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但于顧懷瑜而言,一切都是值得。 宋時瑾伸了一半的手,頓在半空僵了一會,才緩緩擱上她的后背,輕聲道:“我知道?!?/br> 顧懷瑜埋首在他的脖頸處,摟著他的手還在顫抖,便聽宋時瑾又道:“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在做什么!” “我知道?!?/br> 宋時瑾嘆了口氣,將人從懷中扯出來,聲音帶著懊惱,后怕,“若是蠱引不出來……” 顧懷瑜心知他要說什么,干脆往前一撲,捧著他的臉,將半截話堵了回去。 溫軟的觸感從唇間傳來,宋時瑾整個人一頓,蹙了蹙眉,他覺得有必要和顧懷瑜好好說說,隨即摒去那一絲旖旎,再次將人拉開。 “我沒有和你玩笑,若再有下次……” 也不知道是顧懷瑜中了蠱力氣變大了,還是宋時瑾經此一事,消耗了太多精力,只見她輕輕一扭,便掙脫了他的鉗制,從床上跪坐了起來,一把攬過他的脖子,再一次親了上去。 宋時瑾偏開腦袋,“顧懷瑜!我在認真和你說,你不可以……” 有些事,那股子勇氣過了便就不敢做了,顧懷瑜一鼓作氣,干脆將人一推,翻身騎到了他身上。 “所以,你以后,可要保護好我,看緊我……若再有下次,我還這么做!”趁著他發愣的空檔,顧懷瑜輾轉至他耳邊,低語道。 宋時瑾的心一悸,瞬間柔軟得一塌糊涂,接下來的話,便是再也開不了口了。索性雙臂一緊,將人扯至懷中,扣住她的后腦勺,深深地吻了上去。 位置在不知不覺中交換,唇舌相接,如一團沸騰起來的火焰,幾乎將理智吞沒,情至濃時,那些驚怕,蹉跎,與深情,只能通過抵死的纏綿,來釋放。 第114章 灼人的氣息帶著些許濡濕輾轉至耳旁,在脖頸處流連,每一次的輕吻接觸,都如同落于水面的羽毛,寸寸漣漪自心底蔓延、蕩開,擠走曾經的過往。 在這一刻,不論眼前心底,他們只有彼此。 歡愉似潮,沖刷掉往生荊棘,填補上種種遺憾。 宋時瑾摟著顧懷瑜,如同抱著易碎的稀世珍寶,小心翼翼,不敢多用半分力,卻又死死禁錮著她,用溫柔且火熱的吻,斬斷她理智的后路。 無怪乎他這般熟練,因為在無數個肖想她的夢里,這種場景已經學習過千百遍。 他吻過她的耳垂,粗重的呼吸蓋住了低聲呢喃,顧懷瑜還沒有聽清,他已經重新尋到了唇,輕咬舔舐然后深入交纏。 扣在腦后的手緩緩下滑,指尖帶著薄繭摩挲過她白嫩的后頸,顧懷瑜僵了一下,仰頭承受的同時,心跳如擂鼓,悸動到酸麻。 輕閉著眼,看不見周圍,感官放大之后,顧懷瑜感覺整個人似乎都要陷進柔軟的床榻之中,她只能抬起雙手,繞過宋時瑾的脖頸用力摟住,學著他那般樣子,伸出指尖在他后頸出輕撓慢畫。 陰沉的天和磅礴的大雨,也澆不滅來自心底的火熱。 宋時瑾忽然撤離,手肘撐在床上,重重地喘了兩口氣,渾身的血液還在下涌,額間是憋出來的汗水。 身上壓力暫消,迷失的意識漸漸回攏,顧懷瑜睜眼,昏暗不明的光線里,他眼神像是一頭狼。 小腹之間頂著的東西,讓她有些許不自在,下意識往旁邊挪了挪。 “別動?!彼螘r瑾聲音有些粗啞,低沉到磨耳。 顧懷瑜乖乖點頭,甚至連懸在他后背的手都不敢輕易放下,雙眼水潤,聽話的像一只被叼進狼窩的兔子。 自找罪受,大概形容的就是,此時的宋時瑾。 只要她在,光是聽到她的呼吸,聞到她身上的香味,身體里的血液便翻騰著開始叫囂,那股子火不止半分未退,還有朝著控制不住的方向發展。 