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長安也不安全啊。

    看著地圖，八娘其實挺佩服趙匡胤和趙匡義兩兄弟的，在這種形勢下，竟然還重文抑武，是該說他們傻呢，還是說他們膽子大呢……喔，好吧，這兩兄弟就是傻大膽！文武并重難道不行么？！

    八娘看著地圖，腦袋飛速的轉著，漢朝好像開始的時候也沒控制陜北吧？漢武帝時期才奪回了河套地區和河西走廊的，可是，為什么漢朝好像沒大宋那么缺馬呢？

    八娘瞅了半天地圖，明白了，都怪該死的石敬瑭把燕云十六州送給了遼國！

    這下好了，產馬的兩個地方，一個也沒在大宋手里！

    遼人也不瞎，大宋對遼禁運鐵器之類的，反過來，遼也對大宋禁運馬匹！

    真心論起來，還是遼人占了便宜，因為鐵器之類的好偷運啊，可馬的目標實在是太大，鮮少偷渡成功的！

    這年月，沒騎兵，想打勝仗，除非火器有突飛猛進的發展，但是，很顯然，火器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可能厲害到足以蔑視騎兵的地步。

    怎么辦呢？

    八娘都替小眼睛著急。

    結果，小眼睛反倒不著急，如今宋遼雙方其實勉強也算勢均力敵，誰也滅不了誰，還在那安慰八娘，“不急，徐徐圖之?！币桓扁蛔缘玫哪?。

    八娘聽的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朝中的急性子們如何受得了小眼睛。

    “那個，我覺得還是先想辦法解決黨項比較好，”八娘頓了頓，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有了黨項的地盤，咱們就能養馬了，有了馬，燕云十六州就有希望收回來，呵呵，屆時，咱們定都幽州！你以前在幽州可是有王府的喔！”

    小眼睛直接給嗆著了，咳嗽了老半天，才緩過勁來，“咱先說黨項，一，黨項不是軟柿子，二，你以為遼人會坐視我們打黨項？”小眼睛掰著手指頭，給八娘分析著：“咱們再說遷都的事，世宗為什么定都汴京，因為這里四通八達，糧草運到汴京很是方便！洛陽和長安的運河已經堵塞了，所以，遷都長安，遷都洛陽，朝廷這么多人的吃喝怎么解決？你還提幽州，可別讓人笑話，洛陽到長安的運河都沒法過船了，何況洛陽到幽州的！”

    小眼睛掰完手指頭，嗤笑八娘著，“再說了，幽州，離遼人多近??！沒準比汴京還危險呢！就是宋老頭知道了，沒準也會給嚇暈過去……”

    第386章 閑聊（二）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見小眼睛認為幽州離遼人近，不安全，八娘發出了豪言！

    小眼睛頓時覺得滿腔熱血都在翻涌，“八娘，你，你不虧是楊無敵的閨女！”這豪氣，這膽氣，不知甩翻了多少人??！自己真是有眼光??！

    八娘得瑟的挑眉，“沒這膽氣，怎么好意思往你身邊站呢？”

    小眼睛嘿嘿笑出了聲，“八娘，眼下好像是我不好意思往你身邊站呢？”熱血涌完后，小眼睛的理智也慢慢恢復了，遷都幽州？自己還是好怕怕的……

    “不要妄自菲薄嘛，”八娘笑著，拍拍小眼睛的肩膀：“大宋的繼往開來，就靠你了！”

    “難！”小眼睛一向都挺有自知之明的，不愿意戴八娘送的高帽子。

    “黨項的事算我眼高手低，”八娘坦言，的確，紙上談兵特容易，大宋的文臣個個都是人精，自己能想到，人家絕對不會漏掉，應該是的確非常棘手，唉，主要是遼國如今也正是強盛的時候，人家不出昏招??！想有機可乘都難！“咱們就說遷都，運河堵塞了，那就疏通??！疏通總比修容易吧？楊廣耗費百萬人力修的大運河，都連累隋朝亡國了！咱不好好用起來，怎么對得起那些辛苦的民工？怎么告慰那些戰亂中死去的百姓？還有，如果定都幽州，可以繞過洛陽的河道，從南邊直接通到幽州！運費時間都會節約不少！這個花費應該傷不了國力，所以，定都幽州是完全可行的！”

