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
小眼睛……“你不就怕你媳婦當官了，你卻好吃懶做，被認嘲笑吃軟飯嘛？” “我是王爺！”陳王不干了，自己是投胎投得好！不是媳婦娶得好！ 小眼睛擺手，讓陳王別來添亂，該去哪兒去哪兒，自己的辦公室不是陳王來的地…… 陳王卻不走，問小眼睛何時調查能結束，一幫堂兄弟都還被圍在府中呢，“圍李家的禁軍可都撤了！” “朕可是你親哥??！”小眼睛這個心塞啊，一幫兄弟跑到宮里為堂兄弟討公道，將自己團團圍住……不給說法，不讓自己下班！ 頓時小眼睛就理解親爹當初的心情了…… 小眼睛氣急，左手拉冀王，右手拉陳王，沖大家吼道：“走，咱們去哭先皇去！” 八王因穆家之事，并沒出面，小眼睛的一幫兄弟見小眼睛發火了，氣焰便低了下去，怏怏而歸，琢磨著要去將八王拉進宮來…… 大臣們好無語，這戰斗力……想攔住小眼睛，結果小眼睛追著一幫兄弟出了辦公室，就朝后宮跑去…… 大臣們…… 冀王等人跑去游說八王，八王只說，“就算真犯了事，官家也會法外施恩的，若沒犯事，官家定會有所補償，何苦進宮找官家鬧？” “就這么圍了，一個說法都沒有，不像話啊?！奔酵醯?。 八王道，“沒說法，那就是不宜公之于眾，如果官家要處置他們，卻拿不出個確切的理由來，那時咱們再去尋官家，也不遲，眼下你們急什么？” 在八王的勸說下，大家沒再進宮找小眼睛，大臣們也破天荒的沒再糾纏這事，人家想得開，要動太祖的子孫，小眼睛的兄弟們會頭一個跳起來反對的，那就靜觀其變嘛…… 這事便算是擱置一旁了，結果，今兒陳王又提起來了，小眼睛這個氣啊，“朕是你親哥??！親的??！” 陳王……“人得有是非觀嘛……” 小眼睛，“你和大哥才是親兄弟，滾！” 陳王：“你氣什么，我就問問，問問……又沒逼著你現在撤了禁軍！” 小眼睛咬牙切齒，“若你媳婦參加科舉，朕一定點她當狀元！” 陳王……“官家，我錯了，我禁足一個月可好？” 第622章 欲速則不達 “牽一發而動全身，”潘仁美拿九娘當樞密院副使的例子給九娘講解著，“官家失誤了，下個罪己詔也就過去了，可臣子，卻得搭上幾十年的辛苦……” “阿爹也覺得女子不能為官？”九娘求教著。 “潘家不比楊家，”潘仁美道，“三郎那一輩，小娘子是成串的來，雖說為人父母，難做到一碗水端平，這心總是會刻意或不經意的有所偏向，可女子能出將入相，對潘家總歸是好事……而下一輩，小白和兔兒，一個像三郎，一個像你，能領兵者，謂之將也，能將將者，謂之帥也！兔兒比小白更能勝任三軍統帥！” “三哥比我厲害?！本拍餅榕随z喊冤。 “你的鋒芒壓過了他，”潘仁美道，“就是你比他厲害！”潘仁美抬手制止九娘繼續申辯的意圖，“言歸正傳，女子為官，對潘家是好事，可我為什么反對呢？因為拔苗助長，急于求成，反而壞事！九娘，記住了，欲速則不達！” “萬事得順其自然，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潘仁美道，“別的不說，就說贅婿，是，朝廷規定贅婿可以科舉，那又怎樣？百姓依舊瞧不起贅婿！千百年來形成的觀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更改的！” “那總得有人去爭，去改??？”九娘道。 “先行者有幾個好下場？”潘仁美反問著，“商鞅變法，讓秦國強盛，可商鞅的結局呢，車裂！吳起變法，讓楚國強大，可吳起卻被亂箭射死！晁錯變法，結果呢，被腰斬于東市！” 九娘愣了愣，雖然沒怎么認真學習課本，但這些古人卻還是曉得的，“阿爹是說，我也會沒有好下場？” 