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馮曼曼見兒子被打狠了,連忙哭著上前去攔,但是卻被余怒未消的江父指著鼻子就是一通罵。 “我養你這么多年,你成天呆在家里,連個孩子都帶不好?把他教成這樣,你是成心想讓他得罪人害死我是吧?!?/br> 罵完打完,他竟是一甩手就走人了。 留下淚流滿面的馮曼曼和老太太,她倆叫上了阮明月,才勉勉強強地把江一鳴抬下樓,送去了醫院。 傷筋動骨一百天,江一鳴只能可憐兮兮地躺在床上。他6月份要中考,也不敢耽誤功課,只能半躺半坐著被馮曼曼督促著看書。 可這還沒兩個禮拜,江父就硬是要把他帶出門。 “陸少爺難得肯見人,必須讓他去給陸少爺賠罪?!?/br> 馮曼曼一腔慈母心腸都傾注在兒子身上,見兒子受罪,她心里就跟刀割一樣。 “好歹也讓我陪他去吧。都是我這個當媽的管教不嚴,陸少爺要是追究起來,還是我的責任?!?/br> 這么好說歹說,江父這才點了頭。 “等會兒進去的時候,對陸少爺恭敬點,再敢口無遮攔得罪人,你等著?!眲e墅前,江父對著后座上的母子低聲威脅。 他真不該因為這個拿不上臺面的女人和蔣菲離婚。 她把兒子教成這個樣子,沒事只知道哭,遇到大事一點用都派不上。 這時候他就忘了自己當年多么厭煩剛強獨立的前妻,憐愛馮曼曼的眼淚了。 別墅里的裝潢低調卻不失大氣,博物架上的古董擺件看上去各個價值不菲。 江父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馮曼曼攙扶著拄著拐杖的兒子,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 見馮曼曼扶著兒子搖搖欲墜,面無表情的女傭還伸手幫忙攙扶了一把,一直把他們引入會客室。 “陸少爺,這是江宇先生?!闭f完,她便退下了。 江父抬頭一看,會客室里坐著兩個人,年紀都不大,生得倒是頗為俊秀。 一個看上去二十多歲,應該就是那位陸霖陸少爺,另一個比他年輕不少,看上去有些病弱的樣子。 “陸先生?!苯复炅舜晔?,擺出了一副笑臉,“犬子年幼,不慎得罪了陸先生,我在家里已經狠狠地教訓過他了。陸先生您大人大量,要不您就……” 他推了江一鳴一把,讓他快點上前去。 江一鳴睜大了眼睛,想看看把自己害到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他看著陸霖,卻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里得罪過他。 “快點,跟陸先生道歉?!苯傅秃?。 馮曼曼捂著臉,眼淚就流了下來:“陸先生,都怪我沒教好孩子,全是我的錯,我替他跟您道歉,求您大人大量,饒過他這一回吧?!?/br> “陸先生對不起,我……我得罪了您,我做錯了,求您原諒我吧?!币娔赣H也說了話,身上傷了的腿也在隱隱作痛,江一鳴再不情愿,也只好連聲認錯,這模樣看上去倒也挺誠懇。 “等會,有點意思?!标懥厣磉?,崔澤之此刻開了口,“你是叫江一鳴吧,來,你跟我說說,你得罪了陸霖什么?” “請問您是……?”江父心里一慌,連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問。 “你沒必要知道?!贝逎芍蚱鹱齑?,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江一鳴小同學,來說說看啊?!?/br> 江一鳴哪里答得上來,他壓根連陸霖這個人都沒見過,一時有些語塞。 江父見他這樣,心里大急,連忙催促起來。 “這個時候你還遮遮掩掩的做什么?你做了什么混賬事兒你心里不清楚?還不快說?!笨此@兇神惡煞的樣子,如果不是當著陸霖的面,他恐怕現在就要沖上去再打斷江一鳴的另一條腿。 “答不上來嗎?”崔澤之拍了拍手,像是在觀賞一出好戲,“也難怪了,畢竟他壓根就不認識陸霖?!?/br> 面對江父不可思議的表情,崔澤之揚起唇角,笑容當中卻沒有一絲溫度,一字一頓。 “因為他得罪的人是我?!?/br> “我猜他還是想不出來,自己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人呢?”崔澤之欣賞著江父和馮曼曼驚慌失措的表情,慢條斯理地說了下去,“那我好心給你點提示吧。江一鳴小同學,下次想寫匿名信的時候,記得不要隨便牽扯無關的人?!?/br> 匿名信?! 竟然還是那封匿名信惹的禍! 江父胸口一陣悶疼,上百萬的損失,全都是因為這封該死的信! 難不成,江一甜那個死丫頭片子,竟然認識這種人嗎? 不可能,如果是這樣的話,之前那么長時間,她怎么能做到一點都不露口風的? 聽到這個,馮曼曼臉色大變,她想說什么,卻捂著胸口幾乎說不出來話,險些沒被自己可怕的想象所嚇倒。 “也真好笑,我表弟不過在一中旁聽了兩天,給個同學講了兩道題,結果這匿名信一指,還開始說他伙同你女兒一起偷卷子?”陸霖往桌子上一拍,哪有平時嬉皮笑臉的樣子,表情冷肅得幾乎讓人想要退縮,“我這表弟從小到大一點委屈都沒受過,剛出來散散心,就被扣上這么一大帽子,被懷疑偷卷子,你養著的孩子可真行?!?/br> 江父臉色大變:“您……認識我那個不成器的女兒?” 