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哼!小妖精,你們再蹦跶也跳不出我的手掌心。你們別盼著能生出一個庶長子來,便是一個女兒也絕不可能! 第82章 銷量高峰 周水靜是丁巳年的11月份知道自己懷孕的,當時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家人知道消息之后迅速地到京城去照顧她, 倒是趕在丁巳年臘月的時候全部到齊, 一家人在京城里蔡思瑾那個宅子里面過了一個團圓年。 其實, 周水靜和蔡思瑾有著一房仆役——蔡狗三一家四口, 四個人都很得力,基本不用兩邊老人費心費力做什么事情。但是有人陪著和沒有人陪著,終歸是不一樣的感覺。仆役再怎么貼心, 也是不可能比得上父母親人的。 周水靜的心態變化也極大。一方面她欣喜于自己終于懷孕, 另一方面卻是她在迎來家人之后非常受寵,心態又好了很多。她現在又回復了少女時期的好心情,看著天是藍的、聞著花是香的、做的夢都是美的。 也因此, 周水靜的詩文之中不再透露出一股郁郁寡歡之態,而是變得神采飛揚起來。蔡思瑾也欣喜于自己媳婦兒的變化,在工作之余為她悉心整理文稿, 同時也將自家媳婦兒的嬌憨可愛之態寫成小品文或者小散文,愛妻之情溢于言表。 就這樣,在李永富在蔡思瑾書房里咬牙苦讀、幾欲吐血的時候,蔡思瑾和周水靜二人又將《靜思文集(三)》結集了, 準備稍微校正一下就自行出版印制了。周水靜這些年來其他方面可能比較郁悶、沒有太大進步, 但是在做生意方面可是和謝漣漪學了很多東西,她在京城的印刷廠和書鋪都經營得風生水起的。 蔡思瑾和周水靜在收集整理文稿的時候, 并未藏著掖著,全都找那些覺得夫妻和睦的美好詩文或者是小品文、散文結集,而是全方位考慮, 只要是周水靜覺得好的詩文,哪怕其中流露出來苦悶之色,也不會刻意剔除掉。 與此同時,蔡思瑾也是挺沒臉沒皮的,一點兒都不覺得把自己如何覺得妻子心情不好、如何猜測得罪了妻子、如何哄得妻子眉開眼笑的文章結集是不好的事情,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他們的這些詩文和文章結集之后,兩邊的家長都看過,還事先送給沈子安夫婦也看了看。不出所料,周水靜的父母并不覺得這本文集怎么樣,兩個孩子想出就出,他們沒有什么意見。 沈子安夫婦也覺得里面的文章很有趣,同時充滿了生活之中的真情實感,很容易讓人感同身受,乃是難得的佳品。 但是蔡仲邇夫婦卻是有些不樂意。蔡仲邇是覺得這樣的文章寫出來,顯得自己的兒子太沒有男兒氣概了,好似一直被妻子壓著似的,夫綱不正? 他這個理由被他老婆周琴音強力鎮壓了,周琴音揪著他的耳朵質問道:“就你這個耙耳朵的模樣,還能指望你兒子立得起來?指望著你兒媳婦兒以夫為天?我看是做夢還比較快!我們當時給瑾哥兒找這么個厲害的媳婦兒,不就是因為瑾哥兒的性子有些軟,怕他立不起來被人欺負,找個好媳婦兒給他撐腰讓他不要被騙被欺負的嗎?” 但是即便如此,周琴音還是有些對這本《靜思文集(三)》不是很滿意,她的理由與蔡仲邇大相徑庭。在她看來,兒子和兒媳婦兒感情好,愿意一起游山玩水一起寫詩文出集子是一件好事情,之前的那兩本《靜思文集》她就挺喜歡的,兒子送給她之后她時常翻閱,想象著兒子和兒媳婦兒去游歷的樣子常常癡笑,幸福得不得了。 周琴音的擔憂是:“瑾哥兒,這里面有好多靜兒幽怨的詩文,印制出去會不會有人以為你們兩個小夫妻感情不好了?以為你們兩個之間有什么?夫妻兩個是要相互攜手扶持一輩子的,便是有些小的磕磕碰碰也盡量在內部解決,這樣將你們二人之間的矛盾、幽怨弄得人盡皆知,為娘始終覺得有些不好?!?/br> 蔡思瑾笑著對自己娘親說到:“娘,放心吧,靜兒那些幽怨的詩文都不是因為我惹她生氣才寫的,我對她好著呢,她也挺喜歡我的,我們兩個小夫妻感情一點兒問題都沒有?!?