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為夫自己來就好?!?/br> 最怕娘子突然的主動,每次都沒好事! 云亭想到上次娘子主動,是點了火不滅火的把他晾在床榻上。 想想那個滋味,云亭便瑟瑟發抖。 牽著云亭的手進屋,秦南星順勢站在他身前,當真垂眸為他寬衣,一邊寬衣一邊問道,“夫君今日想要穿哪件軟袍,妾身為夫君拿來?!?/br> “娘子,為夫可以自己來?!痹仆つ憫鹦捏@的握住她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秦南星抬眸對他嫣然一笑,溫柔至極,就連聲音都帶著說不出的軟綿,“為夫君做這些事情,不是妾身理所當然的事情嗎?!?/br> “為夫方才的話都是胡言亂語的,娘子莫要放在心上,這種粗活,怎么能讓娘子做呢?!痹仆妱莸膶⒆约夷镒油瞥鰞仁?,“娘子去桌前等候為夫即可?!?/br> 本以為秦南星會霸道拒絕,誰知她竟然真的松手,笑的體貼,“都聽夫君的?!?/br> 說罷,當真順他心意去桌前坐著,甚至提前張羅飯菜。 云亭覺得自己腿都軟了,他真是習慣了娘子的強勢霸道任性囂張,突然這么軟綿綿聽話,如同真的賢妻良母,他寧可娘子恢復正常。 因為娘子這般,他更摸不清她如何想的了。 云亭自詡洞察力算不錯,能看清世人,卻怎么都看不清枕邊人,心中輕嘆,坐在軟榻上,手中溫度猶存,開始懷疑自己今日的試探到底對不對了。 兩刻鐘后,云亭清清爽爽換了身湛藍色的輕軟袍子坐到桌前,此時桌子上已經擺滿了晚膳,云亭震驚的發現,這些菜色全都是他愛吃的。 而更震驚的是,向來眉目淡定的娘子,此時竟然眉眼帶著賢惠的微笑,“夫君嘗嘗,有沒有不和胃口,若是不合胃口的話,明兒就將廚子換了?!?/br> 隨即還抬起那雙尊貴的纖纖玉手,捏了把輕巧的銀筷子給他布菜。 向來這些話,這種布菜之事,都是云亭做的,今日恰恰反了過來。 云亭眼神波動,薄唇微啟,欲開口解釋,“為夫今日回來遲了,是因為早朝遲到,皇上讓為夫去宮外守門作為懲罰?!?/br> 秦南星面上沒有絲毫變化,依舊笑的溫柔體貼,“夫君辛苦了,多吃一點?!?/br> “為夫,自己來……”云亭見娘子依舊笑的柔美可人,心里更是膽戰,“娘子,為夫為你布菜?!?/br> “不必,哪有夫君為妻子布菜的?!鼻啬闲翘肿柚?,心中卻想著自己出嫁后在追夫計劃后面寫的那條,體貼夫君,方能得夫君之心。 心隨意動,隨即看向云亭身上的軟袍,“明日妾身為您親自縫制新的寢衣與外袍吧?!?/br> “對了,夫君的這個香囊也該換了?!鼻啬闲窍氲皆仆と缃裼玫南隳疫€是自己當初從茶館丟下去的那個,繼續道。 “夫君一會兒選個圖樣,妾身明日一同為您做了?!?/br> 這頓飯,大抵是云亭經歷過的最艱難的一次了。 偏偏秦南星樂在其中,她覺得跟云亭置氣,不如看他這般憋屈的好。 自己又做了賢妻良母,云亭又得了懲罰,真兩全其美,于是乎,就寢之時,秦南星特別主動的躺下,閉上眼睛,朝云亭伸出手臂,“夫君,來吧?!?/br> “……”娘子太主動了,他怕怕的,云亭看著自家娘子緋紅的小臉,頭一次沒有生出什么旖旎之心。 心思絲毫不在這上面,無奈的將她抱起來,“娘子,你別折磨為夫了?!?/br> 秦南星眨了眨瀲滟迷蒙的桃花眸,不解道,“夫君難道不喜歡妾身如此乖巧聽話,賢良淑德嗎?” “你什么樣子為夫都喜歡,只是別折磨為夫……”云亭將臉埋在秦南星如瀑的長發間,掩住了眼底的無奈與深沉。 秦南星眼眸閃爍一下,隨后自顧自的躺下,“既然夫君今日沒有興致,那妾身先就寢了?!?