陸霖翻了個白眼:“你們自家事兒自己管好,不扯到別人一畝三分地上,誰管你們的家事???” 聽了這話,馮曼曼心頭就是一塊大石落地。 她還以為是那個小丫頭片子從中作梗,她和江一甜之間的恩怨,可不是一星半點。如果是江一甜搭上了眼前這兩人的關系,告上一狀,她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幸好聽陸霖的口吻,應該只是憤怒于牽扯進了旁邊的這一位。 果然,她想的沒錯,江一甜怎么可能和這種高高在上的人有來往。 這樣就好,這樣就還有救。 “現在看起來,恐怕是上行下效,口口聲聲說自己錯了,連得罪的人是誰都不知道,這種‘道歉’有哪怕一點點誠懇嗎?” 崔澤之冷笑了一聲,剛剛馮曼曼這一番話,讓他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江一甜時候。 那一次江一甜明明什么都沒有做,結果這個繼母,壓根就沒有為孩子辯解,直接就是按頭認錯。 這一次不也一樣嗎? 明明不知道江一鳴怎么得罪了陸霖,但是硬是要他承認,還自己上陣,主動“替”孩子道歉,以示誠懇。 這夫妻倆,可真是破鍋配破蓋。 “行了,我也懶得和小孩子計較。斷條腿也算有教訓了,下次還敢,就兩條腿一起打斷?!?/br> 崔澤之看了一眼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的江父,厭煩地扭過頭,根本就不想再多看他們一眼。 “為你做過的事情道歉,然后就可以滾了?!?/br> 第36章 如果不是江一甜的話, 崔澤之壓根就不想搭理這家人。 剛剛他把這件事情告訴江一甜的時候, 江一甜再一次出乎了她的意料。 “你是說,江宇他把江一鳴的腿打斷了?”聽到這句話的時候, 江一甜放下了書, 顯得有些訝異。 崔澤之小心的看著她的臉色, 確定了她的訝異不是出于對江一鳴的同情,這才舒了一口氣說:“是的,右腿骨折,已經上了石膏?!?/br> “你什么表情???你難道覺得我在同情他嗎?”江一甜瞅著他臉上的小心翼翼,覺得有些好笑,“我就是覺得, 冥冥之中自有報應?!?/br> 她記得很久之前,在江一鳴隨便污蔑她偷東西的時候,江父曾經對江一鳴說過一句話。 “以后這種話,我如果再聽到, 我就打斷你的腿?!?/br> 沒想到江父雖然沒再江一鳴再次污蔑她的時候做到,卻也因為對陸霖的畏懼,親手打斷了自己兒子的腿。 這件事她還從來沒和崔澤之說過,今天一提起,就連崔澤之也覺得是報應不爽。 “那么, 江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辦?”崔澤之問她。 江一甜微微一笑,搖了搖頭:“你的氣要是出了, 這樣就可以了。至于我自己, 我沒打算怎么辦, 一報還一報就行了?!?/br> 崔澤之微微一怔,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 讓胡亂承諾的江父,履行他的諾言。 讓仗著家人寵溺、肆無忌憚污蔑jiejie的江一鳴,嘗到百口莫辯的滋味。 讓屢屢挑撥離間、仗著“家長”身份按頭江一甜認錯的馮曼曼,親口替自己兒子認一次莫須有的罪。 這就是一報還一報。 “有些事情只能我自己來做的,你幫我的這些我已經很感激了?!北热缯f她和繼母的恩怨,比如說肆意羞辱她的祖母,這些都是他們和她之間的事情,她會自己處理。 涉及到崔澤之的事情,讓崔澤之出一口氣完全沒問題。 可是再往后,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江家人對于她而言,連陌生人都不如??上荒挲g所限制,暫時沒有辦法完全脫離,只能避開。 她不想因為這種人的事情,再讓朋友出面,看起來平白跌了崔澤之的身份。 “不過,江宇來找你的時候,能不能拜托你假裝咱倆完全不熟?”她想了想,還是提出了這個要求。 她不想因為自己的緣故,讓崔澤之多了一塊甩不開的狗皮膏藥。 也不想為了出一口氣,讓江家人重新找上她。 “這個我肯定知道,你放心?!贝逎芍闹馗WC。 想到這個,崔澤之就情不自禁地想要微笑。 他喜歡的女孩,內里有著一顆足夠冷靜的心。她不會輕易地被他人的觀感左右,不會被權勢沖昏頭腦,也不會因為憤怒而失去理智地瘋狂報復。 她沒想過再借他家里的勢做些什么。 雖然這種生分讓他有些失望,雖然他真的很希望江一甜能夠向他尋求幫助,但是他越來越明白,江一甜是真的非常非常的好。 他甚至都沒辦法描述出她有多好。 不過江一甜有多甜,江家人就有多討人嫌。 特別是眼前這個。 “對、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做錯了?!苯圾Q在江父的推搡之下渾身發抖,只能小聲抽噎著斷斷續續地道歉。 他連崔澤之的名字都沒資格知道,整個人哪有半點囂張跋扈的樣子? “你先說清楚,你做錯了什么?!贝逎芍蓻]被他糊弄過去,而是繼續追問。 “我……我不該寫匿名信,把您牽扯進去,對不起,我真的知道錯了?!北贿@一逼問,江一鳴怕得更厲害,聲音也打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