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等他謄寫完畢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時分了,好多人都已經吃飽喝足睡覺了,準備等午睡之后再來謄寫文章??墒遣趟艰獎倓傄驗榫駱O度集中,卻沒有覺得餓,也推遲了吃飯。 他此時將自己的卷紙認真仔細檢查了一遍之后,決定先將試卷交了,免得之后出現試卷弄上污漬或者受潮等等意外情況,影響自己的分數。 在他示意交卷的時候,巡考的考官有些詫異他這么早就交卷了,但是他也不是第一個交卷的,考官知道有些人就是想快速交卷讓學政大人多關注一些,也不以為意的收了試卷。 蔡思瑾將試卷交掉之后才長吁了一口氣,拿出了李永富老仆李伯給他準備的燒餅就這么硬邦邦的啃了起來。幸好現在只是第一天中午,燒餅還沒有硬的厲害,勉強也能這么干嚼著咽下去,要是再過幾天可不成了。蔡思瑾決定明天、后天的時候一定不能錯過中午送熱湯的時間,要不然可能會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沒有辦法,身體肯定撐不住??! 交完卷之后,蔡思瑾就將兩塊木板都放在矮一點的位置上,好好睡了一個下午,也不吵著旁邊的考生。等到黃昏時分很多考生已經交卷的時候,才對巡考的考官提出想要去茅房上大解。 巡考官同意了,看到蔡思瑾的卷紙已經交了,就叫過一個衙役來帶著蔡思瑾走到茅房去大解,然后負責送他回來。一路上都看著他,不讓他和別的考生說一句話,也不讓他傳遞紙條之類的。 若是蔡思瑾沒有交卷,在做卷紙的途中想要大解,也可以向巡考官申請的,只不過沒有交卷的話巡考官就要在他的試卷上面蓋一個戳“茅房”,表示這個考生在考試的時候去過一次茅房,回來才繼續答題的。而一般情況下考生的卷紙如果被蓋了這么一個戳,就會影響主考官評卷時的心情,感覺整張卷紙都沾了“屎”味,分數不會給很高,取中的極少,罷黜的極多。所以考生都把在自己的試卷上蓋這樣一個戳視為“不詳”,輕易不會在考試途中去茅房的。所以交完卷之后一般就會是考生去茅房的一個高峰期,很難等一個茅房的空位的。 蔡思瑾選了這么一個不影響別人答題又不會人太多的時候去茅房,之后回來繼續休息,養精蓄銳備戰下一場。 第二天的考試被稱作初覆,也是一道八股文的題目,不過是要結合實事寫的,也叫做“時策”??嫉诙龅臅r候蔡思瑾沒有再次幸運地讓妙筆生花技能再次生效,而是完全用自己的真才實學去做的卷紙。不過他對第二天的答題也算是很滿意的,不管怎么說他前世做了那么多年的官,對于官場的很多弊病都心中有數,怎樣改進也有一些想法,同時看過好多張思晨這個首輔上臺之后推行的改革,對于什么樣的改革政策會收到什么樣的效果也心中有數,所以他自己感覺答得還挺好的。 因為完全靠自己,所以蔡思瑾還是頗為花了一些時間答題和潤色的,一直到黃昏時分才交了卷紙。第二天因為他已經極力控制自己攝入水分和食物的量了,所以他并沒有大解的想法,交卷之后就著熱湯吃了兩個燒餅就睡覺了。 第三天的考試被稱作再覆,主要是讓考生根據題目寫十五言六韻詩,蔡思瑾對于詩詞歌賦一直都不太喜歡,也沒有什么天分,第三天更是倒霉得沒有能成功發動“妙筆生花”技能,所以交了一首很勉強的韻詩上去了,心中嘆息不已,希望自己第一天的文章足夠好吧。 大家不是都說如果第一場就中了,后面兩場只要勉強能過關就行了嗎? 交卷之后蔡思瑾就得到了巡考官的一支押簽,然后由巡考官指定一名衙役帶著蔡思瑾離開了貢院。