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楚辭點了點頭,“帶她進來,我有話要問她!” “好,我讓她進來!”說著,凝嬪朝外走去。 沒多久,就將芝芝帶了回來。 芝芝看著著實不大,不過十一二歲的樣子,許是一直呆在芳華殿,沒見過什么人,臉上表情澀澀的。 進了寢殿后,主動向楚辭行了跪禮,怯生生看著她,問道,“聽娘娘說,楚姑娘想見奴婢,不知道您是有什么事想問奴婢?” 楚辭眼底一片幽冷,帶著幾分蕭瑟的肅殺之氣,朝她看去,“事到如今,芝芝,你還不肯招供嗎?三日前,值夜的可只有你一個人,大公主頭上的銀針不是你刺進去的,還能是誰!” 芝芝聽到楚辭的質問,整個人都嚇蒙了。 她下意識地朝床上的大公主看去,待看到頭發被剃得干干凈凈的大公主后,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朝后跌去,口中喃喃著,“不,不是我,我什么都沒有做,我與大公主無冤無仇,怎么會害她!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還能是誰!”凝嬪這時再也忍不住,挑了出來,上前沖著芝芝稚嫩的小臉就是兩巴掌,她惡狠狠地看著她,質問道,“賤婢,枉本宮和大公主對你這般好,你私心里竟然包藏如此禍心!大公主要是有個什么好歹,本宮定與你不死不休……” “可是……真的不是奴婢啊,娘娘明鑒,害大公主的真的不是奴婢……”芝芝的兩邊臉都腫了起來,但她還在極力地辯解著。 凝嬪見她這副樣子,一時怒火中燒,沒忍住,又往她胸口踹了一腳,“大公主的身邊只有你和顧嬤嬤兩個人,不是你,難道是顧嬤嬤嗎?” 芝芝被踹得半天爬不起來,可嘴里,卻還是在小聲地辯解著,“不,不是奴婢,奴婢真的沒有害人……” 楚辭在旁冷眼旁觀著這一幕。 見芝芝的眼里只有傷心痛苦,卻沒有任何的慌亂,怨恨,眉心緊緊地皺了起來。 在凝嬪還要繼續動手時,開口阻止了她,道,“既然大公主的身邊還有一個人,為了公平起見,便也叫進來審一審罷!” 凝嬪聞言,眼神一變,卻是有幾分不情愿,囁嚅著道,“顧嬤嬤是隨本宮一起進宮的老人,也是我母親過世前留給我的她最倚重的人,絕對不會是顧嬤嬤的?!?/br> 楚辭聽凝嬪忙不迭地替顧嬤嬤開脫,眸光突然一涼,帶著幾分清冷道,“人心隔肚皮。是不是她,要審了才知道!” 頓頓,又補充,“倘若那個嬤嬤真的是你口中的忠仆,那么想必她也是不會怪你的?!?/br> 凝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被說服了。她緩緩地點了點頭,又朝外走去。 外面,顧嬤嬤正不安地等待著。 看到凝嬪出來,她立刻上前,急聲問道,“娘娘,怎么樣,大公主她……可有好轉?!?/br> 凝嬪搖了搖頭,沒有言語,只是握著她的手,低聲道,“楚姑娘有些話要問你,你隨我進去一趟吧?!?/br> “好,好!”顧嬤嬤答應著,眼底閃過一抹暗色,腳步卻釘在原地不動。 凝嬪見狀,狐疑地朝她看去,“顧嬤嬤,你怎么還不走?” 顧嬤嬤忙狀若無事地抽動了下嘴角,笑吟吟地跟上凝嬪,道,“老奴這就來,這就來……” “不對,你為什么要笑?”凝嬪突然松開顧嬤嬤的手,看著她僵硬牽起的嘴角,一字一頓地問,“朧兒還病著,你為什么要笑!” 凝嬪看著顧嬤嬤銜笑的模樣,越看越覺得毛骨悚然。 難道,楚辭猜的是對的。 對朧兒下手的人就是顧嬤嬤。 是伺候了她大半輩子,她最為信任,朧兒也最為仰賴的顧嬤嬤! 顧嬤嬤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自己不經意做出的表情。 她就這樣不知所措地看著凝嬪。 直到凝嬪反應過來,一巴掌往她臉上打來,“顧蘭草,你說,為什么要對我的朧兒下次毒手,為什么!” 顧嬤嬤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低下頭,繃死了臉不說話。 凝嬪又一巴掌拍在顧嬤嬤的肩上,一字一句地質問著,“為什么,你告訴我為什么?我對你不好嗎?凝家對你不好嗎?你為什么處心積慮,這般殘忍地害我的朧兒,他是你一手帶大的??!” “你忘了嗎?朧兒一歲的發熱,是你一夜不睡,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甚至不惜只穿著寢衣橫臥雪中,只為用自己的身體替他降溫!第二天,朧兒高熱退下,你卻病了整整半個多月……” “你忘了嗎?朧兒三歲的時候因宮人疏忽落水,是你,明明不會游泳,卻最先跳了下去,將朧兒舉高……自己的半截身子都陷進了泥里!” “這些你都忘了嗎?你全都忘了嗎?!” 