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人面獸心

    回到學校剛好是周五，新生們可以有兩天休息的時間，領取好課本和課表之后，他們周一就要開始上課了。因為學校要求所有新生第一年必須住校，所以周末離校也需要找班主任請假。

    唐紹言記掛著父親縱火案的進展，打算請假回家，梁天當然也想回家，于是便決定一起去找班主任請假。張文樂原本也打算請假的，畢竟他姨媽就是本市的，周末可以去姨媽家里玩，總比呆在學校有意思，但是看孔向明一個人呆在學校，實在是有點太孤單了，就干脆不請假，留下來陪他一起。

    當唐紹言和梁天來到班主任辦公室的時候，發現班級有不少同學都過來請假了，對于本市的學生，班主任都理解他們想家的心情，基本上都直接準假了，但如果是外地學生的話，為了安全起見，就需要多問幾句周末打算去哪里，要去干什么了。

    “這會兒飯點打車不太容易，一會我爸開車來接我，要不然我讓我爸送你回去？”兩人拿著請假條往回走的路上，梁天好心提議道。

    “不用了，我和朋友約好了吃飯，直接地鐵過去，沒幾站路?！碧平B言還真是沒有說謊，他已經和江少游約好了在公安局附近見面，江少游會詳細地和他說一說情況，他也打算親自去公安局見一見被羈押的趙國偉。

    “那好，周一見?！?/br>
    “周一見?！?/br>
    大學校門口不遠就是地鐵站，他直接乘坐地鐵，來到了a市公安局附近的一處咖啡館，江少游已經坐在里面等著了。

    江少游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十分顯眼，他穿著一身修身的米色休閑服，看起來文質彬彬，加上他頗具殺傷力的顏值，吸引了不少小女生的圍觀，就連咖啡店里也有人拿著相機在偷偷拍照，不知道恐怕還以為他是娛樂圈的哪個明星呢。

    不知道是不是對這種情況已經習以為常了，江少游淡然自若地喝著咖啡，視線時不時掃過外面的街道，一副歲月靜好的畫面。

    但是當他的看見唐紹言的時候，他的眼睛不由地亮了一下，臉上冰冷的神情也漸漸變得柔和起來，朝著唐紹言招了招手。

    路人們的視線立即又轉移到了唐紹言的身上，唐紹言穿著白色的襯衫，簡單的牛仔褲，最簡單的學生裝扮，看起來俊秀又清爽，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小帥哥。

    兩個帥哥合體那個殺傷力是成倍增加的，路人們立即又是‘咔嚓咔嚓’一頓拍。

    被人盯著實在不方便談事情，唐紹言進了咖啡店之后，兩人立即轉移到了靠里面的卡座，躲到角落之后，總算是安靜許多了。

    “師兄，你干嘛坐窗口的位置??？”唐紹言還是第一次面對這種陣仗，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江少游伸手摸了摸鼻子，低聲咕噥了一句，“我怕你找不到地方，所以特意坐在顯眼一些的位置，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哈哈，我沒有怪你的意思?！碧平B言見狀立即笑了起來，“只能怪師兄長得太過英俊了?！?/br>
    “你長得也不賴啊?！苯儆我残α?，“你怎么軍訓了那么久，一點也沒黑？”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修真的關系？”唐紹言也是無奈，一樣都是在大太陽下訓練的，其他同學都曬得黑了好幾個色度，只有他還是和去軍訓的時候一樣白，弄得同學們都羨慕嫉妒恨極了。

    這家咖啡館里也提供一些簡餐，兩人的午飯干脆就在這里解決。兩個人點了兩份商務套餐，一份黑椒牛柳，一份臺灣三杯雞，都送配餐和例湯，看起來十分精致。

    “師兄，案子的進展怎么樣了？還沒有找到定罪的證據嗎？”唐紹言詢問道。

    畢竟從趙國偉被逮捕，已經有九天了，但到現在還沒有定罪，這難免會讓唐紹言感到焦急。

    江少游嘆了口氣，給唐紹言講起了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由于火災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想要找到縱火的證據并不容易，但是警方找了專門的專家來重新勘察火災現場，發現當初懷疑是煤氣泄漏的煤氣閥門上找到了劃痕，確定了的確是有人為用老虎鉗一類的東西將接口擰開的事實。警方經過多方走訪之后，覺得最有可能作案的嫌疑人就是趙國偉，在得到江少游的舉報后，警方找到了趙國偉住宿的酒店，將其請到了公安局配合進行調查，同時進一步搜查其作案證據。

