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有可能呢？

    蔡晴的狀態太好了，雖然拿下發球局有運氣的成分, 可是當運氣都站在你這邊時, 那么距離這場勝利似乎就沒那么遙遠了。

    巴拉科娃剛剛調整出來的狀態被這個天秀的運氣球弄沒了，她在發球局中慘遭破發，在她重返年終總決賽時，在年度的最后一場大秀中不僅以失敗告終, 而且是極為屈辱的吃到了鴨蛋。

    這讓巴拉科娃整個人都很是不好，盡管輸球也能夠拿到高額的獎金，年終總決賽中兩勝兩負讓她能夠依舊拿到150積分，可是從美網以來，遭遇蔡晴三連敗，尤其是最近兩次復仇都接連失敗，這讓她整個人都很是不好。

    在面對記者的提問時，保加利亞人甚至有些恍惚，“大概?！?/br>
    她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讓記者有些懵逼，她到底聽清楚自己的問題了嗎？

    巴拉科娃看著舉手的記者，她耳邊還有翻譯的聲音。

    這是在西班牙，雖然她的西班牙語也還不錯，可有些時候還得需要翻譯的幫助。

    不過記者的這個問題，她不需要翻譯的幫助就能聽明白。

    記者的問題是——

    “美網之后，接連兩次都輸給了蔡晴，是不是還有其他因素影響？”

    其他的因素。

    她不喜歡室內賽，覺得憋悶得慌。

    可是一年到頭總是有那是些室內賽，而且年終總決賽是雷打不動的室內硬地賽，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是這樣的。

    找這些因素是沒用的，反倒是會被人解讀為輸不起。

    “她在比賽中做的更好，而且也配得上這場勝利，我想有沒有其他因素影響都不重要?！卑屠仆扌χf了起來，“我們的較量一直都在，我也會一直努力下去，爭取在下一次的交手中結束失敗，要知道三連敗真的是很糟糕的事情，我想再沒什么比難求一勝更讓網球運動員心累的了?！?/br>
    她忽然間如此坦率，倒是讓參加賽后新聞發布會的記者們有些錯愕。

    當然，也有些人是知道的，保加利亞人就是這樣，她容易情緒上頭，偶爾會輸不起，不過腦子卻也算是清醒，大部分時候都知道該說什么，該做什么。

    “那對于特霍米契的退役……”其他記者提問到，“米切爾只比你大了兩歲，對于她的退役，會不會對你造成影響？”

    米切爾·特霍米契出道早，在上個世紀末她大出風頭的時候，巴拉科娃還不安分地坐在電視機前，只能充當熒屏前的觀眾。

    而如今比她大兩歲的人選擇退役，大概記者會問每一個和特霍米契有些交情的選手，對這個問題怎么看待。

    “米切爾是最有天賦的網球選手，說實在話，我是從小看著她打球長大的，轉為職業選手也是受到了她的影響，她有著絕對的天賦和實力，她拿到的大滿貫獎杯就足以說明一切，只不過上帝在鐘愛她的時候也給了她一些挑戰，傷病是每個運動員都面臨的難關，米切爾也是受到了病痛的折磨，我想她也是進行了權衡考慮才做出了退役的選擇，不管是現在退役還是日后重回網壇，我都尊重她的選擇，希望她能夠過得愉快?！?/br>
    情商在線的保加利亞人說話也是格外的好聽，記者試圖再去挖個坑，可是巴拉科娃并沒有跳進去。

    這場以她為主導的新聞發布會，所出現的最大的看點也大概是她胳膊上的一次性紋身貼紙，盡管在比賽結束后，保加利亞人就擦掉了，可是記者們依舊想要找到一些什么原因。

    巴拉科娃的新聞發布會結束，在貴賓室等待的蔡晴這才出現在新聞發布會現場。

    記者們有很多問題要問，畢竟這是一個創造了多項記錄的人。

    今年所參加的三個大滿貫賽事中，蔡晴都闖入了決賽，在邁阿密站的比賽中奪冠，如今在年終總決賽中也是闖入決賽。

    換句話說，今年分量最重的六站比賽中，蔡晴參加了五站都殺入決賽，而且其中拿了兩站的冠軍，甚至有望拿第三個冠軍。

    這對于蔡晴而言是收獲極大的一年，在打巡回賽的第一年就有如此戰績，她可以說是亞洲網球之光。

    記者們想要了解的內容實在是太多了，關于比賽，關于訓練，還有關于蔡晴日后的職業生涯規劃。

    還有關于和巴拉科娃之間的戰爭。

    每次的賽后新聞發布會都像是一個戰場似的，蔡晴得小心應對來自記者們槍林彈雨，“我對自己參加的每一場比賽都會傾盡全力，和巴拉科娃之間的比賽也是我眾多比賽之中的一場，不管怎么樣，我都會全力以赴去取得勝利的，就這樣?！?/br>
    “那面對巴拉科娃取得三連勝，你是否覺得這有場地因素的原因呢？我查了下她的比賽成績，發現她在室內硬地賽場上的成績并不是很好，可以說巴拉科娃似乎并不擅長打室內賽?！?/br>
    蔡晴小心應對，“自然有場地因素的影響，她更擅長在紅土賽場作戰，不過我并不認同你的說法，無論是在林茨還是在馬德里，她都在室內賽場取得了還算不錯的成績。冠軍只有一個，而女子網壇能夠拿到冠軍的人可不止一個，不是嗎？”

