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煙火
“衣服?!遍T外的奚晟依舊風度翩翩。 晚梔接過紙袋:“好久不見?!?/br> “以后美國見了?!?/br> “嗯?” “反正奚揚要回去了,你來看他的時候我們還可以見的?!?/br> 只穿酒店睡袍的晚梔讓身,奚晟挑眉:“這可不是個好習慣?!?/br> “奚家人是不是都長了個七竅玲瓏心?” “七竅?你算少了?!?/br> “晚梔?” “嗯?”回到被掌聲裹挾的現實,是開心的事呢。 “gratulations!”身旁的寧安跟著鼓掌,嘴邊的弧度帶著欣然與鼓勵,“該上去發言了?!?/br> 晚梔邊整理服裝邊起身,忽然感覺溫軟的發絲由耳后滑下臉側,疑惑轉頭看向寧安手里的發繩,對方只是幫她順了幾下頭發,溫潤的眼神包容:“放下了比較好看,上去吧?!?/br> 周圍都在等著晚梔發表獲獎感言,她隨意理了理頭發快步上臺,誰能想到,她會在蘭德發起的比賽上發表獲獎感言。 各路暖黃的燈光照射過來,讓人無所遁形。 “作品很棒?!庇质巧洗蔚哪俏荒惺?,第三次見了。 晚梔站在外面等寧安開車過來:“謝謝?!?/br> “你這個年紀小時候也玩仙女棒啊?!睙熁ㄅ谥裣麓汗澋臒熁饸?,她油畫的主題。 提到這個,晚梔莞爾:“我媽喜歡?!?/br> “是嗎?”他聞言哈哈大笑,平靜之后一臉感慨,“現在很少有年輕人這么喜歡春節了?!?/br> 白色的汽車開過來,她伸手示意位置,臨走前跟他調侃:“我想您并不老先生?!?/br> 這次他朝她揮了揮手:“再見?!?/br> 蘭瑟也在車里,笑得格外開心:“我們終于可以一起了?!?/br> 倒是開車的寧安一路沉默不語,只在蘭瑟提及他的時候問了句:“直接回去?” “嗯,去機場?!?/br> “不用等你同學?” 晚梔搖頭,奚揚再沒出現過,倒是奚晟最后跟她來道別。 去機場的路程很短,閑聊幾句便到了,他們在車外話別:“注意安全?!?/br> “嗯,這邊不好停車,你先走吧?!蓖項d燦笑揮手,懂事地催他先走。 蘭瑟大喇喇地拉著她走遠:“放心,有我呢?!?/br> 時間有點晚,她只匆忙間回頭看了一眼。 寧安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眼神溫柔而有力。 那是她夢想的樣子。 驟降暴雪,學校擔心安全問題所以把休學典禮取消了,成績單和寒假作業也可以根據個人方便去拿,在規定的那一個星期去班主任辦公室就可以了。 柏靈和她約好趁雪正下的時候去,畢竟等到雪融的時候更冷。 學校的人零零散散,比想象的多不少,從班主任辦公室出來柏靈大聲喲呼了一聲:“終于回去啦!” 晚梔跟著鼓掌祝賀,她們這次考得都非常理想。 柏靈用肩膀撞了下她無動于衷的樣子:“不開心嗎?你那么厲害?!?/br> “開心啊?!?/br> “也是,你就是生病耽擱了,放以前這也是正常分數?!?/br> 晚梔無奈,正欲啟唇迎面走來熟悉的人影,開合的唇瓣像是被消音,口中散發的熱氣縈繞在拉高的圍巾之間,臉側也感到莫名的燥意。 柏靈像是回過神來想聽她說話:“晚梔你說什么?” 自上次在臨市不歡而散他們就再沒見過,她這次考得不錯好像還得感謝他。 “……你說的對?!?/br> “是吧?我跟你說……” 擦肩而過的身影頎長而沉默,耳邊的神神叨叨都變得微弱。 出了教學樓柏靈盯著晚梔發紅的鼻頭:“奚揚怎么不理人?” “不知道?!?/br> “嗯,他性格古怪得很?!?/br> “晚梔,大年三十爸爸一定趕回來?!庇莞复掖掖虬欣?,但依舊不忘耐著性子跟她保證,“你把火鍋料準備好我就回來了?!?/br> 頭頂溫暖的觸摸讓晚梔舒服得瞇眼:“好啊?!?/br> 雖然每次總是遲到,但她還是欣然點頭。 