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不把自己準備好的東西發過去，估計顏瑾今晚通個宵也能把他的安排復制得七七八八。

    還能怎么辦呢，顏瑾的能耐他不是早就清楚了嗎？

    魚與倉鼠不能兼得：投降。

    發送文件包。

    魚與倉鼠不能兼得：這是我前幾天順手弄的，你就按這個安排吧。

    灰白ss：你已經提前安排好了？怎么安排的？為什么不早點拿出來？

    魚與倉鼠不能兼得：忘了。

    灰白ss：秋季發布會你不熟悉，我們可以再商討一下。

    魚與倉鼠不能兼得：別太過分了好嘛，這可是我的展位，就按我的來。

    魚與倉鼠不能兼得：我不管我要下了，都快一點了。

    魚與倉鼠不能兼得：你也早點睡，不要通宵，小心變成老頭子。

    一口氣發完這幾句話，肖煜沒再理睬顏瑾的挽留，直接關了qq，揉揉已經睜不開的小眼睛，鉆進籠子里睡覺去了。

    這一覺肖煜睡得非常不安穩，甚至還說起了夢話。

    “吱吱吱吱?！焙?，才不要理顏瑾這個討厭的人。

    第七十章 無需懷疑

    顏瑾陷入了沉思。

    毫無疑問，這個珠寶盒的設計，他非常，非常眼熟……

    找了那么多年，終于要見到曙光了的時候，顏瑾卻不知什么的，不敢踏出那一步。

    他的心底分明有個聲音，一遍一遍地告訴他，是了是了，這個人，就是他的mr.mystery。

    mr.mystery這個名字，顏瑾給魚與倉鼠不能兼得取的。

    在和si競爭那位外國富翁派出的訂單的時候，yl憑借一張沒有署名的設計圖斬獲價值千金的訂單及其背后無法估價的合作機會。

    站在si集團的會議室，顏瑾面對著一群心懷鬼胎的老油條，沒能說出魚與倉鼠不能兼得這個喜感的名字，而是告訴眾人，那位力挽狂瀾的設計師，名為mr.mystery。

    神秘設計師，mr.mystery。

    正是因為叫做神秘設計師，所以才要保持神秘呢。

    si的人都看出來了顏瑾在耍他們，但是也無可奈何。

    耍他們倒是沒錯，顏瑾早就看si那些倚老賣老的人不順眼，借著這個機會，痛痛快快地嘲諷一番，本就是顏瑾的打算。

    但是，mr.mystery，卻并不是為了戲耍他們才想出來的。

    他的生命中，真的出現過這么一個mr.mystery，一個連接了過去與未來，卻無跡可尋的，神秘先生。

    思考了很久，顏瑾才想好要怎么問。

    ——你有沒有，設計過珠寶以外的東西？

    顏瑾以為自己會很緊張，但是他沒有，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的心情意外地平靜。

    無需回答，他已經知道了答案。

    他曾經說過，只要這位設計師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一定能認出來。

    顏瑾從不說謊。

    他不會高估自己的能力，所以當他說出了“我可以”，那他就一定可以。

    然而——

    魚與倉鼠不能兼得：從來沒有。

    顏瑾有些無奈。

    如果是別人，被這么斬釘截鐵地拒絕，或許就要懷疑自己的判斷了，但是顏瑾不會。

    因為他知道，魚與倉鼠不能兼得之所以這么回答的原因，是因為對方至今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個什么類型的設計師。

    他曾經聽說過，聽一位他一生中最為敬重的人說過，個人風格會由于設計對象不同而改變的設計師很少，但并不是沒有。有這樣特性的設計師，有時候會由于其過于杰出的天賦和才能，在幾乎所有東西的設計上，都會如魚得水，但是，如果不能意識到自己擅長的到底是什么，那終有一天會走進死胡同里。

    而顏瑾最為敬重的那個人，正是這樣的設計師，他的作品里，只有珠寶設計，無法發揮出他的天賦和溫暖人心的能力。

    他有辦法能確認魚與倉鼠不能兼得到底是不是他的mr.mystery，他有很多想說的話，有很多想要告訴mr.mystery的事情。

    但是，不是現在。

    顏瑾嘆了口氣。

    秋季發布會近在眼前，距離正式開幕不到十二個小時，如果現在和魚與倉鼠不能兼得相認，yl恐怕得放棄今年的秋季發布會了。

    雖然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秋季發布會根本就算不了什么……但還好這種想法很快就消失了。

    強忍著沖動，顏瑾向魚與倉鼠不能兼得確認了展品的展出方式以后，聯系方秘書，把文件包扔給讓策劃，把設計總監拖起來修改配色……

    顏大總裁那沖勁十足的態度感染了yl的一眾下屬，眾人絲毫不敢懈怠，兢兢業業地做著自己份內的工作，通宵都沒人抱怨。

    秋季發布會開幕前四個小時，終于是搞定了所有的事情。

    顏瑾揉了揉太陽xue，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昨天晚上過于激動，心中的一把火燒得太旺，工作倒是完成得不錯，只是結束之后的疲勞，也意外地強烈。

