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節
楚辭點了點頭,頓頓,又問,“不知太后昨夜睡得怎么樣?” “很好?!碧笱劢歉∑鹨唤z笑紋,是打心眼的滿意,她將楚辭招到近前,握著她的手,柔聲道,“你是不知道,哀家有多少年沒有睡得這么好了……昨夜,哀家真的是十分滿意?!?/br> “太后滿意就好?!背o點了點頭。 任太后聞言,眸光微微一閃,握著她的手又道,“可阿辭啊,你到底是南郡王府的世子妃,又不是宮里的太醫,哀家總不能天天招你進宮來幫哀家針灸?!?/br> 言下之意,竟是想要楚辭主動將行針脈絡圖交出來。 楚辭聽她這么說著,眼皮微微一動,就像沒有聽出任太后的意思般,只含笑道了句,“能為太后分憂是阿辭的福氣,就算天天進宮為太后針灸,阿辭也沒有怨言?!?/br> “可哀家舍不得你來回奔波啊,就是你的相公陸小郡王,只怕也是舍不得你日日進宮的……”太后繼續語重心長地勸著。 楚辭眉頭順勢一皺,若有所思地看向任太后,輕聲喃喃,“那可怎么辦好???” 任太后聽她呢喃,故作認真地想了片刻后,提議,“要不,你將這一套針灸交給梁醫正,這樣,哀家記你的情,你也不用日日進宮?!?/br> “交給梁醫正?”楚辭皺起眉來,明顯的不情愿。 太后見她這副樣子,收在衣袖里的五指一下子收攏起來,面上卻更加和煦,隱隱還帶著一抹嗔怪,“怎么,你不愿意嗎?” 楚辭臉上猶疑之色更重,開口,很是為難道,“可……這畢竟是我家傳的秘術?!?/br> “家傳的秘術?”任太后面上閃過一抹深色,隨口試探,“那不知阿辭你是從哪個長輩哪里學得這份秘術的?” 楚辭聽任太后追根究底,面上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語氣也僵硬起來,“太后是非要我交出這份秘術嗎?” 任太后見楚辭變臉,也不再隱忍,索性直接道,“你的秘術,能為皇家所用,是你的福氣,若是你一意孤行,不肯教給太醫,那哀家就只能去求南郡王夫婦了?!?/br> 她嘴里說的是求,可面上哪有一點求的意思。 更多的,卻是威脅。 楚辭聽后,不由沉默下來。 眼中露出nongnong的不甘的怨懟。 很久后,才冷著臉開口,“既然太后這么誠心想要,我教就是了?!?/br> “那哀家讓人叫梁醫正過來?!碧笳f著,便朝剪梅姑姑使了個眼色。 剪梅姑姑會意,出去讓人請梁醫正。 寢殿里,屏風后,只剩下楚辭和任太后。 任太后見楚辭面色不好,自己又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想了想,還是出言安撫了她一句,“你的這個恩情,哀家會記住的?!?/br> 楚辭搖了搖頭,“我與太后之間,還是一碼一碼算清楚的好?!?/br> “你這是什么意思?”太后臉色微僵,沉著臉反問。 楚辭冷冷地笑了笑,“我可以將秘術教給梁醫正,不過不是白給,而是賣?!?/br> “賣?”太后重復了一遍這個字。 楚辭點了點頭,頓頓,又道,“太后乃是萬金之軀,這秘術我便要一萬金,您覺得可好?” 任太后聽楚辭獅子大張口,臉一下子就黑了,看著她,咬牙道,“楚辭,你不覺得你口氣太大了些嗎?” “您可以不買??!”楚辭一臉嘲諷,“您就算沒銀子,也是堂堂太后,我還能跟您強買強賣不成?!” “你!”太后氣的說不出話來。 楚辭冷哼一聲,又道,“你也別想著拿南郡王府來威脅我,我今日不妨告訴你……你敢動姓陸的一個人,我就敢讓姓任的十個人尸骨無存,你敢動南郡王府全家,我就敢動承恩侯府九族?!?/br> “你!你知道你是在跟誰說話嗎?!”任太后氣得更狠了。 可楚辭就像沒有看見她驟然青白的臉,只正而重之地又警告了她一句,“我說的那一個字,您最好都記住……千萬不要挑戰我的底線,不然,我會讓你,和所有你在乎的人,全部生不如死!” 任太后:“……” 這小賤人怎么這么猖狂。 但是偏偏,她畏懼她手中的毒藥,不敢跟她正面對上。 末了,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道,“你說的話,哀家都記住了,你的秘術,哀家買了就是?!?/br> 說罷,又忍著氣剛進來的剪梅姑姑,“去,將多寶閣最頂層的百寶箱給哀家拿過來?!?/br> “是,娘娘?!奔裘反饝艘宦?,便朝身后的多寶閣走去。 拿到箱子后,親自送到太后的面前。 任太后打開百寶箱,一臉陰沉地從里面取出十萬兩銀票,遞給楚辭,道,“給!但愿你說話算話?!?/br> “我自然會說話算話!”楚辭帶著淡淡的笑意將銀票收下,清點過數目后,又隨后扔給折錦。 太后看她這副隨意模樣,氣的臉色又青白了幾分。 兩刻鐘后,梁醫正匆匆趕了過來。 楚辭向剪梅姑姑借了紙筆,將行針脈絡圖畫給梁醫正,又細細地給他講解了一遍。 梁醫正聽完,眼睛一亮,連聲道,“精妙,真是精妙極了,多謝世子妃賜教?!?