熱茶泡好,晚梔小口啜飲,暖流沖刷體內的冰冷,緩了緩之后雙手捧著杯子吹散熱氣,雙眼在水汽的氤氳中有點愣。 這次是什么原因呢? 哦,暴雪航班停飛。 走的時候也在下雪可是航班卻沒問題,看,老天總是不讓她如愿。 婉拒了薛茹和小姨的邀請,晚梔將房間書房客廳的燈全打開,回到客廳發現茶幾上還放著幾天前和父親從超市買來的年貨,她拿起一個袋子慢慢整理,燈火通明的室內,包裝袋的摩擦聲格外大。 新年當然得在自己家里過。 以前mama在的時候,總是會陪她過每一年的新年,無論是她忙于工作還是后來離婚,她們總是很溫馨又親密地準備農歷新年,辦年貨準備年夜飯,最后是熱茶、點心、電視和守歲。 雖然信誓旦旦的守歲總以睡覺告終,但是依然笑瞇瞇地相約下一年的除夕。 有點可惜,這個約定突然斷掉。 手機鈴聲及時打斷不愉快的記憶,晚梔遲疑地滑開接聽鍵:“……喂……”另一邊只有無言的氣流聲,這讓她打消了靜觀其變的念頭,干干地開口:“新年快樂?!?/br> “一個人?” “沒……”晚梔想起薛茹在朋友圈的邀請,欲蓋彌彰實屬沒必要,嘴邊的否定轉了半圈化為一句:“……嗯?!?/br> “在家?” “嗯?!?/br> 這個意思,如果她沒會錯意的話—— 晚梔挪動腳步來到窗邊,果然看到熟悉的身影立在樓下,春節這么喜慶的日子卻穿著一身黑,有些發紅的手舉著手機。面無表情一如往常。 嗯,還真不怎么討喜。 興許是她發出的腳步聲引起他的注意,原本低頭打電話的人抬頭看向她的方向,過年路燈都換成了紅色的燈籠,襯得那道視線更加灼人。 “怎么不祝我新年快樂?” “祝福要當面說?!?/br> “現在也算當面?!?/br> 他頓了頓,回答的口氣稱得上平淡:“太暗了看不見?!倍煲雇淼降迷?,才說幾句話的功夫就天黑了。 從上面看可以很清楚地看間他挺直的鼻背線,和流暢的下頜線一樣,利落又冷漠。 如此平靜地睜眼說瞎話,也只有奚揚了。 晚梔沒再說話,那邊也沒再回,外面的刮風聲是靜滯的通話中唯一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通話被掐斷,周遭恢復熟悉的靜。 不知怎的,晚梔腦海里的畫面都是他剛剛略微低著頭,露出眉骨投下的影子,揮之不去、余韻繚繞。 年貨終于整理完,晚梔收拾好空下來的塑料袋,如幽潭的眼眸里落入一串鑰匙。 如果還在的話…… “冷嗎?”剛說完一陣風吹過來,晚梔冷不丁打了個大噴嚏,她只穿了件室內穿的紅色混織毛衣,還是大領口的。 “冷嗎?”奚揚看著身形瘦削的少女慢慢闖入他的氣息間,清淡的視線不著痕跡落在白皙的鎖骨,好像又瘦了一點。 “如果我不下來怎么辦?” “那就沒人下來?!?/br> 奚揚遞出一個包裝精致的紙袋:“新年快樂?!?/br> “謝謝?!苯舆^的時候觸碰到他冰涼的手指,像是觸發積攢已久的開關,她鬼使神差地說了句,“要不要上去坐坐?” 看著周身尚還罩著寒冬冷氣的奚揚,晚梔回暖的腦子后知后覺意識到,他們應該是在冷戰才對。 她搖了搖手里的東西:“這是什么?” 淡色的唇緊抿,他拿起桌上晚梔喝了一半的茶,仿佛忘掉潔癖:“香水?!?/br> “我的意思是,這是禮物?”晚梔沒有提醒茶早已涼掉的事實,拆開包裝之后無聲地笑了,祖馬龍,又稱五步散。 茶杯見底,奚揚望向餐桌上冒著辛辣氣味的一處:“吃火鍋?” “那鍋底料過了最佳食用時間,用那點食材燒烤吧?!毙σ庠谧旖悄?,晚梔隨意整理手邊的東西,把電磁爐關掉,“還沒問你,吃晚飯了嗎?” “沒?!彼麆偤韧瓴?,還有水滴殘留在薄唇上,晚梔走到奚揚跟前,踮起腳尖凝視他黝黑的眸子:“親一下?”青蔥的手指撫觸他的后頸,奚揚的動作比她快,在接觸的剎那便順勢低頭吻上誘人的唇。 默契的唇舌久違交纏在一起,先試探性地舔舐互相的嘴唇,然后再深入吸吮、深含,陣陣酥麻爬上缺氧的大腦時呼吸錯亂。 