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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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吏部尚書是個老頑固,可年紀卻很大了,只怕也做不了多少時日。只要齊晦明擔任此次會試的主考,日后必然拉攏不少門生入他麾下,太子想跟他斗,就再沒什么機會了。meimei總勸他與太子這個外甥和睦,日后輔佐太子登基,簡直就是笑話。他賈道的志向,豈會僅止于此? 這么想著,賈太師突然揚聲大笑:“哈哈哈哈,老夫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大都督對老夫的忠誠,老夫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對了,聽聞你和令妹不日便要搬去鄰泉胡同,到時老夫自當備了薄禮登門,恭賀大都督喬遷之喜?!?/br> 蘇丞拱手道謝。 心中疑慮打消,賈太師心里安定下來,可想到自己丟失的左膀右臂,又頗為頭疼:“如今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之位空缺,老夫有心繼續安置自己人上去,奈何那二人與老夫關系親厚,如今又都出了事,如今老夫只能置身事外。一時之間,倒讓太子占盡了便宜?!?/br> 蘇丞笑:“那倒未必?!?/br> 賈太師抬眸,眼前不免一亮:“莫非都督有何妙計?” 蘇丞道:“前任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是太師提拔上去的,此次為了避嫌太師自然不可安插自己人上去,但我這里卻有兩個極好的人選?!?/br> 他說著自行去了書案前拿起筆沾了墨,行云流水般在白色的宣紙上寫下兩個人名。 “秦岳林,李安?!辟Z太師擰眉思索,“這秦岳林是秦皇后的娘家堂侄兒,至于李安,老夫未曾聽聞過?!?/br> 蘇丞道:“李安是與我同期的進士,此人剛正不阿,不通世故,故而至今還是從五品的著作郎。至于秦岳林,的確是秦皇后的堂侄兒,此人豁達仁義,現任諫議大夫?!?/br> 賈太師卻不解:“為何推舉此二人,這兩人都跟老夫沒甚關聯,他們未必肯為老夫做事?!?/br> “他們雖然未必會為太師做事,但也不是太子的人。此時太師處于劣勢,試問讓一個剛正之人擔任尚書之位好,還是讓太子親信得了工部和戶部對太師更有益處?” 賈太師頓時茅塞頓開,沉吟著點頭。他既然不能安插自己的人進去,自然是太子也不能得利的好。 蘇丞覷他一眼,又道:“早些年太師與靖隋公不睦,秦皇后薨逝后靖隋公隨之倒臺,這些年坊間不少傳言都是關于太師的,秦岳林仁義,又是秦皇后娘家堂侄,此時太師推舉他擔任戶部尚書,自然博得美名,多年來源源不斷的謠言也就不攻自破。至于李安,此人剛正,不容易被太子拉攏,眼下對太師也是有利的?!?/br> 此一番話說完,太師陷入沉思,越想越覺得極有道理,不由拍著蘇丞的肩膀一番夸贊。 蘇丞從太師府回去,青楓稟報說平南侯去黎軒找過他兩回了,蘇丞便讓他去知會平南侯,自己則是回了黎軒。 不多時,平南侯前來探望,蘇丞同他一起去了書房,并讓人秘密守著,不容任何人靠近。 此時已是黃昏,書房內點著蠟燭,昏黃的燭光將周圍照亮,暖暖的色調,卻又莫名泛著些許涼意。 蘇丞在長案前坐著,面色平靜,見平南侯不語,他也一直緘默著。 平南侯四十多歲的面容依舊俊逸,下頜的胡須讓他平添幾分穩重,他從壁畫前轉身,目光投向長案前的蘇丞,語氣恭敬:“不知殿下何故與三丫頭出府而居?