/br> 可是周琴音還是很猶豫:“瑾哥兒,你和靜兒年紀小,不知道人言可畏,不知道流言蜚語比刀劍還要傷人!若是有人斷章取義,背后造謠壞你和靜兒的名聲,怎么辦?” 蔡思瑾聞言之后有些猶豫,若是有人說他的壞話,或者是瞎猜他們夫妻兩人的感情,他倒是完全不怕的,畢竟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一個大老爺們也不太會有人在他面前說太多這方面的事情,他的朋友們基本上都還是在聊公事、聊理想信念。 但是這件事若是涉及到周水靜的名聲,他就要極為慎重了?,F在的周水靜畢竟不是前世里那個與他經歷多很多大風大浪的婦人,還是一個帶著很多少女情懷的小女子,就連孩子也一個沒生,只是懷了第一個而已。 蔡思瑾還知道,周水靜很多幽怨的文章都是因為聽了一些閑言碎語影響了心情,所以他知道周水靜對于別人的評價還是挺在意的,不能做到“任爾東西南北風”的灑脫狀態,所以還是有必要和她提個醒的。 只是在蔡思瑾與周水靜說了這些之后,周水靜笑著說道:“夫君,你不用擔心我,我現在已經不比以前,已經成長了。那些閑言碎語以前會讓我苦悶幽怨,但是現在再也不會了?!?/br> 是的,周水靜經過這幾年的歷練,已經成長起來,變得成熟了。之前在她不太成熟的時候,有些詩文寫出來之后自己都不敢看的,只要一看到就想到那些難聽的話,想到自己可能悲慘的日后,忍不住會想要落淚。 所以那個時候的她,寫出來一些幽怨的詩文之后只是作為情緒的發泄,寫完之后趕緊束之高閣,再也不敢去看。 但是她現在懷孕了之后,心情好了,人也變得灑脫、無所畏懼了。她現在可以做到很平靜地將那些之前束之高閣的詩文打開,再次看一看自己寫的詩文有沒有什么紕漏,是否可以再潤色一番。有時候想想那個時候幼稚又傷心的自己,還會露出會心一笑。 所以,現在的周水靜是不懼流言蜚語的,她覺得那些日子那些時光也是她整個人生的一部分,不應該從她的生活之中抹去,所以她不同意在文集之中剔除那些文章。 蔡思瑾自然是完全依照周水靜的想法辦事,只能和自己的娘親說了他們夫婦二人的決定,對自己的娘親說一聲抱歉了。 周琴音有些決定不妥,但是既然這件事兒子和兒媳婦兒都已經定下來了,她也就不再多言,蔡仲邇更是被她一瞪眼就不敢再逼叨逼叨什么反對的話,馴夫卓有成效。 就這樣,在戊午年春日里,蔡思瑾和周水靜發行了他們的《靜思文集(三)》,在各地舉子齊聚京城準備應考的這個京城之中人氣最高的時候,大大地撒了一把狗糧。 蔡思瑾和周水靜出這本文集的本意是想將真實的自己、真實的生活、真實的心情出版,既與他人分享,更是為若干年后自己留下真實而又美好的回憶。本來他們兩個以為之前兩本靜思文集的成功,是讀者喜歡看祖國的美麗風景、以及風趣幽默的文風,而第三本文集之中有著很多幽怨,講述的都是夫妻之間日常之事,比較普通,游歷的風景也不是很多,不一定能像之前的兩本文集一樣賣得好。 出乎他們二人意料之外,他們的第三本《靜思文集》竟然迎來了一個銷量的高峰,銷量遠遠超過了之前的兩本文集,甚至在三月份京城會試開始之前,就已經快要逼近前兩本文集之和了。 這個銷量讓兩人都是一臉懵逼,為什么會這樣呢?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他們不知道的是,兩人的前兩本文集太甜了,一路都是兩個人游山玩水、感情甚篤,大家確實喜歡看,但是卻把兩人放得遠遠的,成為了一個自己不會達到的目標或者是日后希望達成的愿望,離讀者還是太遠了,很有距離感。 但是第三本文集中的詩文卻貴在真實。雖然前兩本文集在蔡周兩人眼里也是真實的,但是其他大部分的夫妻做不到??!讀者眼里就覺得有些虛無縹緲了。但是第三本文集之中,妻子的幽怨,丈夫的討好、日?,嵥樯?