/br> 云亭見自家娘子竟然不正面回答自己,就知道此事沒完。 果然,如同云亭所料,此后連續幾日,秦南星都對他溫柔相迎,看樣子,真的要立誓做個賢妻良母,甚至在沒幾天之后,還將新做好的錦袍與香囊全都給他準備齊全。 若是換了往日,云亭拿到這些,高興的能瘋掉,可是,娘子這古怪的行徑,讓他完全不能敞開了歡喜。 一直持續到某早晨,也就是距離那夜的五日后。 秦南星早起梳妝打扮,甚至連眼尾都貼了最精細的花鈿,妝容難得的精致,就連素日簡單輕便的發髻,也換成了繁復華麗。 云亭起身,便看到自家娘子新做的那身絳紫色的留仙裙,裙擺隨著她的走動,繡鞋若隱若現,撩人至極。 不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娘子為何今日打扮這么好看,這是要去哪兒,為何沒有跟他提起過。 云亭猛地下榻,“娘子,你要去哪兒?” 秦南星輕撫發鬢晃動的蝴蝶蘭步搖,笑靨如花,“差點忘記告訴夫君,今日乃南隱王府小姐及笄禮,妾身被邀請觀禮?!?/br> “怎么不早說?!痹仆ぢ牭侥想[王府,心中警鈴大響,肯定又是燕辭的暗算。 快步上前,拉住自家娘子纖細的手臂,眉目皆是不愉,“燕辭別有目的,娘子別去,再者,你若是為了宋仲和大可不必,為夫已經查到他被燕辭藏在哪里,今日便能將他捏死?!?/br> 秦南星笑著拂開他的手指,柔柔道,“夫君多慮了,這是南隱王府的請柬,豈有不去之禮,若傳出去,豈不是有礙大將軍府的聲譽?!?/br> “再者,宋仲和之事,妾身作為女眷,自然不敢參與,一切交給夫君做主便是?!鼻啬闲侵匦聦χ~鏡,整理方才被云亭捏皺的袖口。 寬大的袖擺繡著大朵大朵的蝴蝶蘭,淺紫色的暗線,與絳紫色的錦緞相映,美的如詩如畫。 那抹折痕,卻成了最不妥帖之地。 猶如此時站在她身后的蹙著眉的云亭。 云亭見她軟硬不吃,當然,自己也不敢來硬的,只好快速梳洗更衣,在秦南星出門之時,如影隨形。 “夫君也要去嗎?”秦南星上馬車之前,看了眼身后站的筆直的云亭,溫聲開口。 云亭眉目低垂,神色寂寥,滿腹怨氣,“再不跟著,娘子都要跟別的男人跑了?!?/br> 秦南星捏捏手指,她其實也有些忍不住了,這幾日,說是懲罰云亭,她自己何嘗不覺得煎熬,賢妻良母不好做啊。 不過如今她要逮住機會,用這種若即若離的方式,讓云亭不阻止她去南隱王府,畢竟如今云亭以為他們現在是在冷戰,所以不敢阻止她行動。 想到這里,秦南星站在馬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笑靨如花,“夫君作為男子,可不能參加未出閣女子的及笄禮哦,免得被人誤以為夫君對人家有什么想法呢?!?/br> “或者,夫君真的對南隱王府的小姐有想法?” 這激將法用的云亭心塞極了,抿著薄唇,壓抑著快要爆發的怨氣,“為夫沒想法,也不去參加,只是跟著娘子而已!” “哦?” 秦南星朝他拋了個媚眼兒,隨后自顧自的進了馬車。 看著娘子纖細雍容的背影,云亭一口氣堵在心口。 第55章 馬車內, 隨行丫鬟青雀陪同秦南星坐下,打開車簾看了眼外面, “郡主,大將軍還在外頭跟著?!?/br> 秦南星輕啜一口果茶,神色閑適慵散,放下茶盞后撫了撫衣袖折痕,這才慢條斯理的回道, “他愿意跟, 便跟著就是?!?/br> 這幾日星云閣的詭異, 青雀看在眼中, “奴婢見大將軍似乎挺可憐的?!?