偏偏他又舍不得離開,只能帶著她翻了個身,看著帳頂,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屋子外就是嘩嘩作響的雨聲,帶著水氣的風從隙了一條縫的窗戶間鉆了進來,吹散些許情迷。 陡然襲來的涼意灌進脖子,顧懷瑜這才真的清醒過來,默默從他身上滑到一旁,表情有些古怪地迅速將衣領扣上。 身中蠱毒之后,為了方便散熱,宋時瑾穿的很是輕薄,這般毫不遮掩地躺在床上,身體的異樣看得一清二楚。 人是她先撩的,火也是她點的,一想到自己剛剛做了什么,顧懷瑜就有些羞惱。 “你身體好些了嗎?”她想,她得說些什么,轉換一下氣氛。 宋時瑾看著她,眼神莫名深邃起來,有些灼人。 “……” “……” 相顧無言,宋時瑾挑眉,眼角尚帶著情與欲。 顧懷瑜愣了一下,慌忙擺手:“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還難受嗎?” “嗯……”宋時瑾意有所指視線瞟了一眼下方,低啞道:“你說呢?” 顧懷瑜白皙的臉霎時染上紅暈,趕忙偏過腦袋,她原是想問,解了蠱之后他身上還痛不痛,可話到嘴邊怎么都有歧義,于是心虛地轉開話題:“你方才說了什么,我沒聽清?!?/br> 宋時瑾唇角勾起,支起身子,像是不經意撞至她耳邊,“我說,你何時才能嫁我……” 直白又露骨,顧懷瑜唇邊的笑漸漸染上眼眸:“大概三年后吧?!?/br> 宋時瑾挫敗仰倒在床上,指尖繞著她垂落的發尾,久久不言。 眼看顧懷瑜及笄在即,張氏這一死,又將時間推后許多,怎能叫他不氣悶。 對顧懷瑜而言,張氏實在算不上母親,只生未養之恩,早在上一世她看著林湘折磨死自己,還搭了一把手之時,就已經消亡。 重生是因為何種機緣巧合,她不知道,但絕對與張氏無關,所以守孝二字,著實有些可笑。 顧懷瑜看著他,忽然趴了下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宋時瑾呼吸一滯,一把將人扯在懷里,拉過她的手,在傷口旁輕吻,卻是道:“我等你,再久也原意?!?/br> 顧懷瑜頓了頓,過了許久才鼓起勇氣道:“有一件事,我想告訴你,或許你已經猜到,但我還是想親口說出來?!?/br> 坦白是件很困難的事,特別還是在心儀之人的面前,說出那些恥辱、惡心與灰暗的過往。 可是,那些深埋在血rou內的毒瘡,你不去挑破,它始終會存在,或許有朝一日還會化膿腐壞,她不希望這件事,以后會成為二人之間的隔閡,親口說與猜測,終究是不同的。 特別是,如今的宋時瑾,在她面前,無所隱藏,這對他并不公平。 宋時瑾沉默半晌,手臂收緊,黑沉的眸似有狂風驟雨。 他道:“你知道的,我并不在意此事,更何況萬事都已重來,你只需要記得我就好,那些不好的記憶,我幫你忘掉?!?/br> “以前是我自己放不開,我原本是打算與你撇清干系的,若不是上次圍場遇險,讓我想明白許多,我可能還陷在無地自容中?!鳖D了許久,顧懷瑜垂下頭,接著道:“因為我無法接受,這樣一個骯臟的我,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過,厚著臉呆在你身邊……” 宋時瑾突然起身,扳過她的肩膀,逼著她正視自己,一字一句道:“顧懷瑜,你記著,臟這個詞,你可以用到任何人身上,唯獨不能拿來形容你自己。 骯臟的是那些人,并不是你。 