    就這么一會兒的時間，顏瑾不小心睡著了。

    而且難得地，做了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夢。

    ……

    他曾經以為自己的生命里再也不會有值得期待的東西出現。

    他從國外歸來，拿回屬于自己的一切，把所有的罪人送去地府，然后，就再也沒有然后。

    他的人生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畫上了終止符，現在的他不過是為了完成某些遺憾而存活于這個世界上。

    顏瑾一度覺得自己已經把未來的人生規劃到了每一天應該做什么，接下來他只需要按部就班地去完成，等待結果，然后，結束一切，哪怕這一切里還包括他自己。

    直到他接手yl。

    讓他接手yl毫無疑問是顏家下的一步爛棋，爛到顏瑾甚至沒有把這一步考慮到自己的計劃當中去。

    可是，又能怎么樣呢？不過是加快了他的勝利。

    這是他曾經的想法，現在的他卻無比感激顏家的這一步爛棋。

    甚至可以說，之所以現在顏家還得以茍延殘喘在世界上，無疑是因為yl為顏瑾毫無生趣的生命點亮了一束光。

    并不是多么強烈的光芒，但確實讓人對未來有所期待。

    而一切的源頭，不過是一個小破玩意兒。

    剛接手yl的時候，顏瑾甚至不清楚珠寶設計和服裝設計的差別，而百廢待興的yl根本就沒有時間等顏瑾慢慢適應，無奈之下，顏瑾讓幫手去滿世界地尋找能人異士，打聽業內消息，自己也沒閑著，想盡辦法打入了當時設計界炙手可熱的王牌企業si。

    這就是顏瑾結識林洲的契機。

    從這位小設計師的口中，顏瑾獲得了很多自己想要的信息，也知道了一些……意外的東西。

    前si首席設計師，百年一見的鬼才，十五年前突然出現，以超凡的設計才能和眼光挽救了當時被幾大集團聯合針對的si，幾乎可以說是si鼎盛王朝的奠基人。

    但那位卓然不群的設計師五年前突然人間蒸發，從此再無人知曉其行蹤。

    顏瑾從林洲口中的得知了那位鬼才的名字，然后一陣恍惚。

    不管過了多少年，他都不會忘記那個名字。

    那個名字是這個冷得徹骨的世界里，唯一的溫度。

    那是他最為敬重的人，直到現在都是，只是很可惜，他未能保存下那人的任何一件作品。

    那些給他的生命帶來溫度的珍寶，全都在一場大火中，付諸一炬。

    一年后，yl逐漸走上正軌，甚至能夠強勢地與老牌企業競爭。

    顏瑾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么自己要對這樣一個是存是亡都無關他未來計劃的集團，經營到這個地步。

    這是他為自己安排好的人生，出現的第二處脫軌。

    第一處，毫無疑問就是他接手yl的那一天。

    有這兩次就夠了，他可以容忍命運一兩次的小玩笑，但是不會一直縱容下去。

    終場已經近在咫尺。

    yl進入大眾的目光后，顏瑾需要接待的人和物也多了起來，各類設計圈的活動他情愿也好不情愿也罷，總是多多少少地參與了一些。

    一年前認識的林洲，已經不再是一個小設計師，他在si站穩了腳跟，后來，即使知道了他的身份，還是與他保持著普通朋友的關系。

    一次，林洲突然提到他準備在母校大學舉辦一個設計活動，問顏瑾能不能給予一些贊助。

    顏瑾欣然同意。

    這個活動網上報名，所有參加的人都可以把自己想要的東西和收貨地址寫好裝在一個小瓶子里，這也是網絡cao作的，相當于一個漂流瓶的小游戲，設計師的數量有限，誰的瓶子被設計師收到全憑運氣，收到瓶子的設計師繪制設計圖紙，可以手工制作也可以工廠制作，最后的成品將由策劃活動的社團免費寄給對應漂流瓶的主人。

    雖然是一個有新意的活動，但是商業性并不強，需要的投入卻不小，所以林洲一直都沒能拉到合適的贊助，而顏瑾同意的原因，純粹是為了答謝林洲當年給他的幫助。

    而且，或許他再也沒有做這種事的機會了。

    作為贊助商，顏瑾在林洲的盛情邀請下也參加了活動。

    顏瑾對著空白的界面想了很久，都沒能出自己有什么想要的東西。

    沒辦法，他確實就是這么一個無趣的人。

    他沒有期待的東西，也沒有期待的未來。

    死亡是他一直等待的結局。

    只是，有些可惜……

    要是沒有那場大火，或許他還能有些留存下的東西。

    能夠陪伴著他走進墳場。

    作為有后臺的大佬，顏瑾的瓶子自然不會憑運氣看看能不能被撿起來，當時參與這個活動的所有的設計師都替顏瑾做了免費的設計，設計師們自然是知道顏瑾的身份的，幾乎所有的設計都很符合他的身份。

    一個月后，當顏瑾收到了一大堆的手表、袖扣和領帶，他才回憶起這個活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