    “先把幽州拿回來再說吧，”小眼睛癟嘴，“現在說這些，全白搭?！?/br>
    “那就先收拾黨項！”八娘道，“不能因為難，就不去做，對吧？咱不急，不是說，要明天就將黨項打的落花流水，十年，以十年為期，咱最起碼，不能讓黨項越來越厲害吧？沒法打，那就弄點什么反間計啊之類的，只圖讓黨項停滯不前……同時，咱們埋頭發展民生，這樣一來，起碼下一任官家好歹有點希望學學漢武帝，對吧……”

    下一代官家有可能當漢武帝？小眼睛認真的思考了一下，“那就是說，我有希望成為漢景帝？”小眼睛看著八娘，眼睛里冒著金光，文景之治，誰不知道??！與守國門相比，小眼睛樂意選這個。

    八娘心想，對小眼睛得鼓勵是吧，從官家到滿朝文武，從太后到陳王等人，從李先生到宋老頭，大家擔心的都是小眼睛成為傀儡，弄得小眼睛都怪沒信心的，必須得鼓勵，立即接話道：“別說漢景帝了，我覺得吧，你當漢武帝都沒準能成！”

    小眼睛張大了嘴巴，漢武帝？這，這還是要讓我去守國門？！“漢武帝窮兵黷武！”不論漢武帝的功過，這明顯和自己的氣質不符！雖然自己老婆閨女都挺霸氣的，可自己還是實實在在的斯文人！

    “不窮兵黷武，能打跑匈奴人么？”八娘癟嘴，“又要開疆擴土，消除威脅，又要不花軍費，三皇五帝也不行！”

    “我覺得還是依照漢景帝為榜樣比較好?！毙⊙劬项^，打仗，小眼睛還是從心里發怵，官家北伐慘敗可就在眼前呢，小眼睛并不認為自己比官家英明！

    “漢武帝有衛青，你有潘鎧，漢武帝有霍去病，你有小白??！”八娘掰著手指，一一數著，“還有，我楊家兒郎可不是李廣利那慫貨！至于其他的，太后兄長也是悍將，還有曹彬府上，武將不少，文臣嘛，我就不曉得了，不過，咱大宋文官一向厲害的，想來也不缺人才，你比漢武帝少什么？怎么就不能成為漢武帝呢？！不是，你完全能比漢武帝更厲害！”

    小眼睛驚得連水都喝不下去了，半響才喃喃道，“阿爹一直擔心外戚篡權的?！彪[晦的提醒八娘，就算文臣武將都不缺，可自己這個人比不上漢武帝啊，這好像是很關鍵的！

    八娘切了一聲，滿不在乎道：“漢武帝怎么當上太子的？不就是陳阿嬌的娘認為他好拿捏么，竇太后沒死的時候，漢武帝可是只能捏著鼻子裝孫子的！那個時節，誰認為漢武帝能有日后那么牛氣？！”

    “他是裝的！”小眼睛急了，可我是真的??！我是真的沒那雄才大略??！這話不好意思說出口，太傷人自尊了，但小眼睛相信，八娘能意會的。

    “能裝著示弱，”八娘笑道，“難道就不能裝著強硬了？”王八之氣，要裝有多難？！板著臉，用鼻子哼哼，這就有一半像了！

    小眼睛吧唧著半天嘴巴，竟然發現自己無言以對，半響才道，“切莫再說遷都幽州的話了！傳出去，被人笑話，長安和洛陽倒還可行?！边€是趕緊轉移話題吧。

    “先裝鵪鶉吧，”八娘沒跟著小眼睛的思路走，雙手握住小眼睛的耳朵，嬉笑著，“漢武帝在竇太后面前裝了好些年，你呢，先在蕭太后面前賣乖吧，在咱們沒能力一舉收復燕云十六州的時候，盡量別和遼人起沖突，咱們埋頭掙錢，錢多了，給兵器作坊的也就自然多了，軍費自然也多了，總有一天會兵強馬壯的?！?/br>
    “說著容易?！毙⊙劬ΠT嘴，臥薪嘗膽為什么那么出名，就是因為難??！

    “是啊，做著很難，”八娘捏了下小眼睛的鼻子，“所以你辛苦了，我決定親自負責你的飲食！”

    “??？！”這又轉移到吃上了？小眼睛覺得這個話題更好，當即湊近，“給我備了什么好吃的？”