    根據趙國偉的所說，他在唐永昌的葬禮后就帶著老婆孩子回了自己的老家，但他的老丈人恰好得了病，他就又帶著老婆孩子去了老丈人所在的n省。為了方便老婆照顧年邁的父親，他們于是在n省留了下來，趙國偉在n省開了一家屬于自己的餐館，所以在唐淮和唐紹言他們聯系他的時候，才會拒絕回來。

    當他得知警方懷疑他與縱火案有關的時候，表現得非常痛心疾首，他表示，先不說他與唐永昌之間幾十年的師徒情分，就說火災發生的時候，他妻子正在產房里生孩子，他一直都在外面守著，根本沒有離開過一步，所以這件事絕對不可能是他做的。

    警方當然不可能聽信他的一面之詞，去醫院調取了監控，發現那天晚上他的確一直守在病房外。

    趙國偉的說法滴水不漏，賬戶上也沒有可疑的銀錢往來，他交代的不在場證明也確實存在，買兇殺人的可能也被排除了，警方一度準備釋放趙國偉。幸好負責督辦這件案子的市刑警隊的郝隊長與江少游有些交情，這個嫌疑犯又是江少游親自舉報的，所以在批準釋放他之前，郝隊長先給江少游打了一個電話。

    江少游得知這件事后，立即以最快速度趕到了警察局，要求查看監控，他覺得趙國偉的不在場證明肯定有問題。

    那天江少游在火車站見到趙國偉的時候，他就懷疑上了趙國偉，因為趙國偉的鼻梁和嘴唇都還有未褪去的傷痕。趙國偉自己說是因為跌倒而不小心撞傷的，可江少游卻記得唐紹言曾經說過，他與那個刺傷了他的小偷搏斗的過程中，用肘關節打傷了對方。盡管他鼻梁上的傷已經消腫了，但仔細看還能看到紅痕，他的嘴唇是撕裂傷，本來就不容易痊愈，看他傷勢的恢復情況，應該就是這一兩個月里發生的事情。

    如果說盜取唐紹言家里那本手札又刺傷了他的小偷就是趙國偉的話，那么他當然也能夠做出縱火的事情來。

    “你快一些，他已經被拘捕6時了，我最多再扣押他四個小時?！?/br>
    按照規定，嫌疑人在被拘捕后，在經過審查和進一步偵查后，需要在三日內提交案件材料和相關證據申請逮捕，但如果沒有確鑿證據可以定罪的話，則必須將其釋放。所以郝隊長將江少游帶到了監控播放室后，才會對他說這樣的話。

    “我明白，多謝?！苯儆问翘匕附M的隊長，權限比這位郝隊長還要高一些，在得到郝隊長允許的情況下，他調閱這些辦案資料并不算違規。

    于是他在監控播放室內，對著醫院監控的畫面一幀一幀的檢查，還真被他發現了一些疑點。比如在凌晨12點左右，監控中的趙國偉在上完廁所回來之后，就一直保持著側面對著攝像頭，雙手捂臉的姿勢，可是江少游在進行畫面剪切對比后，發現這個人比上完廁所之前的趙國偉要矮了兩公分，手指的粗細也有所不同，更重要的是，他的右耳下方，疑似多了一顆黑痣。

    倒不是說警隊的人沒有仔細查看錄像，而是他們的觀察力絕對不可能與身為修真者的江少游相比。那么細微的差異，在不甚清晰的監控錄像中確實不容易被發現。

    這可以說是一個重大發現，郝隊長立即著手調查起了那段時間與趙國偉有手機通訊的每一個人，還真被他找到了一個嫌疑人——喬老三。喬老三是個外地來打工的，沒什么錢又整天不務正業，剛好就住在趙國偉租住的小區內，算起來也可以說是鄰居了。

    喬老三在事發當天與趙國偉有過三次通訊，并且在事發后，賬戶有一筆五萬元的現金存款記錄。喬老三剛好比趙國偉矮了兩公分，右耳下方剛好有一顆黑痣。

    警方覺得這個喬老三很有可能就是幫著趙國偉偽造不在場證明的人，只要抓到喬老三，就算是有了人證，再加上監控錄像和其他間接證據，就可以釘死趙國偉了。

    只可惜，喬老三拿了錢之后人就不知去向了，想要找到喬老三本人還需要時間，但這些證據卻已經足夠將趙國偉繼續扣押在警局了。

    雖然過程中有一些波折，但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進行，之前為了不影響到唐紹言軍訓，所以江少游沒有把這些事告訴他，反正唐紹言只要知道趙國偉一直被扣押在警局就可以了。如今唐紹言軍訓結束，江少游才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師兄，真的太感謝你了！”要不是江少游對比監控發現了疑點，很可能趙國偉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就要被釋放了，唐紹言感激地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應該的，我怎么說也算是警察，不讓犯罪分子瞞天過海也是我的職責所在，再說了，誰讓你是我的師弟呢？”江少游微笑著，伸手揉了揉唐紹言的腦袋。

