理?!?/br> “能為你這么富有愛心的女士服務,是我的榮幸?!?/br> 最后遺產分割,個人所得比例最大的是宋凌菲。 只知道三人共同分割三分之一,這之前并不知道這么仔細的比例。 想起她努力維持崩潰情緒的神色,蔻丹染上掌心血。 宋家保她安然無恙,被拘留的事如水過無痕。 晚梔邊走邊想出了Café,一位熟悉的人影擦身而過:“許褚先生?” 她不確定道:“出差?” 來人見到她后扶著眼鏡:“正常調職?!?/br> 晚梔點頭,正常調動走正當程序,挑不出任何差錯的。 “我只是想說聲謝謝?!睂Ψ讲挥瓒嗔?,她沒確認心中的疑問。 溫哥華島雪崩、加州大火、紐約槍擊,三年來多次的絕處逢生。 不是每個疑問都要問出口。 “不謝?!痹S諸揮手作別。 “Hello?”接到父親大人來電的時候晚梔才想起手里的文件夾。 盡管已經和晚梔說的時間過了半小時,虞錦年依舊好脾氣地調侃:“我想你的拖延癥不會到無可救藥的程度吧晚梔?!?/br> “這不是舍不得你走嘛?!?/br> “我記得你只來麥吉爾交換幾個月?!?/br> “真是跟不上你的腳步?!?/br> “Sorry我以為你會繼續在加州?!奔幽么蟮拇髮W競爭激烈,好學校相對較少學分要求又嚴苛,反倒沒有大學如云的美國好申請。 相互體諒,擅自決定,這一點他們真像,不愧是父女。 給父親送完離職需要的文件,晚梔漫無目的游蕩于火紅的楓葉林間,街邊有工人正在裝燈,調試的時候一閃一閃,來蒙特利爾的每天像是在過節,這讓她心情愉悅。 “Hey!Gardenia,我可以請你喝杯咖啡嗎?” 是位高大俊朗的褐發男孩兒,她來不及收回臉上夸張的弧度:“你是?” “我是……” “你是誰我們不知道?!编诹恋呐暣驍嘬P躇的對話,自信的金發少女拖著行李箱快步走來,“但她的下午都被我預約了?!?/br> 晚梔開心地和來人擁抱:“Cherry!好久不見!” “Surprise!”Cherry放下行李箱,“我特意飛過來陪你玩呢?!?/br> 意識到還有人等在旁邊,晚梔非常抱歉:“Sorry.” 男孩兒耐心地等兩人寒暄完:“我是Mark,我們選了同一門選修課,下次電影賞析的時候見,祝你有愉快的一天?!?/br> “拜拜?!彼掖艺f完匆匆背過身走遠幾步,抓耳撓腮半天回過頭朝她靦腆地笑,“呃……你很漂亮,真的?!?/br> 晚梔禮貌地和他道別,對于她只是旁聽的事只字未提。 Cherry抱臂在一旁擠眉弄眼:“行情不錯?!?/br> 又來了。 晚梔無奈地瞥過去。 “你不會還忘不了那人吧?” “沒有誰忘不了誰的?!?/br> “那最好,他爺爺太過分了?!?/br> 那位傳說中的爺爺找過晚梔,在LA轉機的時候。 一位中年人半禮貌半脅迫地把她“請”近咖啡店,戴著金絲眼鏡的老者正擺弄國際象棋,見她到來便伸手示意她入座,靜默地盯著她:“嗯,不錯?!?/br> “Excuse me?”晚梔默默看他們在咖啡店點了一壺茶。 長者給她倒了杯茶:“我是奚揚的爺爺奚榮添?!?/br> 早已猜中八分,晚梔與他握手:“您好?!?/br> 奚榮添看她眼底平靜,但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不疾不徐,有魄力?!?/br> 她意有所指:“不拿出點魄力怎么應對接二連三的變故?!?/br> “那只是看看你有幾把刷子?!鞭蓸s添指著一旁擺好的國際象棋,“我都還沒動?!?/br> 室內無聲的張力瞬間被拉起來。 晚梔喝了口茶,但笑不語。 “我那小孫子有時候就是太急躁了點?!鞭蓸s添感嘆,“關心則亂?!?/br> “我想您誤會了?!?/br> “喔?” 晚梔迎上迫人的目光:“我準備去魁北克?!?/br> 奚榮添在她莫名的目光下笑起來,注意到她看表的動作,示意一旁的中年人送客,臨走還不忘送上見面禮:“諸多打擾,還望見諒?!?/br> 晚梔就在那間咖啡廳又遇見了Cherry。 推開湊近八卦的頭,晚梔接過行李箱:“走吧,先幫你把這個搞定?!?/br> “你怎么好好的UCLA不待來麥吉爾?” “楓葉好看?!?/br> “那又為什么去UCLA?” “申請通過了?!?/br> “最后一個問題!” “說?!?/br> “那你至少會想要個partner吧?” …… 當晚,晚梔過得很躁動。 細碎的吻從頸邊往下,火熱的手掌包裹在胸前揉捏挑逗,頭腦在身下的沖撞中震顫不清,她難耐地抱住身上馳騁的身影,身體自發地貼上去回應。 秘境刺激的感覺非常痛快。 醒來的時候還覺得有點脹,晚梔迷茫地看著天花板。 煩躁地抱頭躲進被子里滾動:“不會吧!” 將信將疑往下一摸,春潮泛濫。 難道真和Cherry說的一樣,開了葷就很難再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