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節
辰王突然覺得自己宛若一個笑話, 他以為宋媛對他一定是真心的, 那些年她一直巴望著自己不是么? 就算是他與宋家長女還有婚約在身的時候,宋媛早就迫不及待的往他身邊竄了。 辰王不敢置信,“你!你再說一遍!” 宋媛見辰王失魂落魄,如噤若寒蟬, 她覺之大快人心,“王爺請自重, 你曾經那般看不上我,今日這一出又算是什么?要我再說一遍,我還是那句話, 王爺的事, 我可插不了手, 王爺的生與死也與我沒甚干系了?!?/br> 她嬌笑了一聲, 又說,“不不,我險些忘了,王爺若是死了,我也好改嫁呀?!?/br> 辰王看著宋媛在他面前猙獰的笑著,他恨不能掐死她,“你這個毒婦,當真是不知廉恥的!” 宋媛覺得愈發好笑了,“我不知廉恥?那王爺你呢?當初與我長姐有婚約在先,王爺又是如何將我拽入小竹林, 又是如何用了謊言哄騙我傾心于你的?若說不知廉恥,我當真是不及王爺分毫?!?/br> 宋媛說這話時,并沒有顯出多大的氣憤,相反的,她很平靜,母親死后,還有在大理寺的那些日子,讓她看的真真切切。 這世上像蕭靖那樣的男子如鳳毛麟角,她宋媛沒有那個福氣,這輩子就算是沒了赤子之心,她也要抓住權勢。 唯有權勢才能保全了她自己。 辰王明顯是靠不住,就算辰王這次不出事,宋媛甚至于還想著如何搬倒他。 她的男人務必得是天底下數一數二之人,辰王如何能配得上她?! 辰王語塞,宋媛說的沒錯。 他當初的確是嫌棄宋家長女相貌丑陋,加之不受英國公寵愛,他辰王如何能娶那樣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女子為王妃?! 可世事難料,他此前萬萬沒有想到宋家長女會是傾國之色,更是沒有預料到湯氏那么快就失勢。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宋媛會勾搭上了他的父皇! 似乎所有人的命數都發生了巨變,而唯有他辰王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宋媛不想再繼續被他糾纏,她索性斷了他的念頭,“辰王殿下,枉你歷經權勢多年,卻是沒能看明白一個道理?;噬献屨l好過,誰才能好過。你可曾想過,皇上此前為何會召見驍王入京?前不久又為何會放了衛氏出宮?” 她笑了幾聲,像只剛出谷的黃鸝鳥,“那是因為,皇上認為,眼下是時候對付萬家了呀!” 當年承德帝利用萬家除去了整個衛國公府,如今也能故伎重演。 其實,算計來算計去,所有人依舊還是帝王手中的棋子。 只有得了帝王的庇佑,才能順遂昌盛。 宋媛只恨太晚明白了這個道理,她今年十五了,正當女兒家芳華正艷時,與其在后宅給尋常男子生兒育女,還不如常伴帝王身側,享盡天下榮華。 辰王聞言,像是失了魂一樣定住了。 “你.....你胡說什么?!” 宋媛眼下是承德帝的心尖寵,她所說的極有可能就是承德帝最為真實的想法。 這些年占著萬家的勢力與萬貴妃的恩寵,辰王一直都是有恃無恐。 他以為.....他一直以為他才是父皇最為寵愛的兒子。 直至此刻,辰王突然想起了一樁事來,幼時父皇帶著他狩獵,卻是無意中喊錯了名字,父皇喊他“靖兒”。 而那個時候,蕭靖早就流放在外。 “殿下還是自求多福了,我要去當值了?!彼捂聨е碌拿嫒葑叱隽酥捣?。 此時,天色將黑,辰王看著曾經繁花似錦的皇宮,好像突然變成了困獸,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他吞噬了去。 當天晚上,辰王被押入大理寺候審。 萬貴妃過來求情,卻是連乾坤殿的大門都沒有邁入。 至于皇太后,她是萬家的“鎮族之寶”,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輕易直接出面。 外貴妃見不到承德帝,只好去了皇太后宮里求情,“母后,這可如何是好???辰王當真沒有派人刺殺過蕭靖,定是有人想陷害他!” 皇太后心思百轉。 若是有人蓄意陷害倒還好,可若是.....真正想要讓辰王死的人是承德帝,那就糟了! “行了,你現在哭也沒用!皇上就這么幾個兒子,蕭靖眼下遠征在外,刀劍不長眼,倘若有個三長兩短,整個大魏只有辰王一個出列拔萃的皇嗣,皇上暫時舍不得殺了他!” 承德帝正當年壯,這陣子又獨寵一人,這讓萬貴妃很是不安。 皇太后亦然,她道:“宋彤史那頭,每日的避子湯不得斷了!不怕一萬,只怕萬一!” 萬貴妃揪著帕子,眸子映出一抹狠色,“哼!皇上早年就被下了絕子藥,我就不信宋媛那賤.人這樣都能懷上!” 皇太后當即一個眼神散了過去,“夠了!這話休要再第二遍!” 皇太后心里發毛。 為了萬家的勢力,她不惜對承德帝下手,這些年再也沒有皇嗣出生,她心里并沒有十分好過。 