你依舊是我心里的那個你,那個雖身處黑暗,還笑著安慰我的你,永生不改?!?/br> 你是我生命里的光,是我荊棘滿途向往著的美好,是我的家……這些話太酸,他沒有說,顧懷瑜卻能從他的眼里看到,從他的心里聽到。 “記住了嗎?”他面色難得有些難看,骯臟這個詞太過辱人,顧懷瑜用來形容自己,這讓他心疼又生氣。 顧懷瑜鼻尖有些酸,聲音也有些甕聲甕氣:“記住了?!?/br> 宋時瑾心揪了一下,伸手拭了拭她的眼角,動作很輕。 抽了抽鼻子,顧懷瑜伸手按住他的心口,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聲音低了又低:“你知道嗎,你現在想什么,我都能聽到……你的過往,我也能看到?!?/br> 宋時瑾按住她的手,胸腔下是沉而有力的心跳:“所以,現在放心了嗎?沒有你,我會死的!” 這句話,他沒有開玩笑。 屋外的雨一點沒有小下來的趨勢,房檐上的水流如注,將院子里的花草砸得七零八落。 林修言站在廊下,衣擺被濺起來的水花沾濕了一半,還是不動如山。 習武之人想要聽到身后房間內的動靜,太容易了。 一個剛解了蠱,一個身上有兩條蠱,他本就不太放心兩人,所以在孫神醫帶著人出來后,便與他自發的守在了門口,以防不時之需。 誰知道,開始還好好的,片刻后就聽到房間里傳來了奇怪的聲音。那架勢,好像還是顧懷瑜主動的! 忍了又忍,架不住皇上已經賜婚,他這個當哥的已經沒了話語權,見孫神醫封了自己耳xue,干脆依葫蘆畫瓢也照做了下來。 兩個孤家寡人,就這么成了聾子,站在瓢潑大雨下,替房間里的兩人把著門,何其凄慘。 直到,易青落湯雞似地跑來,在他們面前手舞足蹈了一陣。 “你說什么?”孫神醫大聲問。 林修言指了指耳朵,兩人才解開xue位。 易青抹了一把臉上流下的雨水,著急道:“皇上來了!已經走到府門口,老爺叫您跟著一起去躲一躲?!?/br> 孫神醫面色一變,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門:“他來做什么,確保人死了沒有嗎?” “不知道?!币浊嗟溃骸翱傊?,您避一避?!?/br> 當年皇帝還是太子的時候,曾經當高黎是交心的好兄弟,可是因為他愛高雅,而高雅愛高黎,兩人就割袍斷義,皇帝有些事做的不地道,難保不會因為高雅的死而對高黎再一次動手。 更何況,高黎還出現在了宋時瑾身邊! 此時,一架毫不起眼的馬車已經朝著御史府大門行來,前頭的車夫戴著蓑笠,看不清五官,拉著韁繩的手一頓,“吁~” 馬車剛一停穩,四周便齊刷刷落下十余人,將馬車護在了中間。 “老爺,到了?!避嚪蛱埋R車,毫不顧忌地上厚厚的積水,躬身趴跪到車轅處。 旁邊立馬有人舉了一張大傘過來,將車帷撩起。 因為一早便有暗衛將消息通報了過去,莫纓帶著傷,虛弱地候在門口,見人踏下馬車,趕忙迎了上去:“參見……” 元德帝抬了抬手:“不可聲張?!?/br> 莫纓點頭,恭敬立到一旁:“老爺請~” 他身上被雨淋濕后,血跡淡淡的蔓延出紗布,因為著了身茶白的衣袍,很快,血的顏色便透了出來。 沒錯,莫纓就是故意的! 皇帝蹙眉:“傷的很重嗎?” 莫纓紅著眼眶點頭:“主子到現在還沒醒,太醫說……太醫說……” “高黎呢?”皇帝怒斥:“連他也治不好嗎?” 莫纓心里一驚,面上不表,疑惑道:“皇上,您說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