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徐胤聞言,漠然的看著馬車,心中卻是有絲絲的后悔,要是剛才他不看重什么禮節,他完全可以接住她…… 大概過了三刻鐘,馬場的轉角處出現一輛馬車,待看清馬車上坐著的人時,弄竹臉上放松下來。 綠絲跳下馬車,輕聲道:“晴兒姑娘,到了?!?/br> 出來的女子一身男子裝扮,但是那圓溜溜的眼睛看著甚是精神,嘴角噙著淡淡的笑容,看到上官弘時,臉上出現絲絲的嫌棄。 “不是要與徒兒脫離師徒關系?今兒個怎么找上徒兒了呀?!鼻鐑鹤旖青咧唤z邪笑,但是看著上官弘的時候卻是很恭敬。 “死丫頭,現在人命關天,你趕緊去看看馬車中的人?!鄙瞎俸雲s是胡子一翹,說道。 上官晴兒向馬車中看了一眼,聳了聳肩,正要上馬車的時候看見一側一臉焦灼的祁易時,臉上便起了戲虐的笑容。 弄竹掀開車簾,上官晴走了進去后,也跟著走了進去,而綠絲在馬車上坐在,狠狠的瞪了一眼前方亭子中臉上微白的柳絮兒。 上官晴看著那白皙皮膚上全是血珠,臉色嚴肅起來,沉聲道:“這些細小的傷口都已經在出濃水了,為何不替你們小姐用清水擦擦?” 弄竹見著果然剛剛還是血珠,現在血珠周圍全是發黃的水澤,臉色也微微緊張起來,“大夫,小姐沒事吧?!?/br> “什么沒事?這腰椎都凸出了,怕是嚴重損壞了吧,更別提這四周的小針眼了,這也太狠了吧?!鄙瞎偾缫荒樀某林?,嘴里又嘟嚷道:“這嬌滴滴的小姐怕是疼死了吧?!?/br> “這位大夫你能不能說好聽點,什么死不死的?!迸癖揪捅簧瞎偾缯f的話嚇著了,現在卻說疼死了。 上官晴啞然,回頭看了一眼紅著眼眶的弄竹,就是起身,說道:“這馬車上不方便,把她帶到我那里去吧?!?/br> 弄竹微微一皺眉,輕聲問道:“太醫說小姐不宜挪動?!?/br> “到底是我醫你家小姐,還是那老頭子醫治你家小姐?” 弄竹被上官晴突如其來冷聲嚇了一跳。 連忙出了馬車,對著馬車外的祁易說道:“表少爺,晴兒大夫說要去長生堂給小姐醫治,奴婢能勞煩你去馮府告訴夫人一聲嗎?” 祁易一臉沉重的看著弄竹,輕聲道:“沒事,我現在就去?!?/br> 隨后弄竹下了馬車,向平陽郡主走去,上了涼亭,微微福身,輕聲道:“還借用一下郡主的馬車,小姐現在要移去長生堂,晴兒大夫說馬車中不方便,小姐又不能輕易挪動?!?/br> 平陽郡主輕嘆一聲,她今天就不應該聽了柳絮兒的話,隨后擺了擺手,輕聲道:“都怪我,要不是今天我讓你們家小姐來馬場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br> 弄竹稍稍的往柳絮兒方向看了一眼,輕聲道:“郡主嚴重了?!闭f著福著身子道:“奴婢告退?!?/br> 一眾人見著那華麗的馬車緩緩行駛后,徐胤劍眉輕佻,靠在大紅柱上雙手環胸,懶洋洋的說道:“錦姨也該好好查查是怎么回事吶,多事之秋,錦姨還是慎重點比較好?!?/br> 他姿色出眾,這般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話,俊俏風流的模樣直讓涼亭中的小姐們看紅了臉。 平陽郡主眼中也是一道精光劃過,她是知道現在幾位皇子在暗中爭皇位是鬧翻了天,但是,今日之事,真的和那幾位沾了邊? “都散了吧,胤兒你留下?!?/br> 平陽郡主話落,在場的公子哥與小姐們,都互相稱道,下次在一起來。 而馮蓁蓁是人群中最安靜的一個,她是從馮淡水上馬到摔下馬一直看著的,看著馮淡水摔下馬的那一刻,她心中是多么希望那馬蹄踩在馮淡水的身上。 有的人生下來就會看某些人不順眼,小時候是覺得馮淡水礙眼的地方便是處處比她聰明,只要馮老太爺拿出小小的賬薄,沒過多久就見著馮淡水會指出賬薄中那些不足的地方。 長大后,馮淡水事事壓她一頭,直到馮淡水被一位寒門才子忽悠得找不著北后,馮蓁蓁心里才舒坦了一點,馮淡水嫁人后,馮蓁蓁更是看不上馮淡水。 即使比她聰明,事事壓她一頭又怎樣?嫁的那人確實實打實的偽君子。 今天卻是摔了下馬,還有可能半身不遂,想著馮蓁蓁心中就高興得不得了,動人臉上噙著淡淡的淺笑,對著身側的丫環說道:“我們也回去吧?!?