/br> 大將軍對郡主無疑是真心的,但是郡主對大將軍, 青雀越來越覺得奇怪, 成親前, 郡主整日研究如何追夫, 成親之后,郡主卻對大將軍時而熱情時而疏離, 這種感覺別說是大將軍了, 就連她這個局外人,都覺得難受。 偏生郡主毫無所覺。 秦南星聽后, 笑的氣定神閑,“青雀,你要明白,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br> “大將軍他……” 青雀更不明白了, 大將軍那么關心愛護疼寵郡主,怎么就可恨了? 難道有她不知道的,大將軍對不起郡主的事情發生。 秦南星其實只是隨便糊弄青雀的,云亭很好,可恨的是她而已。 摸了摸毫無波瀾的心口,秦南星紅唇微抿,桃花眸半閉半合,遮住了眼底的黯淡幽色,不欲再言。 青雀不敢再問,也沒有再打開車簾。 很快,馬車便在南隱王府門口停下,此時已經有許多客人前來觀禮,秦南星一下馬車,便看到不少熟稔的人。 身為博陽候的嫡出小姐,陸顏墨自然也在邀請行列,秦南星第一眼便看到她。 即便在人群中,貴女環繞,陸顏墨自有其獨特氣質,不過身邊跟了個油頭粉面的男子,雖然長相身高皆是上乘,秦南星認出來,這個男子就是陸顏墨前世的夫君。 心口微顫,秦南星瞇了瞇眼眸,如今還未得到他們定親的消息,也是,得明年開春他們才會成親,之前她正是知曉這個時刻,才沒有著急。 畢竟他們還未相遇呢,自己即便阻止也無法阻止。 凝下心來,秦南星在青雀的攙扶下,裙擺微動,儀態大方,優雅嫻靜,目光輕轉,卻沒有看到之前還跟隨在馬車旁的云亭。 大抵當真如他所言,不會露面,但是會跟著她,想到云亭的身手,若是暗中跟隨自己,定然不會讓她有絲毫的覺察。 罷了,不想云亭了,先去跟顏墨打個招呼。 只是沒等她走向陸顏墨,便被一道驚喜柔軟的女聲打斷,“嫂子!” 秦南星只能停下腳步,對上云惜驚喜的眼神,只覺無奈疲倦,不知為何,總覺得與云亭的這個親meimei相處起來,格外的累。 明明之前還挺喜歡的,為何越相處越難受呢。 斂住滿腹心思,秦南星眼神含笑,輕抬手臂,繁復華麗的長袖舞動,“惜兒,好巧?!?/br> 云惜出嫁之前,應該在這貴女圈中很是有名,如今才回來幾日,她便與眾多貴女打成一片了,身邊除了葉檀玉之外,還有其他京城有名的貴女才女之流。 這些女子向來眼高于頂,偏偏都捧著云惜,可見云惜并非她想象中的簡單溫柔meimei呢。 思索間,云惜已經主動挽住秦南星的手臂,“沒想到嫂子也來了,今兒嫂子打扮的可真是好看極了?!?/br> 秦南星反握住她的手腕,悠悠笑道,“meimei才是真的好看,仙姿佚貌,傾國傾城?!?/br> 這話說的不假,云惜當年本就是以才貌雙全聞名于京城,即便遠嫁多年,依舊被京城這些自詡才貌雙全的貴女們捧成仙子。 云惜臉頰微紅,似是害羞,“嫂子……” 只是沒等她開口,她身邊的云憐舞便扯著她的衣袖往南隱王府走,“大jiejie,我們快點走吧,這么多年沒有看到嫣兒,也不知嫣兒如今變成何等模樣?!?/br> 嫣兒,正是南隱王府找回的庶小姐,燕嫣,也是今日及笄禮的主角。 “哎,舞兒,別急,讓嫂子一起去吧?!痹葡Э聪蚯啬闲?,滿是緊張。 倒是秦南星,隨意的擺擺手,“你們先去吧,我還有點事?!?/br> 既然她們不待見自己,自己何必強行融入她們呢。 云憐舞輕哼一聲,“大jiejie,嫣兒膽子小,帶她過去,萬一嚇到嫣兒怎么辦,南隱王府的人可不會輕饒了她,咱們不帶她去是為她好,畢竟她兇名在外?!?/br> 對于這種小兒科的諷刺,秦南星視若無睹,對云惜微微頜首,便抬步往府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