    “可是對于你們這樣的頂級高手而言，拿不到冠軍就是失敗?！?/br>
    “那完了，女子網壇上大概沒幾個成功者，畢竟我還一輪游了好幾次?！辈糖缱猿笆降挠哪尠l布會現場又是愉快起來。

    如果非要以冠軍的標準來要求巴拉科娃，那闖入決賽、四強都是失敗的，可是這樣的失敗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又是有多少網球選手渴望進入正賽之中，進入第二輪比賽之中，進入年終總決賽的大名單之中。

    有記者問了兩個關于比賽的問題后，有一個法國記者忽然間提問，“蔡晴，這個賽季即將結束，新賽季中巡回賽中會有教練入場指導，你對這個改革措施如何看待？”

    她能怎么辦？

    這是wta聯合國際網聯做出的決定，她即便是反對，有效嗎？

    “打比賽的時候容易陷入一種情緒之中，我想有教練的入場指導，對于一些選手會有些幫助？”

    “排名高的選手有更為充足的財富，這讓你們能夠有足夠的資金去聘請更好的教練，而那些低排名的選手則不然，她們沒有足夠的獎金和贊助商，甚至沒有錢去請教練。你不覺得這個改革措施其實最終導致了網壇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好的選手成績更好，而排名低的選手，排名更低嗎？”

    二八法則告訴我們，20%的人掌握80%的財富，這個道理在網壇同樣適用。

    從wta商業化取得成效以來，頂尖的女網選手拿到了絕大部分的獎金和贊助商，過著足夠優渥的生活，而更多的選手，還在為去參加比賽的機票發愁，為了省錢在選擇住處時精打細算。

    然而社會現實蔡晴改變不了，wta的決策她也無力回天，這是自上而下的改革，她也只能被動接受。

    所以這記者，這么氣勢洶洶的問她干嘛？

    “我腦子不好使，不過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我建議你可以寫一封建議信給wta，然后陳述利弊，如果非要我幫助的話，我可以出郵寄費用？”

    蔡晴就沒打算正兒八經回答這個問題。

    因為這件事，她還面臨著要換教練的問題時，說白了她也是受害者，找她問這個問題又能問出來什么呢，指望她懟wta和國際網聯嗎？

    腦袋瓦特了。

    記者一時間語塞，其他的記者也是面面相覷，雖然蔡晴是以玩笑的語氣說的這話，可是看她那模樣，還真有那么點嚴肅的意思。

    那法國記者有些不太死心，不過有其他記者開始提問，“我聽說蔡晴你似乎著手在換教練，是現在的教練出現了什么問題嗎？”

    一向習慣性站在發布會現場角落里的趙寶山在聽到杜彥斌的翻譯后懵了下，幾乎下意識就要過去親自回答這個問題。

    他被杜彥斌攔住了。

    “不知道你是聽誰說的?！碑斢浾咭詾椴糖缇鸵裾J的時候，蔡晴點了點頭，“我的確在尋找新的教練人選，但并非是我現在的教練出現了什么問題，在過去的一年多時間里，他陪著我四處飛，在我網球職業生涯初期給了我很多很多的幫助，我很是感謝他。包容我的壞脾氣，不厭其煩的幫我進行賽事分析，每次比賽結束后都會進行復盤告訴我哪里應該做的更好，給我充分的自由和信任，我想沒有其他人能比他做得更好了。只是人生就像是一輛開向終點的大巴車，你會在不同的地點遇到不同的人，每個人的終點都不同，所以很少有人能夠一直這么陪同著走下去?！?/br>
    蔡晴看著站在那里的趙寶山，她用英語回答的問題，所以趙寶山是聽不大懂的，不過有杜彥斌一切都不成問題。

    “職業生涯也是如此，我所知道的，沒有任何一個教練員完整的陪伴著網球運動員度過了整個職業生涯，所以我想我換教練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并非是我們之間出現了矛盾問題?！?/br>
    蔡晴的長篇大論讓原本希望從這個事情中挖掘出點內容的記者懵逼了。

    一時間，似乎……

    哦，新教練的人選。

    “那么你是否有中意的新的教練人選呢？”

    這會是一個大新聞。

    蔡晴已經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新的教練走馬上任其實會有不小的壓力，如果蔡晴成績變得糟糕，那絕對是新教練的責任，而如果蔡晴的成績維持住甚至更好，那就是她自身努力所帶來的，新教練的幫助其實是有限的。