若為家母與內人之事,大可不必……” 蘇丞抬手阻了他的話,抬眸看他:“自然不僅為了此事,如今我唯有搬出去讓外人知曉你我關系破裂,方可繼續博得賈道的信任?!?/br> 平南侯不解:“如今工部尚書和戶部尚書已然倒臺,待請回寧毅大將軍,殿下便足以與賈道分庭抗禮,又何苦再博得他的信任?” 蘇丞搖頭:“春闈將至,目下還不是與他決裂的時機。此次春闈,是我們籠絡人才的最佳時機,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差錯?!?/br> 平南侯知道他行事謹慎,便頷首應是,目光望向眼前肅穆而坐,貴氣逼人的男子,心底一聲無奈的嘆息。 十八年過去,當初那個襁褓中的嬰兒長大了,眉宇間隱約有了綺嵐當年的影子,尤其那一雙丹鳳眼,清冷中透著睿智的光芒,和當年的她那樣神似。 幸好他不是女兒身,否則真實身份只怕瞞都瞞不住。 想到那個酷愛蘭花,不染世俗的女子,平南侯心底涌起一抹恨意。他恨那個男人,那個高高在上,掌管著生殺予奪卻又自私無情的男人。恨那個利用權勢把她從他身邊搶走,又不珍惜,害她至死的男人。 而他更恨的,卻是他自己…… 似乎發覺平南侯在看他,蘇丞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語氣清冷中多了幾分溫和:“大伯父這幾日回府一直忙碌,還未曾去看過弄弄吧,她已經念叨你幾日了?!?/br> 提及這個蘇丞也笑了:“一直惦記著看看她,卻一直不得空,我這便去邀月閣看看?!?/br> —— 邀月閣,蘇瑜正指揮著蟬衣青黛她們收拾東西,因為三哥說過不了幾日他們兄妹就要搬去鄰泉胡同那里了。想想她和三哥的新家,她心里還是十分激動的。 在平南侯府里,他們是二房,總覺得不舒服,可去了鄰泉胡同就不一樣了,那是實實在在的他們自己的家,再也不用看到不想看到的人,每天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想就覺得很開心。 她正幻想著以后的日子,外面有人傳話說平南侯來了。 大伯父回來已經好幾日了,但經常早出晚歸,除了歸府那日在大門口迎接過以外,蘇瑜便再沒見過他。如今聽說大伯父來了,她高興的提起裙擺跑出去,親自迎接。 在這個家里,除了三哥以外,就數大伯父對她最好了。 看見已經走至庭院的中年男人,蘇瑜興高采烈地迎上去:“大伯父怎么來了?” 平南侯笑著摸摸她的腦袋:“三丫頭又長高了?!?/br> 二人進了屋,蘇瑜熱切地親自奉了茶,平南侯則是讓隨從把自己從外面帶的禮物呈上來:“在北地時恰巧碰到了,估摸著你喜歡這玩意兒,就給你帶了一個??纯纯上矚g?” 蘇瑜接過那個十分精致的雕花黑楠木嵌綠寶石的匣子,卻見里面裝著一副小狐貍形狀的套娃,由大到小套在一起,一共十二個。那套娃是用上好的暖玉做的,呈乳白色,日光下又泛著些微的淺綠,十分精致。 蘇瑜小時候的確很喜歡這個,不過如今她都長大了,大伯父居然送她這種小玩意兒。 “謝謝大伯父!”到底是大伯父的一片心意,蘇瑜還是很開心地收下了。 見她笑得燦爛,平南侯也很高興。二弟和二弟妹當年意外沒了,連尸骨都沒留下,還記得那一年這丫頭得知此事后哭得撕心裂肺,非要去山崖下面找,若非被大家攔著,只怕真就跑出去了。 因著此事,這些年他對這孩子格外疼愛。好在這孩子看得開,這幾年總算又會嘻嘻哈哈的笑了,倒也讓他欣慰。 “三丫頭,前段日子大伯父不在,讓你在家受了委屈,我已經教訓過你大伯母了,你別往心里去?!?/br> 蘇瑜笑容微僵,隨后道:“大伯父這是什么話,阿瑜自然分得清好壞,不會因為這事跟大伯父疏遠的?!?/br> 平南侯走后,蘇瑜拿著那副玉狐貍的套娃去黎軒找蘇丞顯擺:“三哥,你快看,大伯父給我帶的禮物?!?/br> 平南侯是個好長輩,作為一家之主處事公正,不偏不倚。