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她可以讓趙女士把那邊的房子收回去,或者讓對方把房產證給她,進行出售折現。然后就當互相甩掉各自的麻煩,再不打擾。 當成是借的也可以。因為她現在只缺錢。 第二天起來之后,她好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把頭發往后面梳起來,然后對著鏡子將細碎的頭發都整理好。 一室友好奇說:“要相親去啊你?這么隆重?!?/br> 另外一名室友揶揄說:“就因為隆重才不是去相親。男人在她眼里哪有那么高的分量?估計是去面試,高薪面試才能激起她的熱情?!?/br> 章誦對她們笑了下:“我走了?!?/br> 于息爭把于先生跟趙女士的地址告訴她,同時提醒她,要上門前最好先聯系,否則家中可能沒人。說不定一家人已經旅游去了,他很久沒有聯系過,不知道對方行程。 章誦一路轉車,決定先去離得近的趙女士家看看。 運氣不錯,正好在,很快有人過來開門。 趙女士見是她,很是驚訝。章誦正注意她的表情。從臉上實在解讀不出任何跟“高興”有關的情緒。 門內傳出電視里的對話聲,聲音開得很大。涼氣從里面吹出來,撲在章誦因為出汗而微微發紅的臉上。 趙女士還堵在門口,章誦笑著問:“不會不歡迎吧?” 趙女士慢了半秒,才笑著回道:“怎么會呢?進來吧。怎么忽然就過來了,是息爭告訴你的吧?他沒一起過來?” 章誦脫鞋進去。 “你弟弟在家,你meimei去同學家玩了?!壁w女士指著沙發隨口介紹了一句,“我去廚房看看,馬上吃飯了。你先跟你弟弟聊聊。他快高考了,數學不行,你是a大的學生,正好可以教教他?!?/br> 說著就先走開了。 躺在沙發上的男青年抬起眼皮掃了她一眼,撇嘴道:“你就是我媽說的那個誰啊?!?/br> 看起來已經將近成年了,穿著一條白色的大短褲,留著明顯不符合高中生男性標準的劉海??搭^發顏色,也被染過。 章誦從茶幾上抽了張紙,擦額頭的汗漬。 “嘖?!鼻嗄暾ι嗟?,“怎么那么土?” 章誦沒理他。徑自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青年把電視又開得響了一點,一角踢向放在旁邊的矮凳。 “喂!” 章誦看著前面的電視。 應該是65英寸,oled。她現在用的電腦手機,可能所有的裝備加起來,都不及這臺電視的零頭。 青年說:“你沒發現我家的人都很嫌棄你嗎?我媽也煩死你了。你來干嘛???討錢嗎?” 章誦側過臉,淡淡瞥向他。 青年比著小指頭,說:“我爸媽的財產呢,那都是我跟我妹的。你這種不知道哪個山頭出來的野丫頭,我爸根本不會讓你進公司。你要是伺候好我了呢,也許我能從指甲縫里剩一點給你。但你要是惹我生氣呢,我碾死你這種小人物跟碾死螞蟻醫院?!?/br> 章誦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腦殘電視劇看多了吧?” 青年把架著的腿收了回來,笑道:“你們覺得是腦殘電視劇,現實里其實真實著呢。土鱉沒長過見識,我原諒你?!?/br> 章誦:“那我還真想長長見識?!?/br> 趙女士過來喊人道:“小誦,來吃飯吧。寶寶,快點過來吃飯。今天有你喜歡的紅燒排骨。電視開這么響干什么?都聽不見mama說話了。去叫你爸爸吃飯?!?/br> 青年覺得沒意思,起身過去喊人。 五分鐘后,四個人坐上飯桌。保姆做完飯,跟幾位打了個招呼,先離開了。 趙女士至始至終,都沒問一句她是來做什么的。 滿滿擺了一桌菜,章誦坐在右邊下側,拿著個跟他們不一樣的碗。 電視的聲音依舊吵鬧。章誦跟他們之間隔著未知的屏障。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起來。 章誦很納悶。 為什么自己平時可以輕松處理好各種虛偽的人際關系,面對這種家庭游戲,卻覺得如此無聊呢? 