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柳氏不知內情,但母女連心,她被女兒悲傷的情緒觸動,也抱著她暗自垂淚。 “不怕,有娘在,誰也不能傷害我的囡囡?!?/br> 葉蓁蓁決堤一樣的眼淚和瑟縮發抖的小小身軀,使得柳氏心中奇異的平靜下來,方才無助害怕的情緒瞬間就被一腔憤怒取代了。 她不能害怕,更不能失了氣勢,就算丈夫不在家,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婆婆和大房欺負到頭上來,女兒剛經歷一場變故,她今日勢必要挺直背脊,立起來,以此穩住女兒的心神。 葉蓁蓁沒想到這一哭竟在柳氏心里種下了一顆名為勇氣的種子,看著柳氏的眼神從猶豫惶恐變為堅定冷靜,葉蓁蓁心頭一動,她萬沒想到,自己哭起來還有這樣的作用。 上輩子,她是極少哭的,被大堂兄推下水后,也只顧害怕,并沒有這樣抱著柳氏用哭聲來訴說委屈,她看了看自己rourou的小手,雖說是重生了,有了上輩子的記憶,可自己目前還是一個六歲的孩童,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改變一家人的命運,未免太過理想。 不過柳氏的表現給了她靈思,有些事情由自己一個孩子去做,太過不現實,若能慢慢影響父母,讓他們避開前世的錯路,也許會容易很多。 哭過一次,柳氏用帕子給她擦了擦臉,重新蓋好了被子,就在這時,婢女寒芷進來了,她走到柳氏跟前,輕聲道: “老夫人和大夫人過來了,還帶了大房幾個公子和姑娘,說是害咱們姑娘落水的人找到了,她們說話,奴婢聽了一耳朵,像是有人作證,說大爺前幾日帶回來那個孩子推了咱們姑娘?!?/br> 葉蓁蓁因為發燒而虛軟的身子一下子從床上彈起來,把柳氏和寒芷嚇了一跳。 她急忙擺手,嘶啞著嗓子說道:“不是他推的我?!?/br>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晚上9點加一更。 慶祝開文,前三章評論區留言送紅包。 預收文《篡權夫君失憶后》求收藏 前世夫君篡權,叛軍入宮,沈宜安逃亡之時死于一支冷箭,她覺得自己一定是有史以來最窩囊的長公主。 再次睜開眼時,沈宜安發現自己回到了三年前。那時她與大都督聞人決剛剛成婚三個月。 他們性格不合,爭吵?不斷,乃是一對怨偶。 沈宜安知道聞人決心有白月光,才一直看自己不順眼,她決定成全他,與他和離,遠離京都是非之地,過一世安閑日子。 誰知,和離書寫就的第二日,聞人決戰場受傷,醒來后就失憶了。 失憶后,他忘了自己的白月光,一心認為沈宜安才是自己的心中摯愛。 于是都督府上演了一出鬧劇,沈宜安費盡心思要和離,大都督拼命挽回。 世人皆知。大都督聞人決對長公主厭惡至極,直到他們看見這一幕…… 沈宜安于宮宴上多看了新科狀元柳千鴻幾眼,聞人決雙目赤紅扣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齒地逼問她:”軟軟,你為何不看我,我才是你的夫君?!?/br> 沈宜安冷漠地聽他叫自己的閨名,面上淡然。耳朵卻悄悄地紅了。 ps:白月光什么的都是誤會,男主從頭到尾喜歡的都是女主。 第2章 見面 她這突然的反應讓柳氏愣了半響,女兒臉上的情緒格外認真,柳氏雖然有些奇怪,但也沒放在心上,想是女兒這次嚇著了。 她聲音愈發溫柔,“囡囡是不是看見誰把你推下池塘了?