    做世界第一的教練，從來都不是容易的。

    “目前還沒有，我的經紀人正在幫我處理這件事，如果有新的消息，我會告訴大家的?！?/br>
    現在是十一月份，到明年也就是一個半月出頭而已，他們也都是有足夠的耐心等待。

    當然，眼下最為期待的還是正在進行的另一場女單半決賽。

    記者們舊話重提，“索夫婭和莫嘉娜，更希望遇到誰呢？”

    小組賽中被索夫婭逆轉，至于莫嘉娜，似乎更好打一些。

    “之前輸給了索夫婭，我自然是希望找回場子的，如果決賽中能遇到我會盡可能的去贏下她，當然遇到梅拉尼也很好，每次和她比賽，我都能從中學到很多?！?/br>
    蔡晴的話讓記者挑不出毛病來，新聞發布會上她并沒有給記者們制造大新聞的余地。

    “莫嘉娜拿下了第一盤?！辈糖鐝亩艔┍筮@里得到消息的時候還愣了下，真要是被莫嘉娜拿下比賽，索夫婭估計都會給自己一巴掌了，畢竟半決賽的對手是她選的。

    還沒等蔡晴回過神來，杜彥斌又是夸贊了蔡晴一句，“剛才的回答挺好的，羅伊斯說他已經聯系了幾位教練，明天早晨他和卡爾一塊過來，會跟你商量這件事的?！?/br>
    又是和卡爾·特里一起。

    “你確定卡爾·特里沒有轉會的意思？”蔡晴忍不住問了句，要不這人怎么老是跟著羅伊斯走，像是跟屁蟲似的。

    “他似乎從小就希望加入巴薩?！倍艔┍笳f了一句，這讓蔡晴又是一愣，“那他不該去巴塞羅那嗎，來馬德里，借我打掩護？”

    在一個不敏感的城市。

    不，馬德里也是敏感的城市。

    在這么一處敏感所在，借著來看年終總決賽的目的，實際上則是和巴薩的人有私底下的接觸？

    蔡晴覺得自己似乎被利用了。

    “根據歐足聯的規定，球員在和俱樂部的合同期內，是不能和其他俱樂部有接觸的?！倍艔┍笥X得蔡晴這會兒太敏感了，似乎在發布會上把所有的情緒都控制住了，然而現在找到了宣泄的口子。

    “這個條例同樣適用于經紀人，所以你不用太擔心，卡爾好像是比較喜歡網球，溫網比賽他經常去看的?！?/br>
    “是嗎？今年……哦，今年是世界杯年?！?/br>
    所以卡爾·特里分身乏術，并沒有去看溫網的比賽，盡管他所在的英格蘭國家足球隊并沒有走到后面。

    “算了，不管他到底做什么，羅伊斯有說是哪幾位教練嗎？”

    這個杜彥斌還真不知道，他只是接到了羅伊斯的短信，說是有人選。

    而當蔡晴知道這個人選的時候，她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羅伊斯，德國人臉上帶著笑意，整個人似乎都籠罩在一種我已經看穿了一切的光環之中。

    “這就是一些人選？不就一個嗎？”蔡晴手指敲打在照片上，“羅伊斯，布特科先生曾經給我打過電話?！?/br>
    “我知道?！钡聡撕谜韵镜刈?，“蔡晴，我不知道你為什么拒絕了布特科先生的提議，不過我覺得接受他作為你的教練沒什么不好，他在從事教練這個職業之前只是一個網球業余愛好者，不過他的水平很是不錯，之所以沒有走職業道路是因為他不需要?！?/br>
    一個能走職業運動員道路卻并沒有走的人。

    蔡晴對謝爾蓋·布特科并不足夠了解，只知道他是多國混血，國籍是俄羅斯，現階段似乎被娜塔莉亞炒掉了。

    哦，他是富二代，所以打球只是興趣愛好，并不需要以此來維持生計，這大概就是他沒有走職業網球選手道路的最大原因。

    “所以呢？”

    “他擔當娜塔莉亞的教練，是因為他叔叔的緣故，現在既然他打算再換一個雇主，我想不管從哪方面，他都是最為適合你的?！?/br>
    蔡晴并不這么覺得。

    看著對面坐著的德國人，蔡晴瞇了瞇眼睛，“是嗎？”

    “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怎么樣讓自己更好，雖然現在你已經取得了成功，但是還需要再進行包裝，而布特科就可以幫你?！绷_伊斯身子微微前傾，“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不管是哪個體育項目，實力很是重要，而臉也十分的重要，懂嗎？”

    “所以在和卡爾·特里炒作不成之后，你打算讓我和謝爾蓋炒作一番，網壇的金童玉女師徒？”蔡晴說這話的時候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是這個意思嗎？”

    羅伊斯喝了一口咖啡，馬德里的上午總是來得特別晚，這會兒咖啡店人并不是很多，坐在靠窗的桌上，陽光透過玻璃窗照耀在身上，也帶著些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