    八娘覺得官家的癥狀應該是突然腦溢血，預防呢，好像是魚油，呃，如今沒魚油了，只好從飲食上著手，正好守孝期間要吃素，趁著這個機會得將小眼睛和胖小雷的飲食習慣給改改。

    平心而論，小眼睛還真不是rou食動物，小雷才是無rou不歡的主，但誰讓小眼睛的親爹有這問題呢，八娘擔心遺傳給小眼睛，決定加大小眼睛素菜的份量了，呃，對了，除孝后，得多吃魚！

    給趙匡義守孝，小眼睛還是堅持了原則的，沒偷偷給小雷吃rou，小雷倒也乖巧，沒鬧，但是，活動量大，本來飯量也大，如今少了rou食，這吃得更多了！

    晚餐時，小眼睛看著小雷添了三碗飯，也給嚇著了，頭回在八娘不準小雷再吃的問題上，裝了鵪鶉……呃，小眼睛覺得自己骨子里其實就是一鵪鶉，不用裝……

    第387章 教育（一）

    被勒令不準再添飯的小雷眼巴巴的看著小眼睛。

    小眼睛扭頭看八娘，實在是不忍心瞅自家閨女，給小雷說，“你阿娘今天火氣旺，別惹她?！卞e誤肯定是八娘的，自己必須是慣孩子的慈父。

    小雷今天在城外瘋玩了一天，中午在附近的農家花錢買了幾個餅，墊了墊肚子，下午又繼續撒著歡的到處跑，晚飯時，肚子早就餓的咕咕叫了，結果，沒想到，還不給吃飽，小眼睛也不幫她，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委屈極了，“宋爺爺說，胖點好！”

    “阿娘怎么跟你說的？”八娘見小雷哭，心里也難受，可真的不能讓小雷這么吃下去啊，于是，放柔了聲音，“早上要吃好，中午要吃飽，晚上要吃少，好多人家一天只吃兩頓飯呢，想想她們，你多幸福啊?！?/br>
    小雷抽泣著，“阿娘，你不是說不要和人比吃穿嘛？”

    “阿娘沒讓你和人家比，只是讓你想想他們，是不是就覺得今天晚上少吃一點并沒什么呢？”八娘反應也不慢。

    “這不是比么？”小雷覺得八娘欺負自己讀書少，扭頭看向小眼睛，臉上還掛著兩行淚，指望小眼睛能幫忙。

    “要不就，再吃一口？只吃一口？”小眼睛的心喔，生疼生疼的，和八娘打著商量。

    八娘還能怎么辦，只好妥協，強調著：“就一口?！?/br>
    小雷立馬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直接去拿大湯勺！

    八娘看得是又好氣，又好笑，“你嘴有那么大嘛？”

    最后還是給小雷添了半碗飯，“下回為吃飯你再哭，我就讓你下一頓也只能吃一半?！?/br>
    “我今天餓嘛！”小雷邊點頭，邊找理由。

    “中午吃的什么？”小眼睛理了理小雷的額頭的頭發，柔聲問著，已經決定了，要讓八娘給九娘說，別讓小雷練得那么累，另外還得給潘鎧說，中午備點扎實的食物嘛！小孩子不經餓！

    “兩個餅子！”小雷利索的答，“我今天逃課了，在城外玩了一天，那戶人家餅子不多，所以我沒吃飽?！?/br>
    小眼睛和八娘驚呆了，兩人相視一看，小雷如此坦蕩，是該歡喜呢，還是歡喜呢……還是……

    八娘想訓小雷，可又擔心日后小雷就不給家長說了，雖然侍衛也會匯報的，可，八娘還是希望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小雷都能第一時間給家長講，沒有一絲絲負擔，于是，八娘看著小眼睛臉上豐富的表情，笑了笑，站了起來，下桌子了！讓小眼睛頭疼去。

    小眼睛沒想到八娘竟然離桌了？！這，正常的不是該訓話了嘛？！怎么逃了??？！

    小眼睛決定吸取教訓，下回自己一定要比八娘溜得快！

    小眼睛吞了吞口水，“逃課不好?！焙⒆拥媒贪?，當娘的當甩手掌柜，自己這個慈父就只得苦口婆心了。

    小雷已經飛快的吃完了半碗飯，見八娘離開了，拿起湯勺又喝了大大的兩口湯，擲地有聲：“飯不夠，湯來湊！”完全沒理小眼睛，肚子最重要。

    小眼睛……“逃課不好?！?/br>
    小雷笑瞇瞇的沖小眼睛笑，“潘袞說，我是公主，先生不會使勁打我手心的……”