潘仁美搖頭，“你是順勢而為，屆時記得急流勇退就好，旁的，別摻合，你只需記住，你是武將，你是樞密院副使，其余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br> 九娘不做聲…… 潘仁美道，“你就不要跟著大家給官家添亂了……時機不到，你跟著摻合，只會讓官家更為難！” “那什么時候時機才會到？”九娘請教著。 潘仁美笑道，“也許十年，也許百年，也許千年……誰知道呢……多半得千年后……” 九娘…… 一直在旁旁聽的潘夫人起身拍了拍九娘的肩膀，“別擔心，咱們子子孫孫無窮盡也……我讓你爹寫下家訓，到了女子能普遍為官的那一天，叫她們給咱們娘倆兒燒紙錢告知一聲，要是沒到千年，你爹的私房銀子全歸我！到時我分點給你，你眼下就別摻合了……” 潘仁美……這欠條欠的時間是不是太久了？ 九娘……“那時候，咱們應該都投胎轉世了吧？” 潘夫人……“那我現在就搶你爹陽間的私房？”頓了頓，“好像有點不講理啊……” 潘仁美……你知道就好…… 九娘木著臉，“我去看允兒下衙回來沒……阿爹今兒可是開始講史呢！”難怪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而八娘壓根沒管小娘子們為了爭取自身權益而做出的有史以來聲勢頗為浩大的努力，如今程朱理學還不知道在哪個疙瘩，小娘子們還有些自由，有點話語權，上書就算不成功，也沒人敢把她們怎么樣！ 呃，是的，八娘壓根不認為，小娘子們這么一鬧，就能爭來平等權益，哪那么容易喔，征途漫漫，大家仍需努力…… 至于小眼睛，呵呵，官家嘛，天天都有煩心事，要學會想得開…… 小眼睛也很光棍，見大臣們完全沒有一絲伸手之意，只想看笑話，在一天早朝時，直接下旨，駁斥了小娘子們的要求，理由很簡單，“試問天下有幾個潘鎧？！” 潘鎧……我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和你成為連襟！ 九娘……我們家一直是夫唱婦隨的！ 眾大臣……不知道潘夫人會不會去哭先皇后…… 小眼睛表示，自己可是為了諸位小娘子的終生大事著想的，最后在圣旨末尾，鼓勵小娘子們自己賺錢，兩宰相都爭著娶有錢的寡婦呢，各位小娘子有錢了，自然不缺夫君了，然后再說其他…… 潘鎧笑了……有伴了…… 九娘……官家竟然是這樣的！ 大臣們跳了起來，都說家丑不可外揚，雖然張齊賢和向敏中的事汴京城里上至七旬老嫗，下到兩歲幼童，大家都知道，可大宋其他地方并不見得知曉??！ 官家這是要讓大宋的朝臣名垂千古么？！ “那你們說怎么辦？”小眼睛雙手一攤，“你們若沒其他辦法，又壓著這旨意不發，那可得問問天下小娘子們答應不？” 眾大臣……你想發出的旨意千方百計，坑蒙拐騙都會發出去，這旨意竟然聽我們的了？！哪有那么好的事！ 發！誰怕誰！ 小眼睛立馬讓內侍拿著圣旨去找人蓋章……誰怕誰啊……不就是比誰更不要臉嘛！ 大臣們還是比小眼睛要臉，旨意給壓下了，衙門出了告示，表示小娘子們的呼聲，朝廷聽到了，會商量的！至于商量多久，沒給期限！ 不過，衙門在告示的結尾表示，此告示在各地一張貼，十日后，若還有小娘子繼續上書，衙門會先行征收上書小娘子的人頭稅，平等嘛，不能光說權利，不談義務嘛…… 非富裕人家的眾小娘子立馬被家中父母和兄長給關家中了！胡鬧??！ 眾小娘子郁悶……現在才說我們胡鬧？開頭怎么都在家中笑??？！笑話就那么好看嘛？！ 家中有錢的人家也將小娘子給禁足了，想送書信出去，門都沒有！法不責眾，跟著起哄沒什么，可如今大部分小娘子都消停了，還鬧騰，朝廷就會槍打出頭鳥了！ 而小眼睛旨意上的內容此時也流傳了出去，這時節，眾小娘子還是想尋個意中人，雙宿雙棲的，覺得小眼睛考慮得周到，的確沒幾個兒郎能有那心胸容忍媳婦比自己能干的，嗯，在默默的贊了聲官家英明后，決定，那就先賺錢！ 于是，布店的營業額猛增，小娘子們一窩蜂的都跑去買布繡花…… 布店老板喜得合不攏嘴，“托官家的?！?