、還有些情趣和小驚喜,這樣就比較符合大部分人的日常狀態了,所以讀者代入感比較強,自然銷量就會節節攀升了。 《靜思文集(三)》的大賣讓住在蔡思瑾宅子里的人除了李永富之外都眉開眼笑樂得不行,只有李永富郁悶不已——娘子拿著大舅哥和大嫂寫的文集來給他看,讓他也給娘子寫點兒小品文、小散文,這可怎么辦呢?他感覺已經費勁精力了,還是寫不來類似的文章,只會寫點兒八股文而已,達不到娘子想要浪漫的要求怎么破? 幸而很快就是李永富參加會考的日子了,他借口復習逃過了一劫,他從未這么熱愛過科舉考試! 轉瞬之間,就進入了戊午年的三月,到了李永富參加會試的日子了。 參加會試那一天,蔡思瑾等眾人都是天還沒亮就起來,由蔡狗三趕車,蔡思瑾坐車陪著李永富一同去京城貢院里面考試。臨出門的時候,還不滿兩歲的小妞妞也醒來,奶聲奶氣地讓自家老爹好好考試,回來給她過兩歲的生日。 妞妞就是李永富和蔡雨桐的女兒,現下只取了乳名,李永富發誓他今年一定要考中進士,等他中進士的時候再給妞妞取一個很好聽的學名。 李永富平日里最疼這個女兒,簡直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大清早看見妞妞竟然醒來送自己赴考,簡直心軟成一片,一個大男人不顧身份地泣不成聲,沖過去保住妞妞就嗷嗷地哭,發誓自己一定好好考試,等到三月十五日妞妞生日的時候送她最好的禮物,讓她成為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女孩。 蔡思瑾被李永富這個嗷嗷大哭的形象驚到了,認識李永富這么久,這還是第一次見他哭吧,竟然哭得這么一點兒形象都沒有,簡直沒眼看了…… 還是蔡雨桐識大體,堅定地擰了帕子給李永富擦臉,然后分開這父子兩,催促李永富趕緊上車去貢院里,不要遲到了。 李永富這才依依不舍地和妞妞分開,簡直就跟牛郎織女被王母娘娘無情用天河隔開似的,甚至想要一步三回頭了! 甚至蔡思瑾坐在馬車里,馬車都走遠了,還看見李永富依然停止不住在小聲地抽噎著…… 蔡思瑾…… 幸而他們出門比較早,便是有了之前的小插曲,也不至于讓李永富耽誤了時間,誤了進場。一直看到李永富從屏風后面再次穿好衣服走出來,提著考籃順利地進入了貢院之后,蔡思瑾才放心地長吁一口氣,坐上馬車趕著上早朝去了。 如今就只能靠李永富自己了,希望他能考個好成績,不拘是二甲還是三甲中個進士,否則在京城連買房子的資格都沒有。 雖然前世里李永富沒有考中進士,可是他前世里還沒有考中舉人呢!現下他既然中了舉人,就說明這一世的他與前一世的他已經很不一樣了,還是給他多點兒信心、多點兒期待吧。 蔡思瑾還是挺喜歡這個妹夫有出息的。因為目前看來李永富對自己的meimei挺真心、對妞妞也挺好的,自然希望他能更出息一點兒,讓meimei母女二人跟著他過上更好的生活。 蔡思瑾嘆了口氣,回想起自己剛剛重生的時候,覺得只要meimei能有人疼,便是嫁給李永富這個注定只能考上秀才的富裕小地主也是挺好的,一點兒都不希望自己的妹夫有大出息??墒请S著自己的條件改變,對李永富的要求盡然也漸漸提高了?,F在的自己,已經不滿足于李永富寵meimei、寵侄女了,甚至希望他能考上進士,有更好的發展。 或許,人心都是永不滿足的吧。 蔡思瑾在這邊又忙文集又忙妹夫考試的事情,渾然不知道謝正卿已經瞄準了新科進士這波新鮮力量的注入,準備將蔡思瑾、張思晨等人調換一下工作崗位了。 第83章 大幕拉開 李永富的身上衣服、物品、考籃檢查完以后,就靠邊找到了與他一起結保的四個人, 其中有兩個是他的親戚加同窗, 熟的不能再熟悉的周墨白、周墨江兄弟倆。 李永富見到周氏兩兄弟后興高采烈地與他們二人打了招呼,三人一同敘了敘舊。周墨白與李永富雖然不是同窗, 但是他們三年之前是一同結伴進京赴考的, 也算是有了一些情誼。