顧嬤嬤聽凝嬪說著,眼眶也漸漸地紅了起來。 這些她都沒有忘。 孟朧是她一手帶大的,這沒錯!她也從來沒有把他當做主子,而是當做自己的孫兒。 可……情同祖孫,到底不是親祖孫???! 任皇后用她獨孫的性命相威脅,她不得不對孟朧下毒手??! 她這條賤命,給主子和小主子陪葬無數次她都不皺半點眉頭。 可她孫子的命不賤。 他和孟朧是一樣的。 甚至比孟朧更貴重。 因為凝嬪還能再生,可她的兒媳婦卻再也不能懷胎了。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一定要保住寶兒的命。 “娘娘,這輩子,就當奴婢對不起您,來生,奴婢再好好地伺候和您小主子!” 想清楚一切后,顧嬤嬤抬頭看向凝嬪,一臉堅定地說道。 話落,她眼中閃過一抹決然,突然起身,用力地朝凝嬪身后的柱子碰去。 下一刻,只聽嘭的一聲響。 血濺當場。 顧嬤嬤連遺言都來不及交代,就合上了眼睛。 凝嬪看著這一幕,受了驚嚇一般,朝后退去…… 里面,折錦聽到聲音,迎了出來。 她看著顧嬤嬤的死狀,良久,才移開目光,看向凝嬪道,“這般不忠的下人,娘娘不必為她難過?!?/br> 凝嬪眼淚直流,長長地嘆了口氣,哽咽道,“我就是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這樣對朧兒……她以往,明明是最疼愛朧兒的?!?/br> “可能,在她心里,有人比大公主還要重要吧?!闭坼\一臉嘲諷地說道。 凝嬪被折錦這么一點,才像想起什么似的,驟然瞪大了眼睛。 “娘娘可是想到了什么?”折錦淡淡地問了一句。 凝嬪側頭,凄然地笑了一聲,“你說得對,在顧嬤嬤心中,是有人比朧兒還要重要……” 說完,她像是終于想通了什么,沒再理會顧嬤嬤,拔腿朝內室走去。 內室中,楚辭剛給孟朧用完藥。 看到凝嬪進來,她并沒有過問顧嬤嬤的事,而是直接道,“大皇子頭頂的銀針扎的太深,幾乎整根都刺了進去,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幫他取出來,必須得回去準備一些東西。兩天后吧……兩天后,等東西準備妥當了,我再進宮來?!?/br> “可,朧兒他還能撐兩天嗎?”凝嬪一臉的懷疑。 楚辭聞言,沖她淡淡一笑,“我給他喂了一些藥,還能再撐一段時間?!?/br> 凝嬪聽楚辭這么說,才放心下來。 頓頓,又道,“那我現在讓阿橘送您出宮?!?/br> 楚辭搖了搖頭,“不必了,留她幫你處置顧嬤嬤的尸體吧?!?/br> 凝嬪知道楚辭也是一片好意,點頭答應下來…… 半個時辰后,楚辭帶著折錦順利地出了宮。 宮門口,有一道玄色的身影正騎馬而來。 離宮門只有三丈之地時,才勒住韁繩,逼停馬,從馬背上跳了下來。 蕭鎮云? 待看清那人的面容后,楚辭心里疑惑地叫了一聲。 蕭鎮云也看到了楚辭,他快步走上前來,距離楚辭只有三步時,肅著面孔,抱拳虛虛拱手道,“楚姑娘,許久不見?!?/br> “定南侯怎么也來了京城?”楚辭向他點頭致意后,隨口多問了一句。 蕭鎮云眸光一亮,輕微地揚了揚唇角,“是當今圣上召我回京述職?!?/br> 楚辭點了點頭,“原來如此?!?/br> 說著,又往旁邊讓了半步,“既然定南侯急著進宮,那我就不打擾您了?!?/br> “不急?!笔掓傇埔徊恍⌒木蛯⑿睦镌捳f了出來。 楚辭一臉地尷尬,不自在地側過頭,看向他身后的駿馬,隨意描補道,“看定南侯方才馬踏飛燕,一路疾馳,還以為您是有要事進宮呢!” 蕭鎮云聽她這么說,面上卻騰起一絲可疑的紅暈,然后又沖楚辭拱了下手,“楚姑娘若是想學騎術,我可以教你?!?/br> 楚辭看向蕭鎮云,一臉懵逼。 她又表示過自己想學騎馬嗎? 或者退一萬步來講,就算她想學,也應該是陸小郡王,或者馬術師傅教她罷! 定南侯,他是不是有點越界了。 這般想著,楚辭不自覺地又朝后退了半步,輕輕一福身,目光坦然地看向他,道,“我夫君還在家中等我,今日就不跟定南侯多敘了?!羰怯芯?,來日再見罷!” 說完,她轉身就朝南而去。 定南侯看著楚辭被風微微吹起的一縷發絲,和她淺色翩躚的裙踞,心口微燙,直到她的身影越走越遠,才不舍的收回目光,然后繼續往宮里走去。 楚辭被定南侯如有實質的目光盯得渾身不舒服,腳下步子越走越快。 直到再也沒有那種被人窺視的感覺,才慢了下來,然后一臉憤憤地看向折錦道,“今日的事不許告訴陸邑風,也不許告訴孟璟!” 折錦嘴角微抽地點頭,“是,奴婢不說?!?/br> “他們問了也不許說!”楚辭看著她的眼睛,又囑托了一句。 折錦嘴角繼續抽搐,“奴婢遵命!” 楚辭輕哼,威脅道,“說了就把你攆回去!” 折錦:“……奴婢遵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