/br> 而呂七娘此時則敲響了登聞鼓…… 登聞鼓院的人一問，得，呂七娘！就是帶頭要求女子參加科舉的！哈哈，官家又該頭大了，很高興的接過了狀紙，一看，傻眼了……竟然不是告官家的…… 第623章 忙 “真是呂家的孫女嘛？”小眼睛揉著額頭，苦著臉，對八娘說，“呂端多溫和的一個人啊，這呂七娘怎么這么暴烈執拗呢？” “她親哥不是已經認了她嘛？”八娘嘆氣，呂七娘的的確確是呂端的親孫女！ 登聞鼓一敲響，汴京城的各大排行榜便齊齊盯了過來，小眼睛剛看完狀紙沒一會兒，呂七娘的親哥呂慶就趕到了現場，定睛一看，一絲僥幸皆無，強撐著沒昏厥過去，要緊牙關，走到呂七娘身邊，要呂七娘先跟自己回去，“萬事好商量……” 呂七娘卻是看也不看呂慶，“狀紙已遞，晚了！”然后任由呂慶好說歹說，皆不做回應，就跪在地上，等著小眼睛下旨命令相關衙門負責審理。 呂慶無奈，給呂七娘跪下了，低聲道：“求你別鬧了！” 呂七娘眼眶頓時紅了，“求我？大哥，我求你那么多次，你理了嘛？跪我？哼，爹娘在天上看著呢！你有臉逼我，你就跪！”然后便閉上了眼睛，小丫鬟跪在呂七娘身后，低頭摸著淚…… 圍觀群眾有說呂七娘不對的，也有人說呂家過分的，一個個的提前開始辯了起來，有那脾氣燥的，口才不佳，便挽起袖子，準備靠武力說話！被執勤衙役給喝止了！ 小眼睛看了狀紙，趕緊命人將呂七娘帶下安置，小眼睛對呂端還是很尊重的，不想呂家被人指指點點，家事何苦鬧得沸沸揚揚。 因此，小眼睛命人將呂七娘帶到陳王府安置，請陳王妃好生照料，一面派人請呂端進京，給呂七娘的說法是，不能聽一面之詞，但是，在心中，小眼睛卻是信呂七娘沒有撒謊。 八娘實在不明白小眼睛怎么做此安排，“陳王妃？！陳王妃可不是好性子！她怕是不會勸呂七娘退一步海闊天空的，你這不像是息事寧人??？” 小眼睛嘆道，“沒爹沒娘的孩子苦啊，息事寧人，并不是只有呂七娘讓步，才叫息事寧人嘛……” “那你還說她暴烈執拗？這可不像是夸獎?！卑四镆苫?。 “一碼歸一碼，”小眼睛道，“她性子不討喜，不代表她就該受委屈！” 八娘有些擔心，“唉，她若還有退路，又何苦鬧得魚死網破，可是，朝中大臣怕不會如你這般想?！?/br> 小眼睛無所謂，“我會怕他們？！”上一秒還牛氣沖天，下一秒就主動跌落塵埃，“罵不過，我就裝聾！” 八娘勸道，“呂七娘一輩子還長，你別好心辦壞事，誤了呂七娘，別太過激了，緩著來，別大張旗鼓的?！?/br> 八娘其實滿佩服呂七娘的，可是剛易折，柔恒存，為討個公道，搭上一輩子，實在是劃不來…… 潘夫人則對潘仁美感慨，如今的小娘子惹不起啊，“咱們府上的小娘子一個個都被教的賢良淑德的，現在知道我有多辛苦了吧？” 潘仁美……“你明兒逛街不？” 潘夫人：“??？”究竟有沒有聽我說話啊……逛街和剛才的話題有關系嘛？正待癟嘴，就聽潘仁美道，“要逛街的話，去銀樓買套首飾，從我私帳上出?！?/br> 這是發獎品了？潘夫人樂了，“哪有讓我自己去挑選的道理……明兒你陪我逛街去……” 潘仁美……一臉的苦大仇深……自己竟然給自己挖了個坑……腦袋進水了…… 小勇則在對楊家三個小娘子道，“你們還欺負我？看看呂家的兒郎是怎么對呂七娘的！再看看我是怎么對你們的，你們下了得手嘛？人家是親哥，我還是堂弟！” 楊家三個小娘子齊齊白了小勇一眼，搶過小勇手中的糕點，揚長而去，小勇氣得在后面跺腳，“信不信我明天就去敲登聞鼓！”話音剛落，后腦勺便挨了一記，“出息！去校場，跑二十圈！” 小勇……頭都沒敢回，趕緊捂著腦袋灰溜溜的跑了。 楊父等小勇跑得沒了影，才微微嘆氣，“唉……兒郎太聽話了也讓人愁啊……若是小雷和兔兒，肯定會說，‘阿爺，想想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