蔡思瑾一出貢院就看到了在門口瘋狂招手的李永富,便趕緊走過去和他匯合,躺倒在李家的馬車中。 馬車里,李永富興奮不已地用極低的聲音對蔡思瑾說道:“瑾哥兒,今科正場考試的題目師傅竟然猜對了!我當時寫了這個題目好幾遍,還將師傅和張思晨的修改意見都記住了,你說我這一科是不是能走狗屎運考上一個秀才?” 蔡思瑾點了點頭,說道:“肯定的!不過永富,猜題這種事可不能亂說?!?/br> 李永富點了點頭,但是眼底仍然是壓抑不住的興奮。 不一會兒之后,張思晨也上了馬車,一上車也是累癱的狀態,李永富便吩咐李伯趕緊送他們回李家小院休息了。 第22章 孜孜不倦 三人回到李家小院之后已經是天黑的時候了,匆匆吃過一點兒雞rou稀飯之后,三個人都倒頭大睡好好恢復身體,這樣在貢院里面考三天的試,每天還花費無數腦力、吃得無比差、不敢喝很多水,人都要被熬死了。幸好三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小伙子,身體還吃得消,每年都會有很多撐不住的老童生或者體弱的童生還沒有考完就被抬出來了。 不過本朝晏高祖體恤學子,對于考生的身體狀況很是關心,在考房中若是巡考的考官發現有學子身體不適,一定會請醫生來對考生進行救治,若是醫生判斷出考生的病情不重,會給考生熬藥后繼續準他考試,若是醫生判斷考生的身體情況不容樂觀,就會強制將考生抬出考房醫治。因此本朝不像前朝那樣有在考房中因為身體原因暴斃的考生。 同時晏高祖也體恤學子,若是一直連考十五次,不論是否每次都考完,都會給你賜予相應的學位,意思就是說一個人若是考中了童生,那么最遲在45年之后就會成為一個秀才,理論上成為秀才后再考45年就一定會成為舉人,奈何很少有人活到那么久。 以此類推,若是考中了舉人就止步不前,那么連考十五次,最遲四十五年之后就會成為進士。但是這樣太難了,而且考中舉人之后可以補缺了,或者可以有更好的手段謀生了,就更少有人一輩子把精力耗在這個事情上了。 蔡思瑾一覺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來,醒來之后都顧不得吃上一點兒早點,就急急忙忙鋪開紙張、研磨墨條,趕緊把自己考試的文章默寫下來。 第一天的文章因為不是蔡思瑾依靠自己的真實水平寫出來的,而且寫得太精彩了,所以他其實是有意背誦了一番的,現在時間過得不長,倒是也默寫得很順利,不一會兒就默寫完了。第二天的文章是蔡思瑾自己嘔心瀝血之作,費勁了他的心神,每一個字在考場中都字斟句酌過,自然也印象深刻。倒是第三天的韻詩他本就是潦草之作,也沒有太深刻的印象,倒是花了好些功夫才默寫出來了。 與張思晨和李永富二人一碰頭,發現二人醒來后第一件事也是將自己的考卷默寫出來,于是三個人都互相傳看了其他人的考卷。 張思晨看到蔡思瑾正場的經義八股文時,忍不住當場叫了一聲“好文!”然后用驚訝和敬佩的眼光看著蔡思瑾,對蔡思瑾說道:“瑾師兄這段時間以來的勤學苦練真是頗有成效,這篇文章讓張某甘拜下風!” 蔡思瑾不好意思地說道:“張師弟你太過譽了,這篇文章我當時寫的時候也是超常發揮了,平日里也寫不出這樣的文章來?!?/br> 李永富嘿嘿地笑著拍了拍蔡思瑾的肩膀說道:“瑾哥兒真是考試的人才??!別人都是要防著考試的時候發揮不好,能有個正常的發揮就已經謝天謝地了,瑾哥兒你可倒好,還超常發揮了,說明你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料??!” 