第一個吻在窒息前分開,他們都有點激動了,額頭相抵劇烈喘息,晚梔被咫尺的黑眸里的情欲氣驚到。 那是吞噬的欲望,大腦提醒遠離,心卻沉湎其中。 Why not? 她問低頭清理生菜的奚揚:“你過來這里沒關系嗎?” 他搖頭,將生菜放進菜籃里瀝水,聲音沉沉:“對于我來說今天并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br> “對于你家也不是?”晚梔將原本準備下火鍋的牛rou腌好。 他把烤rou機打開、刷油:“是,但和我沒關系?!?/br> “所以你這是違抗家令啊?!睎|西準備齊全,他們相對坐在窗邊的餐桌邊,偶爾有幾個方向會突然綻放絢麗的煙花。 “那又怎么樣?”他嗤笑著看向窗外,姿態稱得上囂張。 晚梔跟著聳肩,翹鼻皺了皺。 五花在鍋面過出油,滋滋作響,讓人垂涎欲滴,晚梔用生菜包好心滿意足地吃下:“這個時候覺得活著還是挺好的?!?/br> 奚揚把熟了的菜都夾到她那邊:“什么時候覺得不好?” “太多啦,比如行尸走rou的時候?!?/br> “那個時候是沒有感覺的?!?/br> 那黑眸仿佛望進了她心里,至少這一刻她可以感覺到,他們是相通的。 室內開著暖氣,奚揚身上的外套早已脫下,只穿了件灰色毛衫,斯文不少,可是那眼神……“像個麻木不仁的劊子手?!?/br> 他的唇角大幅度勾起,眼底閃爍著興味:“麻木不仁?真動聽的形容?!?/br>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奚揚照例用濕巾擦手,晚梔看著白色紙巾在明晰的骨節間擦拭:“如果讓你洗碗會怎么樣?” 他眼睛掃過狼藉的桌面:“我想你現在并不想整理?!?/br> “Bingo!”晚梔拉他坐到電視前的毛毯上,背靠著沙發,開了瓶酒,手里拿著兩個高腳杯坐在他旁邊,“來看電影?!?/br> 看了幾遍的東成西就,劉鎮偉無心的經典之作,她很喜歡這種不費腦子的無厘頭搞笑。 奚揚冷不丁出聲:“最后獲獎了?” 她跟他撞杯,抿了一口香檳:“嗯?!?/br> “聽說你提交了留學的材料?” “聽說你要去美國了?” 眉眼在靜默中流轉,他們邊交談邊接吻。 幾句閑聊并不算愉快,不確定的東西太多,只能找點可觸碰的聊以慰藉。 晚梔再次與他撞杯,一仰頭手里的杯子在落下就空了:“我這次考得很好,謝謝?!鼻宄旱难劬镅鴿i漪,一圈又一圈,奚揚拿起手邊的瓶子再幫她倒上:“確實該謝我?!?/br> 兩人隔得極近,稍一轉頭鼻尖就會擦過,說話聲夾雜在親吻的吸吮聲里,氣息變得低沉又曖昧,交融的呼吸間都是潮濕的熱氣,幾乎淹沒言語,說著說著,就只有吻了。 他們在震顫中啃咬,銀絲在兩唇間黏連又中斷。 分開的時刻,他硬了,她濕了。 “一起看煙花?!?/br> 膝蓋跪在毛毯上,高翹的臀部后緊貼男性的小腹,那是屈服的姿勢。 晚梔緊扒著沙發邊,溫熱的胸膛覆上她的背脊,胸前是炙熱的掌心,腿側沾染灼人的體溫:“如果你覺得跪著沒安全感,我可以抱著你,和你一起?!?/br> 多么煽情的一句話。 偏偏是在zuoai的時候。 腿邊可以感受到他腿部肌rou用力時的收縮,她看到下方藍色的枕面被沾濕,留下點點深藍以及未消融的晶瑩。 “……慢一點……” “……你一直吸我……” 十二點鐘聲敲響,鞭炮齊鳴,所有聲音都被煙花爆竹的聲音淹沒。 巨浪般的拍打卻在寂靜的室內回響,熱汗蒸騰。 底線被壓斷,快感在屈辱的姿勢下滋生,像是幽谷里開出一枝花,深入的重搗帶來的歡愉是雙重的,彼此錯亂的聲息回蕩于耳邊。 黑夜沉沉,看不見星斗,卻有萬支煙花綻放。 她那欲飛的蝴蝶骨被他寬廣的身軀壓住,他胸膛的激動她都可以清晰地感覺到。 他們壓抑的喘息都同步,進入另一重感官世界,隔著萬家燈火,在掙扎中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