聽說三房那里蘇瑯、蘇琳兩個丫頭也得了禮物,蘇瑯的是一只小白貓,蘇琳的則是一幅前朝畫家黎晁筠的真跡,都隨了幾個丫頭的心意。至于蘇琬,聽說平南侯為她準備的是她惦記已久的洮河綠石硯,不過回來后聽說了三丫頭的事,那硯臺便沒送出去。 蘇丞看了眼那瞇著眼盡顯嬌媚的小狐貍,再看看蘇瑜那張臉,點頭:“不錯?!?/br> 得了蘇丞的夸獎,蘇瑜就更喜歡這套娃了,愛不釋手地放在手里把玩著。套娃的確是小孩子的玩意兒,不過這副套娃名貴啊,她還是要好生收藏著,等以后嫁人生子了,就給自己的孩子玩。 這么想著,她問:“三哥,這副套娃我留著做嫁妝,你覺得好不好?” 蘇丞抬手在她腦門兒彈了一記:“未出閣的姑娘家,也不害臊?!?/br> 作者有話要說: 蘇瑜抱頭:“又打我,我還是不是你的小可愛啦?!” 第26章 蘇丞和蘇瑜兄妹二人喬遷去鄰泉胡同的日子最終定在二月二十一, 這幾日蘇瑜把該收拾的行囊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蘇丞也讓人清點了二房的賬目。 當初蘇老夫人和花氏欲把蘇瑜嫁去吳府, 因為貪念二房俞氏當初嫁過來時靖隋公準備的豐厚嫁妝,故而蘇吳兩家成婚那日花氏只讓人隨便抬了幾箱子過去,并沒動俞氏的嫁妝,如今倒是剛剛好,又被蘇丞和蘇瑜兄妹收入囊中了。 花氏賠了好幾箱東西去吳家不說, 如今俞氏的嫁妝也撈不著, 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扇缃裉K丞有權有勢, 連侯爺也幫著他們, 她還能說什么呢?自然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把苦全往自個兒肚里咽。 而蘇瑜這邊就高興多了, 清點了母親的嫁妝, 統一讓人裝箱提前送去鄰泉胡同, 自己則是逐一去向大家告別。 她與老夫人和花氏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自然不拘泥虛禮去跟她們寒暄,故而只去了大房看望衛綠萱和蘇慎夫婦。 春闈在即, 蘇慎如今一門心思都在科舉上, 這段日子搬去了后院的紫竹軒里靜讀,蘇瑜過去時只有衛綠萱在屋里。她也是書香門第, 自幼熟讀經書,是恬靜溫柔的性子,又因為父親是知府,不大愛出去往勛貴太太圈兒里湊, 平日閑暇時都喜歡待在屋子里看書。 當然,她看的書跟蘇瑜看得可不一樣。人家那是正經的閨秀,讀的都是《春秋》《史記》《詩經》之類的,比蘇瑜那些編瞎話的書冊正經多了。許是讀書多的緣故,她雖然出身不高,但身上有股nongnong的書卷氣,蘇瑜這種不愛讀書的人也喜歡與她接觸,總覺得這樣自己也能多少受些熏陶。 這家里姑娘家蘇琬和蘇琳也是愛讀書的,可蘇琬太傲,前幾年仗著自己是平南侯府嫡女,太子妃的親meimei,在外面博了姝名,便不把旁人放在眼里,平日對衛綠萱這個嫂子也不待見。這姑嫂二人不來往,自然也不親近。不過蘇琳卻是喜歡這位大嫂的,兩人湊在一起談起書總有說不完的話。衛綠萱素日里無聊,也喜歡蘇琳這個靦腆又頗為聰慧的小姑娘,總愿意教她些東西,久而久之兩人的關系也就近了。 便如現在,蘇瑜過來看望衛綠萱時,蘇琳就在衛綠萱旁邊陪著。蘇琳跪坐在書案前畫畫,衛綠萱在一旁看著,時不時指點一二。 這畫面很溫馨,蘇瑜瞧見禁不住便揚起了唇角:“大嫂和四meimei好生悠閑?!?/br> 衛綠萱看見蘇瑜笑著起身,蘇琳也擱下筆軟軟地喊了聲“三jiejie”。 蘇瑜笑著繞過去,饒有興味地道:“我來看看你們在做什么?!?/br> 蘇琳側了側身子給她看自己剛畫的一幅畫,是春江花月之景,每一處都勾勒的十分細致,江面波光粼粼,映著蒼穹之上溶溶明月,圈起繁星點點,江畔桃蕊初綻,雀鳥啼鳴,樹下有新嫩的綠芽勃勃而生,周遭是翩然起舞的蝶。 