周墨江就更不用說了, 李永富與他乃是同窗, 之后又一同在粵秀書院求學,感情更是不一般。 不同于李永富早早在去年底就進京赴考, 周氏兄弟倆是十天前才到的京城, 他們倆這次因為有李永富、蔡思瑾打前站, 也沒有在租房子之類的事情上花費太多的時間。只是因為蔡思瑾家的房子實在是住不下了, 所以幫他們兩個人租賃了一個離京城貢院近的房子,所以他們兄弟倆比李永富到得早,已經在這里等了一會兒了。 李永富問候了周氏兄弟倆, 了解了一下他們現在租住的情況之后,豪氣沖天地拍著胸脯說道:“等我此番考中進士,買了房子之后,就不用再和大舅哥一家擠著住了,到時候我買了大房子你們倆盡可以過來住, 就不用再租房子了。不用和我客氣!” 周墨白為人比較沉穩, 呵呵一笑。周墨江與李永富熟的不行,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烏鴉嘴!等我和我哥考中進士之后自然也可以在京城買房子了,干什么要住你家?咒我們嗎?呸呸呸!壞的不靈好的靈!” 李永富傻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說道:“都忘了,你們兩個若是考中也可以在京城買房了?!?/br> 周墨江很有底氣地說道:“那是自然!”但是周墨白卻沒有開口,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因為他們兄弟倆情況是不一樣的。 周墨江因為有著極為有生意頭腦的岳家,他的岳父劉繼明如今在邊西省平江縣開的“劉記南貨鋪”可是日進斗金,不僅能供唯一的女婿遠赴海西省粵秀書院求學,甚至能給周墨江小兩口在京城買房子。 但是周墨白卻做不到。他們周家本來就沒有多少銀子,再加上他自己的岳家也沒有那么得力......算了,打住,那些錢財都是身外之物,最為重要的是考科舉!書中自有黃金屋,若是考中進士,一切問題都將不復是問題了。 三人沒有寒暄幾句就等齊了另外兩人,都是蔡思瑾幫他們找的京城國子監落單的考生,身家清白、人品也信得過,應該絕對不會出事的那種。畢竟五人一旦結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誰也不敢冒風險的。 一般這種重要的考試,考生們都只愿意早到,不可能遲到的。五人匯合之后拿著具結考試的文書一同進了貢院之中。 李永富等三人在貢院里自然是鉚足了勁兒地努力考試,為了自己的未來而奮斗。另一旁蔡思瑾卻是已經趕到了金鑾殿,開始上早朝了。 一般而言只有正四品的官員有資格上早朝,但是蔡思瑾和張思晨他們這種御史臺的御史除外。反正身上繡著獬豸補子的官員總是要比其他官員更加厲害一點的。再加上御史臺近些年來頗受首輔謝正卿看重,基本上誰都知道御史臺背后是有謝首輔罩著的,沒有人敢輕易欺辱御史臺的人了,所以御史臺的人近些年來都是可以橫著走的,也包括蔡思瑾所在的那個小小的會審司。 當然,會審司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也不見得就都是謝正卿提攜的結果。蔡思瑾本人的表現也是很亮眼的。他目前已經將沈子安那句“指責靠法定、地位靠打拼”貫徹得爐火純青了,三司會審之中沒有人敢小覷御史臺會審司,也算是地位穩固了。 謝正卿也已經看好了很多人,捋順了自己的改革計劃,并且將自己中意的人都提升了幾級,到了合適的品階了。只要時機成熟,他便可以一次性將這些官員下放到全國各省每一個合適的位置上,為他的改革保駕護航。如今正是科考之年,不論如何,在兩個月之后,就會有100名進士或者同進士新鮮出爐,他大可以從中選出他需要的人才,為推動改革做準備。 于是,在今日的早朝時,謝正卿親自上奏折給皇帝,上面是一份匯總的全國人口、土地重新勘測的數據。