告訴娘親,好不好?!?/br> 葉蓁蓁眼眶一熱,雖說上輩子也不是多么久遠的事,可她覺得自己已經許久沒聽過娘親這樣溫柔的喚她了。 她壓下心頭的復雜滋味,點點頭說道:“看見了,就是大堂兄推的我?!?/br> 葉蓁蓁仔細回憶著當時的情景,葉懷朗問她要隨身的荷包,她知道他是要錢花,他不過十五歲就染上了跟大伯一樣好賭的毛病,按理大伯母不會短了他的銀錢,偏巧那一日他與丫鬟廝混被大伯母撞見了,連著好幾日不給他好臉色,更別說銀錢,因此他那段時日手頭緊。 葉懷朗找她要錢也不是一兩回了,因為府中兄弟姐妹雖然多,但他自家的弟妹不能搜刮,怕去跟大伯母告狀,三房又因為三嬸嬸母家顯赫,頗為硬氣,他不敢輕易招惹,柿子要撿軟的捏,葉蓁蓁就太合適了,二房就她一個孩子,柳氏性情柔弱,娘家不顯,葉懷朗篤定了她不敢告狀,因此欺負的更來勁了。 葉蓁蓁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沒怎么猶豫就把錢給他,卻不想葉懷朗看上了她手里的荷包,要她讓出來,那荷包是柳氏特意給她繡的生辰禮物,上面有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兔,她自然不愿意,于是爭搶間,葉懷朗沒顧忌手上的力氣,就把她搡到池塘里去了。 她被救上來時迷迷糊糊的,一時都忘了自己是怎么落水的,只是影影乎乎看到了楚凌淵的臉,因而上輩子被大伯母和葉懷朗一嚇唬,她就順了他們的意指認了楚凌淵。 她把這些都告訴柳氏,柳氏氣的臉色鐵青,當即就要找大伯母和葉懷朗算賬,寒芷死命的拉著,才沒讓她沖出去。 蓁蓁也勸:“娘,你別生氣,女兒下次不去危險的地方了?!?/br> 柳氏心疼,恨恨地往外啐了一口,“沒得這樣的道理,這是你的家,哪里去不得,此番你受害,倒成了要躲著的,難道就任這府中豺狼作怪,我真恨吶,聽了你爹的話,忍忍忍,忍到頭來,連我最親的女兒都護不住了?!?/br> 她說著說著眼睛就紅了,蓁蓁爬起來,母女倆在床邊抱作一團哭著,蓁蓁給她順著氣,道:“娘別哭了,我沒事的,是大伯那個養子把我救了,我被救上來,第一眼就看見了他,不會有錯的?!?/br> 葉蓁蓁想著待會就要出去對質了,她得提前給柳氏通通氣,順帶著也讓她對楚凌淵有些好感,最好別像從前一樣禁止她接近楚凌淵,否則以后的事就不好辦了。 柳氏想到自己從前一直以為大房那個收養的孩子來歷不明,性情古怪,才多加防范讓女兒躲著他走,如今竟然是她淺薄了,人家救了他的女兒,她怎好再對他生出不好的看法來。 “你是不是怕你大伯母和大堂兄把這事栽到他頭上,你放心,娘這次絕不會妥協,咱們不能忘恩負義?!?/br> 那邊又來人請,母女倆擦了把臉就去了前廳,一進去,里頭幾乎坐滿了,他們二房這小廳本也不大,如今竟烏泱泱看上去全是人。 本以為只有老夫人費氏,大伯母高氏和大房的幾個孩子,沒想到就在她們母女倆在房中說話的這會功夫,三嬸嬸沈氏也帶著兩個孩子過來了,主子都坐著,各房的丫鬟站了一屋子,祖母費氏在上首坐著抿茶,臉色看不出喜怒。 葉蓁蓁拉著柳氏的手進門,表情還像從前那樣怯怯的,雖說她心境不一樣了,但不好叫別人看出端倪來,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偷偷看過了滿屋子的人,把她們的神色都看在眼里,記在心里,仔細琢磨了一通。 