很美的意境。 “琳丫頭不愧是小才女,書讀得好,畫功也了得?!碧K瑜真心地贊美。就是這丫頭性子太怯懦,否則多出去見見世面,聲明必然大震。 蘇琳抿了抿唇:“是大嫂指點的好?!?/br> 衛綠萱笑著看她一眼:“你聰慧,一點就通,我瞧著這畫畫得比我好?!?/br> 蘇琳羞澀地笑。 蘇瑜不得不承認,琴棋書畫這種東西還真是需要天分的,比如蘇琳這樣,從沒有人逼著她學,她照樣很優秀。再比如她…… 咳咳,估計在母胎里時勤奮好學這一點全被他三哥給吸走了,所以她才格外貪玩的。 不過看著這畫蘇瑜也有些手癢,想要湊湊熱鬧,便在蘇琳的畫上又添了幾筆,一只俏皮可愛的小白貓撲碟的形象躍然紙上。 衛綠萱看了忍不住笑:“三丫頭這一筆添的好,使得這景象更添幾分情趣?!彼@話不是恭維,而是實實在在的。琳丫頭性子悶,畫東西也是一板一眼的,美則美矣,卻少了份生氣。如今被瑜丫頭這么一補,就顯得生動無比了。 蘇瑜被衛綠萱這么一夸心就虛了:“大嫂別取笑我,我作畫也就阿貓阿狗拿得出手了?!币郧叭缃趟嫯?,畫什么毀什么,直到有一天看她畫了只小狗入木三分,便開始專門教她畫小動物,什么阿貓阿狗小兔子小狐貍小胖豬什么的,全都有學習。 別的蘇瑜不敢說,單論小動物的逼真形態,估計還真沒幾個人比得上她。當初三哥為了教她畫這些,可是特意帶她去農家院兒里研究過的。 只不過古人畫畫講求意境,偏愛梅蘭竹菊四君子,她這些小東西上不得臺面也就是了。 衛綠萱卻不這么認為:“各有各的好,琳丫頭愛文藝,你卻懂生活?!?/br> 她這位大嫂是真的會說話,直說的蘇瑜心里甜滋滋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夸她作的畫呢,太難得了。 三人說了會兒又一起圍著吃茶,蘇瑜問及了蘇慎如今的情況。衛綠萱道:“你大哥倒是挺上進的,我覺得這次不出意外總能中個進士的,不過他不比大都督聰慧,一甲自然是不敢想的,但二甲總還有些希望?!?/br> 春闈的最后一項考試為殿試,殿試后合格的考生分為三甲,一甲為“進士及第”,前三名分別是狀元、榜眼和探花;二甲為“進士出身”;三甲為“同進士出身”,三甲等各取若干名,統稱為進士。 一甲本來就不容易,對于大哥這樣的年紀來說,縱然是中了二甲,那也是為平南侯府爭光的事。 “大哥那樣用功,自然是會高中的,等大哥中了進士,大嫂也揚眉吐氣了呢?!碧K瑜眉眼帶笑,真誠道。 衛綠萱嘆了口氣,心里卻是高興的。夫君如若中了進士,父親自然為他請封世子,到那時她便是世子夫人了,的確讓人高興。只不過,她如今更擔心的是夫君沒日沒夜的看書,只怕身子吃不消。 這么想著,她決定晚些燉了雞湯送去紫竹軒。 看著大嫂眸中不加掩飾的關切,蘇瑜忍不住又笑了。 姑嫂間又說了會兒話,蘇瑜提及過幾日與三哥搬去鄰泉胡同的事,其實衛綠萱一早便知道這事了,不過如今再聽蘇瑜提及,還是有些不舍。平南侯府里大房二房雖說不在一個院子,但也是時常能見到的,可如果搬去了鄰泉胡同,離這里遠了不少,只怕一個月都未必會見上一回了。 蘇瑜知道衛綠萱是真的不舍,她也挺喜歡這個嫂子的,便笑著說等她和三哥搬過去,就邀她們去新家賞玩,以后還是會經常走動的。 聽她這么說,衛綠萱眉宇間的愁才算化開了一些。 一刻鐘后,蘇瑜起身要告辭,她還得去三房那里跟三叔三嬸她們告別。蘇琳出來有一陣子了,也要回去,便同蘇瑜一起。 走在路上,蘇琳比往常更加安靜,一直垂頭走著,也不說話。 蘇瑜察覺了她的不對勁,便問:“六meimei這是怎么了?” 蘇琳一抬頭,眼眶紅成了小兔子,可憐巴巴的:“三jiejie,我以后見不著你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