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到耳邊一個朦朧的聲音。

    那個聲音說。

    “我多想和你一起死?！?/br>
    第16章 留宿

    沈亦歡覺得自己太沒出息了，被陸舟弄的腿軟到站不住，最后還是被他半扶半抱的到了沙發上。

    沈亦歡縮了縮脖子，抬眼打量陸舟。

    他又恢復了冷靜自持的模樣，很難想象剛才失控的那人是他。

    “陸舟，你剛才是想……掐死我嗎？”

    他低頭，把心里的暴躁咬緊在牙關，最后倦怠的捋了把頭發：“我不想，但是我控制不住?！?/br>
    沈亦歡起初是生氣的，到現在，又有點心疼。

    手指局促的皮質沙發上抓了兩下，低聲道：“你以前還不會這樣的?！?/br>
    “嗯?！彼f，“所以你離我遠點?！?/br>
    “……”

    沈亦歡有點兒憋火。

    她抬腳踢了踢茶幾腿，手指攥住他的t恤下擺，有一股他身上的味道，應該是洗衣液。

    “其實我這個不是水痘?！?/br>
    陸舟抬起頭。

    “是過敏，花粉過敏?！彼虼?，“所以你不用擔心傳染的問題?！?/br>
    他側了下身，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進沙發，手背撐著臉，眼皮耷拉著。

    他的雙眼皮不是很明顯，只窄薄的一條褶皺，垂眼時還明顯一點，抬眼就被壓成凌厲的一道，自然就產生冷戾的氣質。

    他不說話，房間里就徹底安靜下來。

    頓了頓，沈亦歡又說：“你不是很厲害嗎，怎么連過敏和吻痕都分不清楚，以前還是你告訴的我草莓長什么樣?！?/br>
    糟了。

    得意忘形了。

    她小心翼翼的抬眼看陸舟的表情，怕過去的事又挑戰了他現在脆弱敏感的那根神經。

    還好，他還是保持原來的姿勢，眼睛都沒看她，只輕輕皺了下眉。

    ——

    那時候的沈亦歡雖然稱不上什么好女孩，可畢竟年紀擺在那，對很多東西都不是那么懂。

    有一回她逃課和上一屆的幾個學長學姐一塊遛去了網吧打游戲，臨近放學，她就給陸舟發信息，讓他放學來網吧找她一塊去吃晚飯。

    他到的時候沈亦歡新游戲剛開局。

    他便坐在她旁邊安靜等，他不是個能跟人馬上熟絡的人，突兀的坐在那也不覺得尷尬。

    “啊啊啊啊啊啊??！差一點就贏了！”沈亦歡氣的想砸鍵盤。

    旁邊那些朋友笑嘻嘻的調侃幾句，眼睛都沒移開屏幕，打的火熱。

    沈亦歡憋憋嘴，靠倒在椅背上，腦袋一偏，嘟起嘴，信手拈來的撒嬌：“心情不好，要班長親親才能好?！?/br>
    陸舟笑了一下，牽起她的手，順從的在她紅唇上親了一下。

    “誒，我餓死了，我先走了啊?！彼酒饋?，跟朋友道了聲再見。

    她把書包丟給了陸舟拎著，里面沒什么書，只一本小說，還有口紅鏡子一類的小東西。

    走出網吧時迎面走來一個同樣穿著校服的女生，沈亦歡認出來，是許賀的女朋友，高三的。

    她笑笑，給女生打招呼：“學姐，許賀在里邊兒玩游戲呢?！?/br>
    等走出網吧，她才有幾分疑惑的跟陸舟說：“你看到剛才進去的那個學姐的脖子了嗎？好像過敏了，紅紅的，有點嚇人?！?/br>
    他們站在斑馬線前，紅燈亮著。

    陸舟一身校服穿戴整齊，沈亦歡外套不知扔哪了，一件亮眼的粉色衛衣。

    陸舟仿佛沒聽清她的話，稍稍躬下一點背：“什么？”

    “這！”沈亦歡往自己脖子上點了點，“還挺大的，好幾塊，我要過敏起紅疹，肯定都不來學校了?！?/br>
    “那不是過敏?！标懼壅f。

    “那是什么?！彼灰詾橐?。

    綠燈亮，陸舟不回答她，牽起她的手領著過馬路：“你想吃什么？”