章誦問:“您沒有任何……” “什么?”趙女士拿起公筷,給兒子碗里夾了一塊牛rou。做完之后想把筷子放下。才想起章誦,也夾了一塊到她碗里。 章誦:“想知道的事情嗎?” 旁邊的中年男子威嚴開口說:“吃飯的時候,不要說那么多不高興的事情?!?/br> 青年喊道:“媽,今天這牛rou怎么有點酸???” 趙女士說:“是酒倒多了吧。也不是很酸,牛rou燉得火候挺好的。吃吧?!?/br> 章誦覺得自己可能是太敏感了,但她現在很不爽。從踏入這棟房子開始,一直試圖壓抑的負面情緒就涌了上來。 這個地方讓她覺得沉悶,像陰雨前的空氣。 這個環境讓她明白,她在這地方是一個不被重視的底層。而讓自己忽略那種天然的鄙視,逃離底層的地位,就是要讓自己表現得灑脫。 她灑脫嗎? 她其實還是……有那么一點不甘心。 不,不是一點。 她的包袱可有八百斤重。 她忽然改變主意了。尊嚴跟錢比起來,錢未必久那么值得。 章誦放下筷子,站起來說:“我先回學校了?!?/br> 在座幾人都抬起頭看她。 趙女士問了句:“你這就吃飽了?” 旁邊的中年男人用力把筷子拍下,惱怒地哼了一聲。 弟弟看熱鬧似地得意輕笑。 章誦過去拿起沙發上的包?;氐介T口將鞋子穿好。 趙女士站起來,過來送她, 打開大門,外面是洶涌的熱氣。 趙女士還沒客套,章誦忽然道:“作為女性,您長得非常漂亮。但是作為母親,我覺得您很糟糕?!?/br> 趙女士怔怔看著她。 章誦對著她兒子豎起中指:“因為你放養長大的兒子,還不錯。親生沒有撫養過的女兒,也還不錯。但是親生又親自帶大的兒子,就是個垃圾?!?/br> 青年后知后覺地罵道:“我艸你大爺!” “砰” 大門直接在幾人面前摔上。 · 章誦感覺有點失望。她跟兼職,或許還是要密不可分。曾經距離飛黃騰達那么近,原來全是假象。 坑爹。 下車之后有點累,背著包坐在校門口的石階上休息。 于息爭一次路過,沒有停下。 很快又第二次路過,在她身邊稍作停留。 “你在這里干什么?悲春傷秋?”于息爭問,“你不熱嗎?” 章誦眺望遠方,看著掛在遠處樹上的紅色橫幅:“你說血緣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于息爭“呵呵”一聲:“再見?!?/br> 章誦搖頭說:“我很遺憾?!?/br> 于息爭扭頭離開。 沒過一分鐘,于息爭又走了回來。站在章誦的背后,用陽傘為她擋了一部分陽光,然后蹲下身道:“章誦,你真讓我感到意外。這里面有什么值得你失態的?” 章誦沒有回答。 她心疼自己的貧窮。 于息爭抬起手腕,將銀色的表盤展示到她面前:“給你一分鐘。為不值得的人,多余一分鐘都是浪費時間。你應該用來賺錢。60,59,58……” 他認真地數完了五十九個數,最后在“2”后面卡住了。 秒針跳過了一分界限,又多跑了半圈。 于息爭說:“你要誰幫你數,最后那一個‘1’?” 章誦伸手抓住他的手,湊到眼前。 于息爭忽然害怕,用力抽回手:“別咬別咬!” 章誦:“呸!” 于息爭把手背在衣服上擦了擦,一臉嫌棄。片刻后還是正色道:“章誦,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再這樣互相傷害,持續內耗?!?/br> 章誦點頭:“我也覺得?!?/br> 于息爭:“馬上就要開學了。等老劉那邊查完事情,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我想你大學的履歷里,不想加上一個極品家人的標簽?!?/br> 章誦:“彼此彼此?!?/br> 于息爭舒了口氣:“我要清凈就可以了?!?/br> 章誦:“那我要錢?!?/br> 于息爭想了想,振奮說:“那我也要?!?/br> 章誦:“我還要道歉?!?/br> 于息爭沉吟:“如果有,那我也要?!?/br> 章誦懷疑地看著他。 你丫什么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