推行改革這幾年來,謝正卿除了在科舉制度上動真格之外,其他地方的改革推進甚為緩慢。一方面是因為世家大族在地方上的暗地阻撓,另一方面卻是因為謝正卿自己在下很大一盤棋,在布很大的一個局。如今,也差不多天時地利人和都占據,到了他應該收網的時候了。 皇上看了看謝正卿給他的奏折之后皺了皺眉頭,說道:“謝卿,我大晏朝在立國之初做過土地和人口的統計。當時因為前朝驟亡、新朝初立、民生凋敝,所以土地和人口數量不算很多。但是現在大晏朝立國已經37年了,有沒有什么大的天災人禍,也算得上是河清海晏了,怎么人口雖然增加了,土地卻還是與立國之初相差無幾,這個統計數據是否有錯漏之處呢?” 謝正卿微微一笑,他現在想要的改革就是取消人口稅,只對土地征稅,所以世家大族不用隱匿人口,可以把人口報出來,但是卻必然會隱匿土地,為了少交稅??!但是其實這卻正合他意,所以他揣著明白當糊涂,說道:“皇上,此次的人口、土地統計數據都是全國各個縣的縣令實地勘測之后統計出來的,得到了所有田地主人的認同并且簽字畫押的。同時我還讓御史臺的監察御史們進行監督,每一個土地所有者都與官府一同簽訂了新的地契,確保這些田畝數量是真實可靠的,可以作為新政征收稅款的依據?!?/br> 皇上對謝正卿的說法很不贊同,他雖然高座在皇位上,但是卻不代表他不了解民生,人口的數量倒是還比較像話,可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大晏朝現在不可能僅僅這么點兒土地,肯定是為了少繳稅被很多世家大族隱匿了起來了。但是看著站在自己面前胸有成竹的謝正卿,皇上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謝卿這是還有后招么? 出于對謝正卿的完全信任,皇上通過了這份奏折,并且昭示天下,從今日起,新的《賦稅法》正式實施,日后取消人口稅,只征收土地稅、商業稅等等其他稅種。眾臣不論安的是什么心思,都是山呼萬歲,歌功頌德。 下朝之后,謝正卿召集了與他親近的年輕人一同到了自己府邸,準備對他們面授機宜。蔡思瑾和張思晨自然名列其中。所以蔡思瑾下朝之后搭著別人的馬車去了謝府,同時讓蔡狗三趕緊回家報個信,自己中午不吃飯了,別讓一家老小等著自己吃飯,靜兒還是有孕之身呢,可千萬餓不得! 蔡思瑾到了謝正卿府上之后,發現見到的都是熟人,幾年來謝正卿是不是就會把他看重的青年才俊們召集到一起聚一聚,所以大家都混得比較熟悉了,因此見面之后不管交情怎么樣,都能寒暄幾句,不至于冷場。蔡思瑾不禁感嘆他們這群年輕人升得可是真夠快的啊,以前都是些七品六品的小官,可是現在基本都是些四品五品的官員了,這一兩年里包括他自己基本上都是連升四級,比起前世來真是不可同日而語。 前世里他從正七品升到正五品花了多長時間?十年以上??!所以為什么說“朝里有人好做官”,看著眼前的這一群神采奕奕的年輕人,看著這一世的他自己,真是對這一句話最好的詮釋。 謝正卿一出現之后,大家正色起立給他行禮。謝正卿笑瞇瞇地落座,之后開門見山地說起了今天的目的:“今日早朝的時候,皇上已經宣布了從今日起我大晏朝就開始實施新的《賦稅法》了,為了更好地實施《賦稅法》,我決定把諸位放到地方去作為地方官,全力保障《賦稅法》能在全國范圍內得到不折不扣的實行,不知道諸位意下如何? 謝某人從不愿意強人所難,若是諸位不愿意去地方,還是想要一直在京城之內發展,我也可以不動各位的崗位?!?/br> 話雖然是這么說,可是誰又敢忤逆謝首輔的意思呢?自然在座的人都齊聲應諾,有些人還跳出來表決心、表忠心,稱他們愿意為了謝首輔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謝正卿聞言便是眉頭一皺,看了看這個沒有眼力勁兒的小伙子一眼,小年輕人還是不夠成熟啊,有些話在心里想一想就行了,真要說出來可就變了味道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悠悠地說道:“諸位所作所為哪里是為了謝某人?