大伯母高氏滿臉的神態自若,似乎并不把這事放在眼里,看到柳氏和葉蓁蓁進來,高高的揚起脖子,一時間好似她才是這院子里的主人。 “二弟妹可算來了,咱們大伙都等了半天了,母親這茶都上了兩盞了?!?/br> 柳氏眉心一皺,知道高氏這又是在婆婆面前給她上眼藥,明里暗里說她不敬尊長,不懂規矩。 她雖然一肚子氣,但當著婆婆的面不好發作,干脆的認下了。 “是媳婦不好,讓母親久等了?!辈坏荣M氏和高氏接了話茬,柳氏眼睛一紅,盈盈美目含淚,“蓁蓁才醒過來,她昨日燒了一夜,我苦守著,剛剛燒才漸退了,母親過來看她,本是好意,是我怕她再凍著,給她穿好衣裳,多耽擱了些時候,還請母親不要怪罪?!?/br> 她這席話明著是認錯,實則以退為進,她為了病中的女兒不受風寒侵襲,多耽擱點時間有什么錯,費氏就算再刻薄也說不出怪責的話來。 費氏看她的眼神帶了幾分審視,柳氏垂下頭,作恭敬狀。 費氏轉而一眼瞥到葉蓁蓁身上厚厚的冬襖,見她小臉紅彤彤的,想是燒還沒退利索,哪怕厭煩柳氏,她也不好再發作,不然傳出去,要說她不知道體恤晚輩,刻薄媳婦孫女了。 費氏放下茶盞,咳了一聲,招手道:“蓁蓁啊,好些了嗎?來,到祖母這來?!?/br> 葉蓁蓁似往常一樣,抬頭看了一眼柳氏征求意見,待柳氏微微點頭后,她繞過廳里站著伺候的奴婢,往費氏那里走。 離開了門口的位置,漸漸往里去,她這才看見,前方角落里還跪著一個人。 上輩子的記憶呼嘯而來,葉蓁蓁看著那瘦削的背影,不自覺眨了眨眼,屏住呼吸,下意識停了腳步。 她反應的還算快,裝作身體不適揉了揉頭,這才繼續向費氏走去。 “祖母?!?/br> 聲音里透著病弱之氣,費氏難得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 “蓁蓁可好些了?你這次福大命大才撿了條命,下次萬不可再這般大意了?!?/br> 蓁蓁不明所以的抬頭看她,費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往角落里跪著的少年看去。 “我聽你幾個堂兄堂姐作證,是那孩子推了你,你可還有印象?” 費氏皺眉看著那少年,神情厭惡,葉蓁蓁順著她的意思看過去,只一眼,便受了不小的沖擊。 楚凌淵現在的樣子,與她上輩子死之前腦海中出現的臉慢慢重合,那是她記憶里最熟悉的樣子,在葉家螻蟻一樣求生的他,至于后來入宮獲封太子,榮登九五的他,她是沒見過的。 角落里的少年左邊頭發垂落,大半張臉都隱藏在亂發下,叫人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兩輩子,葉蓁蓁頭一回這么認真的看著他的臉。 楚凌淵跪在那里,頭垂的很低,一身洗的發白的粗布衣裳,腳下的棉靴甚至破了個洞,也不知這嚴寒冬日,他是怎么熬過來的,葉蓁蓁記得他到葉家也有一段時日了,大伯帶他回來,收他為養子,卻又不管不問,這般態度真叫人奇怪。 似乎察覺她在盯著他,少年倏然抬了抬頭,濃黑如墨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無波無瀾地看了她一眼,隨即又低下頭去,仿佛方才她們談論的行兇者不是他。 也正是這一個抬眸,他臉頰邊的碎發拂開了些,葉蓁蓁一眼就看到了他左臉頰上靠近耳朵,呈艷麗紫色的花瓣形印記。 胎記? 她自顧自納悶,怎可能呢?他若臉上生了胎記,應當是不能做皇帝的吧,怪只怪上輩子她從未試圖了解過楚凌淵,因而對他的臉毫無印象,是以只能先壓下心中的疑問。 