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有必要么! 宋悠沒有據理力爭,畢竟她占過蕭靖的便宜,他不要求也將她看光已經是很大度了,宋悠只好上前幾步,踮起腳尖,主動將左耳湊到了蕭靖的唇邊。 蕭靖今日的話語格外綿長,待他說完之后,宋悠的耳蝸一陣癢癢,后退一步之后,宋悠連連點頭,“王爺放心,衛辰知道該怎么做了,衛辰一定會向娘娘問個清楚?!?/br> *** 夜幕降臨,宮闈內格外熱鬧。 柔然王子此番攜武士前來,讓本就野心十足的承德帝也燃起了斗志。今晚,宮內大辦酒饋,蕭靖雖是剛回洛陽不久,但他這些年布下的棋子足可以讓宋悠順利入宮。 冷宮的位置偏遠,坐落在后宮最為不起眼的角落。 與遠處樂聲的喧囂相比之下,這里則顯得尤為荒蕪敗落,仿佛是被金山環繞的荒島,與這世間隔絕,被人當做了塵埃。 “就在這里了?!睂m人將宋悠領到此處,便守在冷宮大門外把風。 宋悠看著庭院中半丈高的野草,還有落了滿地的枯葉,竟突然渾身一陣蕭索,有種身處深秋之感,她往庭院深處走去,這里冷靜如斯,看不到屋內的一絲光亮,唯有頭頂的星辰仿佛在閃耀著最為璀璨的光芒。 不管先皇后的遭遇如何,這世上的一切都還在如序的進行著。 尤其是承德帝。 帝王從來都不缺女人,少了一個先皇后,無關痛癢,他甚至于還更加寵愛著其他的女人。 宋悠往內殿緩步走去時,腦中還在尋思著七寶生父的事,倘若.....她只是在假設,倘若那人當真是蕭靖,她不可能不會認他了,他必將是帝王,而她注定不愿意成為枯守后宮的女子。 不過,不多之后,宋悠才發現,她此時的想法是多么的天真,蕭靖是如論如何都不會放過她的。 內殿門被她推開,發出陳舊**的“吱呀”聲,隨即還有淡淡的霉味蕩了出來。 不知為何,宋悠感覺到了一陣涼意,是發自內心的涼。 算著日子,應該有十七年了吧。 蕭靖也有十七年沒有見過他母親了,宋悠無法想象將來七寶獨自一人存活于世的樣子,她不想讓七寶做一個沒有母親的孩子。 思及此,宋悠更加堅定要好好活下去的念頭。 她依舊沒有看到任何人,但先皇后肯定還活著,否則宮里不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即便先皇后失了榮華,每日的吃食理應不會少。 “娘娘.....娘娘您可在?”宋悠的聲音如貓叫一般,她擔心自己會嚇著先皇后,同時也以防被先皇后嚇著。 輕喚了一聲之后,宋悠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她從袖中取出了火折子,輕輕擦亮之后,這才看清了內殿的陳設。 這里與外面一樣的頹敗蕭涼,無一絲的生氣,仿佛已經太久沒有人住過了。 突然,肩頭被人一碰,宋悠本能使然,猛然轉過身來,就見一發髻整齊,穿著素白衣裳的女子正看著她。 宋悠她怔住了。 這女子相貌秀麗,雖是年紀不再年輕了,但勝在五官精致,她渾身上下干凈爽利,無半分邋遢,只是眼神有些冷,叫人不寒而栗。 宋悠第一眼就認出了先皇后,因為蕭靖也生了這樣一雙深邃的眸子。 她本以為十七年的囚禁會讓先皇后失去了清晰的理智,但此刻見她眸色似泛著寒光,宋悠微微納罕之余,終于知道蕭靖隨了誰了。 總之,肯定不是承德帝那廝! “娘娘,我....我是王爺派來了,您可還好?”這話問的多余,誰人在冷宮關了十七年也不會好。 衛氏眉目清冷,姣好的容顏因為歲月的流逝而沉淀出一種別致的高冷。 