有一點,皇太后心中了然,倘若這樁事讓承德帝知道了,別說是萬家了,就連她這個母后也不會有好下場! *** 兩個月之后,洛陽下了第一場皓雪。 承德帝新納了一位美人入宮,是了洛陽陶家的嫡女。 陶家原本有一對雙生女,其中一個自幼體弱,遂跟著婆子去了庵堂里吃齋念佛,如今正當要出閣的時候,承德帝念及陶家功勛,遂將陶家女接入宮中,冊封美人。 另一方面,宋家次女因辰王犯事,急火攻心而突發癔癥的消息也傳揚了出去。 可但凡見過陶美人的人皆知,宋家次女究竟是得了什么“癔癥”。 宋悠已有四個月的身孕,不過她身形纖細,穿著冬日的衣裳,倒是不顯懷。衛氏對她尤為提防,但也不敢直接將她如何了。 不過,眼下在衛氏看來,宋家女都是有手段的狐媚子,一個讓蕭靖牽腸掛肚,另一個又勾.引了承德帝不顧常.倫。 冬至這一天,宮里設宴,文武百官與帝王在奉天殿外祈禱來年風調雨順,女眷亦要出席。 被“禁足”數日之后,宋悠終于有機會踏出了驍王府。 長留不敢大意,一直寸步不留的挨著宋悠的馬車。 宋悠已經能夠感覺到小腹微微的隆起,這孩子長的慢,她一心以為一定是個乖巧可人的小姑娘..... 很多年之后,宋悠這樣形容她與蕭靖的第二個孩子:蘇醒的小獅子。 不攪的滿朝風雨,他/她是不會罷休的。 天光熹微,大雪過后,天際并沒有放晴,浮云陰沉沉的綴著,好像不久之后還會有一場暴雪。 入宮后,宋悠在女眷的席位上落座,酒饋設在內殿,里面燒著地龍,并不覺著冷。 不知為何,宋悠總覺得有人在暗處盯著她看。 有孕之后,小解的次數頻繁,尤其是在冬日里,宋悠由宮人攙扶著去尋凈房,卻就在回廊上,她好像看了一個熟悉的側臉,但只是一瞬間,男人就消失在了長廊另一頭。 “在這里待著,無需跟進來?!彼斡品愿懒艘痪?。 來到這個世界好幾年了,還是習慣不了讓人近身伺候著。 宋悠很快就走出了凈房,饒是皇宮,冬日里也是一片蕭涼,遠處成排的墨竹早就落盡了葉子,她發現守在外面的宮女都不見了。 宋悠當即警覺。 這時,一身著絳紫色衣袍的男子朝著她走來,男子器宇軒昂,眉目之間藏著溫柔,但也有戾氣。 蕭靖?! 宋悠僵在了原地,無法動彈,算著日子,這個時候蕭靖正當與柔然開戰,他不是那種胡來的人,絕對不會放任軍情不管,而擅自回京。 隨著男子靠近,宋悠聞到了淡淡的野菊氣息。 “小兒,不認得我了?”男子似乎飽含溫情,他溫柔一笑。 是蕭靖的臉,蕭靖的嗓音,就連對她說話的語氣都是一樣的。 可....宋悠記得蕭靖后來再也不穿絳紫色了..... 男人的手靠近,搭在了宋悠的肩頭,掌下用力,將她帶入了懷中,健碩的臂膀很是溫熱,但.....與她所熟悉的并不是完全一樣。 宋悠推開男子,仰面望著他,幾乎是幾個呼吸之后就瞪了他一眼,“逸公子,別鬧了!” 趙逸聞言,明顯失望,她竟然這么快就認出了他?! 是蕭靖在她心里太過獨特?還是他佯裝的不像? 他希望是后者。 時間緊迫,趙逸來不及軟磨硬泡,而且從兩年前開始,趙逸就十分清楚,宋悠是一個既不吃軟,也不吃硬的人。 索性,他便對她用強了,反正他老早就想這么做了。 趙逸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前嬌弱的小女子,他當著她的面彈了一個響指,緊接著宋悠聞到一股異香,再次眨眼時,她再次被趙逸圈入了懷里,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推不開他了。 眼前的景致在搖晃,一同搖晃的還有蕭靖的臉,宋悠多么希望,他就是蕭靖。 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宋悠在想,等她醒來時,只怕人已經不在洛陽了。 *** 喬良早就在宮外準備就緒,此番自家公子冒著暴露眼線的風險,也要將宋家長女帶出宮。 就連喬良也知道,趙逸這樁事辦的極為不理智。 “公子,若是有人追過來,咱們該如何是好?” 趙逸動作小心,他沒有思量那么多,也不想思量,只知.....他不甘心放棄,哪怕將她困在身邊,當一只消磨了棱角的金絲雀,他也覺之開心。 “少說廢話!即刻啟程!”趙逸吩咐了一句。 長留是沒有資格入宮的,他一直在宮外守著,手中還抱著從集市買來的糖人,他見趙逸抱著一個女子從宮門出來,本就覺得可疑,又見趙逸吩咐了馬夫即刻趕路,他當即覺得不妙,棄了手中糖人,跟蹤了過去。 不出兩個時辰,曹側妃失蹤的消息在宮闈內彌漫開來。 長平郡主已經與辰王和離,她將來還有機會嫁給蕭靖,故此,曹側妃失蹤的消息一出來,最為歡快的人就是她。 *** 驍王府。 陳朗大步沖進檀香苑時,衛氏□□著佛經,“陳朗,你這是怎么了?這般緊張?” 陳朗收斂神色,見衛氏面色平靜,他起初的疑心很快打消,“表姑母,曹側妃不見了?!?/br> 什么叫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