/br> 說著便走向剛剛和馮淡水一起坐著來的馬車。 待馬場中都人散盡后,平陽郡主輕聲道:“過來坐吧?!?/br> “錦姨今天為何會突然叫上馮小姐?!毙熵沸χf道,隨即坐在涼亭的圍欄上,整個身子都幾乎輕斜出去,“馮家會把你也記恨上的?!?/br> 少年一抹紅衣,嘴角微微勾著,眼神卻冷漠的很,少年像是獨愛手頸上的那根紅繩,一閑下來就會觸摸一番,懶洋洋的摸樣卻富有一種極強的侵略性。 “上次聽說你把兵部侍郎的那個小子給打了,是吧?!逼疥柨ぶ饕娭熵返拿?,還是沒有責怪的意思,隨即又說道:“子軒也就是隨便的鬧鬧,你替馮家那大小姐出什么頭?胤兒啊,這可不像是你性子?!?/br> 徐胤劍眉一跳,嘴角的勾著的笑容越來越明顯,不語。 “皇宮中的那位早就對徐家不滿了,你爹現在巴不得夾著尾巴做人,你現在倒好,整天無所事事,皇室那幾位要鬧,你就等著他們去鬧,你要顧全徐家的大局,火還沒有燒到徐家的頭上的時候,趕緊想出一個釜底抽薪的辦法?!?/br> 平陽郡主見著徐胤那頑劣的笑容時,眉心跳了跳,又覺得話說的有點重了,又輕聲的說道:“聽你母親說,與你有婚約的姑娘找上門來了?” 徐胤突然看向平陽郡主,目光中帶著幾分探究,道:“錦姨好像認識那位姑娘?” “你得好好的與那位姑娘相處,錦姨知道你是個冷性子,別的姑娘都近不了身,但是啊,錦姨卻覺得尹姑娘蠻好的?!逼疥柨ぶ髯詮闹酪阊┦橇鴩彩窒乱幻髮⒌呐畠汉?,就喜歡的緊,總感覺和這位姑娘親近便和她那死去的丈夫又相近幾分。 “好?”徐胤像是聽到什么笑話一樣,撫摸著紅繩的手微微頓住,想著查到的消息,斜長的鳳眼中劃過一絲冷意,“錦姨還是好好調查今日之事吧?!?/br> 說完,便跳下圍欄,筆直的站在平陽郡主面前,一身紅衣,顯得修長的身子優雅極了。 “我先走了?!?/br> 說完就是轉身走出涼亭,平陽郡主見著那遠去的背影,輕嘆一聲,也不知道那一直冷性子的人突然對那馮家小姐轉了性是好事還是壞事。 “主子,今日這事,會不會是柳……”紅影在一側輕聲道。 “去趟柳府吧?!逼疥柨ぶ餍闹杏形⑽⒌臒o奈,她千躲萬藏的不想與皇室中的人扯上利益的關系,今天沒想到在柳絮兒丫頭手中翻了船。 “奴婢去叫一輛馬車?!闭f完紅影快步的走出涼亭。 而這邊,馬車停在長生堂后。 上官晴見著馬車上的人,柳眉一皺,上前就是抱起馮淡水下了馬車,弄竹與綠絲見著上官晴輕松的摸樣,眼睛瞪得直直的。 “把你們嘴巴給本姑娘合上?!闭f完就走進了長生堂,長生堂的藥童見著上官晴回來后,連忙上前打算接過馮淡水,哪知上官晴說道:“快去準備熱水,白酒?!?/br> “是,是,是?!彼幫f完后便向長生堂的后院小跑去。 上官晴抱著馮淡水就上了樓,站在一間房間大門處,猛的一踢,便走進房間,把馮淡水平放在床榻上,拿起一側的剪刀“噗呲”一聲。 白色錦衣微微透著血跡的布料就被撕開。 “馮小姐也該醒來了吧?!鄙瞎偾巛p笑一聲,說道。 趴著的馮淡水眸子忽然睜開,亦是輕笑一聲,“晴兒姑娘,別來無恙啊?!?/br> 綠絲和弄竹相視一眼后,喊道:“小姐!” “我沒事?!?/br> 上官晴看著馮淡水背上觸目驚心的血跡,還說沒事!于是嘲諷道:“你也真下得去手,對自己都這么狠,看來讓你不爽的人,這次不死也會脫層皮了?!?/br> “原本想著以后慢慢想法子,沒想到這次卻湊上來一個柳絮兒?!瘪T淡水語氣不明的說道。 對于上官晴馮淡水在十五歲那年打過幾次交道,想著還是前世的事情,前世,京城也流傳著上官晴為了一個男人不嫁的謠言,但是,到底是哪個男人她就不怎么清楚了。 前世從她嫁給袁文佑后,就沒在關注上官晴的事情,唯一來求上官晴的時候,便她抱著三個月的大女兒來求她醫治,但是,上官晴就算在妙手回春,怎能救回已經死透了的女兒? 后來她心如死灰,抱著女兒去了普光寺,聽聞把嬰兒埋在梅花樹下,便能下次投胎時還能在她的肚子里面。 馮淡水想著前世的種種,秀手緊握,就連上官晴在用濕帕子擦著血跡都沒感到疼痛。 “可是,你這腰椎怕是要等許久才能恢復好呢?!