她開口說話時,嗓音跟尋常人不太一樣,沙啞的不成樣子,“.....王爺?”她嗓音發顫。 宋悠也是一位母親,她此時站在母親的角度,很是同情衛氏與蕭靖這對母子。 “對,就是王爺,是您的兒子,蕭....靖?!彼斡七€是頭一次稱呼蕭靖的名字,她發現這名字竟然意外的順口好聽。念完這個名字之后,她還有種占了便宜的竊喜。 衛氏眸色動容,里面有點滴晶瑩,在微弱的光線下閃著光亮,似乎終于看到了希望。 宋悠點燃了油燈,這才將衛氏徹徹底底看清楚,她身段高挑,五官更是精致的無話可說,卻不是那種小女子的秀氣,而是自帶英氣,即便時隔多年,她眼神之中依舊帶著旁人難以企及的堅韌。 蕭靖徹頭徹尾的隨了她。 “我兒.....我兒可算是回來了!”衛氏哽咽的喃喃了一句,但轉瞬間眼神突然變為狠厲,她伸手卡住了宋悠的脖頸,“本宮為何要信你?!” 宋悠,“.......”是母子了,錯不了!都是一言不合就動手! 宋悠又取出了蕭靖給她的玉佩,衛氏看清蕭靖的貼身玉佩之后,這才放開了宋悠。 宋悠發現,衛氏仿佛天生神力,多年的囚禁并沒有摧毀她。 衛氏奪過宋悠手中玉佩,放在胸口仿佛捂著,她情緒有些激動,但終歸不是一個尋常女子,片刻之后恢復平靜,問道:“我兒他現在何處?” 時間有限,宋悠將蕭靖這些年的經歷,以及她今晚前來的目的簡要說了一下。 宋悠話音未落,衛氏雙手捧著臉低泣了起來,她像是在強行壓制著情緒,沙啞的嗓音染上了歲月風霜,雙肩不住的顫抖著。 “我兒.....我兒!” 須臾,衛氏從極大的情緒波動中回過神,她比宋悠高,是個身段頎長的美貌女子,看著宋悠一雙清媚的眸子,她想起了某個人,但又是一番欲言又止。 “娘娘,王爺有朝一日定會救您與水火之中,眼下您且先告之我,當年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可是有人陷害您?”宋悠問道。 她總覺得衛氏很不簡單,搞不好承德帝并沒有誤會她,她可能當真殘害過皇嗣也說不定。 衛氏平復之后,道:“我兒果真不負我望!” 一陣嘆息之后,衛氏眸色突然轉狠,“本宮苦熬了這么多年,就是不甘心!當年的幾樁事與本宮毫無關系,本宮生了皇長子,還需顧忌旁人!哼,此事要查就才從皇太后與萬貴妃查起,還有一人.....她是英國公夫人王氏?!?/br> 王氏? 宋悠一凜,王氏是她的母親,雖說宋悠從未見過她,但....人與人之間的關系總是很微妙,自從兩年前她成了宋家長女之后,已經漸漸接受了這個身份,仿佛命中注定她與這些人有著難以割舍的緣分。 “娘娘,您有所不知,王氏她....已經不在世了?!?/br> 宋悠此言一出,衛氏的神色明顯一怔,但并沒有多言,沉默了片刻之后,她交代道:“讓我兒務必小心皇太后,別看她老人家尋常慈悲為懷,倘若當年她有心,我兒也不會白受了這么多年的苦!” 宮里的女人有幾個是簡單的? 皇太后是上輪宮斗的最后勝利者,怎會是個簡單的人物呢?! 宋悠應了一聲,趁著無人察覺,準備離開。 衛氏叫住了她,“我兒...我兒現如今身邊可有人了?”兒子二十有四了,下月就是他的生辰,也要滿二十五了,這個歲數的男子鮮少還有沒有娶妻的。 宋悠將心比心,尋思片刻之后,謊稱道:“王爺有過心儀人,娘娘的長孫已經會說話了?!?/br> 此話一出,衛氏眸光一閃,她終于笑了,“長孫?本宮有孫兒了?哈哈哈,本宮有孫兒了,好啊....真好!本宮這些年總算是沒有白熬,哈哈哈,老天果真不負本宮!