撇去那塊形似胎記的詭異花瓣不談,楚凌淵可以算得上是一個俊俏少年了,只是太瘦了,看起來沒什么活人的氣息,若夜晚時遇見,應當是會嚇到人的。 費氏出聲打斷了她專注的視線,“蓁蓁,可是他推你下水的,告訴祖母,祖母自當為你做主?!?/br> 蓁蓁臉上還是唯唯諾諾的樣子,心中卻諷刺地想,若廳中跪著等待受罰的是葉懷朗,祖母可還會這般情真意切為她著想。 費氏問出這話,前廳里十數雙眼睛都盯著葉蓁蓁,大伯母高氏目光含有深意,冷冷地瞥了蓁蓁一眼,威脅之意不以言表。 大堂兄葉懷朗將他娘的做派學以致用,目光充滿惡意的打量著葉蓁蓁,間或擰兩下手腕,似乎蓁蓁敢胡言亂語瞎指認,就等著到時候被報復吧。 三嬸嬸則事不關己的喝茶,她帶來的兩個孩子也在一旁兀自玩耍。 葉蓁蓁沒有回頭去看她娘,她知道這局面對她們娘倆沒什么好處,可此番若不據理力爭,早晚還會走上上輩子的老路,何況面對楚凌淵的救命之恩,豈能毫無表示。 她深吸一口氣,用她兩輩子加起來最鎮定的語氣說道:“推我下水的人是大堂兄?!?/br> 話音一落,前廳里一點聲音都沒了,祖母費氏的笑意僵在臉上,配合著眼里一瞬間透出的冷光,分外嚇人,蓁蓁習慣性的哆嗦了一下。 她感覺手上一疼,低頭一瞧,正是費氏拉著的那只手。 大伯母高氏率先發難,起身過來,一指頭戳上她的額頭,質問道:“你說什么呢?小小年紀竟學會撒謊誣賴了,是誰教你的?” 葉蓁蓁被這一戳,直直往后退了好幾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本不至于如此,誰讓她大病未愈,此刻還暈著呢。 柳氏離得遠,沒能及時過來,高氏那一指頭如同戳在她的心窩子上,看著女兒呆呆坐在地上,額頭起了紅印子,刺的她心里像燒著了一把火,想起母女倆往日所受的委屈又添了一把柴,這火越燒越旺。 她想也沒想沖上去抓住高氏還要上前抓蓁蓁的手,使了大力狠命一推,在場眾人都被這一推震住了,一時竟沒人關注高氏還趴在地上哎呦直叫,半響爬不起來。 誰能想到,從前說話細聲細氣,連只螞蟻都不敢踩的葉府二夫人竟然動手打人了。 果然泥人也有三分氣性嗎? 為母則強,在場的有些人一時倒是心中感嘆佩服起柳氏來了。 葉蓁蓁還坐在地上,不是她不想起來,而是震驚的忘記了,她看著柳氏站在那胸腔起伏,身上發抖,卻仍不放心地擋在她面前,雙手緊攥在身前的樣子,眼睛亮了亮。 “我沒撒謊,娘教過我,小孩子不可以撒謊,會被狼叼走的?!?/br> 葉蓁蓁雙手捂住臉,忽然嚎啕一聲,她知道,柳氏已經盡力了,依著祖母的偏心,她們討不到好的。 但她又想起來,如果按照上輩子的記憶,今日祖父和父親就該從許州回來了,算算時辰應該快了,說什么也要拖一拖,不能讓祖母在祖父回來之前就將此事下了定論。 前廳里因她的嚎啕大哭和高氏的咒罵真正亂了起來,聲音嘈雜不堪,卻不知怎的,蓁蓁聽到了一聲冷哼。 那聲音里似有嘲諷,更多的是一種無法動搖的冷漠,偏偏陰森森的叫人后頸發涼,她悄悄偏過頭去,看見楚凌淵依舊跪在那里,這一室的紛亂卻像是與他沒什么關系,從始至終,這人頭也不曾抬起半分。 那聲冷哼,會是他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面。 蓁蓁:原來哥哥臉上有胎記。 凌淵:冷漠.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