蔡思瑾笑瞇瞇地不說話,心中卻是在吐槽:“李永富你這個小子可是說錯了,天生能吃好讀書這碗飯的人是張思晨??!”然后蔡思瑾對李永富說道:“永富你的文章寫得也很不錯,我看爹爹之前給你指出來的那些錯誤你都改了,而且還加了好多典故,和之前的文章比起來可是文采飛揚??!” 李永富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兩聲,說道:“瑾哥兒你有所不知,我當時準備師傅給我寫的這些題目的時候,找張思晨探討過,師傅給我指出來那些不足之后,我請張思晨幫我潤色過,所以才會看起來這么好,其實我哪里有什么水平??!考過童生試都是燒了高香了!” 當然,他李永富請張思晨幫忙也不是白幫的,自然是銀錢財物各種打點過一番了。不過付錢這種事就沒有必要讓蔡思瑾知道了。 當時他也知道張思晨這種家貧又有才華的學子最是心氣高、面子薄,給錢送物也都是很有技巧的,絕不會讓張思晨臉上難堪或者是心里不舒服,做事情做得還是和和氣氣的。 張思晨也不是那種不知變通一心求清高的酸書生,知道自己家貧,也知道自己有才華,所以并不是很反感用自己的才華去換取一些東西,與李永富各取所需。 就這樣,張思晨小賺了一筆,李永富也得到了經過潤色的好文章,更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今科考試中竟然就考到了其中一篇!李永富可是覺得自己賺大發了,在蔡思瑾起床之前已經私下里再次向張思晨道過謝,并且準備再給他贈一些銀子。 但是這一次的謝儀張思晨卻是極力推辭了,他稱他與李永富是同窗,他之前幫李永富改文章已經收過一次謝禮了,一事一畢,決不能利用同一件事再次收取銀錢。 經過這一次的事件,張思晨和李永富都對自己的同窗加深了了解,也增加了一些好感。張思晨覺得自己這個叫李永富的同窗雖然成績差一點兒,但是做人還是不錯的,而且是個知道感恩的人,不會有錢就看不起他這樣的窮同窗。李永富也覺得張思晨這個同窗雖然家里窮一點兒,但是人品不錯,不是那種難以相處斤斤計較的酸書生,還算講義氣。 當然,這些事情他們都默契起不和別人提,蔡思瑾不知道,其他人就更不知道了。 蔡思瑾認真拜讀了一下張思晨的文章,覺得真的寫得非常好,已經比得上《秀才策》之中的范文了,與自己那個出了技能疊加效果的文章水平不相上下,簡直是讓他汗顏不已。 因此蔡思瑾認真地夸贊了張思晨一番,心中嘖嘖不已——張思晨這小子念書真是沒的說!做兄弟也沒的說!做官也沒的說!哎,這么好的一個苗子,怎么對自己老婆就是這么不著調呢?怎么就是女色上頭是硬傷呢?要不然他還真是舍不得放過這么好的一個妹婿。 對比了一下在一旁笑瞇瞇的脾氣看起來很好的李永富,再聯想到所居住的這個府城里的房子是人家短期內就置辦出來的,蔡思瑾更加堅定了要把meimei嫁給李永富的決心!自己的寶貝meimei就是要嫁到這種富貴窩里才讓人放心! 默寫完試卷之后,三人也不準備先回蔡家村去,準備在府城住滿十五天等成績,看完成績之后再決定下一步怎么做。因為現在已經是六月了,今年又是鄉試的年份,若是得中秀才,就要在九月份之前趕到省城去應考。那樣的話往蔡家村那邊一來一回就會憑白耗費很多時間,很不劃算。 當然,若是落地了的話,就可以安心回蔡家村準備三年后的下一科府試了。 等成績的日子對于其他學子來說還是比較輕松的,各地應考的童生們一般都會在府城內呼朋引伴吃請一番,多認識點人,也多擴大一些人脈,日后好辦事兒嘛! 但是對于蔡思瑾這個命懸一線的人來說卻都是煎熬??!