你.....你走吧?!?/br> 宋悠心中涌起一陣古怪的異樣。 一來是衛氏此人讓她吃驚,二來衛氏竟然提及了王氏..... 十七年前,王氏僅是個尚未出閣的閨中女子,而且宋悠的外祖父家遠在冀州,王氏雖在皇太后身邊待過一陣子,也不至于與皇家子嗣扯上干系?! *** 從冷宮出來之后,宋悠并沒有急著離宮,她還有另外一樁事情要做。 沒記錯的話,柳鶯會在今晚的宮宴上對蕭靖下.媚.藥,她務必要趕過去才成,雖說她提醒了蕭靖,可那廝.....一晚上都不曾正眼瞧她,也不知道他當真是生悶氣?還是因為.....難為情? 撞見那一幕,宋悠自己也是尤為難堪的,那樣禁欲無情的一個人,他私底下竟然也會...... 不知道蕭靖臊不臊? 反正她是臊得慌! 且罷,好在蕭靖并不知她的女兒身→_→。 男人嘛.....這種事應該是正常的吧?!←_← 一路胡思亂想著,宋悠很開去了筵席處,她不敢讓旁人察覺到她的異樣,所以行動快速,鎖定好了柳鶯的位置之后,就打算直接上前。 關于今晚的故事情節,原著中分外著墨,宋悠不能等著柳鶯下手,她決定先下手為強。 承德帝自是已經知道柳鶯與那個孩子存在,但饒是如此,七寶在承德帝心中的位置也是無人可替代。 就連承德帝也覺之奇怪,明明都是皇家子嗣,他一瞧見七寶只覺歡喜之至,對另一個孩子卻是無動于衷。 與此同時,承德帝對蕭靖的態度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蕭靖兩年前是悄然入京的,要知道成年的親王,非召是不得入京的! 蕭靖兩年前為何回洛陽? 他回來又做了些什么? 這些都是讓承德帝疑心之事。 其實,旁人雖是恭喜蕭靖又喜得一子,但事實上,柳鶯與那孩子的存在直接給蕭靖造成過了致命的困擾。 毫不夸張的說,此事一出,蕭靖近日在承德帝心中的好感盡數消散。 可讓辰王等人奇怪的是,蕭靖他竟然不反駁,反而默認了。 這就說不通了! 這廂,宋悠走到柳鶯背后,附耳道:“柳姑娘,辰王殿下要見你?!?/br> 宋悠的臉隱在一片光影之下,加之她擅長變音,柳鶯根本沒有意識到異常,況且外人也不知道她與辰王之間的關系。 “就在御花園小亭軒后面?!彼斡圃诖酥耙呀浥c蕭靖的線人交代過了,讓她直接帶著柳鶯去水榭邊上的小亭軒。 柳鶯是個機智的女子,媚.藥那種東西肯定會帶在身上。 柳鶯沒有逗留,她以為辰王有急事要見她,遂起身跟著宮人去了。 宋悠緊隨其后。 不多時,三人到了小亭軒,宋悠直接從柳鶯背后敲暈了她。 宮女,“.......”王爺好眼光,看人從來不會錯,這小女子還真是夠狠。 宋悠在柳鶯身上搜了片刻,當真尋到了一只藍花瓷的細頸小瓶,她將小瓷瓶揣進腰間的荷包里,對那宮女道了一句,“不必管她了,你先走吧,切莫打草驚蛇了?!?/br> 宮女,“.......” 宋悠辦好自己的事之后,就打算混出宮,她自然不能堂而皇之的出去,就在這時,她聽到一陣細微的動靜,一少年的聲音傳來,“誰人在那里?” 宋悠來不及躲避,也不能讓旁人察覺到柳鶯的存在,她低垂著眼眸走過去,“奴婢是來捉貓的,主子還等著奴婢過去呢?!?/br> 九皇子并不知道宮里是否有娘娘養了貓兒,他并沒有起疑,“你是哪個宮里的?我怎么沒見過?” 小宮女長相標致,而更讓人眼前一亮的則是她兩條黛眉之下的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