    潘夫人還是糾正了小朋友的稱呼，給小雷說，既然都是直呼小白的名字，也就不要叫堂兄了，主要是，這親戚不是這么攀的。

    “不論先生會不會使勁打你手心，”小眼睛頭疼，“逃課都不好?！?/br>
    “我又不經常逃課?！毙±诐M不在乎。

    “知道是不對的，以后就別做?！毙⊙劬€是很有耐心的，“明知故犯，罰得更重?！?/br>
    “阿爹，明知故犯是什么意思？”小雷很好學的，沒聽懂，立馬問。

    小眼睛……

    小眼睛花了半個時辰，終于讓小雷點頭，“日后再也不逃課了?！卑研⊙劬o累得……好在總算是解決了這個難題，小眼睛心情很好，直到晚上見到小雷。

    小雷左手略微有些紅腫，垂頭喪氣的，“阿爹，先生打了我三下手板心，使勁打的！”

    小眼睛看著小雷的左手，心口那個疼啊，心中將劉先生給罵了個半死！

    八娘特反感先生搞體罰，但是，在這種環境下，八娘還真沒那膽子去找劉先生要說法！如今大家信奉的是不打不成器！再說了，有這么一個先生，對小雷來說，也是好事，因此，小雷放學回家后，八娘只是沖小雷已經擦了藥油的左手，吹了吹，安慰小雷，“我們改了就好了，先生以后就不會罰小雷了?！?/br>
    現在小眼睛下班了，八娘還得安慰小眼睛，“九娘給擦了藥油的，明早就會消腫了?！?/br>
    “先生讓我把三字經抄一百遍，明天交給他，要不，就不要我去讀書了，嚶嚶……”小雷開始抽泣了，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沒忍住，趕緊拿袖子擦了擦，只要不涉及到吃，小雷還是挺顧及自己的自尊的。

    小眼睛都想陪小雷抽泣了，自己也被先生打過手心，可那時候，自己都大了呢，哪像小雷這般小??！這劉先生，簡直是太糊涂了！可是，小眼睛也只能在心中暗罵，還得安慰小雷，“那趕緊吃飯，吃完飯就去抄去，阿爹陪著你?！?/br>
    小雷使勁的點頭，“嗯，”晚飯都比平常少吃了三分之二，卻讓八娘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當夜，小眼睛和八娘陪著小雷抄三字經抄到了大半夜……

    小雷哈欠連天卻還不去睡，“抄不完先生就不要我去讀書了?！痹诒幌壬蛄耸中暮?，在小雷的心里，先生的權威性一下上升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自己是公主也沒用。

    “小雷，跟你阿娘去睡，”小眼睛想了下，“剩下的，阿爹幫你抄?！?/br>
    八娘和小雷頓時驚呆了，齊齊看向小眼睛。

    “阿爹，潘袞讓潘允幫著抄，兩個都被打手板心了！”小雷眼睛瞪圓了，盯著小眼睛的手看，看得小眼睛好像覺得真的有點疼。

    八娘驚訝之后，就對小雷道，“你阿爹會解決的，實在不行，我去給先生說，你是阿爹逼著你去睡的，要打手板心，都算到你阿爹的頭上?！?/br>
    “讓我看著阿爹挨打？”小雷沖八娘皺眉。

    “劉先生不會打你阿爹的，”八娘只好勸，“你阿爹是大人，又不是他的學生，劉先生只打他自己的學生?！?/br>
    “那就是阿爹的板子都算到我的頭上？”小雷這時候腦袋一點也不糊涂了。

    “你沒抄完的，明天繼續抄，”小眼睛忙道，“阿爹今晚幫你抄，是讓劉先生知道，咱們認罰，只是，你實在是抄不完，請劉先生寬限兩天，劉先生不會罰你的?！?/br>
    左勸，右勸，終于將小雷哄去睡了。

    第二日，小眼睛備了禮物，讓人給先生送去，因為有一半是小眼睛幫著抄的……小眼睛讓人帶話給先生，小雷第一次挨罰，經驗不足，寫字太慢，為了不影響第二日上課，只好采取權宜之計了，三天后，小雷一定補齊，請先生高抬貴手……

    先生想過小眼睛大發雷霆，也想過小眼睛不啃聲，卻沒料到會是這么個結果，一臉的糾結……