    第110章 真言符

    “師兄，我想見一見他?！碧平B言看向了江少游，眼神執著而堅定。

    他想要親自見一見趙國偉那個忘恩負義、人面獸心的畜生，想要問問他的心到底是怎么才能骯臟成這樣，為了利益連多年的師徒情分都不顧了！

    “你見他有什么用？他這種人不見棺材不掉淚，在沒有切實證據的情況下，他肯定不會認罪的?！?/br>
    “沒關系，我有真言符?！?/br>
    “真言符？”江少游微微一愣，那是已經失傳許久的上等符箓，若是他們也有真言符，恐怕破案就成了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情了。他其實很想問一問唐紹言的真言符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但最終還是咽了下去。

    江少游猶豫了一會，終于答應了下來，“那行，一會我去找郝隊長說一說，他應該會賣我這個面子?！?/br>
    兩人匆匆吃完了飯，就一起穿過馬路，去了對面的公安局。

    江少游帶著唐紹言找到了郝隊長，說明了原有，郝隊長果然沒有猶豫多久就同意了唐紹言的探視請求，不過要求全程監控，并且由江少游在一旁陪同才行。唐紹言畢竟不是公安系統的人，按規定肯定是不能私下面見嫌疑人的，但有警方的人陪同，就算是符合規定了。而且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若是沒有人陪同的話，萬一唐紹言動手傷了人的話，那全都就是他這個刑警隊長的責任了。

    郝隊長覺得唐紹言和趙國偉之間畢竟也算是有些淵源，說不定他們能夠借唐紹言的口問出一些線索來。

    “沒問題！”唐紹言明白郝隊長的顧慮，果斷地答應下來。

    趙國偉再次被帶到了審訊室里，他如今已經被拘留九天了，整個人精神萎靡，胡子拉碴，看起來相當頹廢。在聽到門口的響動時，他立即站起身，大聲對著門口的方向喊道，“我是無辜的，我沒有放火，你們沒有證據，憑什么一直扣押我？！快放我出去！”

    卻沒想到，走進來的，竟然是一個熟悉的人。

    “好久不見?！?/br>
    “小、小言……”趙國偉顯然沒想到唐紹言會來，磕磕巴巴地喊了他一聲，“你、你怎么來了？”

    “我來見識見識，什么叫做人面獸心?！碧平B言一貫帶著淺笑的臉上，第一次浮現出冷冽的神色來，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神，深深地望進了趙國偉的眼底。

    聞言，趙國偉的臉頓時漲紅了，他氣憤地道，“小言，你怎么和師兄說話呢？這都是誤會，這些警察根本就是胡說八道！小言你是知道我的，我和師傅感情那么好，我怎么可能會做這種對不起師傅的事情？！”

    “那請你和我說一說，你鼻子和嘴巴上的傷口是哪里來的？”

    趙國偉的眼神頓時閃爍了一下，“是、是不小心摔的，我下樓梯的時候不小心踩空，臉磕到了地上，這我老婆和街坊鄰居都可以給我作證的呀！”

    唐紹言再次冷冷一笑，“那么我父親保險柜里的手札，又去了哪里？”

    “手札？我怎么知道！都是師傅收著的，我可沒拿過！”趙國偉把一切都推得干干凈凈，仿佛任何事情都與他無關，“小言啊，我知道你怪我沒有回來幫你，可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老丈人還生病住院了，我實在是抽不開身??！你要是實在不相信，我可以指天發誓！我絕對沒有做過對不起師傅的事情！”

    若不是唐紹言他們私下調查的證據處處都指向趙國偉的話，恐怕他還真的會被他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表演給騙過去。

    “發誓什么的，就免了。相較于誓言，我更相信我自己問出來的事實?！碧平B言說著回頭看向了一直沉默站在門口的江少游。

    江少游微微點頭，伸手將審訊室的門鎖住，然后又抬頭朝著監控攝像頭的方向看了一眼，代表監控錄像的紅燈很快就熄滅了。

    “你、你們想要干什么？！”趙國偉頓時色厲內荏地喊了起來，“這可是公安局！動用私刑是犯法的！我可以告你們！”