他跟著李永富、張思晨參加了一次文會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了,在他看來這樣吃吃喝喝然后聊些沒有用的話完全是浪費時間浪費生命,他還不如做些有意義的事情呢! 于是蔡思瑾就開始在府城里面逛蕩了,先是掃蕩了府城內所有的書店,將自己看中的能提高自己水平的書籍全部買下,將父母給自己帶的銀子已經全部花光了,甚至還和李永富借了一部分銀子。然后他在李永富家中埋頭苦讀,一邊念書,一邊還是保持著每天一篇或者兩篇八股文的速度練習著。 沒有辦法不練習,熟練度提升不了他的技能升不了級??!他身邊就有一個張思晨那樣的學霸,再想一想全省還有無數的學霸在那里擋著路呢,他怎么敢有一絲絲的懈??? 在蔡思瑾這樣舉動的帶動之下,張思晨也沒有心思去參加那些應酬了,也跟著蔡思瑾一起在李永富家中閉門苦讀,借閱了很多蔡思瑾購買回來的書籍,兩人互相批改對方的八股文,教學相長,倒是都有了很大的進步。 只有李永富這個房子的主人沒有加入進這個學習小組之中去,李永富對自己的真實水平還是有清醒的認識的,他知道自己這次如果中了秀才那是走運,今年九月再考上舉人肯定是無望的,所以他已經準備三年后再去應考了。于是在這個時間段內,與西林府各地的童生、準秀才們打好關系就是當前的重中之重了。 當然他也并未對蔡思瑾和張思晨過多的邀請,他知道他這兩個同窗是極有考試天分這種人,說不準今年九月就能連中舉人了,自然不會去擾亂他們的心神,只是也默默的找關系給兩人找一些考舉人有用的書或者筆記,重金收購,除了今科借給蔡思瑾和張思晨兩人看之外,三年之后自己也很能用得上不是? 第23章 考中案首 考生們或是互相宴請加深了解,或是繼續努力為九月的鄉試做準備,而考官們卻只有一個字——忙! 六月三日晚上考完試之后,所有的相關考官就忙碌起來了。首先是巡考官根據第一天正場考試之中交卷的順序將第一天的卷紙每五十卷捆成一捆,交給彌錄的考官。彌錄的考官則先將考卷打開,重新編號。 例如蔡思瑾所在的考棚是宇字第二十七號,而他又是當天第36個交卷的人,就會被彌錄的考官登記為零零三六號。分在第一捆試卷,也就是150號的那一捆之中。 彌錄的考官會用一個新本子寫上“零零三六號考卷,系宇字第二十七號學子所作,該學子名為蔡思瑾,籍貫為邊西省西林府平江縣江北鄉蔡家村;父蔡仲邇,系大晏丙申科舉人,無官職,現在蔡氏族學教書;祖蔡明彥,無功名,無官職,系蔡家村農戶,已故;曾祖蔡朝忠,無功名,無官職,系蔡家村農戶,已故。該生三代均系農戶,良民,可參與科舉考試,于辛亥年三月通過西林府平江縣童生試,第七名,考官系縣令繆如江?!?/br> 然后,用朱筆將蔡思瑾的用黑墨寫的試卷謄抄一遍,其中隱去考生的籍貫信息和考房信息,最后在試卷上僅?!傲懔闳柨季怼弊謽?。 蔡思瑾第二天和第三天的試卷上交之后,彌錄的考官就會翻開之前的那個小本本,查閱到蔡思瑾的編號是“零零三六號”,就直接將他第二天、第三天的卷紙謄寫之后與第一天的卷紙歸類在一起,方便考官一同閱卷。 彌錄的考官做完這一部分工作之后,再用朱筆簽上是某某謄寫的字樣,將蔡思瑾這份用朱筆謄抄后的卷紙和黑墨所寫的原卷送到下一個地方給謄封的考官,謄封的考官將兩份試卷進行對照,看一看彌錄的考官有沒有抄寫錯誤的地方,如果發現某些地方與原卷不一致,就用沾了紫色墨水的筆在朱筆的試卷之中標注出來,并簽名畫押,證實是自己更改了此處地方,再簽上某某核對的字樣,將蔡思瑾的黑墨書寫的卷紙封存起來,將朱筆寫的謄好的卷子還是和其余卷子捆成一捆,送到閱卷的考房之中。 