乃是為了我大晏朝的改革,為了我大晏朝的千秋萬世,不要說得好像我謝某人在結黨營私一樣!” 那個人心中一顫,立即改口:“小人糊涂說錯話了,謝首輔海涵!小人乃是為了大晏朝!為了大晏朝!謝首輔一心為公,怎么會結黨營私呢,沒有的事兒!沒有的事兒!” 謝正卿聞言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其余的人也紛紛換了個口徑表忠心,不再說些謝首輔不愛聽的話。只有蔡思瑾一個人閉口不言?;盍藘墒?,他還是這么直腸子,說不來那種恭維人的話。那種話他便是坐在此處聽著別人說出來,都會覺得從頭尷尬到腳,渾身的不適,真不知道其他人是如何說出口的! 謝正卿欣賞蔡思瑾,自然不會覺得他此時不開口恭維自己有什么錯,反而覺得他擁有赤子之心,真誠直白得可愛。所以說給人的印象很重要,你之后在做任何事都會被加了一層濾鏡,好久更好,差就更差了。 謝正卿覺得差不多了,就制止了大家恭維之聲,直接說道:“這次的改革想要真的推行下去殊為不易,不見血是不可能的。我之前已經與皇上說好了,在推行改革的時候會酌情調遣你們轄區周圍的兵營來協助你們,為你們平叛,你們去到地方之后也要與當地軍營的將軍打好關系,不要生了什么齷齪,免得到時候出事起來傷了自己的性命?!?/br> 眾人一聽要見血,忽然就緊張了起來!這么可怕嗎?甚至有人都想著要退縮了。蔡思瑾倒是早就做好了準備,他前世里不但見過別人推行改革,自己也做了好多年的地方官,自然是知道改革是要見血的。 張思晨也是為之一愣,師傅之前從未與自己說過這么嚴重的話,此時再一觀察周圍人的表情,自以為明白了師傅的意思,可能是要考驗一下他們。說實話,此時的張思晨并未把謝正卿的話當真,他覺得他們之前推行改革一直都很順利,包括最難的部分科舉制度改革和土地測量都已經做完了,他不相信之后還會有什么很大的阻力。 謝正卿嘆了口氣,知道現在自己新組的這個班子的人還沒有真正歷練過、成長起來,這樣放下地方去肯定會有一些人會“折損”的,但是他也不可能不走這一步,沒有經歷過血的考驗,他的人永遠也成長不起來、永遠不可能獨當一面。 但是對于張思晨這個入室弟子,他還是很看重的,自然要把他單獨留下來再面授機宜一番。想了想,他還留下了他很看重的蔡思瑾。 第84章 面授機宜 蔡思瑾、張思晨二人留下之后, 與謝正卿到了他的書房之中。到了書房之后,他們二人才發現謝正卿的嫡長子謝存正與庶子謝存元也在場。經過這些年來,謝正卿手下那些小嘍嘍都至少升了四級, 他的兩個兒子自然也不可能落下。 謝存正現在已經是正四品的一省學政,還是在江南省那樣文風鼎盛、最容易出成績的省份, 此次進京述職肯定也不會得“優等”意外的其他成績了, 再往上就是一省的副總督了,說不定幾年以后就會像沈子安當年那樣出任一省總督,成為一個風光的封疆大吏了。不過謝存正現在已經三十五歲了, 比起沈子安當年來說還是遜色了不少。 而謝正卿的庶子謝存元就要差得多了,他現在是正五品的知州,與蔡思瑾一樣是正五品的官職, 甚至還比謝正卿的得意弟子張思晨要官職低??墒侵x存元現在已經三十二歲了,而張思晨現在還不滿二十二歲, 二人之間的水平高下一望可知。由此可見, 謝正卿對待張思晨有時候真是比對自家兒子好多了。 謝正卿說道:“我今日與你們說的話都是機密, 我只會與皇上和你們四人說,出了今日這間房門之后,你們就把此時忘記, 也絕對不要對別人提起, 否則我們幾人都恐有事關身家性命的大禍,望你們周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