/br> 楚辭看著梁醫正,莫名一笑,彎唇道,“梁醫正謝錯人了,你該謝的人,是太后才是?!?/br> 梁醫正聞言,雖不解楚辭的意思,但還是恭恭敬敬地朝太后拜了一拜,連聲道謝。 太后聽完后,臉上的青色更重了。 心里將楚辭罵了個狗血噴頭,面上卻說不出來一句話。 而楚辭,此次進宮的任務已經完成,上前,面帶微笑地向任太后提出告辭。 任太后心里恨的要死,面上卻不得不吩咐最倚重的剪梅姑姑,好生將楚辭送出去。 剪梅姑姑素來聽太后的話,一直將楚辭送出慈寧宮,才停下來。 “奴婢還要伺候太后,今天就送您到這里,世子妃慢走?!奔裘饭霉迷诖葘帉m門口停下,福了下身,沖著楚辭柔聲說道。 楚辭聞言,多看了她一眼。 隨后,一皺眉道,“姑姑最近是不是常常失眠,手腳冰涼,葵水至事,疼的根本下不了床?” 剪梅姑姑一愣,繼而又露出一抹驚喜來,“世子妃怎么知道?” 楚辭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望聞問切,第一個字……我就知道了?!?/br> “那世子妃可有醫治這等癥狀的方子?”剪梅姑姑忐忑又急切地問道。 楚辭瞇眼一笑,“你說呢?” 話落,轉身就走。 剪梅姑姑見她步步行遠,心中一片難耐。 想追上去,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不敢。 最后只能長嘆口氣,轉身又回了慈寧宮。 她以為,楚辭在慈寧宮外那一問只是故意撩撥,可誰知,半個時辰后,她正在太后跟前伺候時,菊蕊姑姑卻拿著一張方子走了進來。 當著太后的面,遞給她道,“剪梅jiejie,這是世子妃托人送給你的方子……說什么買一送一?!?/br> 買一送一。 床榻上的任太后一聽這四個字,立刻就火了。 目光犀利如刃地朝剪梅姑姑看去。 剪梅姑姑一見主子生氣,也明白過來事情始末,忙跪倒在地,像自家主子請罪,誠懇又急切道,“太后明鑒,奴婢,奴婢也不知道……世子妃為什么會送這樣一張藥方過來……太后明鑒,奴婢真的不知道??!” “菊蕊,你說!”太后卻沒有再看剪梅姑姑,而是沉著臉望向了菊蕊,指著她低低地喝了一聲。 菊蕊聞言,立刻跪了下去,雙手伏地,看著任太后的眼睛,實話實說道,“回娘娘的話,剪梅jiejie在送世子妃出去的時候,在慈寧宮外,和世子妃說了好一會兒話,世子妃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剪梅jiejie背對著奴婢,奴婢卻是看不到她的臉色?!?/br> 太后聽菊蕊說完,冷哼一聲,看向剪梅姑姑的眼神更加冰冷了,“你還有什么話說!” 剪梅姑姑張口正要解釋。 太后又擺了擺手,“行了,哀家倦了,你不必多說了,以后讓菊蕊在寢殿伺候,你在外殿伺候?!?/br> 剪梅姑姑聽太后這么一說,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太后卻沒了耐心看她扮演忠心耿耿,擺了擺手,就有人上前將她拖了出去。 菊蕊看著剪梅被拖出去,臉色也微微泛起一層白。 太后瞧著她這副鵪鶉膽子,卻是難得滿意,朝她瞟了一眼,不怒自威道,“過來,幫哀家捏捏腿?!?/br> “是,娘娘?!本杖锕霉脩艘宦?,小步朝前走去…… 宮外。 楚辭和折錦,折夏主仆三人一直上了回南郡王府的馬車。 折錦才拍著胸脯,后怕道,“姑娘剛才在慈寧宮,怎么突然就變臉了,您那樣跟太后說話,奴婢真怕太后會震怒?!?/br> 楚辭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須臾后,搖頭道,“丫頭,你說錯了,以太后的心機和疑心。我變臉,她才會信我交出去的秘術是真的,若是我不變臉,老老實實地交了,我們才真真正正的出不了慈寧宮?!?/br> 折錦聽楚辭這般說著,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過了好一會兒,才想通楚辭話里的意思,繼而笑道,“后來買一贈一的藥方則是為了離間太后和剪梅姑姑……” 楚辭聽折錦提到離間兒子,扶額笑了笑,道,“離間倒不至于,只是想給菊蕊幾分機會,看她能不能把握住?!?/br> 折錦聽楚辭提到菊蕊。 又想起昨夜答應菊蕊的話。 忍不住開口道,“那我們現在是先回府,還是先去菊蕊姑姑家里?” “她家在哪里?”楚辭側頭問。 昨夜,菊蕊姑姑離開芳華殿時,將家里的地址留給了折錦。 折錦道,“在城西黃角村,村西頭,最后一戶,門前有大槐樹的那家?!?/br> 楚辭點了點頭,“既然已經答應她了,就先去城西黃角村罷!” 折錦“嗯”了一聲,又朝前探了探身子,吩咐駕車的馬夫,“先不回南郡王府,去城西的黃角村?!?/br> “是,折錦姑娘!”馬夫答應了一聲,在前面就勢轉了個彎,便朝城西而去。 一個半時辰后,馬車在黃角村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