之前彌錄謄封的考官是能知道每個學子的身份和他們所做的文章是什么樣的,但是他們沒有決定權。待謄抄好的試卷進入閱卷的考房之后,之后看到試卷的考官只能看到一模一樣的朱筆字體,以及考卷上孤零零的“零零三六號考卷”字樣,別的信息一概不知,能夠很好地避免考官舞弊。 同時在試卷全部謄寫好進入閱卷的考官房中之后,主考官邊西省學政劉光浩會組織所有的考官們在一起抽簽,當然,這些所有的閱卷考官包括劉光浩都不是邊西省的人,都回避了。待抽簽之后,除了劉光浩之外的考官就根據考試的卷紙多少每人抽取幾卷批閱。 例如蔡思瑾所在的150號試卷被一名叫做趙正明的考官抽中,然后就被他帶到考房之中去批閱。趙正明看了蔡思瑾的第一篇八股文之后就驚為天人,贊嘆在西林府這個小地方的府試之中,竟然會遇到這么出色的卷紙!趕緊在他的試卷上面的空白處寫上“趙正明薦”字樣,放在桌上,準備等今天批改完畢之后統一拿到主考官劉光浩的考房之中去。 想了想,趙正明將試卷上的字改成了“趙正明高薦”字樣,然后恭恭敬敬地交給劉光浩,等他做最后的定奪。在其他的考房之中,也有不少的考生卷紙受到了這樣的待遇,躺在墻角積灰塵。 同樣的,趙正明若是遇到不合心意的卷紙,就會將試卷原樣卷好,放在他單獨所在考房的地上堆放起來。 劉光浩坐在考房之中只需要閱示各考房的考官推薦上來的卷紙,而且最后的排名也是他一個人定,權力還是很大的。他對于今科要取多少名秀才是心中有數的,然后才將卷紙進行批閱、分類、排名。非常好的試卷、可能會得前十名的那種,他會單獨放在一堆,寫得比較好可以取中的那一種又放在一堆,剩下的準備不取中的他又放在另外一堆。 等到幾天后劉光浩將考官幾天來所有推薦來的試卷全部看過一次之后,心中對這些試卷有數了,才會開始排名。 今科他很猶豫,遇到了兩篇寫得很好的文章,覺得不分伯仲,難以認定誰是案首,所以干脆將兩篇文章都放著,準備之后開個會來最后決定。所有的考官看完了這兩篇文章之后,互相之間爭論不休,有人覺得甲文更好,有人覺得乙文更妙,爭吵了很久都沒有定論。 到了最后劉光浩都煩了,翻開兩篇文章之后的試卷讓大家看了一遍,甲文的時策非常好,但是韻詩差一些,而乙文的時策良好,韻詩也是良好,又是難以判斷。最后還是劉光浩親自拍板了,選了時策非常好的甲文作為今科的案首。 剩下的他就按照自己的喜好寫下了一個名單,例如“零一六九號,擬定第二十七名”之類的。 這些工序完成之后,劉光浩還要在各個考官的考房都走一圈,從之前扔在墻角地上的卷紙之中再挑選出幾份好的來取中做秀才,被稱為“拾遺”,這種“拾遺”也是每次考試的必經程序,顯示大晏朝的科舉是非常公平的,給所有的人才最多的機會,即便是滄海遺珠也能“拾遺”回來,增強廣大考生的信心,以及廣大考生對公平性的期待。 劉光浩草擬的這個榜單出來之后,閱卷考房的人將名單拿到彌錄謄封的考房去,由彌錄的考官將數字號碼的榜單換成名字戶籍的榜單,且一定要細心核對,不能抄錯。而謄封的考官則將擬取中秀才的考生的原卷找出來,拿到磨勘的考房去讓考官對原卷進行磨勘。 磨勘的考房磨勘之后,確認考生的卷紙上沒有出現不該避諱而沒有避諱或者是一些不合適的情況之后,榜單才算是最終確定了,然后由劉光浩親自書寫一份留檔,剩下的就讓書法好的考官抄一份紅榜貼在貢院門口,稱為“放榜”。 從彌錄謄封一直到放榜最多就是半個月的時間,所以考官們這半個月來都是加班加點的努力工作的,考生想得知成績的心情很急迫,考官想完成任務的心情也同樣急迫! 六月十八日放榜的時候,李永富包了貢院對面一座最好的客棧的二樓一個雅間,然后安排李伯的兒子李勇擠進去看榜,務必將好消息帶出來。 