    “就前面那家烤rou吧，我上回和人來吃過，超好吃的！”她興高采烈，復又想起了，“你還沒告訴我呢，不是過敏是什么？”

    “你不用知道?！?/br>
    “陸舟！你別仗著自己成績比我好就瞧不起人！憑什么我不用知道！”沈亦歡鬧著去掐他臉。

    直到走進烤rou店，沈亦歡還在為這事糾纏不清。

    到如今她已經不是糾結于那個紅印到底是什么，而是陸舟這個混蛋居然不告訴她！

    陸舟被她鬧的沒轍。

    最后少女重重踹了她一腳，負氣道：“你不告訴我我這禮拜都不理你了！”

    他沉默幾秒，最后嘆了口氣：“是吻痕?！?/br>
    沈亦歡睜大眼睛，眨了眨，低低的“啊”了一聲，然后換了一個自己平日里更熟悉的稱呼：“你說……那個紅印子是小草莓??？”

    “嗯?！标懼蹜宦?，耳朵發燙。

    “小草莓怎么是那樣的啊，我還以為是那種小小的，淡粉色，還挺可愛的那種，她的顏色都好深啊?！?/br>
    她仍在毫不自知的喋喋不休，沒注意身邊人逐漸暗下去的眸子。

    “那種地方……陸舟，你說這是不是許賀親的??？”

    少年“嗯”一聲。

    “他們不會已經做了吧?！鄙蛞鄽g一臉震驚，仿佛自己窺伺到不可告人的秘密，“啊，許賀好色啊?！?/br>
    “所以你離他遠一點?！?/br>
    她鼻子里哼哼兩聲：“其實我覺得你也挺色的，親我的時候還喜歡把手伸進來摸我腰?！?/br>
    少年輕蹙眉，耳根發燙，側頭看了喋喋不休的女孩一眼。

    “你想和我做嗎？”女孩眨眼問。

    陸舟心跳驟然加速，喉間利落的滾動一下，看過去的眼眸里都陰沉沉的，不自覺咬緊牙根。

    沈亦歡看到他眼里難以忽視的光，愣了愣，立馬擺手：“我、我開玩笑的啊，聽說很痛，我才不要?！?/br>
    陸舟轉回去，繼續烤rou。

    過了會，陸舟說：“手給我?！?/br>
    沈亦歡不明所以，但仍把手伸過去。

    他卷起她的袖子，露出那一截白皙纖瘦的手腕，俯身，吻住了那一塊細rou，吮吸碾磨，忽輕忽重。

    沈亦歡沒反應過來，呆呆看他，沒一會他抬起頭，舔了下濕漉漉的嘴唇。

    “教你?！彼曇艉軉?，“草莓長這樣?！?/br>
    ——

    陸舟抽完那一支煙，站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去?！?/br>
    “我衣服還濕的呢?！?/br>
    “穿我的回去?！?/br>
    沈亦歡勾唇：“那我什么時候還你?！?/br>
    陸舟看了她一眼，回身拿車鑰匙：“放你那吧?！?/br>
    “我睡你這吧?！彼喙庾⒁庵懼鄣谋砬?，“明天衣服干了我直接換了回家就好了?！?/br>
    “好?！?/br>
    沈亦歡一愣。

    這么好說話？

    陸舟已經進臥室了，沈亦歡跟進去。

    看著他從柜子里又翻出一條薄被扔到床上，把他原本睡的那條被子拿到客廳沙發。

    在軍營里待慣了，家里的被子都是四棱八角的豆腐塊。

    “洗發露和沐浴液都在浴室，晚上有事叫我?！彼f。

    “你睡哪？”沈亦歡問。

    “沙發?！?/br>
    她抿唇，又問：“你不洗澡嗎？”

    “不洗?！?/br>
    他說完就走出臥室，給她帶上了門。

    沈亦歡洗了澡，沒洗頭，鋪進床上，這是她曾經和陸舟一塊兒睡過的床。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可相反，幾乎是挨了枕頭就睡著，那上面有一股她熟稔的味道，仿佛回到那個時候，父親還沒破產還沒跳樓，mama沒改嫁，奶奶也還沒死，還在一轉身就能抱到陸舟的時候。

    ——

    沈亦歡的借口一直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