    “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動你一根汗毛的?！碧平B言輕聲說著，便從儲物戒中取出了一張真言符，用靈力將之激活后，直接貼在了趙國偉的胸口。

    真言符一貼到趙國偉的胸口后，就化作一道黃色光芒，消失在了趙國偉的胸口。

    “你干了什么？！那是什么鬼東西？！”趙國偉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地對著自己一頓摸索，想要把剛才那張莫名消失的符紙給找出來。

    “你叫什么名字？”唐紹言淡淡問道。

    “趙國偉?！壁w國偉的嘴巴根本不受控制一般，直接回答了唐紹言的問題。

    “唐家私廚的縱火案，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是……唔唔唔……”趙國偉瞪大了眼睛，伸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江少游冷冷瞥了他一眼，手指捏了一個法決，趙國偉便動彈不得了。

    唐紹言上前將他捂著嘴巴的手給拉了下來，一字一頓地重復道，“唐家私廚的縱火案，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彼膫€字一出口，趙國偉的臉色就頓時變得慘白，可他的嘴巴根本就不受他的控制，好像自己有思維一樣，對唐紹言有問必答。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什么？！還不是那個混賬老東西出爾反爾？！明明他說要把唐家私廚交給我，結果卻突然變了卦，說是你天賦好，要讓你來做主廚，說什么讓我做執行經理人，但卻只給我20%的股份，難道還要我給你當牛做馬一輩子不成？！他當我是傻子嗎？！”

    唐紹言聞言目眥欲裂，若不是江少游及時拉住了他，他恐怕真的會沖上去狠狠揍他一頓！

    “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你當年怎么跪著求我爸收你為徒的你忘記了？這么多年我爸毫不藏私的把所有技藝都傳授給你，給你的工資也是所有人里最高的，逢年過節還給你包大紅包，簡直是把你當親兒子來養！要不是有我爸，你怎么可能有錢在a市買房子？還能娶到那樣條件的妻子？而且唐家私廚是我爸的產業，他想留給誰就留給誰！給你20%的股份你還不知足嗎？！”

    “呸！他根本就是藏私！我每天勤勤懇懇地練刀工，練火工，我的廚藝都是靠我自己努力練出來的！你和二師弟卻輕輕松松就超越了我！他肯定是故意的！表面上對我親如父子，實際上根本沒教我真本事！”

    “你……”唐紹言怎么也想不到趙國偉這個王八蛋竟然會這樣想他的父親，父親一直都說他們師兄弟中，趙國偉是資質最差的一個，卻是最勤勞最努力的一個，讓他們好好向他學習，卻沒想到這個在父親眼中最敦厚老實勤勞刻苦的徒弟，竟然是這樣一個心思惡毒的小人。

    唐紹言看出來了，不管他怎么說，趙國偉都不會相信的，他已經認定了是因為父親藏私，所以他的廚藝才會比不上唐紹言和蔣子昂，甚至將父親贈與他20%股份的好意，認為是想要讓他給唐家打一輩子工，做牛做馬……

    人心不足蛇吞象，趙國偉這樣的人，一顆心已經徹底壞透了！

    “你是如何實行的縱火行為，幫你打掩護的人是誰？現在又躲在哪里？！”

    趙國偉不受控制地將自己的犯罪事實全部說了出來，他認定唐永昌藏私，所以想要另起爐灶，于是起了偷竊手札的心思，特意選在妻子剖腹產的那天，悄悄買通了喬老三，偽裝成自己的樣子在醫院陪護，自己則趁夜溜進了唐家私廚偷走了手札，并制造了煤氣泄漏的意外事故來進行掩蓋。他確實沒有想到唐永昌會為了手札沖進火場，雖然他沒有想要殺人，可唐永昌畢竟是因此而死，所以他縱火殺人的罪名還是逃不過的。至于那買通喬老三的五萬塊錢現金，是他賣房子的訂金，他特意讓買主給的現金，以此來逃避警方的調查。

    他謀劃了許久，把許多細枝末節的地方都想到了，若不是唐紹言發現手札的問題，恐怕還真的要被他給蒙混過去了。

    “到我家偷走手札，并且刺傷我的人，是不是你？”

    “是我?！?/br>
    “手札你都藏在了哪里？！”

    “藏在了我家沙發的隔層里?！?/br>
    在真言符的作用下，趙國偉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了。

    “妖術！你們剛才用什么妖術控制了我？！你們還關了監控！你們這是刑訊逼供！剛才說的一切我都不會承認的！你們這是勾結警方！都是栽贓！你們想要陷害我！”等到真言符的效果消失后，趙國偉立即歇斯底里地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