不一會兒之后李伯的兒子李勇就沖上了二樓說道:“少爺大喜!大喜??!蔡思瑾蔡相公高中本次府試案首!張思晨張相公高中本次府試第二名,少爺高中本次府試地三十二名!三位相公現在都是秀才公啦!” 李永富喜得見牙不見眼,大聲說道:“好!有賞!”然后丟給李勇了一些賞錢。 張思晨早就看過蔡思瑾本次考試的文章,對于蔡思瑾在這次考試之中壓在自己頭上得了案首也沒有什么不滿的,真心的恭喜了蔡思瑾一番。 只有蔡思瑾在那里愣愣的還回不過神來——他竟然中了案首了!他竟然比張思晨考得還好!天哪,這好像是他兩輩子以來第一次在考試成績上壓過張思晨這個臭小子吧! 這種感覺,真是爽??! 還沒有等他反應過來,李永富就伸手過來掐他鼻下的人中xue了,說道:“快!快!叫大夫!瑾哥兒又高興得傻了!別讓他再暈過去!” 蔡思瑾被李永富摁得疼痛不已,齜牙咧嘴的,眼淚都要調出來了!他用力推開李永富,說道:“你干啥!我才沒傻呢!” 李永富和張思晨都是一副放心下來的樣子,李永富耿直地說道:“瑾哥兒,你剛才愣著不說話,我還以為你要像之前考中童生那樣歡喜得暈了呢!還好這一次你挺住了!” 蔡思瑾......簡直一腦門的黑線!喂!現在我好歹也是府試的案首了,正經的秀才公??!那種黑歷史可不可以不要再翻出來說了!同窗! 第24章 真鹿鳴宴 回到李家之后,李永富高興地要了一桌席面在家中,慶賀一下他們師兄弟三人同科考中了秀才。 李永富喝了一杯酒之后嘖嘖稱奇,說道:“我李永富還真是命好,同門師兄弟里面一個考了童生試的案首,一個考了府試了案首,哈哈!” 張思晨抿嘴一笑,說道:“童生試的案首也不是真案首,就好像我們之前在縣令大人那里參加的宴席不是真鹿鳴宴一樣?!?/br> 蔡思瑾說道:“張師弟你過謙了!”然后笑瞇瞇地對著李永富說道:“永富啊,你最命好的一點難道不是考中了秀才嗎?你想啊,現在你才18歲,哪怕是再繼續考十五次也才63歲,這輩子一個舉人是妥妥的能收入懷中了,豈不是很好!” 李永富瞇著眼睛嘿嘿一笑,然后說道:“瑾哥兒,你說得對,我就是這么打算的!在鄉下安安心心做個小地主,收收租子、看看書,每隔三年又到省城去住上半年考個試,一輩子也挺清閑的,哈哈哈!” 蔡思瑾想了想,覺得自己meimei跟著李永富過這樣的日子貌似也不錯,于是繼續說道:“是啊,你在府省城里再買一棟房子,最好也是現在這個這種帶院子的房子,日后住得也寬敞些,要是你的兒子成器,還可以帶著兒子一起來念書、應考,也住得下!” 最好到時候再帶著媳婦兒一起來,桐兒還是喜歡逛街和買首飾的,平日里李永富和小孩子在院子里閉門念書,桐兒就能去逛街買菜買衣服買首飾,這樣也不用和公公婆婆有什么太大的矛盾。 蔡思瑾再次出餿主意說道:“不如你帶著你的妻子兒女在省城里常住念書吧,好好的考下去!”因為周水靜和自己老娘周琴音一直相處得很好,蔡思瑾從來都不知道什么是婆媳矛盾,也從來都沒有往這方面考慮過,但是自從知道了桐兒上輩子在張家受到的磋磨之后,他就只想把桐兒和她未來的婆婆分開,越遠越好! 李永富點了點頭,說道:“瑾哥兒,我父母已經在省城買了一個房子了,因為想著我日后考上舉人太難了,可能會在那邊常住呢,所以房子買得比府城這個房子大,你放心,日后我妻子必不會受婆婆的氣的!” 蔡思瑾哈哈笑了幾聲,說道:“永富啊,你和我說這些干什么?”雖然心里想要把meimei嫁給李永富,但是這不是還沒有定親么?女孩子家的名聲是很值錢的,定親前可不能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