鄙瞎偾缡种械牧Χ瓤梢哉f是相當的不溫柔,看著趴著的人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時,上官晴嘴角一笑。 馮淡水忽而一笑,“這么慘啊?!?/br> 上官晴手中的力道又重了些,“嘶?!苯K于從趴著的人口中聽到了疼痛的聲音,上官晴就是看不上馮淡水平時一副淡定的摸樣,明明是她受傷了好嗎,居然沒感覺? “你還是長點心吧,要是我,就算敵人有多可惡,也不會讓自己傷一絲一毫?!鄙瞎偾绾罋獾恼f道。 馮淡水只是嗤笑一聲,抿著薄唇沒有說話。 “你先忍著,我得把你的凸出來的那一小塊脊梁骨稍稍的弄回原位?!闭f著從一側拿出一塊手帕,“咬著吧?!?/br> “不用?!?/br> “呵,愛要不要!”上官晴冷笑一聲后,便拿起一側的梅花針輕輕的插入那凸出來的后背。 馮淡水咬著已經發白的嘴唇,一側看著綠絲與弄竹都相繼繃著身子…… …… 門外,徐胤從窗紙看著模糊的身影,他向來對任何事情都有十萬分敏銳的直覺,就算他從小就沒有生活在后宅包藏禍心的暗算中,但是,從小囂張長這么大,并非靠的是宣伯候的名聲。 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多的是,他殺戮果斷,對誰都不會給那所謂的面子,我行我素慣了。 突然遇到這么一個,隨時笑意中都包藏著禍心的女子,完全就是一個實打實的笑面虎,為了那本名冊他開始于她有交集。 每次遇到不是她在打別人的注意就是她在禍害別人,那日,在街上看著她與柳子軒對勢,他完全可以坐視不理…… 剛剛在馬場就知道柳絮兒向她賽馬不簡單,只是…… 嘴角露出一絲淺笑,果然只有她算計別人的時候…… 奕勤在一側翻了翻白眼,隨即聽到腳步聲,輕聲道:“主子,有人來了?!?/br> “禾禾在哪兒呢!”陳氏聲音帶著擔憂,邊走邊問身邊的祁易。 “敏姨,你不要急,剛剛藥童都說了,上官大夫正在給水兒看傷勢怎樣了啊?!逼钜滓彩侵钡恼f道。 “不著急,不著急,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在馬場怎么就讓水兒去賽什么破馬?!标愂险f著又想像對付馮亦博那樣,奈何眼前的不是自己的兒子,輕嘆一聲后,繼續說道:“在哪間房間里啊?!?/br> 屋中的綠絲聽著自家夫人的聲音,連忙退出了房間,看著一臉著急的陳氏,“夫人?!?/br> 陳氏見著是綠絲,上前就是問道:“禾禾怎么樣啦?啊,我女兒怎么樣了?” 綠絲的手被陳氏抓得生疼,慢慢的從陳氏手中抽出,安撫道:“夫人,小姐,小姐沒事的,大夫在給小姐背上的傷口?!?/br> “什么?背上還有傷口?”說著就是推門而入,見著屋中的場景時,陳氏停下腳步,馮淡水額頭上全是細小的汗珠,滾滾而落。 而上官晴手中的梅花針相繼插進馮淡水后背,滿背都是密密麻麻的針,陳氏險些暈了過去。 房間中除了馮淡水口中呼出的細小聲音外,無別的聲音。 沒過多久,上官晴手中的動作終于停下,用白色的紗布纏滿馮淡水的后背后,便拿著一側的手帕為自己擦了擦額間的汗珠,輕聲道:“馮小姐在我這里住幾日吧,現在這種情況不易挪動?!?/br> 陳氏聞言,趕緊上前拿出帕子替馮淡水擦著額間的汗珠,嘴里說道:“好的,好的,這幾日就麻煩晴兒姑娘了?!?/br> “馮小姐怕是沒有三個月是不能起身走路了?!鄙瞎偾缭捯粢宦?,陳氏手中的動作便停下,隨即便是擔憂的問道:“是傷得很嚴重嗎?!?/br> “脊梁骨勞損一塊,這幾個月就暫時坐輪椅上吧?!鄙瞎偾缈粗愂涎壑械膿鷳n,眸子深處劃過一絲不自然,隨即道:“等下我去翻翻以前的輪椅,看要不要修一下的?!?/br> “那就多謝晴兒姑娘了?!标愂犀F在眼中全是擔憂。 “不必?!闭f著就走出房間,只是在與祁易擦肩時,停頓了一下,隨即便走出房間。 陳氏眼看著上官晴走出房間后,轉身就是蹲下身,拿著帕子的手都在顫抖,聲音稍稍的帶著梗咽,“不疼啊,乖女兒,娘的乖禾禾?!?/br> 馮淡水嘴角一扯,聽著陳氏的心疼聲,像是小時候她摔跤了,陳氏連忙抱起她心疼的哄著她似的。 “娘,我沒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